《青春之歌》作者杨沫的故事
杨沫祖籍湖南湘阴,生于北京富有的家庭。她爸是海龟,母亲也颇有文化。按说她该有一个富足阳光的童年与少年——然而,杨沫的父亲虽有才却喜欢包养二奶,母亲流连于赌场。所以,虽被仆人称为大小姐,但杨沫比穷人家的孩子还可怜:和仆人睡在一起,冬天还穿着露脚后跟儿的破土鞋子,且长了一般虱子!亲情的冷漠甚至可以说变态,给了杨沫一个魔鬼般的童年。
再有钱的家庭,不会过日子,也很容易衰败的。父亲活着时家道已中落;待到花天酒地的父亲撒手尘寰,杨家的日子更是穷困僚倒。为了维持生活,母亲开始打杨沫的主意,要她退学嫁人,否则就断绝母女关系,不让她归家。杨沫没有听从母亲的摆布,愤然离家,在同学和老师的资助下完成了初中学业,然后投奔北戴河的哥哥。
饥荒之下,亲情也显得单薄。哥哥两口子本就日子捉襟见肘,再添上杨沫一张嘴,嫂子的脸色和嘴巴便开始不温情了,杨沫不得不回到北京,暂住在同学家。无所事事的日子,杨沫认识了张中行——一北大学生,温文儒雅,学识渊博,对杨沫颇具吸引力。这张中行不但品学兼优,且是个热心肠,动用香河哥哥的关系,帮杨沫在香河找了一份教书工作——虽然不久后杨沫即失业,但出于感恩、也出于敬慕与喜爱,回京后杨沫即与张中行同居了。
张中行老家本有妻室,但对于18岁的杨沫来说,又有何妨呢?她的偶像本就是美国著名舞蹈家伊莎多拉*邓肯:她因贫困很小就开始跳舞,以此为生,并开创了一种全新的舞蹈观念,成为现代舞的先驱。她的私生活也像她的舞蹈一样落拓不羁,放流纵欲。她可以随便跟男人上床,顺水人情要喜欢,哪怕是船上的伙夫……
同居后的日子很清苦,只靠张中行的一点助学金度日。好在张中行常写情诗给杨沫,这使得清贫的日子多了许多浪漫,于无家可归的杨沫来说,不失为一种别样的甜蜜与温暖。不久后,杨沫怀孕了,张中行要她把孩子做掉,她坚决不同意,两人关系变僵。杨沫离开张中行,一个人雇了辆马车去了小汤山的奶妈家,在那里生下了一个男婴。仅仅12天后,杨沫即返回城里,再度和张中行同居(小男孩仅活了一岁多点,便夭亡)。
转眼到了春节,张中行回河北老家过年去了,杨沫孤零零地呆在北京。好在她的妹妹白杨正于北京演话剧,这个大年,是和妹妹及妹妹的一些朋友一起过的——比如许晴、刘莉影、邸力、陆万美、宋之的等。这是一帮左倾青年,关心国家大事,对现实不满。他们谈当前民族的危机,谈救国救民的道路,谈当局的反动腐败和共产党的主张如何正确等……他们说唱就唱,说哭就哭,说骂就骂,说笑就笑,充满了青春朝气。杨沫感觉这些人与自己的丈夫张中行完全不同——张中行是个学者,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重研究,轻实践,重东轻西。他不满意国民党,对共产党也敬而远之。相比之下,杨沫感觉张中行庸碌无为,更喜欢和许晴他们。
人生就这样多的机缘巧合。一个原本孤苦伶仃的春节,竟成了杨沫一生中的转折点!之后,她和张中行渐渐南辕北辙,感情日渐冷却。
一个偶然的机会,杨沫再度得以到香河教书,与张中行的分居也自此开始。杨沫一生的另一次重要转折也就此展开:这次香河教书,她认识了马建民,一个共产党员,并很快坠入爱河。她的移情别恋,很快被香河张中行的哥哥知晓,并转告了张中行,兄弟俩联手,先是解聘了杨沫,又强令杨沫返回北京——人在北京,杨沫的心却在香河,虽然与张中行依然同居一室,却暗地里与马建民鸿燕传书。旧的爱情渐渐枯萎的同时,新的爱情渐渐茁壮。张中行最终无耐地放弃了杨沫——然而,杨沫所追求到手的新的爱情,日后却成了禁锢她半生幸福的枷锁!
杨沫如愿地和马建民结婚了,且马建民成了杨沫的入党介绍人——正是这次入党介绍,马建民却向杨沫善意地撒了个谎:鉴于当时形势,杨沫入党的事不能立马批下来;为了安慰妻子,马建民在杨沫未被批准入党的时候告诉她已成为党员,自此,在以后档案中,杨沫便以马建民告知她的入党时间为准——事实上她真正被批准为党员的时间稍后于此。但文革中,马建民竟然亲口揭发了杨沫的入党时间有假!当然,这是后话。马建民带给杨沫的伤害,则是婚后不久即开始:1937年七七事变后,杨沫抱着一岁多的女儿徐然,与马建民一起参加革命了冀中地区的抗日战争。也即是在这一过程中,她发现马建民有了新欢。之后,她认识了小她3岁的的路扬,开始了另一段爱情的萌芽——只是后来路扬因病中途掉队,被误传为逃跑,党性很强的杨沫遂斩断了对他的感情。
解放后,杨沫虽成了知名作家,但和丈夫马建民的关系却日益恶化。先是在家中内分居,后来杨沫干脆自己搬到香山卧佛寺的小屋去住——自此,残喘了近30年名存实亡的婚姻;也正是这一时期,杨沫的生活中闯进了一个姓罗的男秘书。
据杨沫的儿子老鬼讲,这个姓罗的原本只是一个患胃下垂的普通公务员,住院期间,听同室病友说杨沫住在香山,于是求人引见,登门拜访杨沫。后来,因为这个罗同志很会讨杨沫欢心,便被留用为秘书,兼为杨沫打针和按摩。
另据杨沫的小女儿小胖讲,这个罗秘书大白天进杨沫屋也放床帘,说是给杨沫打针;且特别讨厌杨沫的子女去探视杨沫。在杨沫的帮助下,姓罗的秘书一家人户口都迁到了北京,且分到了房子。古稀之年的杨沫,经人介绍认识了退休的化学工程师李蕴昌老人,罗秘书尤其反对杨沫黄昏恋,并恶意中伤和刁难李老先生。当杨沫日益讨厌罗秘书且让其搬离香山小院时,罗秘书却顽固似狗皮膏药……最终在公安部门的出面下,才不得不离开杨沫的住所。
李蕴昌是个正直、热心肠的老人,在杨沫生命的最后十年,他给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情爱。原本淡漠亲情的杨沫,变得慈爱温情……她是握着李老先生的手离世的。
应该说,年青时的杨沫一无所有,因此她的叛逆是无所顾忌的果敢;但叛逆的杨沫也有胆小怕事的一面:害怕死亡,也害怕被卷入政治斗争——为此,她不惜揭发自己的妹妹白杨;为此,她不惜扛起姚文元的文字作掩护;盛名之下的杨沫,日益为名所累:因为是党员是作家,她痛苦地维持着与马建民无爱的婚姻;因为是党员是作家且虚名婚姻尚存,日后虽与路扬再相遇、路扬再展深情,她也是不敢再旧情复燃了的,只是把心中对路扬的感情化为对《青春之歌》中卢嘉川的倾心打造;因为是党员是作家,在最爱的小女儿小胖被人谋杀后,仅因为凶手有一件江青送的军大衣,她便不敢坚持追究凶手的责任,而任女儿成了永远的冤魂……自然界的法则是物极必反,杨沫的性情也如此。在孤独与病痛的折磨下,杨沫不顾众人的非议和家人的反对,与姓罗的秘书朝夕相处了近三十个春秋。
最后,引用杨沫儿子老鬼的一些话作结吧——
孩子时代我害怕母亲;随着岁数的增长,体力的强壮,我也叛逆起来……缺少关爱,使我对母亲产生了不满,很少去亲近她。她病了住院也从没主动去看过她,不愿讨好她。文革中,她挨了整,我毫不同情,真的认为她腐化堕落了,该整一整。特别是她后来跟那个机灵过头的秘书厮混在一起,我感到她身上也有邪气,对她十分鄙视,一肚子意见。
但不管母亲有多少毛病,怎么缺少母爱,理智告诉我,她还是值得尊敬的:
民族危亡时刻,她来到抗日第一线。虽然她很怕死,却没有当叛徒、逃兵;她战胜病魔,革熬数年,写出了《青春之歌》;晚年为一些受压迫受侮辱的弱者拔刀相助……她的身上有很多面,比如有正统马列主义的一面,又有自由化的一面;既有善良的一面,又有无还必须的一面;既有坦率的一面,又有虚伪的一面。可不管有多少面,她一辈子干出了这三个亮点,打不倒矣!
读完杨沫的故事,尽管也为她的黄昏恋所感动,但更多地是为她感慨——杨沫,首先是个女人,然后是名党员,然后是位作家。女人杨沫,有着女人的脆弱、多情与优柔;党员杨沫,有着坚定的党性原则;作家杨沫,有着作家的敏感、责任感与名誉感。女人杨沫,活得不容易;党员杨沫,活得不容易;作家杨沫,活得不容易!身为共产党员的女作家杨沫,这一辈子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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