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大学有两个吴克峰,名字完全一样,都是马院的,都教近代史,但一个是马院的副院长,另一个是讲师。今天不说副院长,就说说这个极其“普通”的讲师,兄弟—吴克峰。
兄弟上课的时候自称兄弟,一张嘴全都是“兄弟认为…”,他也告诉我们答近代史简答题的时候可以也写:“兄弟认为”,女生也可以写:“小女子认为”,但我答题的时候写还是中规中矩的:“学生认为”。
兄弟是山东人,北大的研究生,中央党校的博士生,回忆起来,我还真不记得他的本科是在哪里。兄弟的另一个名字是隋原,或许更多考研的人熟悉这个名字。兄弟的兄弟叫吴克俊(有次上课的时候百度到的),就是那个屁股底下坐的车可以让兄弟读800年博士的人。
兄弟颇以他的北大自豪,也认可南开。他曾经说过中国真正的大学只有北大和南 开。这曾引起我无比的骄傲。
兄弟有两个愿望:一是把南开大学对面的泰达酒店拆了,二是在南开大学里种植一片“吴林”。在这里,祝他能实现愿望。
兄弟曾经连续两年在没有任何资料来源的情况下命中考研政治题题,轰动一时。当然,今年,他也命中了。又顺便“手痒痒”命中了09级期末考试史纲的大题(此处撒花鼓掌)。
兄弟爱好古琴,在南开大学办有一个古琴社,自称进入境界时可以无弦抚瑟,余音袅袅~~(此处课堂大笑),自称练得一手好书法,但恕学生没看出来。自称翻译过神马神马书,英语要比我们强很多,只是口语不~太~好~
兄弟无~数~次~给我们灌输,他在南开大学的工资是多么多么低,养家糊口是多么多么艰难,一个知识分子的深深无奈啊。
兄弟给我们布置的论文题目是“中共一大十二个代表的爱恨情仇”,于是我片面地理解,把李达的一生从头到尾的八卦了一遍。
兄弟下饭馆,被人家当成农民工。要我说,老师,您也掸掸身上的粉笔灰吧
兄弟自称年轻的时候是一位“翩翩美少年”(此处课堂再次大笑),说人四十岁以前的相貌是天生的,四十岁以后的相貌是由自己决定的(此处有窃窃私语)。
兄弟自豪地说今年自己得了一个什么先进教师,这是这辈子第一个先进。自豪地说同行听了他的课,也会赞叹不已。
兄弟讲起近代史里的种种故事,真是信手拈来,各种细节,各种时间,各种关系,各种历史里的小人物,哇塞,怎么记得住呢?我实在很羡慕兄弟读过那么多书,让我深感自己腹中空空,虽向往,但很少能真正地读书。
兄弟上课从来不讲书,虽然也讲近代史,但是常常就跑偏了,自己都找不回来。无数次讲如果你从大学毕业开始工作,无比幸运,三年一升级,三年一升级,你这辈子到底能干到什么职位。讲中产阶级生活,一个house,一个wife,一个child,一个pet,一个car。讲在中国,有如此多的人需要工作,志愿者其实是很无耻的。讲研究生要读国际政治~~~讲《让子弹飞》里的各种隐喻,姜文的各种牛掰。这半年,正赶上好多事,比如我爸是李刚,刘晓波获诺奖,上海大火,每一次的评论,每一次的思考。
若是说上大学至今为止听得最认真的课,非近代史莫属。每次上课之前都充满期待,每次要占到前排的座位,每次都认真听讲,要反思,要回味。曾经对大学课堂很失望,没有任何思想的波澜。当老师们照本宣科,甚至是不知所云的时候,当学生们该自习自习,该睡觉睡觉,该聊天聊天,该上网上网,该发呆发呆的时候,我对大学课堂很失望!但是兄弟的课全然不一样,尽管老师说的不应该全盘接受,至少我感觉到了对自己的充实,开辟了新的思考问题的方法,这才是上课,这才是老师(虽然偶尔嘴损)。
有一次参加经院的讲座,兄弟完全不是平时上课样子,说起什么来都很严肃,他说讲课的方式只是为了带动课堂的气氛。
凭我的理解,兄弟自然是崇尚自由民主,嫉恶如仇,痛恨贪官腐败,痛恨金钱主义,看不惯社会黑暗的一面。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深深地热爱这个国家,这个党。
若是还有兄弟的课,不能选,也要去蹭。
在这里,想说:先生,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