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牢记的另一个年份是2003年,这一年,离开农村进入城市的人口达到历史顶峰2000万,此后便以平均每年170万的速度下降,降至去年的1100万,显然,城市化进程已经走过了拐点。
据教育部近日公布的数字,2009年高校招生报名人数为1020万,比去年减少了40万,降幅3.8%,这是多年来高校报名人数的首次下降。将这一变化解释为毕业生就业困难降低了学生上大学的兴趣,是难以成立的。
其实,从十几年前的人口变动数据,完全可以预见到今天的局面;若不是因为近年来的大学扩招、入学率提高,和大量积累待消化的复读生(今年的考生中便包括了270万往届生),高校考生会在两年前就已开始减少;而人口数字显示,今后几年考生人数将继续大幅减少,降幅的高峰将出现在2018年。考生减少,除了对高等教育市场的供求对比带来直接影响,它更是一个重要的信号,提醒人们注意人口格局的变迁,和这一变迁即将给各个产业带来的影响。
在管理学大师德鲁克所阐述的创新机遇之七大来源中,唯一具有高度可预见性、而事实上却又经常被忽视的一个来源,就是人口变动;导致这种忽视的原因大概是:决定人口趋势的基础变量(生育率和各年龄段死亡率)的变动,和它们的经济后果最终表现出来,这之间往往有数十年的时间差,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构不成新闻事件,也就很难得到媒体的关注。
每个在中国做生意的人,必须牢牢记住一个年份:1987年,新生人口在这一年达到了2550万的顶峰,此后便以平均每年48万的速度下降,直到2004年后暂时趋稳;你不妨把这一为期16年的人口绝对数下行段想象成一个倒梯形箍圈,它随时间流逝而沿着人口金字塔慢慢往上撸,沿途所经之处,每个以特定年龄段人口为主力消费群的产业,将一个挨一个的遭受打击;现在,它正走在5-21岁这个年龄段,刚刚压过初等教育,正在撞向高等教育,几年前已经碾上摩托车,六七年后将碾到汽车,两三年后推进到住房租赁市场,八九年后将冲进首次购房市场……在我们所能观察和评估的宏观变量中,没有比这个更加确凿无疑和无法抗拒的了,漠视它的人们,很快将品尝到它的厉害。
需要牢记的另一个年份是2003年,这一年,离开农村进入城市的人口达到历史顶峰2000万,此后便以平均每年170万的速度下降,降至去年的1100万,显然,城市化进程已经走过了拐点;请注意:2003减1987等于16,这恰好是初中毕业的年龄,我们知道,许多农村孩子正是在这个年纪进城打工,现在,城市化的这一来源正在枯竭;同时也要注意,170万3.5倍于48万,因而城市化降速还有其他原因,很可能是农村16至45岁这一青壮年潜在进城人群正在全面萎缩;如果是这样,那对于许多产业将是个十分不详的信号,这些产业过去十年能在目标年龄段人口缩减的情况下保持高速增长,全赖于每年从农村涌入的大批新增城市人口,而现在,这一动力源正在迅速枯竭。还是2003年,该年死亡率达到了1980年代以来的最低点:6.40‰,此后便以平均每年0.13个千分点的速度上升,对应着死亡人数平均每年22万的递增。
和经济危机一样,人口箍圈横扫之处,每个产业都将经历一次大扫除,效率低下和盲目扩张的企业将被清除,那些陶醉于过去十年高速增长所带来的兴奋与乐观之中、对自己一度行之有效的商业模式信心满满的企业,将死得最惨;懂得未雨绸缪,善于在逆境中创新的企业,将脱颖而出;要做到这一点,起码要先弄清楚自己的目标消费群年龄结构,再算算离紧箍咒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