娭毑
作者 谢宗玉
娭毑(读音āijiě)是个挺生僻的词,也许只有湘方言中才经常用到。我之所以要提这两个字,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我老家郴州安仁县称母亲叫娭毑,而长沙人则称奶奶叫娭毑。前几年我把这个现象跟一个长沙女孩说了,没想到那女孩当即笑得一副要岔气的模样,说:笑死了!哪有管母亲叫娭毑的?我脸一红,就再不做声了。翻开《现代汉语词典》,里面对娭毑这个词的解释是:一是指祖母;二是尊称年老的妇女。跟长沙地区的习惯性用法一模一样。这让我感到疑惑,难道真是我老家郴州安仁把这两个字的意思搞错了?难道是这两个字在从长沙向郴州传播时走了样?
可这会儿我把这两个字拆开一看,却发现情况恰恰相反。娭毑:“女矣,母也!”那简直是再明白不过的了,就是说:这个女人,是母亲也。可为什么到了长沙,却成奶奶了?这是不是意味这个词最初的诞生地也许在湘南?是后来才流传到长沙的,并且在流传的途径中,改变了词义?
在经济上,自古以来长沙就比郴州发达。可也许正是这种发达剥夺了长沙作为湘文化发源地的可能。从先秦以来,长沙就一直受北方文化的浸染,长沙的发达来自于中原文明的介入,那么长沙还能保持那种原汁原味的湘文化吗?倒是一些闭塞落后的南方山区,却很有可能成为湘文化的发源地和保留地。不过,一个经济强势的地区往往会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这或许也使得当年编词典的教授们只认同长沙地区对这个词的解释。他们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在湘南很大面积的土地上,这个词还有另一种解释。并且那种解释很可能是这个词最初的本义。
把母亲叫做娭毑,在我们安仁县,只是上一辈人的叫法。我们这一辈都叫妈妈了。比如说,我三舅,他只比我大三岁。他冲他母亲叫娭毑,我冲我母亲叫妈妈。
我想,如果我今天不说这个词,那么再过几十年,恐怕就没有人知道这个词真正的意思是什么。或者说,它还有另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