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读《水浒传》至第六回“豹子头误入白虎堂”一节,眼看着林冲一步步进入圈套,总令人扼腕长叹。此处虽情节惊险,扣人心弦,却让人过于压抑,全不如“拳打镇关西”“醉打蒋门神”那般酣畅淋漓。只是对那“白虎节堂”印象深刻,仅知是“商议军机大事处”,充满了神秘色彩。今读《石林燕语》“节度使旌节”条,又记起这“白虎节堂”,才略知个大概。
先说“节堂”。节是古代使者作为凭信的符节,后泛指信符,旌是仪仗用的旗帜。后来节或旌节,成为大将出征时天子所授的军权象征,旌以专赏,节以专杀。从唐代开始设立的地方军政长官,在受职之时,朝廷要赐以旌节,这便是节度使一词的来历。最初节度使一般授予旌节各一,唐末为了慰劳平灭黄巢起义的大功,这才开始授予节度使双旌双节,以示地方生杀予夺之权柄,封拜节度使地奉礼官也从八人增加到十六人。旌节仪物共八件,包括门旗二面、龙虎旌一面、节一支、麾枪二支、豹尾二支。节用金铜叶做成,旗用九幅红绸制作。这些东西皆以髹漆为杠,文臣涂成朱色,武臣涂成黑色。受赐者收藏于公署衙门或私人宅第,另辟一室,号“节堂”。每月的朔望(初一、十五)次日还要祭之,称作“衙日”。
再说“白虎”。在中国古时,盛行阴阳五行学说。这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物质观,认为大自然由五种要素所构成,随着这五个要素的盛衰,而使得大自然产生变化,不但影响到人的命运,同时也使宇宙万物循环不已。五行家们照着阴阳五行给东南西北中配上五种颜色,而每种颜色又配上一个神兽与之对应:东为青色,配龙,西为白色,配虎,南为朱色,配雀,北为黑色,配武,黄为中央正色。这就是道教中经常提及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而这四种神兽中,虎为百兽之长,威猛有力,具有降服鬼怪的能力,于是白虎就代表了战神、杀伐之神。
在中————国古代传统观念里,左代表东方,为阳,是生机勃勃的象征;右代表西方,为阴,表威武肃杀之气。因此节堂都设在帅府之右,故称为白虎节堂。在古装影视作品中,常有擅闯中军帐格杀无论的场面,因为中军帐是元帅商议军机大事的地方。白虎节堂也是军机重地,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进入,更何况还随身携有利器。林冲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之一,虽然职位不高,只是一名中下级军官,因为工作关系,却也能常在太尉府里走动,对于这个基本规定不可能不知道,对于太尉府的布局也应熟悉,只是一时疏忽大意,才落入陆虞候和富安等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从此朝庭便少了个忍辱负重一心报国的教头,梁山上多了个有情有义有胆有识的堂堂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