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意难平”
红楼梦开篇第五回,“警幻仙曲演红楼梦”,这可谓是整本书的总纲,判词和曲子昭示了以后各个人物的命运,曹公在书中“草蛇灰线 伏脉千里”的手法运用的娴熟无比,有时候埋线埋的太多,以至于后人弄不太清楚他真正的意思,一本书能写到这个程度,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仙曲除去开篇,第一首就是“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意思再明白不过,虽然是“空对着”也是对着,纵然是“终不忘”也是空想,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的结果就是宝钗最后守着宝玉,宝玉念念不忘林妹妹,举案齐眉的意思很明白,他们相处的很好,宝玉是始终尊重宝钗的,纵然是这样,忘不了的还是那棵小草罢了,到底是“美中不足”到底是“意难平”。
宝黛钗的关系非常微妙,这三个人当中对他们的关系看得最清楚,最透彻的人是谁呢?我认为是宝钗无疑,宝钗整个人就像是春风,纵然润物也是无声,艳冠群芳的牡丹—纵是无情也动人,聪敏而不外露“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二十二回宝玉受了气做偈子“无可云证,是足立境界”,黛玉嘲笑他,更深一层“无立足境,是方干净”,宝钗就解出五祖慧能的典故来,解的深刻,说得明白,守拙藏愚的宝钗其实看事情看的清楚,明白,透彻。
薛姨妈一家投入贾府来,进京初说是薛蟠送妹待选,待选是个什么结果,估计是没成功,就一直住在贾府了,薛姨妈不是个糊涂的人,知道儿子是个没头马,十有八九靠不住,那次薛蟠说错话惹得薛姨妈搂住宝钗哭:“你有个好歹,我靠哪一个。”第八回“比通灵金莺微露意”,那时候莺儿小,说话没遮拦,嘻嘻的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对啊,“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明明就是一对儿,但宝钗不让莺儿说完“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下面是什么话,还用说吗?当然是“以后找个有玉的来配。”有玉的在那,就在她对面。后面三十五回 宝玉烦莺儿打几根络子,说起话来,莺儿就要说说她姑娘的好处,宝玉那堪其情,莺儿正要说,宝钗来了-----自然说不成,那里是莺儿说不成,曹公不让她说而已。但是金锁配宝玉这话明明还是在贾府流传了来不是吗?连黛玉也知道,更不用说贾母王夫人其他人,这桩婚姻无论从何处看都是完美的,从上头看,王夫人肯定是愿意的,不然后来也不会让宝钗参与管家,我倒是认为这是让未来的二奶奶先练练手,宝钗小试牛刀,不用说王夫人满意的很。元春是同意的,不然赐下来的东西也不唯宝玉和宝钗二者的一样。凤姐自不必说,当然向着亲姑妈。
宝钗自己呢,都说了宝钗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孩子,眼光自然准,识人的本领也是有的,等等细节也不必多谈—宝玉是极好的夫君人选。她自己是愿意的,不然的话为什么“羞笼红麝串”呢,这串原是元春单独赐予她和宝玉的,什么含义,不言自明,何况薛家佩戴的饰物“几箱子”为何刚赐下来第二天就偏偏把这串带手上了呢?宝玉还傻愣愣的看呆了,惹得黛玉拿手帕子仍他。宝玉挨了打众人散去后谁第一来的呢?--宝姑娘,不唯来,而且带了医棒疮的药丸,还是看看曹公的原笔:“宝钗见他睁开眼说话,不像先时,心中也宽慰了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有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不觉眼圈微红,双腮带赤,低头不语了。效果也是很明显的:“宝玉听得这话如此亲切,大有深意,忽见他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下头含着泪只管弄衣带,那一种软怯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言语形容,越觉心中感动,将疼痛早已丢在九霄云外去了。”“大有深意”对不对?下面袭人说起挨打的缘由关联到薛蟠,宝玉赶忙拦住,宝钗因心中暗暗想道:“打得这个形象,疼还顾不过来,还这样细心,怕得罪了人。你既这样用心,何不在外头大事上做工夫,老爷也欢喜了,也不能吃这样亏。不仅大有深意而且连劝解也想好了—只是不曾说出来。
整本书中,关于劝诫宝玉这件事也是有的,但是宝玉这人个人思想很独立很坚定,劝的不好直接翻脸,这就很头疼,所以袭人只能“花解语”,提了条件来劝,看劝的结果恐怕也是无用,其他人如湘云劝了一次“常会会这些为官作宦的”“谈讲谈讲那些仕途经济”,宝玉大觉逆耳,直接请“姑娘请别的屋里坐坐罢,我这里仔细腌臜了你这样知经济的人!”这算大不客气的了,袭人赶紧劝湘云别说,说上次宝姑娘也劝来着,直接抬脚走了,羞得个脸红。看到没,宝姑娘早劝过了,为什么姊妹里面单单宝姑娘劝过,如果不在乎这个人会劝吗?而且劝的不仅仅是一次,三十六回 宝玉日子过得消闲日月,或如宝钗辈有时见机劝导,宝玉不仅生起气来,而且说狠话:“好好的一个清净洁白女子,也学的钓名沽誉,入了国贼禄鬼之流。这总是前人无故生事,立意造言,原为引导后世的须眉浊物。不想我生不幸,亦且琼闺绣阁中亦染此风,真真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了!”后面香菱学诗,苦心孤诣,宝玉叹“地杰人灵”“老天不虚赋性情” 宝钗听了,笑道:“你能够像他这苦心就好了,学什么有个不成的吗?”宝玉怎么样?---宝玉不答。有人能比宝钗劝宝玉劝的多的吗?为什么?显而易见,宝钗很在乎宝玉,她知道宝玉的性情,海棠社初开,每个人起别号,宝钗怎么说宝玉的—宝钗道:“还是我送你个号罢,有最俗的一个号,却于你最当:天下难得的是富贵,又难得的是闲散,这两样再不能兼,不想你兼有了,就叫你‘富贵闲人’也罢了。”但是作为一个男子,一味的“富贵闲人”,小时在家里也就算了,大了要出去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她要劝,她不知不觉的把自己放到了妻子的位置,丈夫行为不合常理,她要规劝,听与不听再其次,从她角度说自己确是劝了,这种下意识的东西也许更能反映出一些宝钗真实的想法吧。有人拿这些来说宝钗是什么封建思想维护者,大可一笑。
按常理说,父母也愿意,本人也不排斥,这们亲事大可以明着提出来岂不明白,但是别着急,有难处,为什么,两个重要的人没漏口风,第一个就是贾府的真正统治者—贾母,贾母是谁,是贾府第一个明白人,薛家传出来金锁配宝玉什么意思她会不明白吗?元春赐宝钗和宝玉一样的东西她会不理解?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连贾母都点头同意了,那这事不就可以摊牌了吗,有人会说不对,贾母明显很喜欢宝钗,这不还特意捐资给宝钗过生日,还说过:“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都不如宝丫头.”“我们家四个女孩儿”,请问这四个女孩儿是谁?会是“元迎探惜”吗?不要忘了元春已经是贵妃了,贾母见了面就要跪拜的,怎么还可能说“不如宝丫头”,很明显这个女孩儿是林黛玉,贾母在心中是把林黛玉看做“自家女孩的”是自己人,而宝钗不止一次的说过是“客人”,从对待二人的态度上也很明显,一个是“内人”,一个是“外人”,对林黛玉贾母怎么说:“只两个玉儿可恶,回来吃醉了,咱们偏往他们屋里闹去!”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反话,但是在贾母的心目中何尝不是把两个玉儿放在同等位置了,贾母在家关怀自不必说,就是贾母稍微出去,五十八回,老太妃逝去,贾母等每日入朝随祭,其他不管,“千叮咛万嘱咐托薛姨妈照管林黛玉”。三十八回,吃螃蟹,先嘱咐湘云:“别让你宝哥哥林姐姐多吃了。”然后才对湘云宝钗说:“你们两个也别多吃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五十七回,紫鹃拿话试宝玉,弄得天翻地覆,看视宝玉不必多说,宝玉好了,紫鹃回来和黛玉说了一番话,黛玉内心伤感,第二日就有便有“贾母等亲来看视了,又嘱咐了许多话 。”不是心头肉,会“亲来看视”“嘱咐许多话”吗?其他更不必说,林黛玉身子弱,需要吃药,这也没有一点马虎的,人参燕窝这种补药估计也没断,还是五十七回有一句“偶值雪雁从王夫人屋里取了人参来”,可见也是定例,燕窝更不必说,先前是吃宝钗的,后来宝玉只在老太太面前稍微一漏口风,以后就“一天一两”了送来。再贾府贾母对这些孙子孙女,宝玉不必多说,排名第二的非林黛玉莫属,以贾母的为人处世,这么多年来的老道经验,难道见识高不过紫鹃这个小丫头,连紫鹃都看出来:“要像姑娘这样的,有老太太一日好些,一日没了老太太,也只是凭人去欺负罢了。”老太太会没有日后安排,说不过去对不对。
第二个不同意的当然就是本主贾宝玉,且不必说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一个“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中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的,何等眼熟!””,一个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问问妹妹有玉没有,听说没有立刻抓起来摔,这就叫一见钟情吗?这种情也是必然的,因为前生他们已经情根深种了。宝黛之间的感情前世算起,从小坐卧不避,从根上说深厚而悠长,这种感情已经是坚不可摧了,不过就像书中所说的两个人皆有痴病,二十九回这段文字说的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宝玉自幼生成来的有一种下流痴病,况从幼时和黛玉耳鬓厮磨,心情相对,如今稍知些事,又看了些邪书僻传,凡远亲近友之家所见的那些闺英闱秀,皆未有稍及黛玉者,所以早存一段心事,只不好说出来。故每每或喜或怒,变尽法子暗中试探。那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你也将真心真意瞒起来,我也将真心真意瞒起来,都只用假意试探,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事。”都知道林黛玉爱哭,但只要留意一下,只要哭的时候,都是因为宝玉,正如绛珠草下凡前说的那句:“ 他既下世为人, 我也去下世为人, 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 也偿还得过他了。”两人口交不断,贾母就抱怨两个小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人得了这句话:“好似参禅的一般,都低着头细嚼这句话的滋味儿,不觉的潸然泪下。虽然不曾会面,却一个在潇湘馆临风洒泪,一个在怡红院对月长吁,正是“人居两地,情发一心”了”。
相互的试探口角只会增加他们的感情,但是实在太深厚,终于也有了爆发的时候,三十二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也许因为这感情太浓,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刻:“宝玉瞅了半天,方说道:“你放心。”黛玉听了,怔了半天,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明白你这个话。你倒说说,怎么放心不放心?”宝玉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果然不明白这话?难道我素日在你身上的心都用错了?连你的意思若体贴不着,就难怪你天天为我生气了。”黛玉道:“我真不明白放心不放心的话。”宝玉点头叹道:“好妹妹,你别哄我。你真不明白这话,不但我素日白用了心,且连你素日待我的心也都辜负了。你皆因都是不放心的原故,才弄了一身的病了。但凡宽慰些,这病也不得一日重似一日了!”
黛玉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细细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来的还觉恳切,竟有万句言语,满心要说,只是半个字也不能吐出,只管怔怔的瞅着他。此时宝玉心中也有万句言词,不知一时从那一句说起,却也怔怔的瞅着黛玉。两个人怔了半天,黛玉只嗳了一声,眼中泪直流下来,回身便走。宝玉忙上前拉住道:“好妹妹,且略站住,我说一句话再走。”黛玉一面拭泪,一面将手推开,说道:“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话我都知道了。”口里说着,却头也不回,竟去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怔了半天,虽无声,确是有无声处胜惊雷,如果有心灵相通的话,这一刻两个人的心灵也必定通彻透底了,所以黛玉说:“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话我都知道了”,所以宝玉说:“:”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两个人皆疯了。从此事后,两个人口角渐少而情感愈深,这种发自内心深厚而透彻的情感绝非宝玉看了宝钗“雪白的膀子”想要摸一摸的一时的浅薄所能相比的。
不仅仅是贾母和宝玉,就是连宝钗本人也是非常明白在宝玉的婚姻上,她是跳不过林黛玉的,虽然自己有金玉之说,但贾宝玉被一个林黛玉“痴迷住了”,宝玉的态度何其坚定,就连在梦中也是清晰可见,三十六回,宝钗在宝玉床前绣花:“只刚做了两三个花瓣,忽见宝玉在梦中喊骂,说:“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金玉姻缘’?我偏说‘木石姻缘’!”宝钗听了这话,不觉怔了。”看到没,宝钗“不觉怔了”我们不妨尝试分析下宝钗的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有点沮丧吧,就连在梦中宝玉也没有给她一点点的机会,就是在梦中也是再想着“木石姻缘”。自己纵然再去争取,又有什么意思。
她也十分清楚,黛玉之前为什么对她敌意那么大。见宝玉进了潇湘馆,她就停住脚,她很清楚:“:“宝玉和黛玉是从小儿一处长大的,他兄妹间多有不避嫌疑之处,嘲笑不忌,喜怒无常;况且黛玉素多猜忌,好弄小性儿,此刻自己也跟进去,一则宝玉不便,二则黛玉嫌疑.”宝玉和黛玉之间为这砸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很清楚原因是什么。所以她在日常中从来不提什么金玉之说,反而处处表明自己的态度,你们两个我是不掺和的”。宝玉被魇魔法,好容易被通灵宝玉治好了,黛玉先念了一声佛,宝钗笑而不言。惜春道:“宝姐姐笑什么?”宝钗道:“我笑如来佛比人还忙:又要度化众生;又要保佑人家病痛,都叫他速好;又要管人家的婚姻,叫他成就。你说可忙不忙?可好笑不好笑?”这说的算是很明白了吧,你们要成就婚姻你们去,不干我的事情。宝玉快快的吃饭,惜春就笑道二哥哥没见你吃这么忙是为什么,宝钗就道你赶紧让他吃完去瞧他林妹妹去吧,很明显,宝钗深知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四十五回--金兰契互剖金兰语,黛玉为宝钗大度和通情所感,意识到宝钗并不是个藏奸的人,很是说了些心里话,宝钗然后有句: “将来也不过多费得一副嫁妆罢了,如今也愁不到那里。”黛玉听了不觉羞红了脸,宝钗又笑道:“虽是取笑儿,却也是真话。”宝钗是个守拙藏愚极其聪敏的人,什么事情都看的明白而透彻,她很清楚,黛玉才是宝玉婚配的第一人选。
那到底这三人的会怎么样呢,会是续书中所写的那样,黛玉含恨而死,宝钗掉包计嫁给宝玉吗?这必定不对,曹公写书向来上下一体,没有道理说前面每个人的性情是如此,到后来就变了的,不否认“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病神瑛泪洒相思地“写的很有悲剧美,但这不对,不符合曹公的原笔愿意,那我的观点是什么呢,就按照上面所叙说的各个情况来看,必是黛玉先是和宝玉成了亲的,但是悲剧的是不会长久,因为早在前面黛玉就说过“近来眼泪像是少了”,虽然宝玉打趣妹妹胡说眼泪岂有会少了的,绛珠草下界来就是为“还泪“而来,一旦眼泪还了完了,离回去也就不远了。黛玉既去,贾府的嫡孙不能没有妻子,那会是是谁呢,毫无疑问,宝钗就会顶上,那个时候纵然贾母在世,但是黛玉既然已经不在,也必然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何况宝钗为人处事无人不爱的,就宝玉本身来说会同意的。
有人会说,这完全是你一人的臆测罢了,又有什么证据,那还真不是没有证据,曹公写书怎么会不留照应,这样大的事情又怎么会在前面留下线索,且看第五十八回——“茜纱窗真情揆痴理”,此回中藕官烧纸被老婆子发现要报告,宝玉护住了,后宝玉和芳官打听藕官烧纸的原因,芳官就说到:““这事说来,藕官儿也是胡闹。”宝玉忙问:“如何?”芳官道:“他祭的就是死了的药官儿。”宝玉道:“他们两个也算朋友,也是应当的。”芳官道:“那里又是什么朋友哩?那都是傻想头:他是小生,药官是小旦,往常时他们扮作两口儿,每日唱戏的时候都装着那么亲热,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装糊涂了,倒像真的一样儿。后来两个竟是你疼我,我爱你。药官儿一死,他就哭的死去活来的,到如今不忘,所以每节烧纸。后来补了蕊官,我们见他也是那样:就问他:‘为什么得了新的就把旧的忘了?’他说:‘不是忘了。比如人家男人死了女人,也有再娶的,只是不把死的丢过不提就是有情分了。’你说他是傻不是呢?”宝玉听了这呆话,独合了他的呆性,不觉又喜又悲,又称奇道绝。藕官是黛玉的丫鬟,蕊官却是宝钗的。
“不是忘了。比如人家男人死了女人,也有再娶的,只是不把死的丢过不提就是有情分了”,黛玉既去,宝玉作为嫡孙还有传承后代的责任,从家族来说他没有说任何理由来拒绝宝钗,但是他的心里却只有黛玉一个人,怎么又能容下其他来人,但是没有办法,为了能过他自己这关,他也要给自己找个借口吧——“只是不把死的丢过不提就是有情分了”,但就算这样他也逃不过自己的心——“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纵然是——“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到底是意难平啊!
PS:宝玉祭人有自己的方法,就像他说的那样:“断不可烧纸,逢时按节,只备一炉香,一心虔诚就能感应了。我那案上也只设着一个炉,我有心事不论日期时常焚香,随便新水新茶就供一盏,或有鲜花鲜果,甚至荤腥素菜都可。只在敬心,不在虚名。”金钏儿生日,巴巴的跑到城外干净的地方祭祀,却不料回来众人看《荆钗记》,黛玉黛玉因看到《男祭》这出上,便和宝钗说道:“这王十朋也不通的很,不管在那里祭一祭罢了,必定跑到江边上来做什么!俗语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那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宝钗不答。宝玉听了,却又发起呆来。”可以预料后来必有宝玉祭祀黛玉的段落,可惜原本散落,也已经看不到了,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