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百年花楼街 汉口花楼街

花楼街是老汉口的一条具有百年历史的老街,汉派女作家池莉在她的小说《沧桑花楼街》中曾这样描写:“武汉人谁都知道汉口有条花楼街。从前它曾粉香脂浓,莺歌燕舞,是汉口繁华的标志。如今朱栏已旧,红颜已老,那瓦房之间深深的小巷里到处生长着青苔。无论春夏秋冬,晴天雨天花楼街始终弥漫着一种破落气氛,流露出一种不知羞耻的风骚劲儿”。

  如今,随着武汉旧城区改造的步伐逐渐加快,花楼街消失了。

  北京有四合院,上海有里弄,都已成为这些城市独特的文化景观。武汉呢?武汉也有风格独到的“里份”。随着城市的发展,北京、上海都在进行“抢救四合院”、“抢救里弄”的工作,且成效显著,那么武汉的“里份”呢?是该拆除还是该“抢救”?这确是需要认真对待、思考的问题。

  仅仅两个月,曾经横亘在这里多条通幽小巷曲径里份的花楼街,轰然坍塌成了一片了无生气的断垣残壁。捱过漫漫百余年历史的汉口花楼街的一个侧翼,终于连同她曾经有过的繁华和传奇而一时灰飞烟灭。那一刻,废墟孑然,细雨无声,景象慑动人心--江汉路,作为当年武汉英租界和华界的分界线,因江汉关的钟声而名闻天下,在百年的中国近代史中独领风骚,迄今依然是本地人外地人簇拥而至的目标。倚在江汉路边的花楼街,因江汉路而兴,却没有江汉路那样长盛不衰的运气,在岁月的风雨中日渐凋零,一直等待了半个多世纪。

  在巍峨的江汉关钟楼的阴影下,花楼街紧邻旧中国最大的内河码头,周边簇拥着众多的洋行大楼,与华界仅一路之隔,穿过岁月的蒙尘,我们依稀看到,那些趾高气扬的洋人,长袍马褂的买办,莺啼燕啭的女子,是如何穿越在这灯红酒绿的街道,演绎多少注定要被历史的风尘埋没的故事。历经多次革命的洪流和战火的洗礼,这样一条醉生梦死的街道,也注定会洗尽铅华,还俗成老汉口的无数条街巷中毫不起眼的一条陋巷。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后,花楼街才随着改革开发的春风,慢慢苏醒过来,临街的店铺多了起来,街道上懒洋洋晒太阳的大爹大妈,已经被衣着光鲜神采飞扬的少男少女取代,高高低低的霓虹灯闪烁不停,恨不能完全遮掩住老街憔悴的面孔。小说家们把笔触伸入老汉口的角角落落,使得花楼街因为吉玲妈这样的形象而逐渐丰满,活生生地展现在全国人面前。

  随着城市建设步伐的加快,新建的休闲广场和一座座充满汉味的雕塑,使得这条已经差不多被人遗忘的小街道靓 丽了起来。这次,市政府又将投入资金改造这条都市中心的老街。整饬后的花楼街,将保留老汉口的风貌和繁华的商业氛围,又充满跳跃的时尚气息,必将与江汉路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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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街的繁华始于上个世纪初,这大概是没有疑义的了。但花楼街确切的出生日期,至今仍无人说清。记录花楼街最早的文字可追溯到1861年,有关资料在谈到江汉路的形成时说:咸丰十一年(1861年)太平街(江汉路)由土路改建成碎石路,向北延伸至花楼街口。

  采访中,一位曾居住在“前花楼”的老人告诉我们,更早一些时候,今日的花楼街一带,曾有过花布街、白布街的称呼。关于花楼一名的来历,最大的误解,莫过于花街柳巷的附会。可信的说法是,因为这里的建筑多有令人眼花缭乱的雕花图案,而被赞为“花楼”。

  在花楼街办事处,《花楼街志》的主笔黄爱国先生告诉我们,花楼街的划分在历史上有多次变更。过去,花楼街分前花楼和后花楼,现在的黄陂街是前花楼,从江汉路至民生路段为后花楼。解放后,前花楼改叫黄陂街,而花楼街则从后花楼开始一直逶迤到民权路。

  60多年的陈启汉先生的亲历亲见大致相同。按照这个说法,我们穿过民权路,在“大兴路鞋城”的后门,果然找到了花楼街1号旧址。

  这是一个二层楼的旧房子,花楼街1号的门牌仍钉在油渍斑驳的门楣上。房子的老住户,据说六七年前就搬走了,现在的一楼成了个小餐馆。里巷更深处的花楼街8号,曾是老字号胡开文墨厂。胡开文生产的墨,浓黑香艳,如今50岁上下的汉口人大概都有记忆。住在这里的胡先生说,这条巷子以前叫花布巷,也曾风流热闹过。胡先生还说,他小时候亲见过胡开文本人,是个蛮好的老头子,1969年他们家才搬走。
胡开文墨厂的隔壁,是新华织带厂。寂静的厂房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妇女,她说厂里早就不生产了,现在厂房出租给鞋城做仓库。厂区的大石拱门前,有一条长条石铺就的石板路。据说这是当年花楼街长长石板路的最后一点遗存。那位妇女说,原来这里是安徽太平会馆。从花布街走到民权路口,原民族街办事处的退休工作人员涂德深先生,指着路口两边的房子告诉我们,左边那栋三层楼房,是从前做毛笔的老字号邹紫光阁,右边雕梁画栋的另一间三层老房子,则是有名的邹协和金号。几十年来这里的房主几经变更,不过,在门楼上遮盖物的后面,还有“民权茶庄”几个红色的大字依稀可见。

  穿过民权路走进广益桥,右侧门房上的门牌是花楼街80号。往前经过油皮巷、打铜巷等小巷,就能看到民生路。涂先生说过了民生路就是真正的花楼街--即后花楼了。

  说起后花楼往日的繁华,住在这里的80岁的周老太太,仿佛在说自家的事情。周老太太告诉我们,她刚住进花楼里时,经常可看到黄包车在花楼街里欢快地穿来穿去。她说,别看花楼街不大,但什么都有。花楼里斜对面就是长江剧院,还有茶社酒楼……

  从上世纪50年代起就在维安里居住的马先生,则用另一类故事印证了花楼街过去的辉煌。他说,1957年,他在皮业巷内的水塔小学读三年级时,正逢北京电影制片厂在此拍摄电影《风暴》。几乎在一夜之间,花楼街、交通路都恢复到二三十年代的模样--店铺林立,小贩游荡,人力车和叮当作响的马往来穿梭。马先生说,因为皮业巷5号是当年施洋律师的事务所,巷内的房屋外观一时都变成了黑门灰墙。与水塔小学一墙之隔的私立皮业巷小学的大墙外,立起了几人高的一个'当'字,至今还常在马先生眼前晃荡。马先生说,现在要看'真实'的后花楼,可以再去观《风暴》。

  马先生还告诉我们。上世纪60年代初期,还有另一部很好看的电影《大浪淘沙》,也在花楼街拍过外景。其中有一组反映1927年武汉国民政府叛变革命,抓捕革命工人的镜头,就是在方正里对面的一栋有着大黑门的房子外摄制完成的。马先生说,这间房子据说就是当年武汉人力车工人工会。

  与《花楼街志》平直的记述相比,马先生的亲见亲闻大有异趣。譬如,花楼街如今已消失的一侧内,应该有四所小学而不是常说的三所。另一所鲜见记载的,是私立道心小学,校址就在方正里内。譬如,曾在武汉作家池莉小说出现过的老字号“民生甜食店”,原是市二轻局招待所的一个食堂,当年的称谓为“民生食堂”。马先生说,其实厚生里口的另一个俗称“联营组”小吃店,比民生食堂出道更早,它制作的刀削面当年也是名闻遐迩的。

  在花楼街大拆迁之前,马先生在维安里面向民生路的一个出口照了一张像。他说,当年很有名气的“曹正兴刀具店”的铺面就在这个口子上。常在铺面掌柜的,是曹家一个拄着双拐腿有残疾的儿子。曹家还有一个儿子,在前花楼的洪益巷小学教书。从商的曹家,能出一个为人师表的后代,马先生至今不解,并认为是那个年代的一个奇迹。

  后花楼快走到尽头,就到了交通路。家住厚生里2号的朱希贵先生说:“花楼街的好房子,都在交通路附近”。交通路筑于1916年,由时任湖北督军的王占元拆房辟路而成。因为在交通要冲,得名交通路。上个世纪40年代,这条路上遍布书店、报馆、印刷厂,仅书店就有18家。所以,又称文化街。家住原方正里的陈先生,今年50多岁。他说,他没有见过上世纪40年代交通路书店林立的盛况,但50年代初期读小学时,仍在这里看到不少旧书店。通常花上1千钱(旧币,面值今天的1角),就能买到不薄的一本旧书。
回望百年花楼街 汉口花楼街

  文革后,交通路上仍有几家书店在经营,最有名气的当然是古籍书店。陈先生曾经用4角钱,在这里购得'民国三十五年'出版的,茅盾、叶圣陶编印的中小学生读物《老子》、《庄子》。采访中我们得知,上个世纪40年代,胡绳同志曾在这里的一个书局当过店员,为党的地下工作作掩护。前任花楼街办事处主任沈佩英女士告诉我们,1993年,胡绳同志故地重游来到花楼街,并登上了这里一座正在建设之中的高楼的顶层。据说,在那里他俯瞰下面熟悉的街巷,十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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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站在街外,把老街老屋当风景当文物,要求“保护”要求“抢救”的人们心态大相径庭的是,在花楼街采访,许多居民围着向我们打听:“我们这里几时能够拆呀?”现在还生活居住在花楼街的许多居民,心里惦记着的是何时能拆迁,何时能搬进更宽敞的住房。

  7月24日早上8时,穿行在已拆除了半条街的后花楼,仍感到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走进交通巷李姓人家,第一感觉就是房屋拥挤且狭小,15平方米的房子里住着老李老两口及儿子、媳妇、孙子三代共5口人。居住拥挤,在花楼街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打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就居住在花楼街维安里的万先生,对此感触颇深。他说,当年与他同住二楼的有3户人家,最大的房子16平方米,最小的14平方米,每间房里都住五、六口人。

  据了解,武汉市人口密度最大的是江汉区,而花楼街,则是江汉区人口最拥挤的居民区之一。花楼街办事处提供的资料表明,在辖区0.33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竟然居住着9000余户,约2.5万余人。采访途中,遇到这次拆迁才搬离厚生里2号的朱希富、朱希贵兄弟。兄弟俩在这里生活了近80年,他们和左邻右舍大多住的是板皮房。一间40平方米的屋里,最多时住过有三代23人。

  “最让人感到头痛的是上厕所难”。朱家兄弟说,花楼街已拆迁的方正里、生成南里这一大片,过去约有3000户居民,人口过万。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直到这次大拆迁,这里就只有两个公共厕所。早晚排队上厕所,成了一道令人尴尬的风景。

  花楼街103号,矗立着一栋暗红色雕栏窗户的老屋,这就是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广益桥龄鹤茶馆旧址。记者登上摇摇欲坠的楼梯,坐在这座抗战期间因失火重建的木屋里,听茶馆第四代传人罗仁延老人讲家史,虽有两把电扇迎面吹着,仍感到大汗淋漓。罗老指着墙解释:“这是板皮房,不能装空调。白天太阳更烤人,家里根本呆不住。哪天房子拆了,这日子就好过多啦!”67岁的罗仁延喃喃自语。

  久在蜗居中困顿的花楼街的居民,多数都盼着快点拆迁。此次花楼街方正里段1200户的拆迁,竟在一周之内人去楼空。快得惊人的动作,被前来视察的市政协委员誉之为“花楼速度”,为武汉近十年旧城改造拆迁工作中史无前例。

  当然,也有一些不愿离开花楼街的居民。家住花楼里1号周老太住一间20平米左右的房子里。他对记者说,我女儿的房子蛮大,要接我去住,我不去,我就喜欢这里;这个房子冬暖夏凉,哪里都比不了。周老太太是1952年随先生搬到这里的,她说刚来时,房子真好,窗子大;天井不像现在这样空着,上面还有玻璃亮瓦,采光好还可以遮风雨。这间房子,承载着她人生太多的美好记忆。

 



3

昔日的花楼街就这样瞬间灰飞烟灭。回首此地150余年的生聚繁华,无处不闪烁着商业经济只手推演的奇迹,而点缀在其中的多家老店的传奇故事,更为我们提供了观察这条古老商业长街盛衰沉浮的借鉴。

  据史志记载,花楼街有名之前,此地之所以被称呼为花布街,白布街,是因为这里销售的花布白布价廉物美。商业运作需要品牌,前辈的花楼街人,深谙其中三味。走在今天的花楼街中,我们仍能看到有行业品牌色彩名称的里巷--如,打铜街、皮业巷、牛皮巷等。

  关于花楼街商业繁华的缘由,说法有二种:一说,清末汉口开放为口岸之后,花楼街因临江的地理优势,而形成商业繁华;另一说,因为花楼街紧靠租界,所以商业得以畸形发展。《汉口竹枝词》有诗为这个“畸形”作了描绘和形容:前花楼接后花楼,直生歆生大路头;车马如梭人似织,夜深歌吹未曾休。这种“畸形”的蜂拥而至,却几乎同时启动了两类不同行业的繁华。一是房地产业超常规发展,造就了此地的寸土寸金;二是林立的商铺,催生出了许多品牌响亮历久不衰的老店老字号。

据花楼街上一位年近九十的涂姓老人的叙说,在上个世纪20-30年代,涌向花楼街的房地产商共建造了60余条里巷,800栋民宅。而围靠在花楼街内外的老铺名店,同样也是不可胜数,如至今我们还耳熟能详的汪玉霞、顺香居、蔡林记、田恒启、盛锡福、品芳、滋美等等。以及近些年已被人淡忘的老字号,如邹协和、老凤祥、新凤祥、老万年金号,四达瑞茶庄,鼎出恒、万顺油坊,茂昌、老源祥海味店等等。

  不过,今天的花楼街上,老屋凋零大势所趋,老店走失无可奈何,谁是前因,谁是后果,耐人寻味?

  花楼街上的老字号名气最大、资历最深的,大概要算汪玉霞。这个前店后厂的老店,始创于1738年。

  住在小董家巷的张爹爹说,汪玉霞最有名的是酥饼。过去汉口有句歇后语:汪玉霞的饼子--劫数(意:绝酥)。两扇漆黑的大门,几具简单的玻璃柜台,和柜台内不多的几样品种,这就是在解放后多少年内,在花楼街上傲然挺立的汪玉霞。1995年,汪玉霞门面拆迁,厂址移往汉阳十里铺。原来的店面,现在成了一个集贸市场,还建的新楼做了多年还未竣工,如今立在民生路上,成了一个不知所终的“烂尾”。

  拆迁当然不是汪玉霞效益滑坡的主要原因。和许多国企走向困顿的过程一样,这个老迈的名店,无法跨进新时代的跑道。1997年,一个还有点闷热的9月,记者曾在十里铺上的汪玉霞厂内,看到这个老店使劲生产月饼的场景:几条简陋的生产线,半是机械传送,半是人工操作;燥热的烘烤车间,和身上扑满面粉的工人;昏暗的包装车间,和遍地摆放的包装盒。其时,记者就深有感触:这大概就是一个蹒跚在时代后面老厂的最后写生。从花楼街上走出去的汪玉霞,如今身在何处?经多方探询,记者打听到两条信息:今年,汪玉霞的商标,至今还无人替它注册。今天的汪玉霞,又回到了汉口,地址是解放南路123号。

  在汪玉霞旧址的对面,原有一个华华绸布公司,它资本雄厚财大气粗。每到季节交替时,当时的汉口的广播电台都有它的广告,前江汉区文化馆长万生鼎给记者模仿着当年女播音员嗲声嗲气的声音,“天气热了,您想做一件凉爽的夏衣吗?请到华华绸缎公司来!”

  万先生说,华华绸缎公司早就不在了,但当年名气更大的一家江汉绸布公司,还在江汉路立交桥下。江汉绸布公司,原名叫悦新昌绸布商店,它创立于1918年。记得上个世纪90年代,不少主妇们来这儿淘买令自己心仪的布料。那天,记者和万先生看到的江汉绸布公司,只剩下一个通道式的店铺了。

  紧挨江汉绸布店的,是花楼街辖区内的又一个老字号名店“四季美”汤包馆。采访中,一些花楼街上的老人们说,“四季美”当初在花楼街居巷里。1927年,由汉阳人田玉山创建,开初仅有五张半桌子。小店因汤包皮薄、汤多、馅嫩、味鲜,盖过了花楼街上另外9家经营汤包店独占鳌头。然而,物换星移,今日的'四季美'的境遇,似乎和它隔壁的江汉绸布公司别无二致。经营的不旺,使它的一楼仅剩一个楼梯的门面。这次我们去的时候,正碰上它“锅炉改造停业”。工人们说,工程要到8月份才完工。

  不过,比“四季美”的境遇还要惨淡的,还有中山大道上的另一家老字号盛锡福帽店。住在花楼街厚生里的朱老先生告诉我,从70多年前他记事时起,他就知道附近有个盛锡福帽店。他说,盛锡福是天津人刘锡三创办的。1936年他在汉口设立分店。解放后公私合营,但盛锡福的牌子一直沿用至今。早几年,盛锡福不仅失去了自己的门面,委屈地在二楼苦苦支撑,而且还失去了自己的招牌。这次,花楼街方正里大拆迁,在拆除一栋房子的外装修时,竟意外发现了盛锡福的老牌子。然而,老招牌找到了,但老家却没有了。盛锡福到哪里去安家,叫人惦记。

  花楼街就要远去了。街上的许多老店,已经不事声张默默地走进了历史。但也有一些老店,决心与命运抗争而图存。

1914年由李炳声创建的老店--品芳照相馆的图存之志尤为叫人动容。此前,由于台资影楼1997年的进入本埠之后,店里的经营的状况就已经不很景气。这次老店的老楼又随着花楼街方正里的动迁而化为乌有,只得暂时栖身在青年路。但是,品芳现在的负责人罗文辉说,我们会改革的,我们还是要回来的。

4

  花楼街与江汉路相邻,这里是中西建筑文化剧烈碰撞的触点,也是两种文化热情交融的地域。如今的佳丽广场后面的花楼街260号,是一栋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建筑,3层、6个门栋的房子表面虽然很破旧,它那独特的浮雕式大柱仍然吸引我们。“这种房子在国内是非常少见的。”李百浩说。

  在更深的弄堂里,小董家三巷里有一栋建筑,下面开的门是典型中国石门,上面的阳台则是罗马结构。李百浩赞叹:“这是中西方建筑文化结合的一个典型。”当时,在花楼街居住的人多以各地会馆、钱庄、商贩的富商名绅为主,生活水平较高,文化味十足,经济也很繁荣。在李百浩看来,在经济的相互渗透基础上,中国建筑与欧洲建筑的合理结合,这些足以证明汉口是一个十分开放和包容的城市。

  据地方史志记载,武汉市1949年尚存的208条里份中,共有房屋3294栋,而花楼街就有800栋。7月23日下午,记者和正在进行“湖北名街、名村”研究的武汉理工大学建筑学院院长李百浩,一道来到花楼街。

  “如果将花楼街、汉正街的房子全部拆除,汉口就不能称其为汉口了。”一进花楼街,李百浩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眼下,花楼里1-6号是保存比较好的里份,这曾是解放前著名金号老板邹协和的私有财产。这个里份的房屋有前后天井、左右厢房、堂屋等传统的中国建筑的构造;大门用石头垒起,是典型的石窟门,颇具明清建筑特点;走层高4米,便于通风和透气;房子上皆雕有精致的图案和花纹,与花楼街名称很相符。在里份过道里,阵阵凉风吹过,4个老人在悠闲地打着牌,一旁有3个人在乘凉聊天。李百浩不无感慨的说:“这就是老汉口市民文化。”

  “花楼街的消失,就是老汉口的消失。”门楼、过道、屋檐和……李百浩拿着照相机,一栋一栋房子拍照留影。现今的花楼街,90%房子建于1937年前,多为传统的中国建筑,天井较多,砖木结构,房屋多为两层。对此,李百浩评价,武汉的里份巷深墙高,屋内空间高四米多,东暖夏凉,十分适应武汉独特的气候。解放后,花楼街的房屋都转变成了公房。眼下,不少房子已超龄服役,现在危房就有300多栋。

  花楼房管所工程队队长刘华清与这些房子已打了20多年的交道。在花楼街双陆里,危房摇摇欲坠。刘华清说,由于年代久远,很多都已变成危房,房屋间距只有2-3米宽,维修量和维修难度都很大,花楼街必须进行大规模的拆迁。但刘华清和李百浩一样认为,通过维护和改造,有一小部分房子仍有保留价值。像花楼里是典型的中国里分建筑,屋内空间较高,通风较好,环境十分舒适。“它代表了老武汉的建筑特色。”李百浩这样说。

  花楼街身上凝聚着老汉口的历史和文化。走在已经残缺的花楼街上,李百浩一再表示,旧城改造中确实存在这一些矛盾,如何拆,如何建,这些都值得思考,武汉有很多历史建筑有必要“整一整”,保存下来。面对正在进行大规模拆迁改造花楼街、汉正街。不少专家也忧心忡忡地预测,再过许多年,后人可能还能看到江汉路,但花楼街和汉正街也许就再也见不着了。

  关于花楼街未来,最新的消息是:“现代商业和住宅区”。这就意味着该地区房子要全部推倒重来。2002年,万达集团已斥巨资在此打造商业圈。开工的武汉万达商业广场位于中山大道,左至交通路,南抵花楼街,西到民生路,北邻中山大道,紧贴佳丽广场,占地60亩,总建筑面积10万平方米。

  眼下,花楼街南部正对外招商,这里的500多栋建筑都被拆除,未来这里将建设高尚住宅区。如果说交通路的改造拆建拉开了花楼街大拆迁的序幕,那么大连万达宣布进入该区域,花楼街的整体拆迁就是全面启动。眼下,花楼街拆迁仍在继续……

  花楼街将成为“老武汉”们心中永难忘却的一个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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