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报告文学作者魏定渤与柴宝成合影
柴宝成和他的石头梦
文/魏定渤
题记：在一架从北京飞往南国的飞机上，天津的一位私营企业家，偶然听到一个关于灵璧奇石的故事。就是这个故事，竟然使这位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杰出的民营企业家柴宝成做了一个石头梦。为圆梦他修建了目前我国北方最大的天津宝成奇石园，园中藏有灵璧石、木化石等奇石、名石几百种数千余块，不但成为天津市一个新的景观，也为企业园林化探索出一条成功经验。其中灵璧石林还被收进世界吉尼斯大全；木化石林成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文物。
魏定渤 2002年夏秋之交
1空旅偶闻之后
1999年的秋天。
飞往南国的飞机上，或许是因旅途寂寞，飞临安徽省上空时两位乘客聊起了安徽的灵璧石。上了些年纪的那位孙老师是安徽人，对灵璧石颇有研究，话说得也很富有诗意。另一位是从北京赴安徽考察灵璧石的广东经销商。
“老百姓关于灵璧石的传说多了。一个传说是炼石补天的女娲太累了，手里的五彩灵石还没来得及扔进神火中，就偎依在凤凰身上睡着了。凤凰为让恢复那因补天而过于劳累的身体，就悄悄驮着女娲飞到了林木花草幽静的地方落了下来，于是，这个地方便被称作凤凰山。而女娲手中那把五彩石子便掉落在凤凰山下鱼沟镇的小村，从此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因为地下有从女娲手中掉落的五彩石子化作的五彩灵璧石而驰名中外……
“我这次就是去安徽灵璧看看灵璧石的行情，听说能发出七个音的灵璧石可是价值连城啊。”经销商受了灵璧石传说的感染，颇有些眉飞色舞。
“民间关于灵璧石的传说可就各有不同了。您问的那种能发出音律的灵璧石，它来自仙磬的传说。那年，玉皇大帝宴请群仙，歌舞时击磬的乐师因情绪激动而用力过大将演奏的玉磬敲掉了一块，恰巧就从云中掉落灵璧县化成山。于是，人们把这小村叫磬云村。而村边的山便称为磬云山。所以这里的灵璧石才能发出音律之声。后来“磬”字和“庆”字读音混淆，磬云村又被称之为庆云村。这里出土的灵璧石不但‘坚如铁、黝如墨、光如鉴、温如玉’而且‘声如钟’，是能发出金玉之声的石头，也就是你这次要去寻找的灵璧磬石。”说话的孙老师，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他钟爱的灵璧石。
天津宝成集团总裁柴宝成恰巧坐在他们身边，这个美丽而又富于传奇色彩的传说，感染了他的情绪。
孙老师和客商的谈话在继续。
“华夏民族祖先轩辕帝就钟爱灵璧奇石，常常用手掌抚摸，民间百姓纷纷效仿，就有了摸石纳福的传说。现在不但国内奇石市场走俏，许多外国商人都来争购灵璧石。听说灵璧石现在越挖越少几乎枯竭，要想再等灵璧石生成，恐怕要需几十亿年了。”
“是的，我这次来安徽就是准备收购一批灵璧石再转手倒给外国人的。可以赚大钱哪。”商人说话主题明确，主题直奔经济效益。
“可这是国家之宝，怎能随便妹妹给外国人呢？”
“老先生，一看您老就是研究学问的啦，国宝才值钱啦。”
说话者高谈阔论而无意，闻听者引发思考而有心。柴宝成从机舱中望着外面漂浮的白云，心中激荡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被这美好的传说感染了。同时，他也被海外客商抢购灵璧石的消息震惊了。当然，喜爱石头的他，更因灵璧石资源已近枯竭而感到心痛。
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撞击着他的心头。
2灵璧山村访石
会议还没有结束，柴宝成悄然踏上赴安徽省灵璧县的征途。
车窗外青黛色的群山逶迤远去。青山使他联想起自己和石头的情结……
柴宝成是一位伴随党的改革开放的春风，艰苦创业并取得成功的民营企业家。尽管企业管理的探讨和研究占去他大量的时间，但是他还是一个有多种爱好的青年人，他自学了美术，在部队学习了摄影。也喜欢养花种草。尤其是对大自然恩赐的精灵——石头，他更是情有独钟。家里贫困没有闲钱去买名石，他就在外出打草的田野、回家的路边、工作的建筑工地上，捡拾来一块块的花岗岩、石英石、云母、长石之类各种颜色和不同形态的普通石子，摆放在自己家中。每天收工一回家，他总是尽情地观赏着自己捡拾回来的小石头。偶尔得到几枚晶莹剔透的雨花石，更使他爱不释手。后来自己办的企业渐渐的发展了，他就弄来一些斧劈石、沙积石、太湖石摆在厂院装点企业环境，后来厂院里的石头开始和加工锅炉的铁板、钢管出现占地矛盾，工人们不免发牢骚：“做锅炉的玩哪家石头？”
生产的钢铁锅炉和院里摆放着的石头，两者间有什么关系吗？柴宝成这次带着常常困扰他思维的问题，来到安徽看石头。
灵璧县鱼沟镇鱼沟村，这是一个坐落在磬云山脚下的自然村落。
当地一位文化馆的孙老师，是全国研究灵璧石的专家。得知天津市来了一位私营企业家专程来鱼沟村看灵璧石，特地前来一见。见面后才知道他们是同一航班来安徽的，闻听柴宝成是因为在飞机上听到他和贩石头的商人关于灵璧石的谈话才特意转道而来的，感动之余便当了柴宝成的导游和石头知识的临时顾问。
鱼沟小村几乎和其他南方村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村边上或立或躺的大大小小的灵璧石，对于从小居住北方的柴宝成，是一个灵璧奇石世界的奇观。
路边上，柴宝成问一位正在给灵璧石清除积土的老大爷，你们是怎样才知道地下有灵璧石呢？干活的老乡们乐了，说小伙子，你是刚来这儿的吧。外地来的人都问这个问题。这里多少年以前是大江大海变成的陆地，每逢一场大雨过后，从山上下来的雨水冲走泥土，地面上就露出灵璧石头的尖儿，用我们话说叫石头苗子。就像东北人挖人参一样，看见灵璧石苗就挖掘，地下埋的石头的大小和品质的优劣，就全靠运气了。不过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灵璧石越挖越少很难找了。孙老师说，别看这个村庄小，可是古代书中记载着这里是：灵璧古邑，钟灵毓秀。山辉蕴璧，川美藏珠。凤岗磬峦，美石竞出。以其体态玲珑、天生丽质、肖形状物、妙造天成而著称于世。它生成于数十亿年前海洋因化学作用沉积而形成的石灰岩，后经溶蚀作用而形成不同造型。经历沧海桑田巨变从海洋来到陆地埋入地下。因为形成之初的石灰岩所含矿物质和各种元素的不同，决定了灵璧石的结构和颜色。说着，孙老师指着一块云朵状的黑灵璧石说，这种黑灵璧石中铜的含量较高，质地也较密集，所以，你敲击它会发出清脆优美的音律之音。
村口，在堆放着的各种颜色、各种形态的灵璧奇石中，孙老师指着两块刚刚出土的巨石说，这两块是灵璧奇石中的珍品。因为这里地理条件不便用吊装机械，只好用几架“八根子”（当地人自己发明的土起吊设备，八根粗大的木柱支撑的吊链）挪动了几十米，挖了个数百米的深坑，百十人连拉带拽，才起吊出土。就这样还吊断了四根钢丝绳缆。这块像侧身静坐的佛像的黑灵璧石一出土，村里的人们高兴得就像过年一样。因为，这里出了一块象征吉祥的像佛灵璧石，村民们当然要引以为豪的。这块灵璧石估计重近百吨，高10米多，是目前这里出土的灵璧石中堪称“大王”了。随后，孙老师指着一块长条形状，仿佛一对男女深情拥抱的黑色灵璧石说，我们给这块石头起了个名字叫“牛郎织女”。柴宝成一看，不禁为天然的神奇造化称奇，还真像一位膀大腰圆的男人紧紧拥抱一位体态娇小的女子。就连面部的表情、神态也活灵活现。
“这么好的两块灵璧石上还用白油漆画了个膏药？”柴宝成感到有些惋惜。
“因为从目前出土情况来看，这两块可以说是灵璧奇石中精品了。那位和我们同机来的倒卖石头的商人，准备把这两块石头转卖到日本。白油漆画的是记号，”
“既然是国宝，怎么能卖给外国人呢？和他签订合同了吗？他人在哪儿？”
“只是有一个口头协议，他就住在村里，好像正等一个公司的信儿。”
“您把他请来，我现在就要见他。”
3草屋论石梦幻
鱼沟村在初秋的夜幕中，枕着远山，伴着满天的星光，听着水沟里的声声蛙鼓睡着了。只有路边那间看石头的草房里还亮着灯光。
“这样吧，天津的柴老板说了，广东的林老板您表个态。”孙老师成了双方的调解人。
“柴先生啦，我们本来没有必要争论吗?我不客气地说了，我们广东人都不喜欢和你们天津人做买卖。说天津人是“温吞水（天津俗语：拿不起，放不下之意）”了。“温吞水”的意思，我想柴老板应当是明白的啦。”
柴宝成心里清楚，广东人在用话激他，话外之音是价钱问题。我不如也将计就计反将他一军：“不错，我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可我的性格绝不“温吞水”。林先生您先到的鱼沟村定的石头，虽然您还没有和当地有关部门签订合同，我还是那句话，包括佛像和牛郎织女这两块巨石，以及鱼沟村这些大大小小的灵璧石我全要了。至于您先看上的那两块，准备倒卖给国内哪家公司我不关心，但是我已经了解到您准备出的买石头的价格。但我给您的价格允许您在您原口头协议的价位上可以再提高。”
“我们做买卖不都是为了赚钱嘛，只要能很快地把钱弄到手，我看中的这两块石头，卖给谁都是可以的啦。”
“把国宝级的灵璧石，是卖给外国人，还是应当卖给中国人，我已经和当地政府接洽过了，他们的表态很明朗。今天我之所以和您商量，一是遵守一个经商的规则，您毕竟先来我一步并且口头先订了货；二是我们相识了交个朋友，以后您发现好石头可以跟我联系，只要物有所值，价格好商量。”
柴宝成振振有词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情有义，也暗含着压力。
林老板细细品味这番话，感觉到自己前有进路后有退路，虽然理亏但经济不亏。
“好了，柴老板哪，我早知道会这样，就把当初收购的价格提高了。算您精明了。成交了。”林老板向柴宝成伸出了表示可以成交的手。
夜已经很深了，兴奋的孙老师不知何时弄来了酒和几碟小菜。第一杯酒祝贺柴宝成从石头贩子手中夺回灵璧巨石；第二杯酒感谢他收购村里的灵璧石。第三杯酒被柴宝成先举了起来：“史老师，是灵璧奇石使我们喜结石缘，这杯我敬您。”
不知是村醪点燃了他们的激情，还是乡茶激发了他的敏捷的思维，孙老师乘着酒兴向柴宝成讲述着奇石王国里的古今传闻：“柴总啊，据史料记载：历史上曾有过三次大面积的开掘。第一次是北宋中后期，当地人们用挖出的灵璧石装点庭院，后因苏轼、米芾称颂而名声大噪。由于官员们以灵璧石送礼形成风气，形成挖掘灵璧石的第一次高潮。第二次是明朝万历年间，御史张鸿山在雨后山涧沟壑得到几方灵璧石爱不释手，于是就派人挖掘，以此为发端又掀起挖坑取石热潮。第三次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收藏奇石热升温，海外客商纷纷来寻觅灵璧石，当地农民以此作为致富途径，日夜挖掘，现在要挖一块灵璧石要深挖十几米或几十米，灵璧石资源已近枯竭了。因灵璧石造型奇巧，天然成趣，或山峦、或人物、或鸟兽虫鱼，神型兼备，耐人寻味，被尊称为中华四大名石之首。柴总，你既然酷爱奇石，何不在你企业里建造一个奇石园。”
像平静的池水突然被一块飞来的石块溅起水花，史孙师一句话，说到了这些日子他心里正琢磨的事儿。他无言地举起酒杯和孙老师轻轻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这山村之夜草屋之中，两个酒杯的轻微碰撞的叮当声中，一个多日来碰撞他心头的梦，像一颗种子随着春雨撒进柴宝成的心田里。而这个梦的第一步就是修建一个奇石园的计划。
月光下灵璧石的神态更加动人。或许是微醉的情绪使他触景生情，柴宝成思绪飘然了，他不知为什么把外国人看中的这两块人型灵璧石，与李贺写的《金铜仙人辞汉歌》中的“魏官牵车指千里，东关酸风射谋子”这两句诗联系在一起，仿佛那“悟禅石佛”和“牛郎织女”两块灵璧石正被外国商人装上火车，一时间，被掠走的金铜仙人和被买走的人形灵璧石，相互叠印，融解化合，他们茫然的脸上，眸子里透出留恋和辛酸，似乎高喊着：我们灵璧石的家在中华大地……然而，还是被那些日本的、韩国的、金发碧眼的欧洲客商，挥动美元、日元等货币，哈哈大笑地运走了……于朦朦胧胧中，那时谁从远处摇摇晃晃地走来，哦，那是爱石如命的石痴米芾么？他拱手好像对柴宝成说，后生可敬啊，你做得对啊，国宝灵璧石就是要留给我们华夏的子孙后代……于是，即将破晓的夜空，流云和星辰、地上的树木仿佛也在为石痴米芾助威呐喊，天地山林间一片呼声，啊，柴宝成从梦幻的思绪中回来，那呼叫声，是晨风吹过山林；那人影，是远处走来的来石场上班的村民们。
柴宝成找孙老师要来红油漆，在原来一个长方框中间一个圆的图形上，他用鲜红的油漆描红了太阳，并在红太阳下面画了两只拥抱太阳的手——这是宝成集团的企业商标。
斥巨资购买灵璧奇石，为中华民族留下现代人和后人们观赏的国宝。生性敢想敢为的柴宝成，他感到了自己血液中流淌着的华夏子孙的义愤；他感到了身为一名全国政协委员、党和人民培养起来的私营企业家的责任感。他当即与村里签订了购买包括这两块灵璧石珍品在内的数千块灵璧石的购买协议。带着说不出的一种情结，带着小村庄月夜的梦幻，他踏上了返回津沽大地的旅途。
然而，他哪里知道，当他一个电话从数千里的安徽打进企业，通知财务部按指定帐号汇走巨款的时候，柴宝成多少年来到处自豪地宣称的自己和父母妻儿共同营造的和睦的家庭——那共同艰辛创业，企业壮大后依旧相爱笃深，曾被国家评为全国美好家庭银奖户的家庭——柴宝成引以为荣的后院，却首次燃起战火……。
4再次走进炼狱
1999年10月份的《中国工商》杂志上，刊登了由天津市作家协会，宝成集团办公室主任魏定渤经过近近三年宝成集团深入生活，采访了数十人后写成的报告文学《炼狱之行》。说的是柴宝成凭借年轻人的方刚血气，执著地要办工厂创业而走进市场经济的炼狱接受磨难历练的经历。
如果说柴宝成第一次进入市场经济的炼狱，那是为了创业——首战便遇滑铁卢之役，面对惨败是各级领导、党支部、村民、共同创业的弟兄、家人、妻子和他齐心协力，终于从两件半破房，十几个弟兄，七、八条焊枪经历了16年拼搏而形成今天全国500家最大私营企业排行第96位的，拥有数百名科研人员、千余名员工、生产高科技环保产品的宝成集团。
然而，当今天柴宝成继创业后为了提升企业第二次准备再进炼狱的时候，令人难以置信的，充满戏剧性的巧合是——恰恰就是这些曾经帮助过他的领导、亲人、创业弟兄们，又结成了一个反对他买石头、修花园的对立面。
他的办公桌玻璃板下，有一幅《思想者》的雕塑的复印画像，他很喜欢罗丹雕刀下的《思想者》那静静思索的神态。
2000年初春的一个周日，企业里静悄悄的。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思想者》，脑子里闪回着前不久发生的一幕幕因为买石头修花园而众叛亲离的，曾被他戏称为“春季攻势”的画面……
——当柴宝成风尘仆仆从南国归来一进家门，那位结婚20多年来，无论是出国考察还是国内出差，总是在他归来给他家庭温馨的妻子张玉敏，满脸怒气加泪水地指责他也学会了搞花架子，企业大了就弄石头养花附庸风雅装门面。
——紧接着战火蔓延到居住同一楼房内的父母家。他的曾经是优秀共产党员、水稻种植专家的父亲柴尚明，因为儿子用大量的资金买石头而怒斥他为乱花企业资金的败家子。
——转过天来，总裁办公室早晨例会，当年曾和他一起度过企业发展的道道难关的原村党支部书记张桂岭，一同下海经商，有着兄弟般情谊的搭档，现任企业副总裁的付俊吉这两位企业元老，毫不客气地责向他，为什么用重金购买和生产无关的石头。
——半个月后，企业党委书记王纪鲁，拿着征求到的意见书，代表部分党员亲自找柴宝成谈话，批评他企业建设要务实，斥巨资买石头是错误之举，要他立即停止买石头修花园的不切合企业实际的想法。
——二个月后，企业工会赵主席找到柴宝成陈述自己不同意买石头的意见，并且转达了职工对他买石头的做法的不赞同，说不如把钱用在购买开发新产品的实验设备上。
——有消息传来，一些领导找他谈心，用清朝慈禧太后把建造战舰的银子挪用修了颐和园，而使大清水师遭受惨败的历史悲剧故事，劝说他不要再修建什么奇石园。
柴宝成呢，他心里知道诸家蜂起，口伐劝阻，皆是一片好意。他能到自己真的错了？他决定走民主程序，召开一个总裁办公扩大会议。
企业所有高层领导和部分中层领导，被召集到总裁办公室。办公室主任魏定渤通知说是柴宝成总裁今天要向大家谈一件重要的事情。人们议论着：看来柴宝成在修建奇石园的问题上，迫于压力回心转意了。
会上，柴宝成认真地聆听着大家的发言。此刻，他心潮起伏。那些当年和他一起创业的弟兄们，那些敬业于企业各个岗位的员工们，十几年来和企业同呼吸、共命运。用企业一笔上亿的巨资，买石头、修花园，他们当然感到心疼，感到不能理解。
他先让大家发表了意见，然后对大家说：“我今天要向大家做的检查就是，我错就错在没有把自己的近年来思考的‘宝成企业发展百年之梦’的计划和大家交流沟通。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我的认识也经历了一个过程。起初我只是凭借爱国热情购买灵璧石，又从我爱国家引申到宝成企业的职工爱岗教育，从爱国、爱岗、敬业又联想到今后必须把企业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实现我们和国际接轨的雄心壮志。这就是我近两年来常常思考的‘宝成企业发展百年之梦’的蓝图。如果把这百年梦想比作百级台阶，那么眼下第一级台阶就是企业文化建设。这是提高宝成员工个体和整体综合素质的基础建设。而修建奇石园，正是企业文化建设迈出的第一步。”
柴宝成显得有些激动：“宝成企业从作坊式的工厂到发展成为今天的集团，我要感谢全体员工的共同奋斗。而要奋斗就没有止境。至于修建奇石园，这只是我‘宝成企业发展百年之梦’一个小试验田，请大家给我一次试验的机会。”
笔者在八十年代末期就和柴宝成相识，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接触的时间比较长，他的敢于挑战、喜欢创新的脾气秉性我也知晓，近几天来他围绕着堆放废钢材、基建沙石料的，到处是野草、芦苇的野洼转悠，笔者就知道，这个企业堆放杂物的地方，将突兀崛起一座宝成奇石园。
果不其然，办公会议召开，柴宝成把压在自己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想法告诉了大家。面对大家不能理解的态度，他伸出了手和大家击掌为誓说：我决心不变，希望大家理解我、支持我。
2000年春天，挖土机和推土机的轰鸣，标志着宝成奇石园的奠基。
晨曦里，喷冒白烟的推土机，在朝晖中形成大自然的剪影。这风景对喜欢大自然风光的柴宝成，已经没有了诱惑力。因为，他头上依旧顶着的是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还有资金问题、园林问题……
一天深夜凌晨时分，警卫不得不叫起刚刚从工地回家睡下的柴宝成。因为第一批运灵璧石的车队到了。柴宝成闻听立即翻身起床，迎着凌晨的寒风，亲自打开自动门将来自安徽省的车队引进厂里。亲自和民工们一起立起了这两块巨石。那悟禅的石佛，相互拥抱着的牛郎和织女，立在宝成集团的场院里，石佛抬起低垂的眼皮，牛郎与织女睁开羞涩的眼睛，好奇地望着闪着粼粼波光的海河，望着海河之滨高大的宝成集团厂房——自己的新家园。
当晚笔者因为一个会议暂时告别了柴宝成，临行前，他告诉我说；今晚你向两块灵璧巨石告别，等你再来宝成集团，我请你参观奇石园里满园的石头。我们相互击掌为誓。其实，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奇石园就会出现在这块土地上。因为，长期的交往使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而且我也得知，来自安徽运灵璧石的车队，已经日夜赶赴天津。同时，他还派出了园林设计的队伍远赴兰州去邀请古建筑施工队；派出花木采购分队，分别开赴东北、山东、海南、河南和河北承德等地。用他的话说是：只有奇石没有林木，就像炒竹笋不放肉丝，是不会有味道的；有石头和林木而没有古典风格的建筑，就像画龙不去点睛，是没有神韵的。有神韵的园林，就会对员工的创新思维、情绪心态、美的追求、道德建设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他的一番话告诉我，他不只是在做石头的单相思梦，而是他的梦已经扩大到环境美化与调整员工情绪的企业文化境界中去了。
秋翁悄然莅临人间。我再次来到宝成集团时，正值大雾弥天。放眼望去，奇石园中参差嵯峨的石林若隐若现，犹似九天之上瑞气缭绕的琼楼玉宇、蓬莱仙岛的奇峰仙山。当阳光扩散大雾散去时，哦，满园错落有致的数千块奇石，高大者立地直插云空，矮小者临水自然匍匐，满园灵璧奇石、太湖怪石、木化石等名石各具风姿、各有韵味、参差嵯峨、蔚为壮观。几座不同造型的石桥、木桥点缀其间，真是雄伟神奇之巨石的大气磅礴之美和绿柳粉荷的水乡的小巧灵秀之美相互辉映，真是奇石具神韵，荷园有南风。不到一年时间，柴宝成梦幻成真，奇石园已经形成了规模。
柴宝成疲惫的脸上，隐藏着一种胜利者的欣慰地微笑。这笑容，是他“宝成企业百年发展”梦境中的笑容吗？
5意在企业文化
2002年春夏之交的一个细雨霏霏的清晨，柴宝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魏总（因为兴建奇石园，柴宗把我从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调出，出任企业副总经理），你过来，我和你谈起建设奇石园的构想。
“一个企业要想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首先是员工队伍的素质建设；素质建设的基础是企业文化；而作为企业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的环境文化，做起到的作用则是‘润物细无声’……”柴宝成说，从当初购买灵璧石的纯朴爱国之情，到理解了奇石、园林的景观是鼓舞、激励、鞭策职工感情的企业文化组成部分，这个过程我几乎用了将近一年。
事实证明了柴宝成观点的正确。
奇石园中最高一块宝剑形灵璧巨石，点题为“宝成员工风采”。笔者为这块石头写下这样一段文字：“淬火锻打多年，终造一把好剑。锷锋寒光映月，削铁金星迸溅，几经转战沙场，青锋依然指天。宝成企业员工，以此巨石为鉴。为党为国为民，永远拼搏奉献”。柴宝成说，这就是企业文化的表现形式吧，他让人把我写的这段文字制成铜牌立在这块酷似宝剑的灵璧石旁，每当新员工来到企业，人事部门总要把他们领到这块巨石前仰望这块高大的灵璧巨石宝剑，那顶天立地气冲霄汉的气势，给员工们的是怎样当好一名合格的宝成人的启迪。
一块天然的，俗称“大豆虫”形状的巨石，立在青青的草坪之间。柴宝成让成我起名并写段文字。我起的名字叫“石虫憧憬”。金属铜盘镌刻了我起草的文字：“丑陋的虫能变成美丽的蝴蝶，于是引发了多少美好理想的追求。这条石虫，正蠕动着肥胖的身躯地爬向理想彼岸。他坚信，敢拚搏就一定有收获。那丑小鸭不是已经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了吗？我只要默默进取，终有一天会羽化成轻盈美丽的彩蝶，在花海中翩翩飞舞。”就是这块石头，感染了一位新进企业的大学生。她叫张惠颖，从事企业外语资料翻译工作。在2002年3月份企业内部报纸《宝成人》上，刊登了她的一篇文章《春天的遐想》。这是一篇文字优美的散文，她在文章中说：“石虫的蝶蛹化蝴蝶而飞走，是因为她在蜕变过程中有了想飞的理由。我追求这种感觉。从哈尔滨来到宝成集团的我，在这里找到了人生、事业的支点，我也将以努力的工作，回报企业对我的关怀。”看来，是这个不会说话的灵璧石虫，使她明白了作为宝成人必须具备的坚韧和执著。
“计高一筹”则是天然灵璧石乌龟和太湖石兔子有趣的组合。组合打破了传统龟兔赛跑的思维，而是将兔子放置在乌龟背上，任凭乌龟怎样爬行，聪明的兔子一跃总会出现在乌龟的前面。这个有趣的组合，给了员工们逆反思维的灵感。使他们明白：企业要发展，首先是思维方式上的创新。这一年正是企业的“创新年”。柴宝成亲自写了一篇《创新——首先在思维方式上引爆》的文章，后来被市委“企业创新工作经验研讨会”定为经验介绍材料。就是这一年，企业经济增长再创新高。柴宝成常常把企业开展创新活动，戏称为“龟兔赛跑新版本”。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宝成集团园林环境所营造的企业文化，两年来取得的成果又是什么呢——国家首次实行政府采购投标，国务院要为首都的老干部们安装一批锅炉，但产品质量和售后服务等指标要求得非常高。当时国内外共有47家锅炉制造厂家投标。当考察小组来到宝成企业，他们感到惊讶——私营企业的锅炉工厂无非焊花闪烁，锤响叮当，尘土飞扬……然而，考察组一行所看到的是花草绿树掩映的厂房、是红柱碧瓦的怪石楼台、是石桥曲栏的满池荷花。技术设计室、会议室，悬挂着国内知名画家联袂创作的字画；厂院的通道，摆放着似乎微笑着迎接客人的灵璧石。再加上夹道的翠竹、花卉的点缀，给人以强烈视觉冲击力的，一种企业文化的环境氛围，首先让来访者感到一种心情的愉悦。当他们了解到柴宝成购买灵璧奇石的动机，他们相信，一位爱国的企业家，怎么能不爱自己的品牌，不重视自己的产品质量呢。数次严格考核，宝成集团力挫群雄而一举中标。紧接着，西北地区中标、大庆油田中标……
没有生命的石头，在宝成东方奇石园中被赋予了企业文化的功能，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员工们人格的规范，是道德的弘扬，是意志的激励，是情感的振奋。
6科普知识园区
从安徽山村柴宝成与史老师碰杯暗下修建奇石园的决心
到柴宝成和反对者击掌坚定修建奇石园信念，今天的宝成集团已经被奇石、名树、古典建筑装扮成为一个园林式的私营企业。
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王光英老先生，闻听天津市宝成集团有个奇石园，专程从北京来参观。感慨之余，他亲自挥毫题写了“宝成奇石园”。资深书法大家邵华泽先生，参观后乘兴为奇石园题写了“世界奇观”四个大字。
国内著名、知名画家，纷纷来奇石园临摹写生，中央电视台把宝成企业的奇石园林，作为影视拍摄基地。台湾资深老画家，七十五岁的范婴子登老先生，来内地参加笔会，专程来到宝成集团观赏奇石园，并作画以资纪念。世界吉尼斯评选组织，来宝成企业考察后，宝成东方奇石园以“新”、“奇”、“大”被收入上海吉尼斯之最。天津市政府命名宝成奇石园为爱国教育基地和AA级旅游景点。按理说柴宝成的石头梦，到此应当划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可是，他告诉我又在做石头梦的续梦了。
这个续梦就是——把奇石园扩展成为科学知识的普及园区。
一批批的大学、中学、小学生们，来到了宝成奇石园。在方圆200亩的石林中看到了：游弋水中的鳄鱼、摇头摆尾的海豹、行进在华夏原野的神兽麒麟、远古白垩纪时代横行地球的恐龙、展翅翱翔蓝天的雄鹰、东北深山老林的黑熊、南海海滩上缓缓爬行的海龟、来自异国他乡的小考拉、村头引啼高鸣的雄鸡、树枝上憨态可掬的松鼠、草地上悠闲的老牛、惊慌欲跳的兔子等石形动物，这都是灵璧奇石的惟妙惟肖的天然作品。
42中学生张磊，曾来到奇石园参观，感慨之余写了一篇心得——灵璧石是地球造山运动的产物，是大自然的杰作，是中华民族的骄傲。是大自然给我们的馈赠。我看见一位来旅游的年过半百的老人，激动地抚摸着一块带有蛤蛏化石的灵璧石，对导游人员说，这块灵璧石是皖螺灵璧石，是研究地球演变史的宝贝啊。也就是在这一刻，我脑海中产生了学好科学知识，长大当一名人民的地质学家的想法……
“同学们，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木化石，又称硅化木，产于辽宁省辽西地区史前化石群，形成于1.5亿年前，由于地壳和火山运动，远古茫茫林海瞬间被泥沙或火山熔岩淹没而深埋地下，在漫长的岁月中，树木中的有机物质逐渐被二氧化硅取代，所以，木化石又称硅化木，是因物理和化学作用而石化了的树干……”木化石林前，学生们的思维紧紧跟随着导游姐姐的介绍，他们仿佛看见莽莽苍苍的森林，突然被雷电击中起火，因地球板块的运动，大海中升起了高山、森林瞬间陷入地下。当现代人从深深的地下发掘这些木化石的时候，大自然瞬间的无意，使石化的树干上还保留了当年焚烧的痕迹。
奇石园引起了新闻界的主意，天津《今晚报》以奇石为题材，多次组织由全市摄影爱好者参加的大型摄影活动。资深记者王道生发现园中竹林旁有一灵璧石，从左侧看非常像一只正贪吃翠竹的熊猫，从正面看像一位喝醉了酒、满脸嬉笑步履蹒跚的老汉，从左边望去则像西方那笑容可掬的圣诞老人，是三种形象集于一身的奇石，吸引了大批摄影爱好者。像这样的景点比比皆是。古建筑、古化石、古树木等三古集一景的景点，成了摄影大师们、摄影爱好者和企业员工们镜头下的获奖作品。伴随着宣传，科学知识得到了普及。
一块被称为“洞天福门”的彩色灵璧奇石的背后，历代皇帝大臣、将军元帅、文人墨客、政界要人、艺术大家、书法大师、社会名流等500人亲笔题写的墨宝，均被拓印镌刻在石头上。抄录者、拓印者、拍照者不计其数。园中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景都能通过导游小姐的讲解宣传，成为学生们的科学普及的知识。
一位美国客商来企业看上了“雄鹰展翅”等几块灵璧奇石，欲出重金购买，被柴宝成礼貌地回绝。为此，有人说他太愚钝：“你那人民币买来的石头，外国人来用美元高价买走，这举手之劳的钱你还不赚？”柴宝成的回答是：这座石头园林自修建那天起，它就是属于国家、社会和人民的了。以此话题为由头，我问他，企业园林的成功，是不是宣告了当初持反对意见者“春季攻势”的失败？柴宝成淡淡地一笑说：“何必去争论谁输谁赢呢。”这时，党委王书记有事来找柴宝成，闻听我们的谈话的内容，他的一番话代表了曾经反对修建园林人们的心声——给人以精神振奋的企业的环境，可以培养员工们良好的心态；而良好的心态，则会演变成推动企业发展的合力。这不但促进了员工综合素质的提高，还给企业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看来，柴宝成第二次走进炼狱“风雨过后又见彩虹……”当即我提出第二个似乎很尖锐的问题：你肯定有一天要走到生命尽头，国家土地租期也有规定，将来奇石园要收归国有，那你为建奇石园投入如此巨大的亿万资财和心血，是否感到后悔？
对我的提问，看来他早有心理准备——“我将无怨无悔。”
7梦，只是刚刚开始
从当初的一腔爱国热情购买灵璧石装点环境，到把蕴涵丰富的石头文化融入企业文化，借以感染振奋职工的精神情操，又把企业文化与人文文化有机交融，把奇石园提升为科学知识普及园地，柴宝成的这由石头梦引发的三个梦的续集，是不是该结束他的石头梦境了？
他指着一棵棵新运进企业的，由古树木变化而成的名贵玛瑙石说：“新建的高层外宾大楼即将竣工。在大厅里我将修建一个地质矿石博览馆，将展出企业珍藏的典雅古朴的云南大理石、孔窍玲珑的太湖石、用于雕刻神佛之像的广东英德石、色彩翠绿纹路晶莹的孔雀石、‘一拳突兀千斤值’的昆山石、润泽凝脂的田黄石、古朴壮美的黄河石、冰清玉洁的玛瑙石、蕊瓣缤纷的菊花石、婀娜多姿的墨河石、莽莽苍苍的松林石、铮铮铁骨的戈壁石等等奇石、名石，和玉石、翡翠、玛瑙、水晶等各种珍稀名贵的宝石，来做为向人们普及科学知识的宣传阵地。”
一座向现代人展示水车、蓑衣、辘轳、石磨等农村农具农村民俗的博物馆，一个享受自己化妆、自己导演、自己演出、自己拍摄的乐趣的摄影棚，一个可以从海河水道入海港看各国的巨轮、到渤海观看日出的古渡口等旅游项目将陆续修建。
我还能说什么呢。卡耐基说过一句名言——一个目标达到之后，马上树立下一个目标，这是成功人的标志。柴宝成再次进入创新思维的炼狱，最终又成了胜利者。
企业的一篇论述园林环境对员工影响的论文《企业文化是推进企业发展的动力》，引起全国工商联领导的重视。全国工商联系统的企业文化研讨会在天津宝成集团召开。与会者参观了园林中的企业，一致认为企业园林化，这是一个现代化企业提升的标志、创新的思维。
城市建设部门的各级领导们开会来到宝成企业，指出宝成集团企业园林化的经验为城市、社区逐步实行园林化提供了经验。
一个国家级的饭店、旅游业研讨会议进行期间，来自全国饭店、宾馆、旅游部门的老总们，来到了天津宝成东方奇石园。也就是从这天起，宾馆饭店园林化已经从这里找到了探索的话题。
在柴宝成的办公室里，有一块石头引起我的注意。这是来自黄河岸边轩辕帝陵古墓的石头，一块由河边的淤泥、鹅卵石、沙砾而沉积形成的非常普通的石头。但留在石头上的黄河汹涌的激流冲刷的痕迹历历在目……我想，柴宝成是否从这块普通的石头上，去体会精神、感悟情操、集聚力量……
这是2002年的又一个春夜，一轮圆月正升在“悟禅佛祖”的法冠之顶，仿佛是觉者头顶上的智慧光环，在云空中播洒祥瑞。这是虚幻的意境?还是灵璧奇石的灵气？柴宝成要实现他那追求的梦境，还需要奇石园中石佛、石仙们鼎力相助吗……
春天是播种 的季节。柴宝成延续不断的石头梦，在收获的秋天，又会结出梦的硕果。
（此报告文学有关资料得到全国研究灵璧石专家孙维滨老先生的指导。在此鸣谢）
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
天津宝成宾馆副总经理
魏定渤
写于2002年春夏之交 天津宝成奇石园
2002年天津8月《今晚报》刊登后被2002年10月24日《今晚报-美国版》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