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白朗宁夫人的爱情故事,我每读一次就会感动一次。记得06年初我曾发过关于她的博文,昨晚临睡前翻阅《读者》又看到了张毅静写的《你是我的药》,重又细细的读了一遍,重又让自己着着实实地感动了一回。下面贴的不是我写的,也不是张毅静写的,而是新鲜鲜写的,我将它收进我的《爱情故事》里,和亲爱的们共同分享来自这段旷世情缘的感动。
白朗宁夫人,原名伊丽沙白.巴莱特,是十九世纪英国著名女诗人,1806年3月生于一个富裕的资产阶级家庭,从小在英国西南部乡间长大。她从未受过正式教育,因当时女孩子入学念书很少见。但她爱好书本,也爱好大自然,还爱骑马在绿野上驰骋,十五岁那年,一次骑马,不幸跌伤了脊椎,从此失去了健康,成为一个二十几年来禁锢于床上的病人。
她聪颖好学,从小热爱希腊古典文学,凭自修精通了古希腊文,后来她翻译了埃斯库罗斯的悲剧《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和其他古希腊诗人的诗篇,还学会了拉丁文和欧洲好些国家的语言。残疾后,书本成了她全部的天地,只有诗歌能让她得到一点寄托和安慰,后来,母亲去逝,弟弟溺死,她的身体越来越坏,她把全部的哀痛和希望都写进了诗歌。先后出版了《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英译本和诗集《天使们》,平时也常常在伦敦的文学杂志上投稿,并小有诗名;她力求使诗歌向现实生活靠得更近些,于是,根据一篇报道,她写成一百六十行的长诗《孩子们的呼声》,对矿区童工悲惨的生活发出了愤慨的呼声,先于同时代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狄更斯、盖斯凯乐夫人等人,在文学中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残酷剥削提出了控诉。因了她的参与和同时代社会呼声的努力,后来英国国会被迫通过了禁止雇用童工的附加条款。1844年,她的两卷本诗集出版,也由于这本诗集的出版,她结识了另一位诗人罗伯特.白朗宁,她那充满哀怨的生命从此揭开了崭新的华章。
两卷本诗集的出版把她一下子抬到了当时英国诗人最高的位置上,接替衰老的华兹华斯,而与丁尼生齐名。而当时白朗宁还是个没有名声的青年诗人,知道他的只有少数几个朋友,可是他的诗篇却已经被女诗人赏识和共鸣。
女诗人的远房表兄坎宁与白朗宁是世交,因此虽然还不相识,但白朗宁有机缘先得悉了她的生平,他本就钦佩她的诗才,加之又读到了巴莱特对他一首诗的评语,于是满怀热情地给女诗人写下了一封信,他们真挚纯洁的友谊从此开始,不断地互通信札,对彼此的创作交换恳切的意见,又从文学谈到人生,是那么的情投意合,在不曾会面以前先听熟了彼此的心声。
经过了几次请求,他终于来到了她的病室,见到了她,她可怜瘦小的病模样,蜷伏在沙发上,贵客来了也不能欠身让坐,一双深沉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哀怨的神色。可是怀着一片爱慕之心来看她的,是一个了不起的情人,疾病和愁苦并不能叫他望而却步。那之后的第三天,她竟收到他的求婚信。
可是时年三十九岁的女诗人,怎会接受小她六岁的奋发有为的年轻人?她痛苦了一夜,第二天拿起笔,断然拒绝。同时请求他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不知轻重的话,否则他们的友谊就没法维持下去了。但他们俩真的谁也舍不下谁,通信反而越来越频繁,往往每天都要写上一至两封,在没有对方回音前往往寝食难安。直到两诗人终于共同生活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他们的通信从没有间断过。
从春到夏,白朗宁不断地从他的花园采集最好的玫瑰花送给女诗人,花的鲜艳和纷芳,送花人深深的情意,将女诗人带到了爱的春天,过去紧闭的窗户打开了,女诗人居然愿意被抱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她的健康飞快地进步着,萎缩的生机重又显出生命的活力,大夫们不知道这是爱情和希望所创造的奇迹,对这一现象只能感到惊奇而已。那一年的冬天,女诗人竟然用自己的脚步走下了楼梯,走下了会客室。第二年的春天,她居然可以去公园散步,去看新奇的火车,在那一段时期里,她开始写下献给情人的《葡萄牙人十四行诗集》,她的诗绪更加饱满,风格和形式越发明晰、完整,她的才华更达到了顶点。而生活中,她也终于敢拿爱情来回报爱情,她答应了他的求婚。
可是,女诗人的父亲却不同意。1846年9月12日,一夜无眠的女诗人,由忠实的女仆陪伴,两腿发抖地走出家门,雇了一辆车,来到附近一个教堂,和她的情人悄悄结了婚。没有亲人的祝福。走出教堂,两人只能暂时分手,将要踏进家门时她不得不捋下新娘的结婚戒指。一星期后,她带着忠心的女仆和爱犬,还有她怎么也舍不得留下的一年又八个月积聚起来的情书,悄悄离开了家,与她的婚后还没有见过面的丈夫在约定的地点会合,趋车赶往南安普敦港口,上了轮船,离开岛国,渡过英吉利海峡,奔向欧洲大陆去了。
他们先到了法国巴黎,后南下马赛,热那亚,最后到达比萨,第二年又移居佛罗伦萨,这个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发祥地。之后的整整四年中,他们没有离开过意大利,生活非常愉快,本来是缠绵床第的残废人,现在竟成了登山涉水、探幽访胜的健游者。1849年3月,女诗人成了慈爱而又得意的母亲,生下了一个胖呼呼的男孩儿。这个名叫“贝尼尼”的男孩后来成为一个艺术家。1851年,夫妇两人带着两岁的孩子,经过瑞士、法国,访问了阔别五年的英国,但是他们永远也不能踏进自己的老家,让老父亲看一眼那可爱的小外孙而原谅了他脚下的女儿。她永远没能再见父亲一面。这个老头把女儿恭恭敬敬写给他的信,连同以前的去信,原封不动地一起退回来,至死没有宽恕女儿的反叛行为,在白朗宁夫人的心里留下了永远不能弥补的创伤。
除了爱丈夫和小贝尼尼,她还把深沉的爱分出一份给了意大利。她热切地盼望着意大利能够摆脱奥地利帝国的统治,民族独立,国家统一的愿望早日实现,晚年,她和丈夫秘密参加意大利爱国志士反抗奥地利的秘密讨论,有时还帮助在逃的政治犯。她还运用她的诗笔对美国的蓄奴制进行谴责,碰触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另一个疮疤—娼妓……她无数次挥动她有力的笔,为正义和弱者呐喊、控诉,在当时的英国文艺界在关注社会问题方面总是走在前面。1851年9月,夫妇俩离开伦敦,来到巴黎,白朗宁夫人在那儿见到了她所敬仰的乔治.桑。
白朗宁夫妇一起度过了十五年幸福的生活,在这十五年中,从未有过一天的分离。1861年6月29日,白朗宁夫人 永别了她的罗伯特。“她和他谈心说笑,用最温存的话表示她的爱情,后来,她感到倦,就依偎在他胸前睡去,她就这样瞌睡了几分钟,她的头忽然垂了下来,他以为她是一时的昏晕,但是她去了,再不回来了。”她在丈夫的怀中瞑目,她的容貌,象少女一般,微笑,快乐。
佛罗伦萨的人民感谢她对于意大利民族独立运动的深厚同情,以市政府的名义,在她生前所住的“吉第居”的墙上安置一方铜铸的纪念碑,上面用意大利文刻着:
在这儿,E.B.B生活过,写作过,她把学者的知慧、诗人的性灵,和一颗妇女的心溶合在一起。她用她的诗歌铸成了黄金的链环,把意大利和英国联结在一起。
怀着感激的佛罗伦萨谨志1861
我手里的这本诗集,就是前面提到的《葡萄牙人十四行诗》。据说当时白朗宁先生还未读到一半,就跳起来大声叫道:“这是莎士比亚以来最出色的十四行诗!”他不敢把这文学上的无价之宝留给他一个人享受,可是白朗宁夫人却很不愿意将个人情诗公开发表。结果这本诗集就在那年由私人印行了少数本子,未标书名,内封面上简单地写着“十四行诗集,E.E.B.作”。
1850年白朗宁夫人出版了一卷诗集,把这十四行组诗也收进在内(这是这组诗的第一次发表),共四十三首,还取了个总名,叫做《葡萄牙人十四行诗》用意是为掩护作者的身份,使人联想到这是一本翻译过来的诗集。所以叫做“葡萄牙人”,却是偶然的,与内容无关;只是因为白朗宁夫人曾经写过关于一对葡萄牙爱人的抒情诗,白朗宁很爱这诗,常把妻子叫做“我的小葡萄牙人”的缘故。
在这本诗集中,我最衷爱的是它的第六首。
“舍下我,走吧。可是我觉得,从此
我就一直徘徊在你的身影里。
在那孤独的生命的边缘,从今再不能
掌握自己的心灵,或是坦然地
把这手伸向日光,象从前那样,
而能约束自己不感到你的指尖
碰上我的掌心。劫运叫天悬地殊
隔离了我们,却留下你那颗心,
在我的心房博动着双重声响。
正象是酒,总尝得出原来的葡萄,
我的起居和梦寐里,都有你的份。
当我向上帝祈祷,为着我自个儿,
他却听得了一个名字、那是你的,
又在我眼里,看见有两个人的眼泪。”
“爱情战胜死亡”,《睡美人》、《牡丹亭》的故事曾经感动着一代代的人们,而白朗宁夫人却用她的亲身经历和感受,借助其骄人的才华谱写了近代爱情的华彩诗章,印证了古老的、中外兼有这一文学主题。
爱情,是人类最值得珍惜的情感,幸福的婚姻必要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之上,它是人类巨大的精神财富和力量。这本爱的诗篇曾经无数次地给过我感动。我将它深深地铭记于心,也将少女的梦想寄托在诗中,希望着有朝一日找到一份像诗人那样矢志不渝的真爱。而今,在历尽了人世风雨,经过了几多挫折之后,我终于敢确定,我,一个平凡的女子,幸运地找到了这样的爱情,也就更加珍爱这本诗歌。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一本诗集,还是年轻的梦和一段曾经属于年轻的感动。
备注:1889年,白朗宁在威尼斯逝世前不久,把一个镶嵌细工的木盒交托给他的儿子,里面珍藏着他和妻子间的全部书信。1898年,两位诗人间的情书公开发表,即两卷本《白朗宁——巴莱特书信集》,这洋洋一百万字以上的来自现实生活的“情书文学”在世上绝少出现,它情深意真,诗趣盎然,受到读者的喜爱,短短十四年间再印六次。
十四行诗的故乡在意大利,它原是配合曲调的一种意大利民歌体,后来才演变为文人笔下的抒情诗,以莎士比亚成就最高,英国文学史上每一时期的重要诗人如弥尔顿、雪莱、拜伦、济慈都曾写过十四行诗。
《葡萄牙人十四行诗》是白朗宁夫人的代表作,历来被认为是英国文学史上的珍品,和《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相互媲美。
作者:新鲜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