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狼肉
七零年,老天爷一改怒态,给了我们从春到秋的好天气。也就是那年的秋天,一连猎杀了十多只野生动物--熊瞎子、野猪、还有狼。
说来也怪,多灾多难的六九年,野生动物也难觅,光听说后山有熊有狼有野猪,就是没有亲眼看见过。
七零年的艳阳天,晚间下雨白天晴。小麦丰收了,大烟丰收了,大豆玉米也是硕果累累丰收在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野生动物也丰收了,由其是黑瞎子特别多。这不,玉米结棒后,这帮老黑隔三差五就来光顾此地,有时还拖家带口的。
我们都听说过黑瞎子掰包米的事,但很少有人看见过,今年就让我们开了眼了。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黑瞎子真是一条道走到黑,进了玉米地,顺着垄沟一边走一边掰,一边掰一边吃,一边吃一边扔,等它们吃饱了,拿着两个棒子走了,玉米地让它们祸害的也就惨不忍睹了。为减少损失,团里成立了打猎队,专门帮助各个连队消灭外来抢粮的敌人,我们连的于春芳就是其中的一员。
所谓的打猎队并不是每天扛着枪到处瞄准打动物,而是制造土地雷,埋在动物行走的道上,炸死它们。队员们的分工非常明确,晚上没有人的时候挂弦,清晨有人走动时就摘弦,不得有丝毫马虎。(这些都是听于春芳说的)别说这些土办法还真挺好使,每当半夜听到一声闷响的爆炸,第二天准有一只倒霉的大动物被炸死。我记得那个秋天一共炸死了十一只黑瞎子,大的上千斤,小的也有二百多斤,还是一个小熊崽。我现在还奇怪,那时看见炸死这么多动物,怎么就没感到心痛呢。看来还是受那个年代《以粮为纲,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影响,也就顾不上可怜它们这些偷粮的动物贼了。
那些被炸死的熊瞎子,都是用马车拉回来扔在蓝球场上,由专人扒皮开膛破肚,于是食堂就给我们上顿下顿吃起了黑瞎子肉,吃的我们满脸直冒油。实在是太多了,就卖给老乡家,一毛钱一斤。也有搂草打兔带捎的时候,爆炸声音比较响,不闷,就是 炸的个头小的动物,这不,那天就炸了一只狼。
一提到狼,可能每个人都会感到头皮发乍瘆得慌。它臭名昭著,恶贯满盈。什么狼狈为奸,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等,这些词汇都是形容狼是一个多么凶残可怕的动物。一连猪号里的猪,不就在半夜被狼隔着栅栏吃掉了半个屁股。
其实我们对狼并不十分了解,看过动物世界的都知道,狼是群居动物,善于集体作战,每只狼都知道自己在团队中的位置。显然这只狼是违反了团队的规矩,被逐出狼群,独自打食,误闯雷区才被炸死的。动物的食物链决定,有吃草的就有吃肉的。即然狼是吃肉的,那它也应该有食用的价值。
有人告诉小车,熬狼油,狼油是治烫伤的特效药。于是,小车就在卫生所外边支起一个小炉子熬起了狼油。熬的过程和煮肉没什么区别,快熟的时候也是香气四溢,连部旁边男宿舍里的几个知青闻着味就围了上来,一个劲的探讨狼肉能不能吃。小车是初次干这样的活,没有掌握好火候,还熬干锅了,只好加水接着熬,还别说,真的熬出来一小碗狼油,剩下的肉就被那些男知青连锅端走了。听说狼肉被他们全部吃掉了,连渣都没剩。有人故意问味道如何,他们说跟猪肉没什么区别。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我是从心里往外佩服他们。有谁听说过狼肉可以吃,我是没有听说过,也没看见哪本书上写过。他们真的很勇敢,有年青人的大无畏精神,说他们是敢于吃螃蟹的第一人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