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高考语文还承担着“纠偏”的责任。所谓“纠偏”就是纠正社会上普遍的认识上的偏差、错误。为什么要放在高考卷中?因为高考的力量大、影响广、效果好。今年一考,不仅今年的考生记住了,明年乃至以后的几年的考生都关注、练习(很多学生不是做“十年高考五年模拟”吗),也都记住了,教师、家长也会关注。一个省考,全国其他考生也关注。慢慢地就把错误纠正过来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文身”这个词就很有必要在高考题中考一次,纠正一下。现在知道“纹身”的多,但知道“文身”的少。满大街的这方面的广告牌没人写成“文身”,有人要是写成“文身”可能还会被认为写错了。可见“纠偏”的重要性,再不纠偏,人们只能将错就错,妥协了。就会出现像“空穴来风”那样尴尬的现象,《现代汉语词典》解释这个词时说,指传言不是没有根据的,也指传言没有根据——这是非常滑稽的解释,让人无语。
“文”是个象形字。《说文解字》说:“文,错画也。”王筠注:“错者,交错也,错而画之,乃成文也。”从甲骨文和金文的字形可以看出,“文”字像是一个正面站着的胸前刻有交错花纹的人。据先秦典籍记载,我国古代南方少数民族有“文身”的习俗。现代科学上有所谓“天文、水文”,都取义于“错画成文”。
古时只有一个“文”字,并没有“纹”,并且作动词时,读去声,作修饰解。又引申为掩饰。《论语·子张》有云:“小人之过也必文。”成语也有“文过饰非”。“文身”显然是个动宾结构短语,“文”只能是个动词。《礼记·王制》:“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孔颖达疏:“文身者,谓以丹青文饰其身。……越俗断发文身,以辟蛟龙之害,故刻其肌,以丹青漫涅之。”看来,这与“纹”并没什么关系。除非斑马似的玉体,方可称为“纹身”,而且是个名词,断不能写在广告牌上的。
而“纹”字是个后生词,本来专指丝织品上的花纹。后来“文”字中的名词义中的一部分借用此词,如花纹、纹理、纹路等。
所以,“文身”写成“纹身”是说不通的。
顺便说说“文章”和“文字”。从中也可以看出本无“纹”字。
“文章”是并列式合成词。《周礼·考工记》说:“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文章”本指由各种色彩交织而成的美丽图案或花纹,后来则用以比喻辞藻优美、色彩华丽的文词,也简作“文”。
“文”从花纹义引申为“文字”,因为汉字也是用线条和笔画纵横交错而成的。“文”和“字”有别:“独体曰文,合体曰字”,独体是囫囵一个字分析不开的,大都是象形字和指事字;合体是由两个或者更多的独体合成的字,都是会意字和形声字。不过到了汉代以后,“文”和“字”就可以互称,不再分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