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友松别墅合影
几年前的一个深秋,我和田昭林、戚厚杰去山东台儿庄开会,并参观台儿庄大战纪念馆。一个下午,我们来到台儿庄的李宗仁史料馆,这是仿当年的台儿庄车站的外形而建筑的一幢纪念馆,门前还有一个老车站标志。
因为天色已晚。我们匆匆浏览一番,就在台儿文化局副局长刘同林先生陪同下往下榻的饭店而去。突然,刘同林指着前面的一幢二层小别墅说:“这是李宗仁最后的一位夫人胡友松的住处,是我们台儿庄政府特意为她盖的,胡友松是台儿庄李宗仁史料馆的名誉馆长。你们要不要见见胡友松?”
我们欣然同意,于是刘局长带我们敲开了胡友松的大门。胡友松将我们让进楼下客厅。客厅很宽大,最引人注目的是胡友松年轻时的照片,一张张都放大陈列在镜框中。胡友松在年轻时颇似其母胡蝶,的确很漂亮。而眼前的胡友松虽然美人迟暮,但风度很好,不像年近六十大几的人。我们自报家门后,胡友松显得很热情,说:“原来我们是一个系统的。”一句话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原来,李宗仁先生去世以后,胡友松头上的光环也消失了,受到不公的待遇。后来落实政策,中央将其安排到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工作。我与老戚是第二历史档案馆的,和一史馆、中央档案馆同属中央办公厅。第一历史档案馆的典藏明清档案的地方,原在故宫东华门。第二历史档案馆是典藏民国政府档案的地方,在南京明故宫附近。中央档案馆在北京西山,是保管共产党重要档案的地方。
由于第一历史档案馆在北京,中央为落实有关政策,将一些特殊的人物安排到那里挂个名,就算有个单位领薪水,除了胡友松之外,最有名的人物要属毛泽东的秘书张玉凤了。
胡友松在李宗仁去世后,为了生活又嫁了人,虽然后来也离婚了,但她的身份不尴不尬的,称【】其为李宗仁夫人?似乎不妥,但她的确与李宗仁先生在一起生活了几年,陪李宗仁先生度过了最后的时光。台儿庄政府还是有眼光的,将其聘为李宗仁纪念馆的名誉馆长,并专门为其盖了一幢别墅。胡友松一半时间在北京,另一半时间就在台儿庄。都是自己开车从北京到台儿庄的。
我们请胡友松共进晚餐,她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席间,我自然而然问起李宗仁先生晚年的生活。胡友松告诉我一个细节:当年造反派想整李宗仁先生,但由于有周恩来罩着,不敢动他,于是变着法整胡友松。当时因为到处都在造反,没人上班,于是胡友松就在院子里养了几只小鸡,造反派就投毒,把胡友松养的鸡都药死了,胡友松就出去和造反派们“干仗”。晚年的李宗仁早已失去叱咤风云,统领千军万马的气概,变得胆小怕事。听见胡友松和戴袖章的造反派们大吵大叫,于是低声下气地去给造反派鞠躬,然后将小妇人拉回家,连大气都不敢出。胡友松气得问他:老婆没被人欺负,为什么不敢为老婆说话?这时的德公只能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了。说到这里,胡友松不禁摇头。她或许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与晚餐的气氛不妥,就问起南京梅花山的梅花,说非常想去南京赏梅。
我说还有等几个月,等来年二月份是赏梅最佳时间。胡友松说:“好的,明年二月我去南京赏梅,你可要负责接待我哟。”我说没问题,我们等你来。
回宁不久,我去上海电视台纪实频道开会,和编导谈起可以专程去台儿庄采访胡友松。当时选题已经敲定了,但由于其他的事情而耽误了。
第二年梅花绽放的季节到了,可是胡友松却没有来。后来听说她被检查出患了癌症。延至2008年11月份就去世了。翻阅老照片,发现了这张与胡友松的旧照,写篇小文以示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