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 猫头鹰连锁餐厅里的女服务生“运用女性的性感招待客人”，于是这家餐厅被称作“堕落之地”。至于女员工的外表，员工手册上做了严格规定:热裤“不许穿太紧，不许把屁股绷出来”用大写字母做了强调；没有规定腹部是否可以袒露；身上不许打孔穿环，尤其不能戴舌环；不许文身；绝对不许露出文胸的肩带，哪怕是无心之举；如果要穿袜子只能选肉色系的连裤袜；还有，必须“微笑！！！”看了这样的规定，这家餐厅给人的印象居然如此……纯真！
◎李孟苏
穿小背心、热裤的女孩为你服务
诺丁汉的猫头鹰餐厅（Hooters）是个老少咸宜（对男人而言）的好去处。那儿可以大杯喝酒、大块吃食，“优质的食物由活泼迷人的猫头鹰女郎奉上”（其英国官方网站上说的）——她们看样子超不过25岁，白色弹力小背心、橙色热裤下青春洋溢的肉体呼之欲出，满脸灿烂的笑容。中年人看到她们怀旧得心潮澎湃，恍惚看到了30年前暗恋的拉拉队长，年轻人也感到荷尔蒙分泌加快了速度。猫头鹰餐厅的创始人罗伯特·布鲁克斯（RobertBrooks）生前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运动主题连锁餐厅会失败:猫头鹰餐厅已在全美46个州、全球23个国家开了435家连锁餐馆，每年收入达10亿美元。2003年，他对《财富》杂志如是说:“漂亮的女人、凉丝丝的啤酒、食物，这些东西永远不会过时。”
要说食物，猫头鹰里的美式简餐不外乎水牛城辣鸡翅（鸡翅不裹面油炸，拌以辣椒酱、黄油、醋、蒜的混合酱汁，配上芹菜和蓝奶酪汁食用）、热狗、冷虾拼盘，菜单常年不变，不要说米其林评鉴专家，稍微有点美食追求的人也不以为然。运动主题，那就更不新鲜了。它的独特卖点是集拉拉队长、冲浪高手、邻家女孩于一身的女服务生“猫头鹰女郎”，这样的女孩猫头鹰餐厅在全球雇用了1.7万个。餐厅经营者毫不掩饰姑娘们的身体是猫头鹰餐厅的著名招牌。在诺丁汉分店——英国唯一一家猫头鹰餐厅——的外面立有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是闪着雪白牙齿的金发猫头鹰女郎。餐厅内挂着波霸女郎的照片，菜单上咧开嘴笑、横卧的金发姑娘照片旁是恺撒沙拉、酸橙馅饼的介绍。纪念品柜台里有“2008年度猫头鹰女郎”日历，最小的T恤衫是3岁孩子穿的，上面写着“生活始于猫头鹰”。
猫头鹰餐厅的顾客以小伙子为主，他们直言不讳“为女孩”来的，女招待们也不否认多次听到诸如此类的言语。为了迎合这类顾客，员工手册里规定服务生有职责“运用女性的性感招待客人”。十几岁的男孩喜欢在店里开生日派对，猫头鹰女郎们会配合地围过来唱生日歌，她们还要和顾客玩“湿T恤衫拔河”，那T恤可是事先在冰箱里冰过的。猫头鹰女郎也常常有惊人之举，美国某分店一个叫凯拉·艾伯特的姑娘，穿着极紧的T恤和极短的迷你裙搭飞机，被赶了下去。她尽可能遮住身体重上飞机后，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为了挽回尊严，下飞机后她脱光衣服给《花花公子》拍了照片。有了姑娘们的热情，餐厅里果真散发着其网站上说的“健康有活力的氛围”，足以帮顾客排遣愁闷，所以明星O.J.辛普森在他涉嫌杀妻案的审理期间最喜欢光顾这里。
如此大张旗鼓展示年轻女孩的身体，猫头鹰餐厅遭到诸多批评和嘲讽，主要针对女孩子们穿的勉强能遮羞的“工作服”——如果那身短打也能被称作工作服的话。“没有了突出性特征的女招待和软色情，男人到那儿干什么？他们可以在肯德基买到更便宜更好吃的鸡翅。”英国男女平等和反性交易联合会的主席说。批评者有个共识，认为餐厅给了男性顾客许可，可以公然表达对女性的厌恶，把女服务生当做一块肉。激进的美国学者、女权主义者、素食主义者卡罗尔·亚当斯（CarolAdams）在她那本引起争论的《肉食的性别政治》（TheSexual Politics ofMeat）中总结猫头鹰餐厅里的消费行为说:“不管男性有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公开表达对女人的厌恶，虽然这种厌恶看上去无伤大雅，没有伤害性。”于是，你不会奇怪，在YouTube上可以看到西方顾客拍摄的猫头鹰餐厅上海分店女侍应生的短片，评论中国女孩身材太肉，像只口袋。因此猫头鹰餐厅每开到一地都会受到部分居民的抵制和抗议。
不久前，猫头鹰集团总部宣布，现在中国大陆都有4家连锁店了，英国仅1家，4年内将在全英国开41家店，今年主攻伦敦、曼彻斯特等5个中心城市。今年是猫头鹰集团25周年庆，英国计划是其重要内容。对于这一计划，苏格兰反对得最激烈。苏格兰工党主席尖刻地批评说，布鲁克斯吝啬得连做工作服的布料都舍不得多买几寸，把“可耻的”财富建立在衣不蔽体的女孩身上，“在苏格兰，对女性施暴的问题非常严重，这种企业文化根本无益于职场上的男女平等”。南部海滨埃塞克斯的一个女研究生，组织了一次抗议活动，劝说当地城市委员会抵制猫头鹰餐厅的扩展计划，“这些制服女孩穿得少到了极限，就像在进行比基尼比赛，洋洋得意，似乎她们在色情俱乐部工作。这是对女性身体的剥削”。
反对者还认为，餐厅会给周围的社区、商业环境带来极坏的影响，比如刺激色情产业的发展。以诺丁汉分店为例，那儿成了纯男人聚会的场所，散场后小伙子们便在周围找妓女寻欢作乐。一家调查公司深入研究过这种男性派对，他们组织了两个晚上的派对，其中一晚在猫头鹰餐厅，暗示会有“全球最著名的猫头鹰女郎”服务。那晚，派对以大家进入脱衣舞俱乐部而圆满结束。
“胸脯＋餐馆”的猫头鹰经营创意
一位曾为猫头鹰餐厅服务的律师总结它的企业文化时用了两个字:食色（Breastarant）。发明了“胸脯＋餐馆”商业创意的布鲁克斯是个食品发明家。20世纪60年代，布鲁克斯把他的植脂末配方卖给美国各航空公司实现了资本积累，然后又创立食品公司出品沙拉调料和酱汁，大力推广“新鲜自然”的饮食概念，还办过乡村俱乐部、公路摩托车拉力赛和地产公司。80年代他因为把独创的奶昔配方卖给快餐连锁巨头“汉堡王”而成为餐饮界新崛起的大亨。1983年，他和5个来自美国中西部，梦想永远在佛罗里达过晒太阳、喝鸡尾酒生活的酒友在佛罗里达州开了首家猫头鹰餐厅。第二年，布鲁克斯凭借“胸脯＋餐饮”的创意吸引来另一伙投资者，共同把猫头鹰餐厅做成了全球品牌，他也被尊称为“世界铁翼司令”。
布鲁克斯和伙伴们尽最大可能发掘了猫头鹰女郎的价值，开发相关的电子游戏、日历等附加商品，建立慈善基金会，举办选美比赛、高尔夫球公开赛。美国高尔夫球星扎克·约翰逊说他记忆最深刻的一次领奖是2002年获得猫头鹰高尔夫公开赛的冠军，奖杯由猫头鹰女郎捧来，“鸡翅，女郎，我感觉此刻达到了人生的巅峰”。“猫头鹰”还展开“翅膀”，成立航空公司，专飞美国知名高尔夫度假地，空姐当然穿白背心、橙色热裤。布鲁克斯最大胆的创举是在拉斯维加斯建了一座带赌场的大酒店，和赌城地标米高梅大酒店面对面。“猫头鹰”羽翼之下俨然已是商业帝国。
餐饮是猫头鹰集团最重要的业务，惹出的麻烦也最多。1997年，美国数位男子联合起诉餐厅只用女性服务生，搞性别歧视。猫头鹰集团胜诉后，便把法官裁决中所说的餐厅用工策略乃“性别适任的需要”挂在了嘴上。至于女员工的外表，员工手册上做了严格规定:热裤“不许穿太紧，不许把屁股绷出来”用大写字母做了强调；没有规定腹部是否可以袒露；身上不许打孔穿环，尤其不能戴舌环；不许文身；绝对不许露出文胸的肩带，哪怕是无心之举；如果要穿袜子只能选肉色系的连裤袜；还有，必须“微笑！！！”看了这样的规定，这家餐厅给人的印象居然如此……纯真！
“猫头鹰”的管理层坚持认为:“猫头鹰女郎们有和超级模特儿辛迪·克劳馥、娜奥米·坎贝尔同等地运用她们天然的性感来谋生的权利。”并说，做猫头鹰女郎和做高等法院的法官一样，都是女性选择职业的权利。问题在于，猫头鹰女郎在工作中遭到的性骚扰远远多过女法官。一位起诉雇主使她陷入性骚扰困境的前佛罗里达猫头鹰女郎说，她受到的“不适宜的性评论、性要求、未经同意的触摸一波接一波，以至于这个环境让任何心智正常的女人都无法工作下去”。诉讼案件的具体数量不得而知，一位前任美国猫头鹰餐厅经理对媒体透露说，大部分案子都庭外和解了。
在美国，猫头鹰餐厅女孩上岗前要签署一份免责条款:“我特此认同和肯定猫头鹰餐厅的理念建立在女性性别特征的基础之上，工作中基于女性性别特征的玩笑和暗示实属平常……我特别承认，没有发现我的工作职责、着装要求、工作环境存有冒犯、胁迫、敌意、无礼的因素。”学者卡罗尔·亚当斯认为:“这些条款明摆着是说，猫头鹰餐厅的女雇员乐意受到性骚扰。”
布鲁克斯出生、成长在南卡罗莱纳州一个自律、严格的基督徒家庭，在家乡声誉卓著。两年前他去世了，下葬那天，1000多人来参加葬礼，表达了他们的崇敬之意。
本文节选自《三联生活周刊》2008年第21期，敬请查阅更多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