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现,最近很是做了一番忧国忧民状。现如今,连公务员们都纷纷忙私务去了,俺瞎操心啥呀?不了,来点轻松愉快的。
说来就来,昨天收到一条手机段子——其实两年前就收到过了——段子名叫《乳赋》,写得还真是色而不淫,很有文采。先抄录下来,万一有没看过的,也可以养养眼:
乳者,奶也,妇人胸前之物。其数为二,左右称之。发于豆蔻,成于二八。白昼伏蛰,夜展光华。
曰咪咪,曰波波,曰双峰,曰花房。从来美人必争地,自古英雄温柔乡。其色若何?深冬冰雪。其质若何?初夏新棉。其味若何?三春桃李。其态若何?秋波滟滟。
动时,如兢兢玉兔。静时,如慵慵白鸽。高颠颠,肉颤颤,粉嫩嫩,水灵灵。夺男人魂魄,发女子骚情。
俯我憔悴首,探你双玉峰。一如船入港,又如老还乡。除却一身寒风冷雨,投入万丈温暖海洋。深含,浅荡,沉醉,飞翔。
根据民间和网络的传说,这首《乳赋》发自中国共产党创始人陈独秀之手,而且断言是陈独秀早年的作品。显然,这纯属假说、托名,不用花————多大力气考证就知道是恶搞——“咪咪”、“波波”的说法,直到陈独秀晚年也还没有出现,“粉嫩嫩”、“水灵灵”的说法,则是当代才比较常用,就连“温暖海洋”的说法,也是看着眼熟。好比你别指望曹雪芹大谈网络情缘,这些词的现代属性,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那么,为什么不假别人,偏偏假陈独秀之名呢?我不是始作俑者,我不清楚,纯属猜测的:其一,也许跟当今有些公务员的行为有关;其二,早年的陈独秀确是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
因为对中国现代史上最奇特的和尚苏曼殊怀有极大的兴趣,我对苏曼殊的铁哥们陈独秀的身世也略有接触。我这就试着说一说陈独秀的女人缘:
陈独秀,谱名庆同,官名乾生,字仲甫,号实庵,安徽安庆人,出生于小户人家,因安庆城里有座盛唐山,异峰突起,号称“独秀山”,便以“独秀”作为笔名,后逐渐沿用为人名。
陈独秀两岁丧父,幼年的时候,安庆城有一位凶神恶煞的白须老头,谁家的孩子不乖,当爹妈的只要喊一声“白须老头来了”,孩子就老实了。这个白须老头就是陈独秀的亲爷爷。四五岁起,就在爷爷的鞭子下——是真往死里抽的啊——苦读圣贤书。陈独秀其实非常讨厌八股文,爷爷越抽鞭子越讨厌,但17岁那年,他还是答应参加科举考试。他并不是惧怕毒打,而是想给孤苦的母亲一个交代。
据陈独秀自称,院试的试题狗屁不通,叫什么“鱼鳖不可胜食也材木”,他一瞧,玩世不恭的蛮劲马上给惹出来了。你猜怎么着?科举这么严肃的大事,陈独秀居然来了个恶搞——把《文选》上鸟兽草木的难字和《康熙字典》上生僻的古文,牛头不对马嘴、上文不接下文地填满试卷。据说,考完试回家,大哥问他要草稿,瞧完稿子,一个多钟头说不出话来。看着大哥难受的样子,陈独秀这才觉得玩笑好像开太大了一点点。
万万想不到的是,不通的文章恰恰镇住了不通的老师(因为很多字老师也不认识,嘻嘻),院试结果,陈独秀不但中了秀才,还排名第一位。看到这结果,陈独秀觉得特好玩,陈独秀的大哥则彻底懵了。
17岁便中秀才,当然会轰动。安庆城上门求亲的人争先恐后,但谁也搞不过安庆府统领——级别相当于军分区司令——高登科。你不怕鞭子,你母亲还怕枪子呢。就这么着,陈秀才娶了高司令的大女儿高大众。
高大众出身于军人家庭,却十足遵从圣贤教诲,不仅恪守妇道,而且大字不识一个。陈独秀什么人?虽说“秀才第一名”是胡弄来的,但学识渊博,才思敏捷,旧学、新学造诣皆深,还通晓英、法、日三国语言;又生性高傲,气度不凡,随便往安庆哪个地方振臂一呼,就有大批学子愿意跟他赴汤蹈火,后来,更发动了彻底改变中国命运的“五四运动”。就这么个人,却搁上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婆,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新婚伊始,陈独秀就命令夫人必须认字,哪怕能看看小说,学学儿歌也行啊,偏偏高大众死认“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打死事小,失德事大,认字?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奈何不了高大众,陈独秀也只能由着她了。就这么几年过去,偏偏高大众有个亲妹妹高君曼,却是个再典型不过的“文学女青年”,身材高挑,脸蛋俏丽,秉性开朗,衣着新潮,初次到陈家做客,开口闭口就谈个性解放,一见着姐夫,第一时间便表示崇拜之至,只是“还有不少疑惑之处,不知姐夫愿否折节赐教!”
陈独秀怎么也想不到,培养出恐龙的高家竟然还有如此尤物,当场就晕了。当着高大众的面,陈独秀当即表示可以到书房施教。“文学女青年”还怕你不成,高君曼不但不避忌,还立即半推半抱把陈独秀拥入书房。这下完了,话匣子一打开,施教的上了瘾,受教的瘾更大,三天两头的,高君曼都能找到借口来陈家,进门便跟姐夫躲进书房搞个别辅导。二人有没有顺便苟且一下,除了她俩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不久之后,陈独秀第一次闹革命失败,匆匆逃亡日本留学,随身携带的就是高君曼。
当年,窝在日本的中国人无非文人、侨商和黑社会,三种人对性都比较开放,还特别流行娶日本小老婆,但公然带小姨子招摇过市的,陈独秀很可能是第一个。为此,经常有人故意很关切地问陈独秀,这美女是你什么人?陈独秀只好以“红颜知己”敷衍。有不客气的接着往下问,陈独秀就招架不住了。1910年,陈独秀干脆休了姐姐,娶了妹妹。
陈独秀是注定要闹革命的,而文学女青年向往的是浪漫和安逸。在日本留学的生活OK,在北大当教授的生活也OK,但自从陈独秀开始创办《新青年》、发动“五四运动”、创建中国共产党之后,日子就动荡了,琴瑟就失调了。陈独秀开始一边闹革命,一边跟章太炎、章士钊、柳亚子、苏曼殊等等大文豪们喝花酒、叫局子。如果说,陈独秀曾经写过《乳赋》之类的诗赋,这时候最有可能。高君曼则深怀着对姐姐的内疚,开始为高大众两个孩子的养育问题跟陈独秀吵闹。陈独秀希望孩子艰苦奋斗,高君曼则希望姐姐的孩子生活优越。吵着吵着,二人发展到拳脚相向。人家好歹也是官家子弟兼知书识礼,哪儿受得了经常来点家庭暴力,终于,高君曼带着自己所生的儿女玩了失踪,至死没再见陈独秀一面。
人去楼空本来就够凄凉了,还屋漏偏遭连夜雨——大革命失败,高大众名下两个孩子就义,陈独秀以“右倾错误”被他创办的党开除,而国民党则满街抓他。一连串打击,是人都受不了,陈独秀终于改姓易名,躲进上海一个贫民窟隐居,从此告别政治。
就这么个穷苦潦倒的老头,不知道啥原因,却得到同住一栋楼的英美烟草公司女工潘兰珍的爱慕。潘兰珍是浙江人,比陈独秀小30多岁,喜欢上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就是赫赫有名的“五四运动”发动者,直到陈独秀被国民党抓住,潘兰珍这才知道陈独秀却原来是陈独秀。潘兰珍本来就喜欢这老头,得知了丈夫的真实身份,更是悲喜交加,马上辞了工,跑到陈独秀坐牢的南京,为丈夫送了五年牢饭。陈独秀出狱后,又跟随丈夫跑到四川江津(现属重庆)一个穷山坳住下来,靠开荒种地,“自产自给”维持生命。
非常可惜,我到过江津,而且去了陈独秀“故居”的隔壁镇,但当时根本不知道这儿是陈独秀的归宿,否则,怎么也得去瞻仰一下。
由于没有经济来源,陈独秀夫妻俩在江津吃的经常是没几滴油花的水煮土豆。土豆吃多了,陈独秀得了严重的胃病,疼起来的时候,没钱吃药,只能满地打滚。即使如此,偶尔有老朋友闻知下落,上门给他送钱送药,陈独秀一定刨根问底,搞清钱的来路确实一干二净,才予以接受。对于共产党送来的钱,陈独秀则以“革命更加需要”为由,一律予以谢绝。
直到陈独秀病逝,不是文学女青年的潘兰珍始终崇拜着陈独秀,称呼丈夫为“老先生”。陈独秀死后,潘兰珍依照他的遗嘱,坚决自食其力,直到告别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