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没有谁真的了不起 了不起的盖茨比

我发现,年龄大了的一个好处是,你经常能在眼前的生活中,找到和过去生活的某些微妙对比。当你把眼前的生活和过去的某个节点打通的时候,会有奇妙的感觉。

比如上周末,我和儿子在中山路上,突然耳旁轰鸣,一辆招摇的豪车牛哄哄地从我们身边一闪而过。我只看到了那排乌黑的排气管。老妈,是法拉利耶!哦,我应了一声。觉得周围的车都自惭形秽地给它让出一条路来。向它行注目礼一样。

我对儿子说,妈年轻那时候,中山路上最风光的,是骑摩托车的小子,身后一般带着个长发飞扬的女孩。也是马达轰鸣,整条马路都向他行注目礼呢。

儿子没吱声,他可能无法想象,当年的摩托车怎么能和法拉利相比。其实,他不知道,那种招摇,那种炫耀,是一样的。和20年前相比,我们的生活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一些本质的东西,并没变。

看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讲的是美国差不多100年前的故事,但和今天的中国有太多的相像了。那种纸醉金迷、穷奢极欲,还有一夜暴富的神话。比如那炫目的大party,就像不久前热闹一时的“海天盛宴”吧。

据说,同名的原著小说是美国中学和大学的教材,盖茨比也是美国文学中最著名的人物形象。看电影前,我就疑问: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为什么而被称为“了不起”?他做了些什么?

要说盖茨比创造的神秘的财富王国,要说他穷小子的发迹史,中国真的不缺少这样的财富人物。赖昌星的红楼,难道逊色于盖茨比的城堡吗?要说盖茨比因为这些而“了不起”,那中国有太多这样“了不起”的人物了。论伪造身世,摇身一变的功夫,不久前的王林,还有他的王府,让多少名人高官趋之若鹜。他们都不逊于盖茨比。

盖茨比为什么而“了不起”?

影片的导演巴兹·鲁曼说:他也许是骗子,但对爱情的忠贞令他很有人格魅力,值得尊敬。关于盖茨比获取财富,大家不要在意盖茨比的“坏”,腐败的人性到处都有,在这背后他是一个好人。他志向远大,他的了不起在于精神人格的了不起。

一个骗子的精神人格吗?

看完电影的几天里,我眼前总晃动着莱昂纳多那双迷人的眼睛。那么单纯,那么执着,那么干净。一个男人,能有这么纯粹的眼神。显然他打动了我们。

村上春树说,如果让我“举出迄今为止遇到的最重要的三本书”,我会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是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和雷蒙德·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倘若只让我从中挑选一本,那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不起的盖茨比》。”显然,盖茨比打动过很多人。为什么?

他打动我的,是他一个人站在暗夜中眺望对岸的那盏绿灯时,那孤独的背影。那盏黑夜中的绿灯,就是让他魂牵梦绕的阿拉丁神灯。

一个穷小子,爱上了富家美少女黛茜。为了能够配得上她,他拼命努力,建立了耀眼的财富王国,甚至伪造身世。为了离她更近些,他把家建在她家的对岸,这样他就能在夜晚,看见她家码头上的绿灯。他彻夜举办狂欢晚会,就是为了有一天黛茜也能来。她是他心里的女神。

女友给讲过一个企业家的故事。一个女孩想在海边为父母买一套房子,认识了一个开发商。开发商显然被女孩电到了,但女孩单纯,他又有家,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她最大的折扣。每个夏天,女孩都过来住些日子,陪陪父母。偶尔和开发商聊聊天,吃顿饭。后来女孩出国留学,在国外结婚,把父母也接走了。那套房子,她委托开发商帮她卖掉。她没想到的是,开发商把那套房子自己买了下来,里面的一切都保留着,他偶尔去那儿坐会儿。这些,女孩都不知道。我的女友也要买房,女孩向她介绍了那个开发商,女友后来才知道了这个故事。

我听了后,很小人地问女友,这不是他编的,骗你玩吧。她说骗我干吗,我还去那房子看过呢。

是不是很多人心里,都有,或者有过那样一个人,让他一直放不下。魂牵梦绕。

理想终于和现实碰撞了,那个下雨的下午,盖茨比见到了黛茜,为了这个见面,他等了5年,他激动的手足失措,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男孩,满脸通红,局促不安。他带她参观他的豪华宫殿。他把那些华美的衬衫一件件地扔向她,那些飞扬的衬衫是他心里激昂的乐章,那一件件衬衫分明是一个个彩色的快乐的音符,他等这一天等了5年了,他的手指仿佛已经触摸到他理想的幸福之门。

我的一个女友,当年暗恋一个师兄。多年后,当她终于有机会在一个校友会上和师兄见面时,她激动的在MSN上问我:你说我是打扮的清纯呢,还是妩媚呢,我买了一大堆衣服,真不知道该穿哪件了。见面前她一夜无眠。见面后,我问她,她回答得淡淡的:也不能说失望吧,反正和想象的很不一样。她心里为他编织了那么多年的那些瑰丽的梦,一见之下,破的稀碎。生活总是在开这种玩笑。

盖茨比和黛茜的见面,也有让他失望的地方,一切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但他还是执着地按照自己的想象往前走。因为他在自己的幻想中,停留的太久了,5年来,他用各种想象编织自己的幻想,那是悬浮在他的生活之上的一个巨大的汽球。他一点点把它吹的越来越大。他所做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相逢。

影片的悲剧性就在于这种强烈的对比,他为黛茜抵罪,甚至为她而死,但她却毅然转身,回到她富贵的生活中,甚至在他的葬礼上,冷酷的连一束花都没有。还有之前的人声鼎沸门庭若市和他葬礼的冷清相对比,世态炎凉。人生的幻灭感,一切都是空的。当年的阳光明媚和回忆时的阴冷相对比。一个了不起的财富英雄,他的生命却那么脆弱的对比。像极了红楼梦,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以前的繁华,转眼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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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导演说的:“开豪车,穿华服,也没什么错。但如果把这些浮华作为人生的唯一追求,如果觉得外在的奢侈可以丰富你的内心,你就会变得像片中的贵族们一样肤浅。”

是的,外在的奢华不足以满足你的内心。盖茨比的悲剧在于,男女之间的情感,不足以成为人生的信仰。

莱昂纳多说:“15岁上初中时读的盖茨比和我成人后读的盖茨比是大不相同的。我在初中时对故事的理解是:一个男人单恋一个女人,为了能和她在一起而创造了大笔财富——这是个悲剧的浪漫爱情故事。

“成年之后重读此书,却让我深深着迷。主人公是如此地空虚。他在寻找一些对他的生命有意义的东西,并且为他的旧爱黛西深深着迷——她就是他的海市蜃楼。盖茨比所举办的派对,以及经营使他暴富的地下酒吧生意,都是为了让他爱的人、也让美国贵族们重新接受他。从中西部的贫民小伙儿打拼成‘了不起的盖茨比’,他想成为那个时代的洛克菲勒,这是他的美国梦。

“盖茨比花了大量人力物力,打造他的府邸,为了把黛西吸引进来。但即使他牵着她的手,他还是在凝视那盏绿灯。他仍然在寻找可以让他生命完整的东西……”

莱昂纳多说的对,主人公心里的空虚。在巨大的财富面前,他的内心仍然是空虚的。他的财富无法将那个黑洞填满,两性之情也无法将它填满。即使他已经活生生地触摸到了这个女人,他仍然还凝视那盏绿灯,什么能让他真正的满足?

盖茨比打动我们的,是在那些虚伪的人中间,在那个急功近利的时代,还有一个这样单纯的人,他单纯的理想,他美好的梦想。

原著中这样讲述盖茨比的梦想:

“几乎五年了!那天下午一定有过一些时刻,黛西远不如他的梦想——并不是由于她本人的过错,而是由于他的幻梦有巨大的活力。他的幻梦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种创造性的热情投入了这个幻梦,不断地添枝加叶,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加以缀饰。再多的激情或活力都赶不上一个人阴凄凄的心里所能集聚的情思。”

对于感情来说,也许你心里也有过一个这样的梦想,一个一直无法忘记的人。也许你也是别人心里的一个梦想,同样遥不可及。保持一个梦想的距离其实挺好,触碰它是一种干扰。就好像怕惊醒一个美好的梦。

我想,这个故事不仅仅在说爱情,还有那些我们一直想要而最终失之交臂的失落感。

说一点败兴的话,那么了不起的人,最后却以那样的方式折了,所以,没有了不起。那些曾经那么了不起的人,又怎么样呢?比如那些法庭上的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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