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爱的承诺,.......可是,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是王二妮感动了我。这首歌刀郎没感动我,斯琴格日乐也没感动我,可是陕北妹子王二妮感动了我。
1999年之前国有企业改革使我陷入了绝对的艰难,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我是亲身体验了一遭,我的组织的许多人绝对不是东西,翻脸比脱裤子还快。组织靠不住。好在毕竟是改革年代,我舍弃了一切,包括公职、干部身份和级别等毅然决然投身民营企业当起了打工仔。我找到了活路,那是浴火重生的感觉。在这段时间我时时反思,在文革时代仅一张介绍信和一个粮本子,就绝对控制了社会人员的流动,连乞丐讨饭没有大队介绍信都不行。改革开放以来首先到处流动的是农民,他们的杰出代表就是温州人。而我们这些等级较高一点的城里人和国家干部在农民面前惰性暴露的很完全很彻底。当我加入到亿万打工仔的行列我才发现,自由迁徙,市场经济,这才是波澜壮阔的人生,这才是跌宕起伏的命运交响曲,美丽壮观,回味无穷,至尊至爱。所以我在倍感艰难的时候,还是感觉幸福更多。
能不能站直了说话?1949年的十月一日,一人站起来了,我们的祖辈全部跪下了。我看到一些人奴性十足地赞美一段黑暗时代,把那时候没有布票做不了衣服,没有粮票进不了食堂,没有档案调不了工作,等等的缺乏人性的社会控制手段大加赞赏,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总算是站直了说话,几十年前你敢说吗?有政治犯的国家一定是专制独裁的国家。我们在互联网上自由地争论,尽管还有令人厌恶的网管。你完全不必担心被打成“现反”,不再担心像张志新那样在走向刑场前被割破喉咙,不再担心像林昭那样被枪毙后还向你的母亲索要五分钱的子弹费,不再担心像遇罗克那样被活体取器官。不跪着说话,就凭这一点,我还是感觉到幸福更多。
你说到的那些不公平的事情我完全承认。退休是双轨制,价格是双轨制,社会是城乡两立的双轨制,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退休金都不一样,党政部门特权就是多,不公平事情多了去了,我也很愤慨。但是,消费物资不再是短缺型的,而是琳琅满目;农民现在也逐步开始享受一点养老待遇了,在毛时代这是没有的;农民种地却不能自由地销售和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还大面积地饿死人,这在毛时代就是这样,现在你是在自由地买卖,从强行征购到卖粮难,这是事实,尽管在毛时代就制定的价格体系现在还在起作用,但国家一直在努力调整;农民的户籍政策现在还在显著地发挥作用,但经济上农民开始显现优势了,漂洋过海的温州人都是农民,这就是进步呀。我一直在和农民打交道,耳闻目睹时代的进步,我还是感觉到幸福更多。
国家奴隶制,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是事实,这就是改革开放前的三十年的事实。自由地出卖劳动力,只有在市场经济中才能实现,尽管在是否公正方面争论不断。是的,剩余价值理论告诉我们,出卖劳动力就是存在剥夺和被剥夺,但被国家或者某个强权组织剥夺,还是被资本家剥夺,却很不一样。前者导致的局面是共同贫穷,后者导致的局面是有穷有富,本身就是进步。三十年前数以千万计的青年人被强行送到农村进行狗屁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三十年后你想给农民打工没本事还不行,这就是进步。劳动者挣开了铁链,就是幸福。自由地经营土地,自由地出卖劳动力,自由地经营企业,自由地写作,自由地在网上吵架,这就是幸福。做奴才只要没脑子就行,但做人很艰难,尽管这样我还是感觉到幸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