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一多庐闲聊艺术品和科技品的分别,比如世上出现了原来没有的灯泡、电话、汽车、苹果手机,和艺术品一样创新、一样震撼,一样颠覆人的观念,那是否为艺术品?如果你担心所谓的可复制,那问如果世上只有一个灯泡呢?
艺术高于生活?审美?改变内心深处而非改变外在世界?永恒的价值?
所谓永恒的内在,是否只是人心进化的速度慢于外在物质世界的速度而带来的错觉?
所谓内在所谓深度高度,是否只是另个更深更高的表皮?
所谓的审美是否只是大脑认知的程序操纵?
李安的电影和乔布斯的手机,为何只说电影是艺术?手机的设计和电影的导演有何区别?
以下是我的一些不成熟观点。先说杜尚,我们知道他颠覆了西方过去的艺术,取消了比如美的概念、审美的概念,取消了艺术中时空的概念、结构的概念,然后突破了艺术概念的局限。如维特根斯坦的语言也是突破了概念,进入了语言游戏,杜尚相当于进入了艺术游戏。
所以说后面的解构、后现代啥东西其实还在他的圈子里走。因为如果你再去模仿他,你就立刻陷入另一个叫“杜尚”的概念,那就还在概念里,和传统的美的概念没什么区别。一个小便池可以叫做泉,无非是说,我的艺术已经跳出了艺术的概念。杜尚说艺术是我的呼吸,维特根斯坦说一切表述只有在生命之流中才有意义,呼吸是一种自校对,不是为了对抗空气,你根本没有意识到空气便在呼吸,自在呼吸了。如果我在室内塑造了一朵云,是为了对抗突破传统的“云”在天空的观念(概念),那就还在杜尚的圈子里打转,只是在模仿而已,无非选了个不同的观念(概念)作为材料。
中国画来说,无论你用什么材料什么科技来画一个树,无论如何变形如何创新,要是还在观念概念上变化,那也落在杜尚的概念里,有意识地用了对抗概念这个概念而已。
真正的艺术品,无论任何时代,总是直指人心,第一流的艺术品总是能直指当时艺术境界最高的人心。指向观念的总是工艺品(或者是第N流差的艺术品,所以好的艺术品不是为了改变啥观念),不论多么所谓的创新。古希腊、西方古典在当时他们是指向自己的心的,所以还是艺术品,到后代才概念化。所以不同的心做的不同艺术品,如果后代的心降低了,会混淆前代的第一流和第N流。
问题:如果世上只有一个丑陋的灯泡,是否为艺术品?首先要看它是否直指作家自己的心,是否为了突破自己的局限,如果同时突破了同时代的局限,那就是一流的艺术品。如果灯泡只是为了外在世界的照明,那只是一个工具,不是艺术品。陆乐说,那灯泡无非灯彩。
灯泡的创造如果缘起于作家自己的本心,突破了自己生命的局限,那就是艺术品,但因为科技的创造一般境界低于同时代的艺术家,所以往往不被看做艺术品,只是工艺品。
苹果手机是艺术品吗?对乔布斯本人来说是。但在很多艺术家眼中不是。为何?以前的博文中我写过,文化的突破先于政治经济科技等的突破。对很多用户来说也不是。为何?因为苹果设计体验的美可能还处于表面,并非直指人心,给你生命深刻的东西。我们之所以常常把苹果称为艺术品,因为它的设计比其他手机强在更多是为了你的心而非手在设计。但这心,还不够深刻。
但对于有些用户来说是,因为此时手机的功能不再重要,化成了乔布斯本身的生命作品。
所以我想一个科技品只有当被看做创作者自己生命作品的符号是才赋予艺术品的意义,但它好像只是一件艺术品的名字而已。
蒙娜丽莎在动物眼中是艺术品吗?不会,如果动物的心是没有开启的话。如果有个生命级别更高的外星人看到蒙娜丽莎,那他会认为蒙娜丽莎是个工艺品吗?应该不会。因为尽管对他的心来说, 蒙娜丽莎不能直指,但他看到在达芬奇的那个时代,她是直指的,那个时代的美。所以看历代的作品,要看是否直指当时的人心,而不是看技巧的熟练与概念的精致。
但如果一个丑陋的灯泡被杜尚拿来照亮小便池上,叫做艺术点亮人生,那估计就算艺术品了。因为这是让他呼吸通畅的必须的放置,而非视觉的审美。这是他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