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一群网友前往河北青龙县花厂峪游玩。中巴车沿着海滨大道,一路向西。雨后的大海,分外的碧蓝,白色的海鸥,在低空飞旋,一车欢歌笑语,直奔花厂峪。
下了高速公路,拐上一条乡级公路,沿途的过水桥的栏杆,都被几天前大水冲倒在桥面上,转过一个弯,山,变得陡峭起来,沿着山麓出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城墙的痕迹,低洼处有了一排高高的城墙,不远处,还有烽火台的残垣断壁。听说,这段长城,是叫水门长城。花厂峪就在里面,我的心,有了微微的激动。用手中的摄像机拍摄高山上长城的残垣。
当我迈下车,闯进我眼帘的是赫然的四个大字:气壮山河。鲜红色,笔画遒劲,有一种凛然气势。对面是一幢我进村子以来,看见的最好的建筑物。门楣上写着:抗日英雄纪念馆。
花厂峪,是个小村子。在十二里长的山峪的深处,100多户人家分散居住。两侧是悬崖峭壁,中间一条山溪,清澈见底的溪水,自上而下,一泻如河,或大,或小,形状各异的花岗岩石头块,星罗棋布。我们沿着峪中小溪逆流而上,一会儿,顺着小溪走,一会儿,又要跨过小溪,在大小不一,距离不同的花岗岩石头块上,跳来跳去,蹦跶着过。不敢蹦跶的,就脱鞋子趟过去,小溪的水透心凉,且水流湍急,下水的小心翼翼地过,来来回回经过了几次,前行的速度不快,走走停停的,很艰难。斧劈刀削般的石崖,在两旁横看成岭侧成峰,非常险峻。
青龙花厂峪是革命老区。1943年在这里成立了东北农村的第一个党支部,是冀热辽地区重要抗日根据地,这里建有兵工厂,被服厂,还有党校,培养了150多名抗日干部。当时的临{榆}抚{宁}凌{源}青{龙}绥{中}联合办事处设在这里。1943年农历七月二十八,在花厂峪长城附近,当地的人民在党组织的领导下,积极配合马骥带领的冀东军区十二团一营的主力部队一起抗击日寇。在“长城阻击战”的“花厂峪伏击战”的战斗中,击毙日伪军100多人,狠狠地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日寇恼羞成怒,穷凶恶极,调集了500多人的军队,围剿花厂峪。抗日组织带领群众“坚壁清野”躲避到深山老林。日寇把花厂峪划为“无人区”见房子就烧,见人就杀,凶残至极。当地群众为躲避日寇的疯狂屠杀,在峪里的山洞窟里藏起来,害怕小孩子的哭声,暴露目标,连累其他人,父母亲就用石头放在孩子的心口,或是用乳头堵住孩子嘴,还有用树叶、被褥等捂住小孩子的嘴。等日寇离开时,小孩子却被活活憋死了。那年秋天日寇扫荡17天,500口人的村子就这样死了22个小孩。是一曲青龙花厂峪的抗日悲歌。革命老区人民用鲜血和眼泪的浩然正气,打胜了抗日战争。花厂峪里留下很多抗日英雄的铁骨忠魂。
峪里沟沟壑壑,小溪两侧全是橡树,山梨树,山里红,山核桃,山栗子树,草深林密,脚下踩的是花岗岩的鹅卵石小路,步步上坡。间或,会有一捧黄色山菊花开在草木中,还会有一串蓝色的鸽子花点缀其间,散落在路旁的人家,掩映在树林,巨大的石头的附近,长势茂盛的菜园子,爬在门口的小狗,到处觅食的芦花鸡,小溪边正在玩水孩子们。也会有挂着农家院招牌的房子,可以吃饭,住宿。我仔细地品味着沿路的风景,体味着69年前也是这个季节发生身边左右的一切。我的心颤栗了,我仿佛感觉到了那22个小生命,眼睁睁的用22双无助的眼神,在注视我,脚下流动的青青溪水,如他们冰冷的手,水中的鹅卵石,似他们的躯体,我不敢在前进一步。我没有了体会峪里景物的心情,也不想去看几十米高的瀑布了。我想坐下来,想一想人生,捋一捋我的思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其实,在天地之间,在大自然之中,万物和睦相处多好啊,没有纷争,掌控欲望,男耕女织,日落而息,生儿育女,春种秋收,粗茶淡饭,流水潺潺,鸟语花香,仇恨和罪恶都是来源于贪婪。人生就象是在小溪上蹦鹅卵石,不小心就会失足落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晨钟暮鼓,经年流逝,清风明月本无价,远山近水皆有情啊。
也许,有一天,在花厂峪的深处会有一处古刹。超度这里的亡灵。佛教禅宗只要不被黄金污染,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
我们一行人,因为我的心绪不宁,带来一丝不快。在吃饭中渐渐化解了一些。我开始拍照,上来下去的人很多,口音很杂,男女老少都有,特别是一些拍摄者,兴趣然,拍汩汩流水,拍悬崖奇树,拍林间花草,我拍摄最多的却是,沉浸在山水石树之中的人,在天地之间,有人给我激情,有人给我平和,有人给我憧憬,也有人给我泼冷水。风雨几十年了,能看惯云卷云舒,游走在山水间,无非是放飞心情,愉悦心灵而已。
回家的路上,海边,有人放飞了好多的孔明灯,飘飘摇摇的升起来,象一只只萤火虫,生命就是一个孔明灯,飞起来了,飞多高?什么时候落?就看天时地利人和了。我想。
昨天是抗日战争胜利68年纪念日。我想花厂峪逝世的22个小生命中一个,如果没有那天的恶梦,他们中间也许会有一个人喜欢文学,也许写下面一段文字,会是她,而不是我了。
花厂,花厂,它是一条峪,
石头,石头,布满在峪里,
小溪,小溪,碧水透明绿,
满山的树木呦
草深林子密。
山泉,山泉,水流好个急,
一朵,一朵,水花石边立,
好美,好美,美丽花厂峪,
善良的人们呦
居住在峪里。
好峪,好峪,来了我和你,
好水,好水,滋养花厂峪,
好人,好人,共饮一条溪,
清泉石上流呦
一方好天地。
2012年8月17日修改于渤海湾闻涛居
附注
去了花厂峪,想写一点心灵的感受
写完初稿那天,正好是8月15日,
我妈活着的时候叫“光复”,现在叫
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拉拉杂杂的
写了一些当时的真实想法,不为了
别人,写给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