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一首《将进酒》千古传唱,道出了千古风流人物李白的心声——“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同时也将中国白酒文化推向了极致——自古以来那些圣贤无不感到孤独寂寞,唯有寄情美酒的人才能留下美名。难怪现代诗人余光中在《寻李白》中说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可见自古以来,中国白酒文化便与“高处不胜寒”的圣贤文化、英雄文化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说中国历史上各时代的文明是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酒文化就是传承这些文明的一条主线。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每一个伟大的文明中都包含着酒的文明。在灿烂的文明果实中,隐隐的散发出酒的香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国文化的发展史,就是一部酒文化发展史。
大凡雄才大略者,多是能饮善饮之人,这其中万世师表的圣人孔子就是个豪饮之士,《十国春秋》载:“文王饮酒千钟,孔子百觚。”高兴时,“肉虽多,不使胜气;惟酒无量,不及乱”。而随着儒家学说两千余年的兴盛,中国的酒文化亦长久不衰,并伴随着孔子的酒思想源远流长,渗透在中国文化的骨血里,由此可见,中国白酒的发展历史,与中国文化的发展相伴相生,天生便已是贵族的产物。
酒,也成为中国文化的见证者,一个简单的例子便是一部《诗经》短短三百余篇文章,其中有酒的就占了三十篇这正印证了中国古代文化专家柳活征先生那句话:“古代初无尊卑,由种谷作酒之后,始以饮食之礼而分尊卑也。”从这个意义上说,文明从有酒开始。
文化是情绪的表达,而酒是情绪抒发的催化剂,看中国历代诗词,无一不是文人墨客们某时某刻情绪的宣泄,不管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还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也不管是那“零落栖迟一杯酒,主人奉觞客长寿”还是“近来逢酒便高歌,醉舞诗狂渐欲魔”……这些无一不是当事人以酒为媒而进行的情绪表达,恰恰因酒这一媒介的存在,使得欢快的更加淋漓,悲伤的更加痛快,激昂的更加震撼。
酒,恰恰在以情绪抒发为主体的中国诗词文化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酒在文化中,文化亦在酒中。“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在其《酒德颂》中高度抽象地概括了他喝酒的无上境界:“兀然而醉,豁然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孰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饥,利欲之感情。”正是他这一喝,便有了千古传唱的《酒德颂》,也为源远流长的中国酒文化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甚至连曹雪芹的《红楼梦》,没有酒也是写不出来的。曹雪芹在写《红楼梦》时,穷困潦倒,即便是“举家食粥酒常赊”,也是要喝酒的。他的好朋友敦成曾写过一首《佩刀质酒歌》的诗,前面小序写道:“秋晓,遇雪芹于槐园,风雨淋涔,朝寒袭袂,时主人未出,雪芹酒渴若狂,余因解佩刀沽酒而饮之。雪芹欢甚,作长歌以谢余,余亦作此答之。”由此可以看出,中国的文人与酒的关系是多么深了。
从“青梅煮酒论英雄”到“杯酒释兵权”,再到中国近代红军四渡赤水前的“茅台洗脚”,这一切因酒的存在使得中华五千年文明史变得更加跌宕起伏,充满了深刻的内涵。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了酒的存在,我们今天还能否看到那千古传唱的“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是否能有《水浒传》中武松打虎的精彩片段,是否还有《红楼梦》中史湘云醉卧芍药花下的无限诗意……
及至近代,随着红酒大举进军中国市场,被赋予了贵族文化的廉价成本葡萄酒,成为餐桌新宠,甚至于一欧元的法国低质红酒,到了中国也卖到了上百元的价格,而事实上,人们品的恰恰不是酒本身,而是炫耀着因蕴含在酒中的贵族文化。
同样的,中国白酒的发展也因文化的存在而开始了新的征程,各白酒品牌纷纷在寻找着新的发展契机,“国酒”有了茅台,于是“国窖”有了1573,“国井”有了古井贡,洋河大曲打出了“蓝色经典、男人的情怀”的口号,舍得酒则号称“品舍得酒,感悟智慧人生”……与中国文化融会贯通的中国白酒,如果没有了文化的内涵,那些古董似的,奇形怪状、灰头土脸白酒包装,还能有什么意义。也难以想象没有了品酒就是品文化的概念,人们是否还会有一掷千金去“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的豪迈。
由此可见,文化发展史中,酒扮演了催化剂的重要作用,同样的,文化亦推动了酒的传承与发展,文化的传承离不开酒的媒介,白酒的发展离不开文化的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