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你》青衫落拓连载二 曾经的你 青衫落拓 19

第 5 章
  我当然没去见那个前途远大的律师,跟他长得不够帅没关系。那会我既不喜欢相亲,更不喜欢相亲的对象是齐锋的同事。
  
  渐渐临床实习越来越多,在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外科打杂,千奇百怪的突发事件越见越多,起初还有和同学兴致勃勃交流的兴致,慢慢就见怪不怪,对所有意外都有了一点职业的镇定。可是那天晚上在急诊室看到欣语,我还是吓呆了。
  
  那是五月的一个周末深夜,她被送来洗胃,原因是喝酒以后服了大剂量安眠药。实习时能争取到操作机会并不容易,可是看着左侧卧位、面色苍白的欣语,我拿着胃管的手直哆嗦,这个状态,我怕会把胃管误插入气管,只好把它交给了主治陈大夫。
  
  “对不起,她是我朋友,我怕……”
  
  陈大夫狠狠瞪我一眼:“她首先是病人,你首先是医生。站旁边好好看着。”
  
  我呆立一边,看着他娴熟利落地用开口器撑开口腔,放置好口含管,再插入胃管,接上电动洗胃器,注入洗胃液,我抑制不住地跑出急救室,冲到卫生间先大吐了起来。
  
  比这更血腥更狼籍的场面我也见过,我以为自己早过了这个阶段,可是现在我想,我依然是个不及格的菜鸟。
  
  我对着镜子整理仪表,重新戴上口罩,走出卫生间,只见急救室外站着一个高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只烟,似乎正在掏打火机。
  
  “对不起,这里不让抽烟。”
  
  他回头,正是齐锋,神情焦灼,显然没认出我来,我冷冷看着他:“你妻子为什么会服下这么大剂量安眠药?”
  
  他扬眉,一脸无辜:“所有人都问我这个问题,可是我不知道应该去问谁。我只知道我一回家,就见她昏迷了,然后马上送她来医院。”
  
  “她平时有睡眠问题吗?”
  
  “最近两个月似乎有点情绪波动,很难入睡,但并不严重,我甚至不知道她在服安眠药。”他果然是律师,说话简练而滴水不漏。
  
  那次去欣语家,她硬留我陪她住一晚,我们漫无边际地闲聊,直到睡意朦胧。她睡得十分安静深沉,没一点失眠的征兆。倒是我,想到这床是她的婚床,一直躺她身边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怎么也睡不着,只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在她家留宿了。
  
  我总不能直接问他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让欣语开始失眠吧。难道是误服,可是欣语一向细致,怎么可能犯这么可笑的致命错误。
  
  “她有生命危险吗?”
  
  “目前谁也说不清。”我不再理他,转身进了急救室。
  
  当然洗胃不是万能的,操作不当,有可能引发肺气肿甚至胃穿孔,如果服药超过六小时,还得配合血液透析,尤其她又喝了不少酒,弄不好会胃粘膜出血。好在今天值班的陈大夫急救经验丰富,欣语终于转危为安了。
  
  我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成百上千句话要问,可是她紧紧闭着眼睛,分明什么也不想说。
  
  隔了很久,她才低声问:“齐锋呢?”
  
  “他回去给你拿替换内衣了。”
  
  “是他送我来医院的吗?”
  
  我再也忍不住了:“你在家里服药,除了他还能是谁送你来?他要是一夜不归,你这条命就算玩完了,你想干什么呀小语?”
  
  “我在跟自己打个赌,看有没活下去的必要。”
  
  “放屁。”我大怒,狠狠摔掉她的手,“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做,你的命这么轻贱吗?你有没想过你父母?”
  
  “你没体会过这种绝望,曼曼。”她紧闭的眼角渗出泪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到枕上,“我什么也想不到了,只知道没什么值得我继续撑下去。”
  
  “什么事这么严重?我是你朋友,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呢?也许说出来……”
  
  “齐锋有外遇。”
  
  啊,她说出来了,可是我却深刻地挫败,对,我帮不了她,这种事没人帮得了她。
  
  你们看着很相爱啊,为什么结婚不到一年就弄成这样;难道爱情只是一个奢侈品,你以为正享用这个奢侈,却在不知不觉中为它付着代价;真的到了生无可恋的地步吗?可是没有爱情你也活了二十三年……
  
  门轻轻一响,齐锋拎了一个旅行袋站在门边,欣语和我一齐看向他,他面无表情,良久长叹一声,轻声说:“傻孩子。”
  
  又是这个称呼。我蓦地起身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匆匆出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把这些质问劈头盖脸扔给他,可是我哪有资格问这些,只有欣语有这个权利。
  
第 6 章
  齐锋打来电话约我见面,我很意外。
  
  他坐在离医院不远的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意外的是竟然一丝不苟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见我打量他,他一笑,将领带拉松一点:“刚开了个会。想喝点什么?”
  
  “卡布齐诺。”我素来不好咖啡,总是随口一点。坐他对面,我有点沮丧地发现,他还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对着他,我还是觉得有压力感。
  
  “我知道我是唐突了点,不过你不用不自在,约你没别的意思,只是下午和小语通了电话,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你陪她住了一年,一直很照顾她,所以想和你谈谈。”
  
  我再次叫来服务员,先要了杯冰水喝了一大口,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笑道:“谈什么呢?”
  
  “小语似乎有点误会,一打电话就要我把离婚协议准备好。”
  
  “这也不算误会。你不会要求你一走四、五年,她还搞什么寒窑苦守等你吧。”
  
  他有点不耐地说:“我并不是回来跟她离婚的。我们需要面谈一下,而不是电话约好时间去民政局,不过她好象不大愿意见我。”
  
  她如果不愿见你,我也帮不到你。这话太过直接,我还是咽了回去,想了一会:“你别高估我对小语的影响力,我也只能劝劝她,让她和你见面把事情谈清楚再做决定。”
  
  他闲闲地问:“她现在住哪里?”
  
  我迟疑一下:“你不会认为在你走后她生活一片空白,对不对?”
  
  他的脸一下阴沉下来。
  
  “另外,如果你有诚意,应该早点和她谈清楚,不是一走了之好几年,你看你今天还开会来着,大概不是专程为见她回来的吧?”
  
  “我在这边的分公司马上开业,不过我打算以后长驻本地。”他看见我一脸不赞成的表情,倒笑了,“你们是好朋友,不谅解我我也能理解,不过,你真的了解我和小语之间的……问题吗?”
  
  我顿时哑然,的确我不清楚。欣语除了那次躺在病床上说他有外遇后,再没说过其他,我从来不愿意主动去刨根问底,生怕触碰到她不愿意别人知道的心事。我们见面,都是闲聊天、逛街,说些不相干的事。
  
  毕竟我对爱情一无所知,更别提婚姻了。到了秋天,欣语口气平淡地告诉我,齐锋去了外地。
  
  我傻乎乎地问:“出差吗?”
  
  “他说他要去外地发展,我们分居了。”
  
  分居——比结婚、离婚更让我不理解,这算什么状态?他们结婚不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而已。可是欣语明显再也不想多说这事,她告诉我她换了工作,很忙。
  
  以后有空我就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坐坐。其实我也说不上怎么陪伴开解了她,她好象自己完全想通了所有事,平静得如同生活中并没有齐锋这个人。她告诉我她打算考研,颇有点奋发的架势,有时她就步行到我这边的图书馆,我们一块看书。她一直聪明,而且记忆力超强,第二年就考取了她母校的公共关系管理在职研究生。
  
  有时我是有点想不通,她明明没有倾诉欲,也不一定需要人陪。一直有男人追求她,可是她看起来宁可和我在一起。再想想她的那次服药,我猜在这个过份热闹的大城市,我们都算外乡人,表面看是留在这里了,可是并没归属感。
  
  她不比我,我一向朋友多得没时间想别的事,她只有我一个朋友,又刚好见证了她的痛苦,她什么也不用跟我解释,就知道我能理解。
  
  那么我的陪伴还是有意义的吧,我只能这样对自己说。
  
  齐锋点上一只烟,看向远方,“那天回家,看房间完全保持原样,我想,我和她还是有可能的。”
  
  我有点无语,从这一点能看出什么来。
  
  我毕业了,顺利进了本地最大的医院当了住院医生,欣语丢给我一把钥匙:“和我一块住吧,省得去租房子,这边离你们医院也很近。”
  
  她只肯收我象征性的房租。而且我们也只合住了不过一年,她买了套小复式,收房后就装修,然后要搬。我不解:“干嘛要买房,不想和我住的话,该走的人也是我呀。”
  
  “当是投资吧。”她简单解释,果然随后房价大涨,这项投资被证实很有眼光。“你放心在这住,找个人来和你合租也可以,我现在瞎忙,住那边离公司近点方便些。”
  
  见我仍然怔忡,她笑了:“我最倒霉的时候,多亏有你,才不用一个人对着这间空屋子把自己搞疯。真的,我以前没说过谢谢,因为我想说了就生分了。所以,别跟我计较这些。你不住,我也会把房子租给别人的。”
  
  到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没有找人合租,自觉把租金涨了一倍打到欣语帐户里,其实还是算低的。
  
  房间我当然保持原样,而且打扫得非常勤力,勤力到欣语以为我当医生后有了医生特有的洁癖,我告诉她:“那是误会,有洁癖的人其实根本不能当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
  
  当然,我一天到晚见识的都是病痛、血污,有洁癖那准得逼疯自己。
  
  在住了八年宿舍后,住进这个房子里,我头一次有了一点安定生活、定居于这个城市的感觉,我愿意保持这感觉。可没想到房子保持原样也会让这个男人生出联想。
  
第 7 章
  出了咖啡厅,我步行回医院,身后一个人拍我一下,我一看,是外科的一个护士,平时也是开惯玩笑的,她坏笑着问:“你背着你家刘敬群跟帅哥约会被我看到了,快给封口费。”
  
  我好笑:“封口?我杀你灭口比较保险。别乱猜了,他是我同学的老公。”
  
  “切,我早知道,他不是某人的老公就是某人的男朋友,有可能二者同时都是,有什么关系。”
  
  我骇笑,现在的小女孩倒真是想得轻松,可是在我看来,男人戴上了别人的老公或者男朋友的标签,就等于挂了个请勿触摸的牌子。
  
  我拿手机打给欣语,她照例在忙碌:“他找你干什么?算了,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再说,这会忙得要命。”
  
  欣语现在如此洒脱,大有挥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之势,我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最终抹去了曾经让她觉得甚至可以放弃生命的那份爱情。或许工作忙碌对她也是有帮助的吧,至少可以让自己知道,爱情这玩意,并不是生命的唯一。
  
  欣语在一个外资公司公共关系部干得非常得心应手,相比之下,我读八年书出来,已经活脱脱是个书呆子了。刚上班时我问她:“办公室政治是不是很可怕?”
  
  她点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然后话锋一转,“医院还好吧,你凭专业吃饭,争取早点考上主治医生就好了。”
  
  可是并不是只要医术过硬就足够,我怅怅地想。
  
  她并不拿现成的格言来教训我,只笑着说:“你一心一意就走专业路子就对了,琢磨那些事并不适合你,我猜你永远也弄不懂主任甲为什么赏识你,而主任乙偏偏排斥你。”
  
  “你怎么知道?”我大吃一惊。
  
  “我猜的,傻孩子。”她居然这么叫我,让我简直不知说什么好,难道夫妻哪怕分居了也能相互传染一点口头禅的东西吗?我突然又意识到,她神态确实越来越从容不迫,倒真是颇神似那个消失了的男人了。
  
  可是她说得对,我不去乱猜主任的心思了,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顿时坦然了很多。
  
  家母开始以为我终于要成为传说中被“剩”下来的女博士了,我没办法,再有人给我介绍男朋友,我也去见面。相亲的过程没想象中可怕,可是比想象的还要乏味。我也想认真恋爱,但没有心动没有狂喜没有渴望没有愤怒,通通没有,叫我如何将就,一次次说了再见从此不见,我都会不自觉想起某个身影。
  
  那个算不上好老公人选,明显并不符合我基本要求的男人怎么会如此长久盘旋在我脑海里呢?我认真想想,得不出答案,我只知道就算他站到我面前,我也肯定不会对他有什么示意或者表白。我只是情不自禁会拿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心跳感觉跟其他男人对比。
  
  这种心跳的感觉就算是爱情吗?我不知道。
  
  “爱情并不玄妙,爱情也不是生存的必需品,爱情排在空气、水、食物、衣服、金钱……等好多东西的后面,爱情只是一种锦上添花。”
  
  这结论不是我得出来的,欣语带着苍凉这样对我说。她介绍我认识了她的同事刘敬群,他身家清白,性格良好,做着外企的销售部副经理,有小小的幽默感又足够体贴。
  
  先只是打发寂寞的日子,一起吃饭看电影,可是那是闺蜜也能做的事,男女岂止于此,搞不清哪天,我倒入他怀里,有了第一个吻,以后就顺理成章了。到了今年,他开口求婚,我才发现,竟然连拒绝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手机响起,我一看号码头就大了,是丁越,他是刘敬群的同学,也是欣语的热烈追求者,刘敬群这八卦男肯定跟他通风报信了。
  
  “欣语的老公回来是离婚的吗?”他直接问。
  
  我烦:“小丁,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少管。”
  
  “我想跟欣语求婚。”
  
  今天意外惊奇可真多:“你你你,真会挑时间添乱哈。那个你不是号称不婚吗?”
  
  “你就可着劲笑我吧,”他的声音显得很郁闷,“反正你一直歧视我。”
  
  “小丁,你这么说话就没良心了。”我只好忍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对你的支持仅次于对欣语。”
  
  “那你告诉我,我有希望吗?”
  
  我沉默一会,小丁在那边长叹一声:“算了,不说了。”
  
  小丁这厮年少多金,做着颇为成功的生意,自视很高。偶尔一次吃饭,碰上明显没拿他当回事的欣语,他居然一下动了心,于是我不得不认为他有点受虐癖了。
  
  看到欣语居然会答应他的约会,我和刘敬群一齐担起了心。刘敬群知道他的德行和纪录,生怕他会在对不起欣语的时候惹恼我;我担心的是欣语的平衡是否会被打破,她一直戴着结婚戒指,不熟的人问起,总十分坦然地说:“早结婚了,老公在外地发展。”
  
  我纳闷不过:“你这算什么,打算为他守一辈子呀。”
  
  “图个省事罢了,我又不想再结婚了,这个解释最不费劲呗。”
  
  这几年她拒绝了不少机会,居然为丁越破例,我不解呀不解,终于逮个空,四人吃饭时我悄悄问她:“哎,小丁这人不坏,可他不可靠啊,你和他没怎么样吧?”
  
  她差点笑倒:“曼曼你真是天才儿童,男女约会,没怎么样和怎么样之间的区别,你还没搞清楚吗?”
  
  我张口结舌,她却握住了我的手,笑着说,“别为我担心,曼曼,他有他的优点,而且,我若辜负了他,他负担得起。”
  
  我被这话吓到了,她接着说:“刘敬群会是个好老公的,不要错过他。”
  
  她很少评价别人,说出这话,几乎是为刘敬群背书担保了。
  
  

第 8 章
  晚上欣语给我打电话,我通报今天的谈话内容给她听。
  
  “你的老公,齐锋,今天找了我,他想和你面谈。”
  
  “可以呀,他又何必劳烦你呢,我已经告诉他准备好了就约时间。”
  
  “算了吧小语,我看他好象不是回来跟你离婚的。”
  
  她沉默一会:“维持现状我也没意见。”
  
  我差点吐血:“你们两个,我智力有限搞不懂了,请直接对话吧。”
  
  她大笑,安抚地说:“曼曼,别气,直接把我们当非正常人类好了,我会打电话他的。”
  
  放下电话,我对自己说,我再也不要掺合到这一团乱麻中去了。
  
  谁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来着。每天我的生活其实都是重复的,不是在住院部就是在门诊,面对的就是不同的病人罢了。对于明天,我也只希望来看病的病人说话有条理点。可是现在的病人对医生越来越不信任,这次接诊的病人在我说的每一句话后都会这样回答:“但是某医院的某大夫不是这么说的。”
  
  我想我这一口血是注定要吐出来的,可是也只能低头郁闷地写病历。
  
  晚上刘敬群约我去吃新开张的须旴大虾,等我到那里时,发现和刘敬群坐在一起等我的还有丁越,我简直有拔腿走人的冲动,难道下班了还得贡献自己的耳朵吗?
  
  丁越很狗腿地站起来帮我拉椅子,倒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要干嘛?”
  
  刘敬群好笑地说:“他那点小心思,还能有啥?曼曼你只管使劲点菜就是了。”
  
  “吃个小龙虾,使劲点也只能撑死我,怎么着也吃不穷他,不合算呀。”
  
  “算我怕了你们两个夫唱妇随行不行,老刘你自打跟了曼曼以后,倒真是越来越活泼了。”
  
  虾很快端了上来,一大锅红艳艳的看着好不喜人,我和刘敬群套着一次性手套据案大嚼,丁越象征性吃了点就顾自点了根烟抽着,一边喝啤酒。
  
  我本来是打算好好折磨一下他让自己痛快点的,可是看一向快乐没啥心事的他难得忧郁,不禁也动了恻隐之心。
  
  “你成仙了,什么也不吃看着我们,很影响胃口呀老兄。”
  
  “昨天欣语给你打电话时,我在旁边。”
  
  我迅速回忆一下,好象自己没说什么出格的话:“那个,你知道,她老公回了,要和她谈谈,至于谈什么,我可不知道。”
  
  正吃得带劲的刘敬群抬起了头:“欣语搞什么呀?还不趁早和这家伙离婚,有什么可谈的?把老婆扔一边五六年,再怎么解释也说不过去吧。”
  
  “人家两口子的事,外人哪说得清。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坐下来谈谈,你不会为这不高兴吧。”这家伙,一向眼高于顶到有点自恋,也不至于喝这无名醋呀。
  
  “也是呀,就算离婚欣语也得好好分他一笔财产,那家伙开的是林肯越野车……”
  
  我在桌下狠踢他一脚,他才惊觉现在还夸齐锋的车子实属不智:“不过他和欣语应该没可能了,都分开这么多年了,你还担什么心。”
  
  “我昨天和她吵了一架。”
  
  “不是吧,”我吃惊得笑了,不是我没心没肺,实在是我想象不出欣语速会和他吵得起来,她现在颇有气得人半死而自己却若无其事的本事。
  
  “我问她怎么打算,猜她怎么说。”
  
  我再不知趣也知道这会不该说我知道。
  
  “她说无所谓,见了齐锋再说。”丁越将烟蒂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真不知道她拿我当什么了。我说我希望她赶紧把这事了结掉,我想和她结婚。她说,她压根就没打算再结一次婚。”
  
  刘敬群一脸的匪夷所思。我想不出拿什么话来安慰失意的丁越,他事业有成,平时以钻石王老五自居,一向被女人宠坏了,从前交女友的原则是不以结婚为前提,碰上欣语本来应该心中大喜,不料现在突然体会到了,原来不被人提要求也这么难受。
  
  
第 9 章
  吃完了饭丁越不肯放过我们,硬拉我们换一个酒吧继续喝酒。刘敬群纵容地看着我们推杯换盏,他不沾烟酒,真是快绝种的好男人。
  
  “她老公什么样?”
  
  “你少来,敬群没告诉你吗?”
  
  刘敬群叫屈:“我说了,长得帅,他不信。”
  
  “对不起呀小丁,敬群在这个问题上是很客观的。”
  
  “帅有屁用呀,能当饭吃吗?”他恼了。
  
  我大笑:“此言极是,极是。”
  
  “可怜的欣语,她从来不说,不过我知道她受伤肯定很深,所以现在才这样封闭自己。”
  
  “你知道个屁呀,”不管刘敬群不赞成的眼神,我不客气地说,“你们大男人主义太严重,总觉得女人会为一个男人彻底改变自己,欣语哪里封闭自己了?你是见八婆见得太多了少见多怪。”
  
  “我不知道我喜欢她什么。”可怜的小丁,喃喃诉说。
  
  “你就是有点受虐狂,”借着酒劲我说,“都怪那些没见识的女人宠坏了你,头一个对你说不的女人就可以收拾你了。”
  
  “你傻吧你,我至于看不清女人那点小把戏?她不一样。”
  
  “不是我说你小丁,你挑了个最坏的时间表白。你们在一起也快半年多了吧,赶上人家老公回来了,你来求婚,也就是我,往好了说骂你添乱,欣语能信你有诚意呀?”
  
  他似乎吃了一惊,坐直一点目光炯炯看着我,我吓得酒醒了一半:“干嘛你?”
  
  “对呀许曼,你说得对。我也真是错得离谱,何必现在和欣语吵架逼她做决定。这会我应该默默在旁边对她好,支持她,让她下决心和那家伙做个了断才对。”他越说越满意,几乎要搓起手来,“她肯定会感动的。”
  
  “求求你别抒情了好不好?”我哭笑不得,“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
  
  刘敬群满以为他朋友的问题就此解决了,也高兴得不行,看我的眼神象看权威心理医生,我怄得要命,暗骂自己多嘴,不是才决定再不掺合这事的吗?可是说都说了,只好继续喝酒。
  
  喝得晕乎乎回家一夜好眠,竟然无梦,酒可真是个能以解忧的好东西。第二天我刚收拾好准备出门上班,门铃响了,从猫眼往外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子,我开了门,客气地问:“你找哪位?”
  
  她打量我,我只好也打量她,她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一件时髦的灰色长款丝质衬衫,窄腿裤,高跟鞋,头发在脑后挽个髻,额头光洁,大大的眼睛,十分漂亮。
  
  “我想和你谈谈,能进来吗?”
  
  我皱眉:“请问我们认识吗?谈什么?”
  
  “我是齐锋的女朋友,确切讲我们在一起已经快四年了。”她从包里摸出一把钥匙:“其实我有这屋的钥匙,昨天晚上我就来过了,你不在家,我想还是等你开门比较好。”
  
  我这一惊吃得不小,她不动声色:“可以进来吗?”
  
  “如果你坚持,好吧。”让她进了屋,我打个电话给主任,告诉她我得晚点到,我的考勤纪录一向不错,主任也就大度答应了。
  
  她坐下,四处打量,我有点厌烦:“你看我还有事,不知道你到底要和我谈什么。咱抓紧时间吧。”
  
  她嘲讽地笑:“你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抱歉,我对你没想象,而且想不出我们有什么话题可谈。”
  
  “我们共同的话题当然只有一个:齐锋。”
  
  我彻底恼怒了,正待发作,突然回过神来恍然大悟,笑了。
  
  “真是有趣,齐锋知道你跑来这里吗?”
  
  “这不重要。”
  
  “好吧,我换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的?”
  
  “齐锋身份证上的地址就是这里,你不用问我怎么看得到齐锋身份证吧。”
  
  “有意思。我看我也不用问你为什么来了,呵呵。”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不理会她,拿出手机拔通电话:“齐锋,你好。”
  
  她大吃一惊,似乎要站起来阻止我,我狠狠看着她,她缩了回去。
  
  “你好,许小姐。”
  
  “请你一刻钟之内到我这里来,把,”我转向她,“你叫什么来着?”
  
  “田希。”
  
  “把田希小姐领走。”
  
  

第 10 章
  放下手机,我转向田希:“你还有十五分钟,要谈什么请抓紧时间。”
  
  “你狠。”她悻悻地说,“这算什么,巴着一个不要你的男人不放。”
  
  “你这么知道他的取舍,还跑过来打算谈什么。”
  
  她语塞,停了一会突然神色一变:“对不起,是我太无礼了。”
  
  我静静看着她,她的眼圈竟然迅速红了。
  
  “其实,其实我怀孕了,快三个月了,孩子是齐锋的。我来找你,也是出于无奈。”
  
  幸好每天见惯血腥场面和不测病情,让我听到什么也不至于大惊小怪了,我保持着镇定。
  
  “你应该和齐锋谈,别人好象帮不到你。”
  
  “你可以,请你和齐锋快点办理离婚手续。必要的话,我从经济上补偿你。我不想我的孩子无名无份来到这个世界上。”
  
  “很感人,但是这确实是你和齐锋两个人的问题,你不应该理直气壮拿来困扰别人。”
  
  “我不明白,你和齐锋分开这么久了,齐太太的名头留着有什么意义?他现在的确事业有起色,但你要知道,我陪他奋斗了近四年,我们经历的事情和共同拥有的回忆是你不能想象的。这个男人不可能再属于你,请你现实一点,开个条件出来把事情了结了,然后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
  
  “你的口才很好,很有说服力。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其实你跑这一趟很多余。”我有点后悔没早点把话说清楚了,天知道欣语是怎么想的,也许她愿意谈条件也未可知,但现在挑明,估计面前的这位孕妇要抓狂,好在门铃及时响了,我打开门,齐锋进来,扫了田希一眼。
  
  “对不起,许曼,我没想到她会来骚扰你。”
  
  “许曼?”田希一下站了起来,“这么说你不是他太太。”
  
  我耸肩:“请镇定,我从来没说我是。”
  
  一瞬间,田希象要暴走,但又拼命克制住,咬牙看着我:“真是无聊。”
  
  “我和你有同感。”
  
  “够了,田希,请离开这里。”齐锋冷冷地说,“而且以后不要来打扰人家,不管是许小姐还是我太太。”
  
  田希没有争辩,低头欲走,我叫住她:“对不起,田小姐,请把钥匙留下,不管怎么说,眼下我住这里,不喜欢回家就看到屋里会多个人。”
  
  田希取出钥匙扔给齐锋,头也不回出去,重重带上了门。
  
  齐锋看着手里的钥匙,苦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走的,对不起。”
  
  “本来你们的家事我不该多嘴。”我疲惫了,坐到沙发上,“可是这算怎么回事,你说你不打算离婚,又带个女朋友回来,我没见过这种破镜重圆法。”
  
  “我和她分手了,这次也没带她,她昨天自己飞过来的。”
  
  “分手了?真神奇,她说她怀孕了。”
  
  齐锋头一回有点狼狈:“我也是昨天刚知道。”
  
  “你打算怎么跟小语说?”
  
  他走到窗边看看楼下:“我晚上约了小语,会告诉她实情。这孩子不是我计划要的,在一起时我就说得很清楚了,如果田希坚持留下,我也不反对,我会对孩子负责任,但我给不了她婚姻。”
  
  我看着他,很是无力。我可没想到自己身边也会上演如此复杂的剧情。
  
  “别怪我多事,你爱小语吗?还是仅仅想留着她抵挡一件你不想要的婚姻?”
  
  “你很直接,许小姐,我欣赏这一点。”苏哲回头看着我,显得十分坦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早和田希说清楚了,我不会和她结婚,不管我是不是单身。”
  
  我本该唾弃他如此明显的狂妄,可是看着他我做不到。我只能庆幸,幸好我并没放纵自己爱上这个危险的男人。他到底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大概永远不可能弄清,可是我也没了探究的欲望。
  
  齐锋临走时把钥匙留给了我:“你说得对,开门看到一个陌生人的感觉不好。”
  
  我强打精神去上班了,只庆幸今天没有手术。不然,我大概又得向主任告假了,我心头乱纷纷的,可不敢以这种状态拿起手术刀。
  
  
第 11 章
  我在医院值班,小护士问我:“许医生,你今天怎么看着灰头土脸的呀?”
  
  “也就是你们青春无敌能扛得住啊,我老了,每天看生老病死生离死别,已经彻底悲观了,能不灰吗?”
  
  陈大夫正好走过,拿圆珠笔敲我的头:“我还没说自己老呢,我还没灰呢,你灰个头啊。”
  
  我从实习时就跟他,一向有敬畏之心,顿时吓得缩头求饶:“我就是随口一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刘敬群走了进来,拿了保温饭盒过来递给我:“鱼片粥,快趁热吃了,小心胃又疼了。”
  
  周围的同事笑着起哄:“许曼,还灰不灰?”,“许医生,总来晒恩爱,我们嫉妒你,强烈嫉妒。”
  
  刘敬群这家伙做销售,皮厚得很,早跟他们混得烂熟,根本不在乎这些玩笑:“你们又在欺负我家许曼吗?”
  
  陈大夫笑咪咪说:“去去去,去休息室吃,尽情打情骂俏,不许在这气我们。”
  
  坐在休息室,我吃粥,刘敬群拿出报纸看,他看的是本地晚报每周出的地产专刊,看得十分认真,突然示意我:“哎,这不是欣语的老公吗?”
  
  我一看,可不是吗?配了照片的一篇专访,大意是锋芒地产代理公司大举进军本地,董事长齐锋看好中部地区房地产开发前景。照片上的他微微含笑,十分英俊。
  
  我挥下手:“不看不看,看着烦。”
  
  我的确突然反感看到这张面孔在面前晃了,同时想,嘿,也不错,这下算是治好了我的那点莫名其妙的心病了。
  
  刘敬群将报纸翻过去,继续看其他版面。我吃完了粥,伸个懒腰:“你在这休息一会,我去做事,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呢。”
  
  交班以后,我去休息室,看到刘敬群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只要不出差,就会来接我,经常这么一边等我一边打盹,我的心一动,头次意识到,他对我的确真的很好,而我对他,似乎并不够好。
  
  我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报纸,还有一个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楼盘的价格,还画了个简单的线路图。
  
  他惊醒了,揉着眼睛:“下班了?走吧。”
  
  我把信笺递还给他:“你怎么一下关心起这个来了?”
  
  他瞟我一眼,没回答,我突然有点讪讪:“那个,你真想买房呀。”
  
  “当然,不然把你往哪娶。”
  
  这不是头一回他跟我提结婚了,不过是头一回提到买房,我没过问过他的经济状况,但也清楚他是本地人,目前和父母住,最大的愿望是买辆好的越野车。
  
  我们一同下楼上了他的车,他送我回家。
  
  “其实,其实,”我鼓足了勇气,突然说,“我也不是非要你买房才肯和你结婚。”
  
  刘敬群把车驶到路边停下,解开安全带,握住了我的手,路灯光照在他脸上,我看得出他满是喜悦,一天缠绕着我的郁闷情绪全消散了,我对自己说:至少这件事我做对了。
  
  “房子我肯定是要买的,只要你别嫌我欠银行钱就行,”他悄声说,“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曼曼。”
  
  我的心和我的胃一样暖洋洋的,这时车窗那传来敲击声,一个警察站在那边,严肃地看着我们:“对不起,这里不许停车,请赶快离开。”
  
  刘敬群缩回手,连说“对不起,就走就走”,手忙脚乱系上安全带发动了汽车。我把头靠在半开的车窗上,才五月天气就有点热了,初夏的风吹在脸上,整个人飘飘荡荡,有点恍惚,更多的是开心。
  
  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欣语:“曼曼,在干嘛呢?”
  
  我脸一红:“刚下班,闲荡呢,有事吗小语?”
  
  “突然想和你喝点酒,敬群不会怪我打扰你们吧。”
  
  我迟疑了一下:“好吧,我让敬群送我过来。嗯,别出去了,外面太吵没意思,就你那吧。”放下手机,我对刘敬群说,“我去陪陪小语,你不介意吧。”
  
  “应该的,估计她挺难受的,我在公司看到她,觉得这几天她明显有些心事重重。你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去陪陪她吧。”
  
  他腾右手快快捋一下我的头发,我的心重重荡了一下,眼睛突然有点湿润了,恋爱这么久,竟然第一次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我真是个迟钝的家伙。
  
  
第 12 章
  欣语买的是个非常小的内复式房子,楼下是客厅,开放式厨房和餐厅,一个卫生间,楼上卧室和书房一块没间隔,再加一个小小的储藏室,并不实用,但装修得非常用心、舒适。用她的话说:“我赚的头一笔钱全扔这上面了。”
  
  她这边储备很丰富,红酒有好几种,腰果、爆米花、薯片各种小吃放在茶几上,我们各自倒了半杯酒,东倒西歪没正形地半躺在宽大的沙发里,感觉十分放松。
  
  好半天她不说话,我也不想先开口,头一次在分手后我还想着刚才和刘敬群在一起的情景,好象这就是相互的承诺吧,好象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想想,我做人还真是失败。”欣语声音有点暗哑,“在这个城市统共就你一个朋友,现在想找人倒倒情绪垃圾,居然还是得赖上你。我知道我这简直是不人道,本来你每天听人说病情都够头痛了。”
  
  “这算什么话呀。朋友是缘法,又不讲数量取胜,你本来和我性格不一样,不爱呼朋唤友的热闹。而且那是工作,你是我朋友,怎么能扯到一块来。”
  
  “不是这样的,曼曼,也就是你能包容我,我知道大多数人都认为我太有心机。”
  
  我诧异:“你拣这个时候反省可不好,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很正常啊。”
  
  她苦笑:“我要早象你这么想就好了,早点接受包容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难道我又不知不觉讲了什么至理名言吗?”
  
  “你有大智慧啊曼曼。”
  
  我的确汗颜,我只差一点就误入了歧途,现在只能告饶:“求求你别夸我了,我很汗啊,说我读书聪明或者开刀手势稳定,我会很坦然,因为事实如此。可夸我生活有智慧,我真说不上。”
  
  欣语轻声笑,沉默了一会,她说,“我和齐锋见面了,他跟我说不希望离婚。”她语气平淡,象在讲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我很矛盾。”
  
  我迟疑一下,把问过齐锋的问题再提出来:“你还爱他吗?”
  
  又是一阵沉默,她才说:“我曾经非常爱他。现在,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把长久盘旋在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爱他,他看上去应该也是爱你的,不然当初没必要娶你,现在没必要拖着不离婚。为什么结婚才一年多他就走了,而且一走就这么长时间。”
  
  “他走,我不怪他,可能是受不了我吧,我现在回头想想,也挺受不了自己的。”她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我们在短短的一年里,把别的夫妻几年相处的过程快进了一次,蜜月、争吵、跟踪、大吵大闹、歇斯底里、和好、冷战、再吵,哦对了,还要加上自杀。真奇怪我那时有那么大的热情。”
  
  我惊呆了。以前老家邻居有一对怨偶,几十年如一日就是这样相处的,动辄恶语相向大打出手,全不管别人的目光,他们的热闹让我看着胆寒。可是欣语一向聪明,很懂得与人相处,她掩饰自己的情绪向来很到位,一度让我怀疑自己的智商情商,我到现在仍然是个七情上面的幼稚女人,大概一辈子都会这么下去了。
  
  “其实大半是我在唱独角戏,他有心情时会哄哄我,或者干脆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的声音仍然平淡,“那次洗胃后回了家,他照常出差,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忽然想明白了,他不爱我,而我的爱,自己把自己逼得没退路了。”
  
  “他,他不爱你的话,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我太想得到了他,看到他喜欢自由,就投他所好,表现得好说话、宽容、不麻烦,又独立。他爱上了我刻意表现的样子。”她突然笑了,从沙发上撑起身子看着我,“曼曼,你看,别人说得没错,我的确心机深刻。我唯一没想到的是,爱情这件事上,心机会害了自己。”
  
  “可是谁在恋爱中都会力图表现得好一些吧。”
  
  “齐锋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他总是坦白承认,他就是一个活得自私又自我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家里催他结婚,他是不会向我求婚的。他觉得我会是一个不麻烦的好妻子。”她喝了一口酒,短促地笑了一声,“真讽剌,如果换到今天,我倒真能满足他的愿望了。”
《曾经的你》青衫落拓连载二 曾经的你 青衫落拓 19
  
  “为什么你要那样,我是说,和他吵?”我似乎应该劝她调整和爱人的相处之道,宽容呀给对方空间呀理解呀自尊之类,可是这样的陈词滥调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完全辞穷了。
  
  “女人,别的女人,一直都有,结婚前,结婚后,现在。听说今天还跑到你那去了吧。”
  
  我呆呆地唔了一声,欣语给我们各加了点酒,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笑了。
  
  “我同情她,可怜的姑娘,以为自己凭一点孤勇就能抓住这个男人,天知道我试过,没成功。就算这会我给她腾位置,她也成功不了。”
  
  “齐锋,就是这么个人吗?”
  
  “我应该对他公平点,我好象把他说成一个滥人了。其实他对人是公平的,他只是爱自己胜过爱别人,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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