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年04月15日 05:35:23分享人:一腔愛與執来源:互联网16
1,娥姁
人,其实,不管身前执着什么,念想什么,一旦死了,所有痴妄,不管是甘心也好,不甘心也好,所有千丝万缕,全都会随着肉身的消逝,不见影踪。都说她性敏而聪慧,却不知道,这人世间因色见情,因情生恨之物,终不过空空一梦。
又或者她也许并不执着,只是不情愿看透,毕竟太累了,实在太苦了,那一条路,好不容易走出来,满以为就算不能成为心头最好,总算生死与共,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吝啬于他那拥挤不堪的心殿里,为她留下那么一把与众不同。可结果,什么都没有,除了空空的一个至尊的虚名,他甚至都忘了问一问,她究竟是怎样为他而临死不屈的在那人的汤锅里逃过。
冬天的雪花,下得铺天盖地,那年的雪也是这样鹅毛一般卷入新屋。
“你就是娥儿吧.....?”踌躇的声音,掩饰不住的欢悦。
那男子的面色映着一缕夜雪的清澈,两朵浓如墨烟的眉尖之下,一缕淡淡的红晕悄悄爬上他的面颊。她笑了,微微羞涩的点头。尽管她看人的眼光并不以父亲的相术之说,但毕竟在这洞房花烛的美好时刻,她亲眼目睹者,除了嘴角那稍显泼皮之外的轻佻之外,到底不失一幅轩昂之器。
光烛跳跃起来,象她嘣嘣乱跳的心,一缕热气淡淡覆在她的脸颊。。。他不仅是金戈铁马决战沙场的英雄,他也是她的英雄,根本轮不到她的一丝羞涩,心火很快燃烧起来,他疯狂的攻城掠地,她的城池怆惶陷落。。。
“我的故乡在江南,村庄外面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小的时候我就不爱读书,我经常打架,但是不打架的日子里,我则最喜欢与乡里的伙伴们一起下河捕捉鱼虾,去我家乡吧,娥儿,在我们家乡老屋的门前,有一棵桃树,明年春天桃花开的时候,你可以在家乡的桃花树下等我,相信我,我一定回来,带着我的军队凯旋回来。”
她原是见过他的,在那日父亲宴请的军爷之中,悄悄的,立于窗台,扣破一指的窗花,然后见到那人出众于宾客间,挥袖豪饮,眉宇那般刚健,谈笑自如。那一年,据坊间有好事者众口相传,他生有帝王之相,而打小,父亲就说她有金凤之福的,这大概也是父亲之所以与他一见如故,再见倾心的所有缘故,父亲是乡里有名的吝啬豪绅,却甘愿将数十年的所有积蓄几乎为这一场婚姻倾囊一空,父亲说,娥儿,好好待他吧,就是他了,他会给我们家带来天大的鸿福。但她并需要什么天大原鸿福,兵荒马乱,在这样离散并且萧条的战争年代,她只不过渴望能够与他都能平安的活下来,在他家乡的桃花树下,长相厮守,哪怕是布衣一生。
分别来临得很快。
前方战事吃紧,他本身就是路过的随军。才不过新婚第二天,她甚至都来不及仔细端详她新婿的面容,他便匆忙脱下喜服,换了战袍,赶赴前线。临行前,他留下一匹老马,他说,去吧,娥儿,去我江南小镇的家乡,我忘了哪里,也不会忘了家乡,明年春天桃花开的时候,我一定回来找你。
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她在他离开之后不久,就不顾父母的反对,坐了那匹老马来到他的家乡。
她走了好几个月,方才走到他的家乡。
沿途到处都是战争的痕迹。路过的好几座北方的城池几乎空无一人,晚上到处都是凶残的狼狗在那些残垣断壁的荒城里嘶嚎的声音,一些散落在路边的尸体根本无人收敛,渐渐的,在风霜的侵袭之下,变成了一截截又臭又狰狞的累累白骨。大王在北方修筑长城,说是要抵御外族蛮夷的侵袭,可是,大王坐在金碧辉煌的龙庭,又哪里知道中原到处都是饥荒。许多付不起徭役赋税的耕户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只好开始易子而食,一些汉子也被官兵们逼得走投无路干脆拉起人马,揭竿起义,这些起义的队伍虽然口口声声说是要“伐无道,诛暴政”,可是才没几天,他们也干起了跟那大王一般的残虐。
他说天下崩,百姓苦,需要能者出来重塑天道。她相信他的,只要是他说,她什么都相信。
她赶到江南差不多已经是春天了。他们村口门前果然有一条宽宽的河流,春天的江南,草长莺飞,烟雨迷朦,风景如画,那门前的河流蜿蜒如蛇,带着一江的翠色流向远方。但是他骗了她,她打听过了,他们村子里根本没有桃花,那里倒是曾经有过一个叫桃花的女孩,她死了,好几年前,就是在他点兵入伍的那年,那位叫桃花的有钱人家的小姐莫明其妙的跳河淹死了。七八年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回过家乡,村里人都当他被拉去修筑万里长城,村子里年年都会有壮实的男丁被人拉去修筑长城,每一批被拉走的男人,家乡人都会当他们死了,年年春天,他们会在家门口为远方那些死去的亡魂插上一大把草莆。但从这一年起,他的家门口再也不插菖莆,每一年江南的春天,她会在门口插上一束束桃花,桃花璀璨,象是美人妩媚娇艳的脸,但桃花总是凋落得无比迅忽,一如女人年复一年望穿秋水的顾盼。
这一年,战火终于从北方烧到南方。路过的队伍,通常都是些疲惫不堪的象狼一样的兵痞,他们一入村庄见粮食就抢,见女人都遭蹋,她和元子经常在后屋那棵桃花树底下的山洞里一躲就是半月,元子是在她来到江南的那年出世的,他那么喜欢桃花,她干脆为他在他们屋后的穷土坡上种下了一棵桃树,桃树就象他们的宝贝女儿元子,在那样穷途末路的岁月里,才没几年功夫,居然也长得十分茁壮。
每一年桃花开的时候,她抱着元子坐在桃花树底下向着远方眺望。
他还没见过他们的宝贝元子,也许他当她们全都死了,听说北方这几年战争打得十分激烈,他也许早当她们死了,可她们明明还活着,一想到有一天,他凯旋回到家乡,看到他们的元子早已出落得象最美的桃花,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惊喜,就为了那一场惊喜,无论如何,她也要坚持把生命苦苦的煎熬下去。
她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的样子,只淡淡的记得他微笑时,他的眼睛里有一股倔强的讥俏,通常相面的人会说这样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因为他们的命里自带桃花,可是,哪怕他是怎样风流无赖之人,她也不会有一点轻视,毕竟那是他的王,何况他说过:“娥儿,这一生里,无论是非成败,我都会为你回到家乡。”
月儿圆了又缺,天黑了又亮,不知不觉间又轮了一个寒暑,天气骤然变冷,又是寒冷凉薄的日子。人的木屐踏在江南冰封的冻土上,湿滑粘腻,一点儿也没有故园北方的干爽冰凉。
她抬头望向天际,暗沉的色调使人心生怨气,柳眉微微一皱,左眼角的泪痣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倾诉着什么。远处传来几声稀落鞭炮响,很快就消融在令人不快的空气中。
一个高大而威猛的身躯走了进来。那一刻,她正在火堂之前搓着一捧用艾草煎熬成的香糕。年月越来越凄凉,但是年总是要过的,过完新年,春天也就到了。
“大嫂......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清雅的声线,带着年轻男子的阳刚,那男子的脸颊照着白雪的皎洁,映出一道明亮的笑容,那笑容有如撕裂的天空,让人无缘无故惊心动魄。她怆惶站立起身。但是当她把这人望得分明之后,刚刚还无比诧异的惊喜,刹那间全都被一阵冷风吹走。
不过是一位来讨水喝的官爷,来人长着一对非比寻常的水晶双瞳,想是刚经历一场血战,尽管与大多数途经村子的军人一样,来人一样是满脸疲惫不堪,但是,来人眉宇之间,超凡脱俗,一眼望去,便知其身份非富则贵,与她那气定神闲的英挺汉子相比,来人自是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慑人霸气。
“大嫂,请问我以前是见过你的吗?”这个人从一进来,一直垂眸注视着她,目光深湛,眸子里蕴藏着一种根本从未见过的迷离,让她不知所措。
“官爷讲笑了,民妇几曾时见过官爷?怕是官爷记错了人。”
“听口音大嫂不象是本地人氏?”
“此处乃民妇夫家,民妇娘家祖藉山东!”
“呵!”
“可否敢问官爷一事?”
“大嫂请说!”
“官爷帐下可有一位姓季的军爷?”
“军中季姓无数!何况吾结拜义兄便乃季姓人氏!”
“啊,可否敢请官爷回到军中替民妇捎上一讯?
“大嫂请讲!”
“烦请转告一位季姓军爷,就说春天的桃花开了又谢了,民妇还在家乡的桃花树下等他。”
“大嫂放心,本人一定替您把口讯通传至军中所有季姓部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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