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笃信运气的人都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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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副会长,绝对是世界上最接近神的男人!”
“我同意!我以前断定学习部长那个小白脸才是最厚脸皮的,没想到雅典学派的排位冥冥之中遵循着科学,副会长更胜一筹!”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外部已经明显的拒绝了,你竟然还上去问‘你的答复呢’,‘等等,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真的看不出他是想在别人面前给你留点面子吗?你脸皮厚得已经可以不要这么点面子了对吗?”
“尤其是头上顶着一只瞌睡鸟,形象更可笑。我们本来看的是一出单人悲剧,结果你演成了双人喜剧,你知道我们有多辛苦才忍住笑吗?”
“当然,我们就是要落井下石地嘲笑你。”最后,米罗说。
“当然,我们并不是落井下石地嘲笑你。”最后,迪斯说。
河边,米罗、迪斯、沙加正在拿木刀修整采来的芦苇,蜂管芦苇物如其名,外观粗大,内部有大大小小的导管,横截面看上去就像蜂巢。米罗不时吹上几下,听它发出的声音,然后拿小刀削来削去做形状上的调整,以使它发出更美的音色;迪斯研究着如果用花果汁在芦苇外部染上颜色,使它更美观;沙加默默无语地切着芦苇管,这种芦苇的纤维坚韧,需要花不少力气。他还要听着米罗迪斯一左一右的挖苦。
“骂你是应该的,就因为你连告白都不会找时机,害我们跟着受罪!”米罗说。
“说起来我就气!你以为你多大了?你想告白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跟那只笑面虎商量!你不知道雅典学派的会长是个精神病吗!你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损失!”
“我认为会长的决定没有错。”沙加终于说话了。
米罗和迪斯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芦苇敲他的头,一面咒骂不已:
“你失恋了就要全天下人陪你守活寡吗!”
“因为你一个人的行为耽误全体人的爱情进程,你竟然一点也没有反思的意思!”
米罗和迪斯的愤慨并不是没有道理。数小时前,沙加向穆告白,穆默默地抽回双手,沙加不明所以,只好一再询问他的意思,正在众人想笑不能笑的时候,撒加说:“今后在游戏进程中,如果不是确切的休息阶段,严禁谈情说爱。”
“为什么?!”米罗和迪斯同时跳了起来。
“恋爱会影响人的判断力,影响人的反应力,影响人的注意力——”撒加把所有能够想到的负面影响说了一遍,又补充说:“需要分组行动,我也会尽量将情侣安排在不同组,避免影响效率。任何人都不能因为私事影响公事,听清楚了吗?”还没等米罗和迪斯提出抗议,撒加已经飞快地布置任务:米罗、迪斯和沙加去采芦苇制造乐器,以便到下个小镇卖钱;卡妙和阿布罗狄晾晒大地菇、制造装水的容器;其余人分头寻找可能的值钱的物品,制作可能的有用的工具。分散的人由鸟儿们在空中保持相互联系。——向导鸟们大多不太情愿,但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而加隆则被放在草地上,身上盖了几层披风。
米罗和迪斯越想越气,沙加看了看他们扭曲的脸,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有意见,为什么不对会长抗议?对我说有用吗?”
“你真不觉得如果和穆分在一组行动,对你们的关系大有好处?”米罗耐着性子问。
“我认为公私是否分明是智慧的显著标志,会长的考虑没错。”沙加说。
“我祝你一辈子失恋。”米罗眯起眼微笑。
“也难怪在一起十年都没追到手,这就是智慧。”迪斯说。
“既然你和修罗从出生就在一起,至今你也没有完全追到,那么我又有什么不甘心?”沙加说。
“我祝你一辈子是处男。”迪斯咧开嘴微笑。
“我完全不理解你们在抱怨什么。”沙加说。
“如果你能理解人类的思维,那么你早就追到外部同学了。”米罗说。
“愿闻其详。”沙加说。
“你要知道,多数人和你、你的老师并不一样,他们不但要考虑自己的意愿,还要考虑别人的看法,特别是穆这样追求平衡和谐的人,更注重这些事。”
“这是一种虚荣吗?”
“不是。”想到自己竟然要为万恶的外交部长辩护,米罗不禁有些气馁,但还是继续说道:“认为自己所做的事都是正确的,是一种唯我独尊的自大心理。而了解别人的看法、别人的准则,并修正自己的行为,能够更好地融入人群,并在人群中得到尊敬,这是每一个正常人希望做到的。”
沙加点点头。
“你的错误有三点。一,不分情况。也许你看到我和卡妙来到这里后,感情突飞猛进,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一样有机会,事实上你们的情况和我们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卡妙的责任和恋爱不矛盾,而穆不是;二,不分场合。你在所有人面前告白,如果穆答应你,那么我们中至少有一半人认为他不负责任;如果拒绝你,我们中至少有一半人会对你泼冷水。所以他只能沉默;三,缺乏诚意。你所谓的‘在这个世界’,也就是回避你们之间的实质问题,以苟且偷安的态度对待感情。就算你自己也受了委屈,但你不能要求对方跟你一起委屈。还有,你应该感谢那个比你更精神病的会长义务给你收拾残局,——在牺牲旁观者利益的基础上。明白了吗?”
“我不认识你……”迪斯发着抖说。
“我今天心情格外好而已!”米罗挑了挑眉毛。
“到了百万城市,狗嘴里都能吐出象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迪斯说。
米罗微笑着一脚把他踢进河里。
“你说的有道理。”沙加说。
“你为什么不逐一反驳?”迪斯已经爬了上来,脱下衣服甩了米罗一脸水,“你要反驳,第一,你都能做到的事大爷我为什么做不到;第二,大爷我光明正大,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不必偷偷摸摸;第三,嗯,我要是敢对修罗说这种话大概活不过今天。”
“我对他告白过一次,他拒绝了。”沙加说:“所以我才认为,在外面不可以的话,在这里他会答应。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要是我没记错,你们不是在冷战吗?最近你们俩剑拔弩张,是错觉吗?”米罗问。
“的确有矛盾,但恋爱关系大于矛盾,矛盾可以慢慢解决。”沙加回答。
“我看你也别追求处男告白模式了,找个机会拉上床,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迪斯说。
“没错,我们可以传授你几招,比如……”
“对啊,还有……,绝对让他迷上你。”
“还有这个动作,不可错过,具体这样……”
“不对,颠倒一下更刺激,这样……”
沙加看着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突然说:“你们刚才说的姿势,如果……,然后……,然后……,再然后……,不是更好吗?”
“!”米罗和迪斯双眼发亮,大叫道:“你怎么知道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不是处男吗!”
“我看过很多资料片,忘了吗?”沙加回答。
“你到底受的是什么教育,”迪斯嘀咕,随即说:“快快快,再说再说,继续说。”沙加又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以公式化的语言说了出来,迪斯米罗赞不绝口,米罗更是大叫:“副会长你绝对是最接近神的男人!这么高深的学问你都懂!我听都没听过!”迪斯点头:“不得不说,我也没听过,副会长太神了!快继续!继续!”
“你们不要耽误工作。”
“没问题!我们一边工作一边洗耳恭听!”
沙加正说着,艾欧里亚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也坐在一旁竖着耳朵,米罗忍不住问:“你到底从哪儿过来的!你的耳朵是狗鼻子吗?”
“别、别打岔,听副会长的!”
“你离远点,这不是处男该听的!”
“不走!知识面前人人平等!”
“为什么一有这种事你就凑过来!欲求不满!”
“我是表里如一的人,从不假正经!”
“哦,不正经的处男~~”
正吵着,天空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轰鸣,三个人闻声仰起头,只见巨大的兔子头出现在空中,正是黄道大厅里那只吵闹又啰嗦的白兔。
“吓死人了!你干嘛突然出现!”几只在树枝上打盹的鸟飞向兔头猛啄,但兔子头只是在天空中的投影,并没有实体。只听他故作威严地说:“系统任务已经下达,限你们十分钟之内回到车站,过期不候!”
众人以飞快的速度抓起芦苇、蘑菇、水果、用植物薄膜制成的便携水袋等等物品,冲向大地小镇的入口。艾欧里亚想到要去叫醒加隆,却发现加隆已经跑到了他前面。迪斯骑着鸵鸟一鸟当先,一边大叫:“大家快点!小心被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飞在前面的猫头鹰还有红鸟突然转了个圈,在他头顶上空盘旋,两泼鸟屎当空而下,迪斯大骂,罗琳和红毛哈哈大笑,加隆更是笑得险些跌倒。——事实上,他真的跌倒了,而且爬不起来。——艾欧里亚将他扛在肩上继续跑,众人说:“看来现实的体力也会转换到这个游戏中。”
进入大地小镇虽然有繁文缛节,出去的时候倒是门户大开,几个人可以同时通过。一路狂奔至车站,只见皇后和兔子站在那里,皇后一脸不悦,艾俄洛斯和米罗殷勤备至地道歉,表示让女士等待是一件罪该万死的事,又恭维了她的万千美德,她才终于展颜而笑。
“我来说一说系统指定的任务。”皇后带着大家一起上了列车,在车厢中坐了下来,兔子变出茶水和糕点捧给她,一面对众人说:“在游戏里你们不能吃我们的东西,哼哼,气死你们!”众人表示他们现在撑得快要爆炸,大地菇比起一只兔子的手艺,不知好多少倍。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穆彬彬有礼地对皇后说:“是不是所有任务都由系统指定?”
“不是!”皇后心情一好,说的话就多,“有些任务是系统指定,调度员也可以指定几个随机任务——但我要说明,调度员指定的任务就算完成,也不一定拿到塔罗牌,所以你们可以不用理会我们交代的任务。”
“那怎么行,您的任务和系统任务一样重要。”穆一本正经地说。
“你可以坐在我对面!”皇后心花怒放,穆行了个礼才坐到她对面的座位上。
“系统会指定各种各样的任务,只要你们完成,就能得到一张塔罗牌。”
“如果我们没完成任务呢?”
“那就继续做下一个任务,直到收集完为止。”皇后说,“任务要多少有多少。”
“可以拒绝任务吗?”
“不可以。”
“得到的塔罗牌如何保管呢?”
“你们自行保管。”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要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弄丢大阿尔克纳牌。小阿尔克那可以再去找,大阿尔克纳却是唯一的,丢了的话,你们就再也不能完成这个游戏。至于怎么样保管才保险,世界上没有完全的保险箱,你们自己小心吧。”
“没错,那是比你们的性命还重要的东西。”白兔添油加醋。
“那么我们现在是要去什么地方?”
“去自由港。是中央车站的一部分,所有液体航行器都可以在那里停泊,你们要在那里乘船。”
“百万城市也有海洋?”
“在这里统一叫做‘液体’。每条航道都有不同的液体成分。”
“听上去真有趣。”
“我还会给你们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你们可以在自由集市赚钱。”
想来的加隆刚好听到这一句,不禁脱口而出:“要饭就行了嘛,赚什么钱啊。”——又被撒加打了一拳。
“不要一个劲问我,说说你们那个世界里有趣的事吧!”皇后说。穆颔首一笑,说起了从小学到初中生活的城市。穆说起话来娓娓动听,把各种事物说得活灵活现,皇后和白兔听得入了迷,就连坐在其他座位上的人也靠了过来。
“原来他说话这么有意思!”米罗难以置信。
“难道你不知道吗?”卡妙问。
“我们怎么会知道!他恐怕在你们几个面前才这样吧! ”
“也是,人有优劣,所以要区别对待。”
两个人打情骂俏,迪斯大叫:“会长!有人违反你的命令!有人在公共车厢搞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有人——”
“闭嘴。”修罗说。
“有人……”迪斯扁着嘴,做泫然欲泣状,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大家都在听穆口中的东方校园生活。
“我有意见,他为什么不对我们说这些有趣的事!”艾欧里亚表示不满。
“我想知道,是不是我们今后都要对那个死丫头阿谀奉承!”迪斯用很轻微的声音嘟囔。
“一群大男人,不成体统。”修罗难得对迪斯的话表示赞同。
“哄孩子不是你们雅典学派的光荣传统,哈哈。”加隆随时随地都不会忘记嘲笑他哥以及与他哥有关的一切。
“有用的男人能做各种各样的事,没用的男人只有各种各样的理论。”艾俄洛斯不知用什么方法,从白兔那里弄来一支烟,抽得很是快活,此时用鄙夷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把修罗等人堵得没话说。迪斯和米罗同时用肩膀拱了拱沙加,“听见没,没用的男人才只有各种各样的理论。”
亚尔迪又来打圆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当是在哄家里的小妹妹。”迪斯骂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恋童吗!”
在人类关于愉悦的错觉中,旅途上的热闹和旅程所需时间一向成反比,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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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热闹!”
自由港名符其实,不但人满为患,而且每个人都在各行其是:有人随地放一块布,上面放着各种零碎物品;有人用简易的酒精炉烧泡面;有人在街头卖艺;有人推销书籍和水壶;有人突然摸着口袋大叫一声,随即咒骂;有人倒卖黄牛船票;有大哭的小孩到处找妈妈……这个巨大而混乱的集市,与他们在维齐纳城看到的整洁美观的海边集市完全不同,
卡妙二话不说解下披风扔在一块空地上,众人很配合地将自己从大地小镇找到的东西放在上面。卡妙将其中一部分东西挑了出去,又让迪斯骑着鸵鸟守在旁边,然后才开始一本正经地吆喝:“各位,有没有兴趣看一看神童小镇的手工艺品?”一边说一边对围观的人介绍迪斯,迪斯配合着摆出染布、缝补、冥思苦想等等姿势,还现场拔了几根鸵鸟毛,用他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泥土、树枝、芦苇根扎成工艺品,立刻有人开始和卡妙讨价还价。
“真神奇……他们根本听不懂对方的语言吧?到底是怎么沟通的?”
“还有,卡妙是怎么定价的?他不怕被坑吗?”
“有经济头脑的人,只要看一眼市场上的成交,就能推测出整个交易过程吧。”穆说,“这里的人都带着不同的货币,没有统一的标准,看来不适合做大市场。你们看,这里连饭店都没有,没有旅馆,也没有各种店铺,好像连医院都没有。”
“没错,这里是车站,除了银行、当铺、厕所、饮水处之外,只有一个维持秩序的工作处,负责抓不收拾垃圾的异乡人,处以罚款。”皇后听穆讲了一路的故事,心情大好,愿意透露一点资料给他,“这里的交易全部都是自发的,大多数人来去匆匆,只和别人交换一些生活物品和旅行用品。”
他们刚说完,卡妙竟然已经卖完了所有东西,就连艾欧里亚披风上挂上的小树枝,都被他描述成神童三岁的雕刻作品,卖了个高价;那件披风上淋淋洒洒不少水果汁,卡妙说那是一种叫做“皴染”的染布技术,同样卖了高价。
“无奸不商。”一向不喜欢评论的穆不得不评论。
“叹为观止。”一向不佩服他人的沙加不得不佩服。
“分头找一些航行准备的必须品。比如,望远镜,指南针,晕船药,手电筒,救生衣,哨子——米罗,你去吹那个芦苇,继续赚钱。”
撒加看上去兴致勃勃,艾欧里亚对艾俄洛斯和加隆说:“喂,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航海计划吗?撒加一定是想起那件事了!”加隆厌恶地冷哼一声,艾欧里亚问:“怎么?你忘了吗?我们当时连零食都不吃,拼命攒钱!”加隆继续冷哼,还加上几个白眼。艾俄洛斯连忙拉走弟弟:“好了,我们去转转,说不定能找到便携式救生筏。”
米罗拿着仅剩的一个蜂管芦苇,看着集市上各式各样的人流:有人牵着怪龙,有人长得像章鱼,有蜈蚣拉着马车,有侏儒带着高大的随从,有巨大的蜗牛背着别墅型的壳私下张望……抬起头,有一个太阳;往远看,是一片蔚蓝大海。米罗心情大好,拿起芦苇,只感到阳光明媚,世界美妙,前程无限,吹出的曲子轻快婉转,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纷纷驻足,人们拿出各式各样的货币放在他摊开的披风上。
一连吹了十几个曲子,米罗有些累,对听得津津有味的客人们鞠了一躬,开始收拾他收获的钱物。突然人群里一左一右窜出两个矮个子,伸手就要抢他的披风,米罗抓住其中一个的手腕,另一个却抓了一大把钱物撒腿就跑。突然,斜下里又窜出一只大狗,一口咬出那矮子的小腿,矮子摔倒在地。米罗飞快地打倒身边的人,将披风一卷,冲到绊倒的矮子旁边,夺回了自己的财物。
“谢谢你了。”米罗翻翻披风,将有人送他的火腿递给那只土黄色的大狗,大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时有人推着摩托停在大狗旁边,把鼻梁上的防风镜推上额头,露出一张年轻却显得严肃的脸,对米罗说:“这只狗食量大,你给的东西不够吃!”
意外地听到熟悉的语言,米罗没有觉得亲切,反而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目光闪烁,神色跳脱,不时鬼鬼祟祟地看看周围。米罗又翻出几样食物喂狗,随口问那个人:“他们是小偷?为什么我吹曲子的时候他们不抢?”
“因为交易是神圣的!”那个中年人说,“这个集市默认在交易中不能有第三者介入,小偷和强盗也只会在交易结束之后才动手。”男人第一眼看上去严肃,几句话说过之后却抓耳挠腮,再也没有庄重的感觉,不知为何,米罗觉得他有些眼熟。男人见米罗一直盯着他,露出急切的讨好的笑容说:“你是异乡人吧?在百万城市没有一个导游是不行的!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你是导游?”
“没错!资深导游!质优价廉!”说着拿出一个方形机器,“你看!最好的翻译机!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米罗仔细看这个中年人,符合阿特里耶所说的骗子导演的一切特征:不超过四十岁,一脸高深莫测,拿着昂贵的翻译机,有交通工具,养狗。他连忙说:“谢谢,不必了,再见。”一转身正看见不远处的卡妙冲他勾勾手指,两个人在人群中一前一后,进了一栋左黑右白的大楼,左边一律有各种各样的男性标志,右边则是女性,看来这栋气派又艺术的大楼是这个集市的厕所。卡妙一把将他拉进了一个隔间。
“会长说,执行任务时禁止谈情说爱。”米罗微笑,卡妙两手勾住他的脖子:“别理他。”
“原来你只是表面上听话。”米罗不禁说,卡妙则在他耳边低语:“我不像你那么守纪律。别废话了,抓紧时间。”温热的气息触到耳垂,米罗发现卡妙的身体抖的厉害,他也从头到脚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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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和卡妙回到集合地点,迪斯眼尖,看到米罗红光满面,又用目光仔细研究了二人的服装,没好气地问米罗:“副会长的理论知识好用吗?”米罗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头:“何止好用。”迪斯一溜小跑到撒加面前告状:“会长!有人违抗你的命令!在工作时谈情说爱搞不正当肢体活动!”
撒加蹲下身与他平视,好笑地问:“你连智商也跟着身体缩水了对吗?”
迪斯开始干嚎,大叫不公平,他身边的鸵鸟正埋着头休息,以极低的声音发出嗤笑,脑袋被迪斯揪了出来揍了一个包,最后亚尔迪将他放在肩膀上,好言好语地哄了一番。
众人随着皇后和白兔,沿一条大道上了一个山坡,皇后说:“我们就要进入港口了。”到了坡顶,视野突然变得开阔。皇后带着他们沿着悬空的长桥向前走,“这页船还有很多,你们可以多走一会儿。”
众人往下看,只见海湾里停泊着上千艘各种类型的船舶。有木质古朴的,有气势恢宏的,有扬着海盗旗的,有鸣着汽笛的,有阴森拥挤的……众人目不暇给,只听兔子说:“你们要在这些船里选择一艘。”
“目的地一样吗?”
“任务是指定的,目的地是随机的,你们要做的只是完成这次航行。至于你们会不会死在液体了,呵呵呵呵呵呵——”艾俄洛斯的手枪打断了他的狞笑。
“只要完成航行?”撒加追问。
撒加一看就是这伙人的领导,却很少主动和皇后和白兔搭话,白兔见众人都听他的,对他也有一点畏惧,但还是梗着脖子、尽量表现出绅士的傲慢:“没错,上船,到达目的地后下船,就完成了任务。”
“目的地是根据什么决定的?”
“由每条船自行决定,你们如果中途下船,也算失败,不能得到塔罗牌。”
“你们看!你们看!你们看!”艾欧里亚兴奋的叫喊让撒加回过头,他的胳膊已经被艾欧里亚抓住,众人诧异地看着手舞足蹈的艾欧里亚,又看他指的船,艾欧里亚兴奋得大嚷:“肯定是它!肯定是它!50支船桨!栎木桅杆!通体花纹!造船大师阿尔戈的杰作!”
“这是阿尔戈号?”撒加怀疑地问。
“能在这么多船里找出这样一艘寒酸的中古船,不愧是热爱希腊神话的孩子。”加隆说。
“闭嘴!不许侮辱希腊文明!”艾欧里亚叫道,“撒加,我们坐这艘船吧!”
“这件事嘛。”撒加思考了一下,对众人说:“这次任务的指挥权交给加隆,我们听他的。”
“什么?”加隆大为意外。
“你在波士顿商学院上学,对船舶比我们了解。”撒加说明原因。
“这倒是。”加隆想起波士顿商学院关于海洋、关于船舶的种种课程,当仁不让地说:“那现在我就是指挥了,你们都要听我的,走!揍扁伊阿宋,把阿尔戈号抢过来,取金羊毛去!”
撒加飞起一腿,将他踢了老远。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更有人起哄:“我认为这个主意不错!那张金羊毛应该值一张塔罗牌!”加隆气冲冲地走了回来,艾俄洛斯说:“这是任务,拜托你了。”加隆悻悻地冷哼几声,看着那些船开始认真思考。其他人议论纷纷:
“你们看那艘船,就是被一堆人拉着的那一艘,觉不觉得眼熟?”艾欧里亚问。
“有一副画叫《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撒加回答。
“是要我们去拉纤吗?”艾欧里亚擦了擦额头的汗。
“谁能告诉我那是什么?”修罗指向一艘缀满奶油和水果切块的大船。
“经常出现在冷饮店的著名食品,叫做香蕉船。”白兔笑容可掬地回答。
“这个能航海吗?”
“怎么不能,你们和船一起当鲨鱼的点心呗,坐上去吧,坐上去吧,离港口几千米就有鲨鱼出没,快去坐。”兔子挥着白手绢怂恿。他的脑门上突然横出一把剑,修罗不知何时在集市上挑了一把十字剑。他正想教训白兔,突然一眼瞥见远处的某条船,当即收剑入鞘,走到骑着鸵鸟的迪斯身边。
“你看那边。”修罗指了个方向,迪斯张望了一番,米罗也凑了过来,大叫:“哦!那条十字桅杆的吗?破破烂烂,阴森凄惨,一定是幽灵船!”
“闭嘴!闭嘴!闭嘴!”迪斯也大叫起来。
更多的人围住迪斯,七嘴八舌地议论:
“哦,是不是传说中的‘飞翔的荷兰人’?”
“那条永远不能返乡的船?”
“闭嘴闭嘴!”迪斯已经骑着鸵鸟跑远了。
“那好像是威尼斯的贡戈拉吧?”看到熟悉的小船,迪斯刻意放慢鸵鸟的速度,试图和修罗肩并肩,修罗对前面的加隆说:“喂!你需要考虑有人不会游泳!”加隆回过头怒斥:“不会游泳?你们雅典学派还能更废物一点吗!不会游泳的人竟然考希腊的学校!”
“还是从意大利考过来的呢,能活这么大真不容易。”米罗在一旁说风凉话。迪斯拍拍骑士,高大的鸵鸟挤到米罗和卡妙中间,“会长有命令!不要在工作时间勾肩搭背!”
卡妙不以为意,转身去找亚尔迪,米罗也不生气,想拉阿布罗狄说话,却发现阿布罗狄紧紧跟着撒加,不由走上前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不满地说:“你签了卖身契吗?”阿布罗狄无奈,只好走在米罗旁边,听他和迪斯争论埃及的芦苇船和北欧的木头船哪个更美观。
“要说船嘛,当然是我们希腊造的最好。”艾欧里亚昂着头说了一句,走在前面的米罗大力地点头,迪斯骑着鸵鸟“哒哒哒”地跑到艾欧里亚身边,说:“胡说!明明是意大利的船好!你们希腊的战船和商船哪里比得过意大利!你自己看,那边是你们希腊的手工划桨战船,这边是威尼斯造的、十字军东征用的战船,哪个好?”
“希腊的好!”艾欧里亚继续昂着头。
“瞪着眼睛说瞎话!”迪斯左看右看,突然发现一老人划着浴缸正要靠岸,他捂着肚子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看快看!那也是你们希腊的著名船只吧!”
“那是浴缸吧?”
“胡说,那个老头肯定叫阿基米德,不信你问问!”
“他就是阿基米德。”白兔说。
“那是伟大的实验!”艾欧里亚嘴硬,突然看到不远处飘着一块木板,就问白兔:“那是遇难船只的遗骸吗?”
白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那是卡涅阿德斯船板,你真没文化。”
迪斯笑得更惊天动地,“那也是你们希腊人的伟大船舶吧!”
艾欧里亚正要想办法反驳,突然看见一直陪着皇后说话,给她讲各种船只历史的穆也在笑,立刻转移了转移力,粗声粗气地对穆说:“你笑什么!难道你们中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船吗?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那里的人都觉得用一条独木船就能渡海——希腊人驰骋海洋的时候,你们中国人还在种地呢!”
“中国人开始种地的时候,普罗米修斯还没造出希腊人呢!”穆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那一队船身插满弓箭的破船是中国船吧?那是什么?”迪斯问。
“我知道!是中国的战船!诸葛亮用这些船从曹操那里拐到了不少弓箭!瞧瞧这简陋的设计……”艾欧里亚又开始卖弄他的“东方知识”,他对穆说:“看小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曹操真笨啊,他为什么不让士兵射带火的弓箭呢?他以为在水面上就不能用火攻吗?真是一个完全不懂水战的人,难怪在红墙壁那里被打败。”
穆又一次瞠目结舌,继而指着更远处的一支由商船、战船组成的船队说:“睁大眼睛仔细看看,那是中国明朝时候的船队,在小河湾里行驶的欧洲船队比得上吗?”艾欧里亚伸长脖子看那船队,果然富丽堂皇,气象庄严,转过头问:“那就是邓和下西洋的船队吗?”“是郑和……”
“不要再争了,怎么看都是希腊的船更好。”米罗插嘴。
“胡说!意大利的船好!”
“中国的船一向后来居上。”
“别吵了!不成体统!”修罗喝了一声,迪斯不服气地说:“你来说说,到底哪个国家的船最好!”修罗见几个人同时看着他,严肃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
“你在找什么?我们让你说哪个国家的船最好!”
“所以我在找无敌舰队,你们等等。”
迪斯、米罗、艾欧里亚同时大怒:“早被英国人干掉了!”
说说闹闹,一行人走到了天桥尽头,又是一个山坡,众人再次翻过去,又是一座天桥,艾欧里亚说:“好奇怪啊,怎么感觉到了另一个地方,你们看,船也和刚才看到的不一样了!”皇后说:“这不奇怪,因为自由港是翻页式港口。”
“翻页式?”
“一种划时代的空间技术……吧。”皇后不甚确定地说。
“就像画册,头一页是莱茵河,上面有帆船;第二页是好望角,上面有轮船;第三页可能是太平洋,上面有航母——容纳的景色不一样,但占用的页面大小是一样的,是这个意思吗?”米罗的反应一向最快,他看出现在的港口与方才的那一个截然不同,所有船只都在遥远的海面停着,天桥上架了一排排巨大的望远镜。
“没错。”皇后点头。
“难道刚才的集市就是书脊吗?”
“没错。”皇后继续点头,“顺便说,中央车站的候车大厅是复眼结构。”
“到底是什么技术?你能详细说说吗?”沙加问。
“你们不是在看船吗?快点看!”皇后沉下脸,不悦地说。沙加丝毫没有讨好女士的意思,反而说:“直接说你不知道不好吗?”艾俄洛斯一挥手,米罗和艾欧里亚一齐上前将沙加拖走,留下艾俄洛斯和穆安抚即将发脾气的皇后。白兔大叫:“你们实在太失礼了!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好了好了,我们马上开始商量。”
一直没说话的加隆终于开了口:“你们觉得坐什么样的船合适?”——一开口才发现,这又是撒加喜欢用的集体讨论模式,不禁咬了咬牙,立刻说:“我来说说我的想法,你们可以补充。”
“请说。”撒加笑容可掬地摆了一个手势。
“随便上一艘吧,没什么可选的。”加隆晃晃戴着黑手套的那只手。
“你能认真点吗?”撒加仍然笑容可掬。
“果然跟一群没头脑的生物说话是一件费劲的事。”
“再说一遍?”撒加依旧笑容可掬。
“我说得详细点。”加隆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呵欠,“我们可以有范围地抽签。既然我们的目的是完成这次没有航行路线也不知目的地的旅程,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船只的质量。首先排除所有古代船和明轮船。”
“为什么?”
“因为这个游戏存在各种风险。”
“你看,”卡妙指着几只船,“看缆绳,上面滴着水,说明它们刚刚回航,我认为这些船有各自的航线,我们也许不必为选哪条船伤脑筋,应该把重点放在航行中可能出现的任务上。”
“不对。”加隆反驳:“必须在一定范围内选择船。我们现在在一个完全有悖常识,完全没有规律的地方,任何‘想当然’都会带来危险。这些刚刚回航的船现在是安全的,等我们坐上去以后,它也许突然改变了航道。那个丫头和那只死兔子说,要去的地方不是还有,而是‘液体’,如果是一种毒性液体、而我们乘坐的船密闭性却不好,这时候该怎么办?”
“那我们应该搭一艘科技含量高的船?”艾俄洛斯问。
“不行,越高级的东西越需要专业人士操作。”
“而且科技含量也不能保证什么吧?”艾欧里亚顺手一指:“你们看那边,泰坦尼克号,处女航就沉在冰海里了。如果坐它的话,我们会全军覆没吧?”
“我们也许还有生存可能,不会游泳的儿童就不清楚了。”米罗见缝插针地讽刺迪斯。
加隆继续说道:“航行天数不一定,我们要考虑船只的性能,中古船结构简单,单桅怕大风,明轮怕巨浪,都可能带来危险。”
“我们选那边那个如何?”沙加对众人招招手,示意大家一起用望远镜看最远处的船只。
广袤无垠的海洋出现在视野之中,海洋中心有由巨大船舶为底座建起的高大建筑,看上去像一座移动的城市。撒加最为激动,根本不舍得放下望远镜。
“会长,那艘船难道是?”
“那是只有看过特殊资料的人才知道的,100年前克隆人建造的自由船,一艘可搭载上千万人口。在各国船厂建造组件,然后运往海上组装,被称为奇迹般的工程。”
“坐着它被击沉,然后去自由海洋吗?”迪斯说,很多人都偷偷留意皇后和白兔,他们脸上又出现了一丝诧异和不自在。
“我们还要考虑外在的危险。”加隆继续说,“也许我们经过的海域有海盗,这个时候武器就成了关键的东西。”他随手指了一艘带火炮的四桅船,“那种卡拉克船火力足,但也只能应付大航海时代的海盗,如果没有水中雷达探测器,我们就无法避开水中可能潜在的危险。”
“那是什么?”
“比如水雷。”
“若是有战争的话,科技含量越高不时越好?”
“我不太相信如果我们选择一条划桨船,任务内容会是让我们参加世界大战。”加隆说。
“为什么不会呢?划着桨去敦刻尔克支援英法撤军嘛!”
“如果真有这样的任务,选择多高技术的船都没用,因为会有更高科技含量的敌舰出现——别忘了,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
“按照你的说法,科技太高的不行,因为我们不懂操作;科技太低也不行,会提高危险系数。那到底选什么?”
“所以我说抽签啊,选一艘在20世纪到23世纪之间制造的战舰就行。”
“你能不能认真点!”几个人同时表示不满,加隆有些气恼:“我哪里不认真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听天由命是唯一的选择,祈祷好运吧!航海是个运气活,运气好的人可以靠小舢板度过暴风雨!”
“如果说运气的话,我倒是知道一艘运气不错的船。”穆踌躇片刻,“二战时候日本的‘雪风’驱逐舰,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海战,被击沉的都是它旁边的战舰,它总能毫发无伤地返航。”
“东方船不可靠,我们欧洲也有运气好的船!应该坐欧洲船!”艾欧里亚打岔。
“那说说哪条欧洲船运气那么好。”
“……”艾欧里亚左顾右盼,旁人都在窃笑,他急的抓抓头发,突然大叫:“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听起来不错。”穆不气反笑。
“对啊!连大洪水都能躲过,绝对万无一失!”
“那么你知不知道圣经传说的起源是东方,诺亚是一条东方方舟。”
“造船技术是我们西方传过去的!是起源于希腊神话的技术!”
“全世界的学问都起源于希腊,行了吧?”穆懒得再和他争辩。
“不对,我承认其他国家也有丰富的学问,但天大地大,希腊最大!南北东西,雅典第一!”艾欧里亚理直气壮地夸耀,加隆说:“听到没,那就是雅典娜公学院‘爱校派’弱智们的名言。”没等艾欧里亚回击,他就指着一条船继续说:“而且运气这种事也是主观的,那边那艘五月花,最后平安到了美洲,但上面有那么多亡命之徒,你愿意坐吗?”
“那么小,那么破,它真的能到美洲吗?不坐!”艾欧里亚一口否决。
“你好像认识很多船。”沙加看了加隆一眼,加隆胳膊一抬,对远处的船只随意指点:
“那边是跟随麦哲伦远航的维多利亚号,它完成了环球航行,但我们没法保证它是否安全——它跟随的旗舰毁了,麦哲伦死掉了,这艘船上的船员也死了一多半。——也许我们登船时,它即将进行最后一次航行,它的结局是连船带人沉进了大西洋。
“那边那一艘是21世纪初建的QM2,被称为海上宫殿,豪华气派又舒适,但如果所有的船员突然消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它就和一艘漂流船没有多大区别。”
“那艘虽然是帆船,但看起来真气派,那是什么?”艾俄洛斯指着一艘蓝色三桅船问道。
“皇家所罗门,路易十四的船,后来在战斗中牺牲了。”
“坐潜艇是不是更安全?你们看那艘潜艇!红色肚皮的那个!”
“那是洛杉矶号,美国的老潜艇——在任务不明确,状况不明确的情况下,在某个范围内选择任意一条船,风险几率都差不多,我最后说一遍:排除掉那些不能坐的,我们随便找一艘上去,旅程中有什么危险,随机应变就行了。”加隆以无比严肃的口吻说:“你们要记住的只有三点:节约淡水,加隆最英明,撒加是王八蛋。”
砰!
“看啊!最英明的人被王八蛋打飞了!”高空的鸟儿们幸灾乐祸地大叫起来,原来这些听力极好的动物一直都在听他们说话。加隆气急败坏地冲回来:“你竟敢殴打指挥官!这是你们雅典学派的规矩吗?”“让你指挥是一个错误!从现在开始你当参谋就够了!”
“那么现在我们来对一下时间吧。”撒加重新拿回了指挥权,所有人都拿出自己在集市上淘到的手表,开始校对时间,白兔问:“你们在做什么?”“我们需要统一的时间。”“我慷慨仁慈地告诉你们,手表在百万城市里的用处非常小!”“不然有什么办法。”
米罗校对了两个手表的时间,拧了几圈,一只戴在自己手腕,一只给卡妙戴上,迪斯又一次大呼小叫,米罗见加隆还在观察那些船,笑嘻嘻地转移话题:“你们看,加隆认真起来和撒加还真像——”却被艾欧里亚一个巴掌糊住嘴,艾欧里亚紧张地嘱咐:“嘘,这句话千万不能说,不能说。”
“我已经听到了!蠢货!”
“好了好了,你快说我们坐哪条船。”
“船的话,我们就坐……”加隆还没说话,白兔板起脸打断他:“我有说你们能随便选船吗?”
“什么?”
“不要自作主张,任务都是系统决定的,谁让你们选了!”
“那为什么让我们浪费这么多时间讨论?”
“为了看你们绞尽脑汁、卖弄无知的蠢样子。”
“揍他。”艾俄洛斯下令,其他人再一次听话地上前拳打脚踢。皇后连忙又跑来维护白兔,只见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叮铃作响的工具。这个工具看上去并不重,由一个转筒和一个手柄组成,转筒有五面,每一面上都有字母,转轮顶部和手柄底部各有一个圆形宝石做为装饰,顶部系着一条线,拴着一个银色的小铃铛。
“你手里为什么拿着儿童玩具?”沙加问。
皇后的脸又沉了下去,米罗和迪斯连忙哄她:“别理那个精神病,他刚失恋,您瞧瞧他这德性,难怪没人要。”在一片讥笑声中,沙加和穆面色如常,穆对皇后说:“您拿的这个东西有点像藏族的转经筒。”
皇后决定不去和一个失恋的人计较,她对众人说:“这个东西叫做‘ABCD0’,是调度员的工具,每次选择任务之前,我就会转它。”说着摇着手柄,铃铛坠子发出清脆的响声,皇后的手不动了,转筒惯性转动,渐渐降低了速度,皇后一边解释这个工具的用处:
ABCD0的转筒有五面,转动停止后,正对皇后的那一面即为此次任务的内容:
A.系统安排任务
B.调度员指定任务
C.异乡人自主指定
D.异乡人随机指定
0.漫游模式
她说完,转筒也静止下来,兔子叫道:“是D!异乡人随机任务!”
“随机任务是什么?”
“随机任务就是看你们的运气了。”皇后说着看向港口里大大小小的船,和兔子对看一眼,兔子说:“看来只能抽签了。”皇后点点头,将ABCD0手柄最下端的圆形装饰物拔了下来,露出一个尖锐的针头,她对众人解释:“这是次元针,可以直接连接其他次元。”说着举起ABCD0,将针头扎进空气里,她松开手,ABCD0在半空中动也不动,似乎牢牢钉在了某种坚硬的固体中。
“喂!你们选一个人!把手从ABCD0最上面伸进去抽签吧!”白兔吆喝。
“艾欧里亚,抽签。”撒加说。艾欧里亚早就跃跃欲试,此时走上去,只见这个工具还没有他握起的拳头大,不禁迷惑地看向皇后,皇后不悦地说:“你怎么这么没有想象力!把五指并拢放进去!”艾欧里亚按照它的话,费力地将手指挤进那个容器。说来也怪,ABCD0的顶部并没有开口,但他的手指一接触到顶端的圆球,就受到了强大的吸力,整只右手都被吸了进去。
“真是太神奇了。”雅典学派其他人看到的是诡异的一幕,艾欧里亚的一只手消失在一个小小的道具中,他们不由问:“喂,处男,里边有什么?”
“好像是乒乓球。”艾欧里亚尽量具体地给同伴们描述:“里边好像有不知道多少个乒乓球在流动。”白兔说:“没错,你快点抽一个出来,上面写的就是你们要坐的船。快点。”
“真好玩,等等我多摸摸。”艾欧里亚玩心大起,又问兔子:“每次都要抽签吗?”兔子说:“随机任务有很多形式,抽签只是其中一种。”
“对啊,还有扔飞镖、转盘、老虎机、双色球、扑克、麻将——”皇后正说着,青鸟飞到了艾欧里亚的肩膀上,皇后不满意有人(鸟)在她说话的时候做其他事,沉下脸说:“你快一点!做事怎么可以不专心呢!”艾欧里亚连忙把手抽了出来,摊开手掌,里面真有一个橙色的乒乓球。
“查编号。”皇后命令,兔子火速拿出小电脑输入乒乓球上的文字,有些惊讶地说:“是诺亚方舟。”
“真是好运气!”众人欢呼,米罗和加隆拍着艾欧里亚的肩膀说:“那可是条避难船,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任务开始,调度员不能再随行,诺亚方舟停在F2页,你们自己过去吧。”皇后和白兔同时退后几步。一直在高空开会、打架的鸟儿们终于飞了下来,在众人头顶盘旋。
“有没有时间限制?”加隆问。
“没有,不论用多少时间,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可以。”皇后说。
“我是说登船时间。”加隆翻了个白眼。
“真没礼貌!”白兔说:“我们才不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没礼貌的人!”
“尊敬的皇后,登船时间有什么规定吗?”穆问皇后。
皇后对加隆的不恭敬很是不忿,她看了穆一眼,似乎想到了穆一路上的陪伴功劳,这才说:“诺亚方舟登船需要排很长的队,登船时间足有七天,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应该就快开了。你们还是快点去港口吧。”
“谢谢您,这段旅程有您在身边,真是难得的美妙体验。”
“快走吧!别啰里啰嗦的!”白兔又一次掏出了白手绢挥动,“临走时我要祝福你们:就算沉船也不要紧,美人鱼会来把你们送上岸的——当然你们的任务就完蛋了;就算被鲸鱼吞掉也不要紧,匹诺曹会带你们脱险的——当然你们的任务就完蛋了;就算被海盗抓住也不要紧,辛巴达会来保护你们的——当然你们的任务就完蛋了!走吧,走吧!祝你们一路顺风!”艾俄洛斯等人分别踹他几脚,给他几拳,闹哄哄地跟着撒加向F2港口走去。
“奇怪。”看着撒加、加隆等人的背影,皇后转着ABCD0对白兔说:“他们那么相信那个人的运气值,抽签的时候增加运气值的青鸟还停在他的肩膀上,为什么他抽中最糟糕的一艘船?”
“谁知道呢,所以才有‘傻子都相信运气’的说法吧。”白兔一边摇头,一边摊手,然后掏出一块怀表,用白手绢精心擦拭。
“他们竟然为计时烦恼?向导鸟身上只有一种计时系统,是最值得信赖的计时器,他们为什么不使用呢?”皇后又说。
“谁知道呢,所以才有‘舍近求远’的说法吧。”白兔耸耸肩,“也许那些鸟看他们这群傻子不顺眼。”
“他们真的能下得了那条船吗?”
“老婆你应该想的是‘他们上得了那条船吗?’诺亚是特殊定制船,对乘客有严格的要求,一群人类怎么可能上得去!我看他们马上就要打道回府咯!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也有道理。”皇后摇摇头,继续转着手中的ABCD0,白兔恭维道:“疲于奔命的事情就让异乡人去做吧,戴着皇冠的人只需要享受!”皇后满意地笑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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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戴着皇冠的人都能尽情享受。
同一时刻,雅典娜公学院高中部。
这是一个安静的清晨,盛大的校庆已经结束,学生们累得倒地不起,都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在校园一角的小树林,一位红头发的少女戴着王冠,穿着白雪公主的衣服,拿着灰姑娘的扫把,正在扫小树林里的垃圾。她身后有两个睡眼惺忪的女孩穿着便服,不情不愿地将垃圾倒入脚踏南瓜垃圾车里,她们一面笑话前面的人的穿着,一面抱怨:
“我说,受罚的明明是你,为什么我们也要打扫?”
“部长不在,外交部的工作都落到我身上,你真会添麻烦。”
“闭嘴,你们找我帮忙的时候想过我没空吗!”
戴着王冠的人正是魔铃,她比她的两个朋友更气愤。
在校庆最后一天的抽奖中,所有在校生兴奋得手心出汗,这一次的头奖是太空旅游,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不但增加了名额,还增加了分量。财政部将各项赞助转化为礼品,各种各样的礼品存在仓库,称得上人人有份,生活部部员只等着按照号码分发包括电脑、相机、文具、服装、生活用品等等各色奖品。
开奖仍然由黄金搭档乔斯坦和索菲主持,现场惊叫连连,不时有整个班的学生围住某个人,面露狰狞,被围住的人笑容满面,表示自己一定会请全班同学吃冷饮、甜品、美食门、帕特农……而纱织小姐赠送的那份令人垂涎的大奖,被乔斯坦抽中,在全场同学的抗议中,乔斯坦苦着脸,指天画地,发誓抽奖平台是电脑,绝对不存在暗箱操作的可能。最后,星矢等人带头起哄,逼迫乔斯坦说出他究竟要邀请哪位女生进行这次豪华的太空旅行,乔斯坦用胶条黏住自己的嘴巴,不论众人威逼利诱,就是不肯透露这个神秘又幸运的女生究竟是谁。
在所有奖项中,最不幸的一个是末等奖:打扫小树林一星期。这是一项繁重的劳动,也是每年保留的整人传统,抽中的学生被封为“校园灾星”,每天清晨和傍晚都需要戴着黄金王冠,穿着国王的服装去做苦役,这也是当年的“童话首席”的一大发明。
这一大奖被体育部的魔铃获得,她呆若木鸡地任由文艺部的人为她套上公主裙,戴上王冠,看学生们以她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围了上来,唱着童话首席编的《倒霉歌》,跳起童话首席编的《倒霉舞》,场面热闹异常。
想到昨天晚上的遭遇,魔铃几乎捏碎了手中的扫把柄,莎尔拉说:“你的运气可真够差的,就一个末奖名额,还被你占上了。”
“不是我的手气差。”魔铃说,“那是艾欧里亚的号码,我在他给的抽奖券上做了记号!”
“体育部长的?”珍妮一惊,“可是,他不是出了名的运气好吗?昨天别人中了特等奖,我还以为是因为他不在校园里,系统删除了他的号码。”
“是他的。”魔铃一口咬定,“我们的号码完全不一样,我不可能搞错。”
“说起来,部长上了高中以后,运气好像的确没有以前好。”莎尔拉说:“你们想想上次的出位权大赛,运气好的话,他抽签应该不会抽中这个不良少女才对。”
“正是因为他抽中的人是这个不良少女,他做的那碗孟婆汤之类的东西才能通过考核吧?”珍妮说。
“不对,他抽中的人是我,我也会说那汤好喝,因为我是体育部的人。换句话说,抽中体育部任何一个人,他都能通过。抽中了他喜欢的人,害这个身强力壮的不良少女进医院,恐怕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吧?”
“难道因为过去运气太好,把一辈子的运气用光了?”珍妮问,三个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珍妮说:“以体育部长现在的运气去执行任务,但愿不要碰上危险才好。”魔铃本来还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也皱起了眉头。
“雅典学派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吧。”莎尔拉说,“如果他们还迷信着艾欧里亚的运气,恐怕会遇到最糟糕的情况?”
说着说着,三个女孩忘了疲惫,都不禁为那些不知去向的人担心起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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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插图作者:他吃吧那
这就是ABCD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