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东方 作者:霖瑶]
唐静是我静(靖)哥哥,穿越我的青春韶光,但我不是黄蓉。
2008年9月,北京新东方学校,水清木华校区,101教室。
三级笔译班上,我再与静哥哥邂逅。坐在座位上,看到讲台上的静哥哥已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接视频转换器后,桌面内容随即显示在了黑板前的幕布上,舒缓而轻盈的钢琴曲随着音频播放器的点开而在教室里回旋。静哥哥坐在电脑前,神情凝重,眉宇之间透露着学识丰博、才智过人的儒雅气质。但此时,面对我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静哥哥,心头却掠过一丝难言的隐抑,就这样,我在矛盾中学习着静哥哥的三级笔译阅读课程。
开始讲课了,下课又上课了,然后放学了。不自觉地,信步到了风景怡人的未名湖畔,品味着湖光塔影的妙景。沿着湖滨甬道蜿蜒转到湖心岛,观赏着别具一格的岛亭和光彩夺目的北京大学星,它们在灌木丛中、柏树林里默默地守候着未名湖,古朴的、科学的气息在这里重叠,化作了承接古今的韵律美。
驻足片刻,我踏上了石舫基座。站在石舫上,瞥见几片树叶飘落在湖面之上,脑中便不自觉地勾勒起了青春岁月里的冗繁记忆,那迷蒙的年少,往昔的岁月要如何安放、何处皈依……离开了石舫,走近翻尾石鱼,将这份湖塔之景收入眼底,心中总伴有一股青春的怅然愁楚。
在《射雕英雄传》中,蓉儿是那么深切地爱着自己的靖哥哥,爱他的侠骨柔肠,爱他的江湖豪情,爱他的痴情中意,爱他的敦厚诚实,爱他的憨稚可鞠,爱他的男人情怀。他们的爱情,穿越时空,化作永恒。
情感交错,情绪复杂。
天高,云淡。
无痕的秋风吹动湖边的柳枝藤条,秋季的凉意在这舞动的旋律之中雕刻青春。此时,我把自己的情感寄托于这方湖光塔影所承载的空间之内,任凭它们随着秋风消散于天际,并让那些凌乱的情感宣泄于湖底。
未名湖是个海洋。
在这里,我感受着百年北大深厚的文化积淀和淳朴的人文气息,往来于万泉河校区和水清木华校区之间,也不曾忘记来领略这幅“一塔湖图”的精妙之所在。北大本部位于两个校区之间,而我站在三点连线的中心点上,用心感悟着新东方课堂所传播的沟通中西文化的知识内容。
不知不觉, 我徜徉在自己的回忆里。
五年前,万泉河校区,我第一堂新东方课开始的地方,承载着我青春的最初梦想、年少的快乐忧伤的校区。当时不曾认识静哥哥的我,只知道要努力地学习英文,为自己开创一个美丽的未来,那时还在上六级辅导班。
四年前,2004年的暑假,我已修完了大学三个年级的课程,面临着考研、择业等一系列问题的思考与选择。反复思量后,选择了艰难的考研路。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雨天的夜晚,在新东方旧总部四环旁的三层大教室里遇到了我的静哥哥,但不曾想,那样一场夙缘,注定了我和静哥哥的这场兄妹情。那天讲座的老师共三位——费允杰、唐静和刘畅。
费费(学员中流行的昵称)讲的是考研数学,作为GMAT主讲教师,其讲座的体系完整、条理清晰。可我是外语专业的学生,对数字不太敏感,只为费老师年轻时未名湖畔、博雅塔下的爱情故事所吸引。
畅畅在当时是北京新东方学校国内部的金牌明星教师,所到之处必定学生满座、人头攒动,欢呼之声此起彼伏、全场涌动。
而隐身最深的当数我静哥哥。那是我头回听到静哥哥做讲座,迄今已过四年,当时听课的内容大多已淡忘,但却清晰地记得讲到《老人与海》(TheOld Man and Sea)里的两句对白时的情景:
—— How much did you suffer?
——Plenty.
静哥哥讲到这里时,问:“这Plenty要怎么翻译?”
坐在第一排的我,想来想去,得不出答案。片刻后,有人小声说:“很多。”
接着,静哥哥讲道:“这是在问此时老人的感受如何,翻成‘很多’并不恰当,Plenty应当翻成一言难尽。所以,正确的翻法是‘真是一言难尽啊!’”。
这时,我的脑中浮现了一幅海景图,其间一位老人划着一叶小舟,独自一人穿行于苍茫的大海上,乘风破浪,吃尽苦头。此刻,我感到了文学的奥妙,在这种语境下的文学翻译,Plenty自然要译成“一言难尽”。转头,看到教室外的四环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街灯照映着雨帘,把那一粒粒串联的雨滴变成了一颗颗晶莹的水晶,亮亮地闪现在我的视线里。教室内,我继续记着笔记,此时可以完全超然于凡世,而畅游在静哥哥的思维体系中。
回想起来,静哥哥把翻译讲到如此精准的程度,我在当年毫无察觉,直到四年后,回味起当年听课的情境,才若有所悟,明白了静哥哥的翻译造诣有多深。我懂得静哥哥的博学与才情,因为我不仅用眼睛看,而且也用真心看。我看到了静哥哥是可以超脱于世俗的纷争,能够在烦乱中寻到一片属于自己的桃花源的隐士,这是智者的生存之道。
成长中,我也在不自觉地找寻属于自己的桃花源,精神上的也好,心灵上的也罢,逐渐地,在深夜的书海里,在自己的文章中,在自己的思考中,也在自己的回忆里,我找到了这片可以净化灵魂的桃花源。桃花源中有个繁花簇锦的桃花岛,我和静(靖)哥哥都生活在这桃花岛上。
岛上,唐静是我静(靖)哥哥,但我不是黄蓉。
三年前,2005年元旦,万泉河校区的考研串讲班,翻译主讲唐静。讲课中,静哥哥惯性地说了句“明年考研”,大概忙碌已令新东方老师对元旦的到来毫无感觉,而当时距离正式考试还有20天左右,我听后,内心一阵烦乱,本能的反应是“今年!”然后,立刻横眉立目地顶了句:“今年!”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片刻的静默后,静哥哥顺势说了声:“对不起!”当时那间大教室里有五百多人,遭遇如此的尴尬,处理却如此之巧妙,还让当时的我觉得很惬意,听课很认真,这可不是有一两年教龄的人可以达到的境界。
后来,我常到新东方上课,其间相遇,发现静哥哥从来都不曾因此怪过我,甚至连一丝一毫责备的眼神都不曾流露。我猜,那时自己的幼稚与无知已让静哥哥深刻地记住了我,因为,那以后每每听课,我都可以从静哥哥深邃的眼神中证实这一想法。
其实,静哥哥是宽容、大度、脱俗的,只是当时的我,少不更事,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青春岁月,流逝在荏苒的时光长河中,而镌刻在内心的记忆里。过往的点点滴滴,欢乐的、悲伤的、喜悦的、痛苦的、清晰的、模糊的,都像赋了灵性一样,在我静哥哥的讲课中一一呈现。斗转星移,在这条连接回忆通往未来的时光隧道里,静哥哥早已成为了我精神上最可亲近,最可信赖的人,虽然我们不曾面对面地单独畅谈过,但我认定了唐静是我哥哥,能够用自己的实际言行告诉我为人处世之道,启发我思维智慧的静哥哥。
余晖西落,我试着缕清青春思绪,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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