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种爱不疼》101-番外 我用苍老疼爱你番外

101-你最珍贵(下)  叶枫揶揄地挑了挑眉梢,“这个词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很潮,不过事实上很无奈。有许多人因为社会与职场上的压力,而回避婚姻话题。并非是我们通常所以为的要在外风流潇洒,而刻意隐藏身份或回避婚姻责任。他们年龄大多集中在25岁至35岁之间,其中以女性居多。”  柯安怡面容不自然地一僵,“叶小姐了解得还挺多。”  “我向来做功课很认真。”叶枫笑了。  柯安怡可不愿让叶枫抢了风头,不甘落后地侃侃而谈,“叶小姐刚刚说的那些现象是针对职场上的白领们,她们是为了工作应酬,怕被同事冷落,怕受领导歧视,怕失去客户,不得已为之。但是现在有些公众人物,出于什么原因也要对外界隐瞒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呢?”  “柯主播不会是暗指刚刚遇媒体轰炸的刘天王吧?”  “他算是一个代表。”  “刘天王一年的收入是以千万为单位,普通的工薪阶层最多是五位数,差距如此之大,当然收入高的付出也必须大。作为偶像明星,他必须得接受用自己的隐私来娱乐大众的事实。未婚男子留有的想像空间总是比已婚人夫多很多,但明星也是人,遇到所爱的女子,也会迫不及待地走进结婚礼堂,许下天荒地老的誓言。为了事业,为了爱,两全之计,只有隐婚。”  “要是粉丝们也能象叶小姐这样善解人意,明星们要乐坏了。叶小姐,你认为媒体工作者算不算是公众人物?”  叶枫点头,“当然,他们的行为举止很受瞩目,对社会有影响力的。”  “他们也算是隐婚一族喽?”  “媒体工作者并不是偶像明星,我个人以为不需要如此。”  柯安怡脸上的笑意象春花一般怒放开来,“现在,我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来了。我一直担心叶小姐不肯合作。作为情感访谈节目的主持人,你一直替别人剖析情感,今天,我们都很期待叶小姐也能剖析下你自己内心的情感。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男子,你目前有爱的人吗?上次在你老师婚礼上的事件,真的是因爱生恨吗?来,我们用掌声鼓励下叶枫小姐。”美目一转,瞟向台下。  空气戛地象冻结了,许多人都被这突然而至的局面而惊呆了。  演播大厅内鸦雀无声,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评委们瞠目结舌。  吴锋愤怒地冲到导演面前,厉声低问:“这是你设计的环节吗?用别人的隐私来博取眼球。这和地摊上卖的那些三流八卦杂志有什么区别?你简直把央视的脸给丢光了。什么知性?什么深度?狗屁!”  导演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舞台,摆了摆手,“吴主任,你不觉得PK已经没有悬念了吗?柯安怡聪明反被聪明误。”  吴锋一愣,眯起眼,沉思了。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虽然没有掌声响应,柯安怡依然笑靥如花。  叶枫浅浅地微笑,“柯主播真是让我为难,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我有点浮浅,很爱显摆,在意一个人,就恨不得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但是……”她停顿了下,“美国最著名的脱口秀节目主持人奥普拉,她访谈的对象从总统到巨星、学者,每一个名字都是如雷贯耳。在她的节目里,嘉宾们自然而然地会被她打动,向她敞开心怀,因为她很真诚。她有不堪的童年,经历非常坎坷,她总是自然地用自己的故事来呈现自己的真诚。如果有一天,我成为《星夜微光》的主持人,我愿意把我所有的故事留到那个时候。当然,如果柯主播也能象奥普拉一样呈现真诚,我今天说不定会被你打动。”  轻轻松松,叶枫一记倒扣,球晃晃悠悠飘向了柯安怡。  柯安怡脑中嗡地轰响,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叶小姐的意思是你的名字也如雷贯耳喽?”  叶枫戏谑地耸耸肩,“柯主播不是这样定位我的吗?不如雷灌耳,谁会喜欢听一个路人甲的故事?”  “真让我失望,我不是奥普拉。”柯安怡已是一团纷乱,不知该如何收拾眼前的局面,于是,接了一句傻话。  “是呀,看得出来。”叶枫俏皮地戳了戳脸,“奥普拉是黑人。”  大厅内第一次传出了笑声。  柯安怡勉强弯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柯主播,时间就是金钱,可不能随便浪费哦。”叶枫看看四周,“咱们是不是该和观众们说再见了?”  要不是几台摄像机对着舞台,柯安怡都有把叶枫撕了的冲动。  两个人谢幕之后,在最终分数出来之前,有一个男子组合上台演唱,正好与叶枫擦肩走过,其中一位突然拉起叶枫的手凑到唇边一吻,挤了挤眼,“谢啦,叶枫!我非常乐意做你的第一期嘉宾。”  叶枫一愣,有点莫名其妙。  “他最近身陷隐婚风波,歌迷寻死觅活的,正头疼呢!”一个编导说道。  叶枫了然地笑了。  莫菲同情地抱了抱柯安怡,可能感觉不知说什么好,呆了一会,就找理由出去了。  柯安怡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虽然那么的不想承认,却不得不面对落败的事实。她本来想在舞台上让叶枫出丑,没将住叶枫,却把自己逼到绝境。因她,更衬托叶枫的慧黠和从容、大气。  叶枫默默地坐着,听着外面的歌声,是翻唱的张学友的一首老歌《你最珍贵》。  明年这个时间,约在这个地点  记得带着玫瑰,打上领带系上思念  动情对刻最美,真心的给不累  太多的爱怕醉,没人疼爱再美的人也会憔悴  我会送你红色玫瑰,  你知道我爱流泪  你别拿一生眼泪相对  未来的日子有你才会更美  我学着在你的爱里沉醉  我愿意在这条情路相守相随  你最珍贵  ……  不知怎么,心突然就潮湿了。  她闭上眼睛,防止夺眶的泪水会打湿妆容。  雷雨夜里,他向她伸手来的手臂……  吱吱作响的电风扇,闷热的筒子楼,他笨拙地抱着她,汗滴在她的脸上,黑眸亮如星辰……  六年后,电梯口的再遇,她的心慌,他的惊喜……  那盆裂了条缝的芦荟,用茄子做的盖交面……  在纪念日时,他送的第一束玫瑰,沙发上的缠绵……  静夜里,他在她耳边的絮语,落在她唇上的轻吻……  分离的二十六天,思念、纠结、怄气,最终在他怀中哭得象个孩子……  牵手在街头拍广告的温馨,艾俐离去时的依靠……  满满的都是他,都是爱。  她倏地睁开双眼,听到莫菲在说:“有请两位主持人。”  掌声雷动,礼花飞扬。  柯安怡的分数已经出来了,她没有去看,柯安怡惨白着脸,也没有勇气去看。  评委主席点评:柯安怡议题切合时下热点,很有创意,但不能把握节目节奏,和嘉宾沟通不够,以至节目失控。说到叶枫时,他的声音已经被下面的掌声所盖住了。  激昂的音乐响起,莫菲宣布最终结果,突然叶枫举起手,“我能说几句话吗?”  莫菲讶然地看看她,把目光转向导演和评委主席。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点点头。  叶枫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似乎有点激动,“我非常感谢栏目组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站在央视的舞台上,主持我喜欢的脱口秀节目。这是我读书对就有的梦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圆梦了,就当是吧!但是,很对不起,我要让大家失望了。每个人都有许多想做的事,最想做的最值得去做的只有那么一件。我从国外回来时,选择城市电台的《午夜倾情》,除了是我喜欢这份工作,还因为我喜欢这个时点。他的工作性质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同。上班时满天星辰,下班通常在午夜。在北京城的午夜,一切喧嚣都静止了,我可以和我在意的人一起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吃一碗粥,或喝一杯奶茶。我们会一同看书、写稿、交谈到启明星升起的那一刻,然后我们道早安,再上床休息,醒来都是中午了。我们的早饭是其他人的午饭,我们会一起做,收拾屋子,说说晚上的工作准备。午饭向来是三餐中最丰盛的,吃完我们一同出门,各自去自己的工作岗位,再见面又是午夜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守来的时光,我非常珍惜,所以我想一直与他是同一个步骤。请允许我退出!”  柯安怡只觉一只无形的巨掌迎面朝她掴来,她有点目瞪口呆。  叶枫退出了,那主持人还是落到地头上?就象一块诱人的点心,她想要,别人嫌饱,把点心让给了她,吃得还香吗?  这是怜悯,是施舍,不,准确地讲是羞辱。  “唉,晓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傻丫头呢?”吴锋叹息。  叶枫撒娇地斜睨着他,“吴叔叔,就别憋着了,其实你觉得挺自豪吧!”  “没有。”吴锋坚决摇头,“你已经放过央视两次鸽子,小枫叶,你是彻彻底底上了央视黑名单,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给你了。”  叶枫吐吐舌,挽住吴锋的手臂,“所以你快快送我下楼,防止央视拿棒赶人。”  “你呀,没看到导演脸都被你气青了,要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你估计不能好好地走出央视大楼。”  “有吴叔叔在,我才不怕。”  吴锋刮了下她的鼻子,“少贫嘴。不过真的很可惜,你很适合那个位置。柯安怡……”他咂嘴。  “我更适合《午夜倾情》。”  “不知夏奕阳听到这消息,是想叹气呢还是想笑?”  “我晚上给他打电话,问问。”  吴锋失笑,按下电梯键,秦沛从里面出来,冲着叶枫一瞪眼,挤出两个字:“笨蛋!”  叶枫头一昂,视若无睹。  “你现在要去哪?”  “城市电台呀!于兵和小卫来接我的。”  等在外面的却不是于兵和小卫,而是娄洋。他和吴锋握了握手,替叶枫拉开车门。后座上放着一束向日葵。  叶枫打起道:“娄台不会是又有什么打算?”  娄洋轻笑,“这花不是送给你的。”  “那是?”  “《叶子的星空》!”  叶枫抚摸着花束,甜甜地一笑,“那我代她说谢谢了。”  城市电台的餐厅里今夜灯火通明,又是歌又是舞。叶枫喝了一杯,悄悄避到走廊,此时她最想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她算了算时差,然后拨了国际区号。  第一次是忙音,第二次……是一个粗鲁的男人,叽哩哇啦的狂叫个不停,后面还有嘈杂的人声,发音都非常奇怪。
  102-叶子的星空(大结局)  上天既然安排他们相爱,幸福一定会是长长的。不知怎么,叶枫固执地这样认为,甚至偏执地肯定。  夏奕阳一行到达利比亚后,由大使馆安排了住处。大使馆已经开始登记中国公民的名单,统计人数。利比亚国内一片混乱,但是街头的行人看似还很平静。夏奕阳第一时间向台里发回了报道。接着,他们开车去国内一家建筑公司承包的工程处采访,途中经过反对党统治的街区,突然就失去了讯息。据说,那一天那个街区发生了枪战,有人员伤亡。  吴锋和叶枫说这些时,忧心忡忡。  叶枫反过来安慰他:“那边的通讯本来就不发达,如果有什么坏消息,大使馆肯定会打听到的。奕阳的手机不能说明什么,不是其他同事的都在关机中吗?他们只是记者,就是遇到反对党,应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吴锋想说就怕枪弹不长眼睛,但看看叶枫,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台里现在也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自从在新闻里播报了这个消息,一下就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关注。网友们自发地祈祷夏奕阳他们能平安地回来。  《午夜倾情》正式宣布更名为《叶子的星空》,有许多事要忙着。稍有闲时,叶枫又要上街为新公寓买这买那。她看中一套火红的卧具,被面上是手工绣的一个个“囍”,看上去特别喜庆。她和营业员讨价还价一个小时,最后用八折的价钱买下来了。为一个毛巾挂饰,她都会上街跑几趟。夏奕阳的家居服、休闲装、上节目的正装,一下子购了几套。这下衣柜就不空荡了。  她还和于兵去了汽车城,一家家4S店逛过去。店员问她给谁买车,她脸红红地回答:“我男朋友,他工作忙,没空过来。”  最终,她选择了奥迪一款新车,银色的,虽然黑色很稳重,她不愿意他装深沉,因为那副驾驶座是她坐,她有一半决定权。  于兵帮她把车开回新公寓的停车场,她将钥匙放进一个小礼品盒,郑重地放在餐桌上,这样子,他一开门就会看到了。  只有两个书房她没有布置,她要等他回来,陪她去买樱桃木的书桌。  苏晓岑和叶一州特地从青台飞过来,她和他们一块出去吃饭,一提到夏奕阳,她就挪话题。苏晓岑都哭了,叶一州红了眼眶。  “妈妈,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她很严肃地说。  三天了,利比亚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整理放在别墅里的衣物,准备慢慢地搬去她的公寓,就这么翻出了过生日时他送的碟。她闪了会神,打开电脑。  呃?居然是他的录音。  “叶枫,关于我们同学的四年,虽然我讲得很豁达,但总是有一点遗憾,那段宝贵的时光怎么能是空白呢?于是,我把那四年找回来了。”  声音中止,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张张照片。  她吃惊地捂着嘴。  她和他合作朗诵《四月的纪念》,她在课堂上的发言,她第一次上播音课的羞窘,她在操场上跑步的身影,她们寝室拿到卫生红旗的集体合影,她第一次主持晚会,她和艾俐站在餐厅外面咬着鸡腿……  天……  “导演,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她脸红通通的,竖起一根手指,恳求地看着前方。然后,她深呼吸,微笑地说道,“观众朋友早上好,你现在收看的是央视二套的《晨间节目》,我是叶枫!七月的北京热情似火,出门不再是种享受。我们先来看看北京今天的交通情况……”  这是她在考取《晨间节目》主持人时的录影带。  他剪辑了许多画面,最后是她第一次在《午夜倾情》的直播,“晚上好,我是叶子……”  “现在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间断了,叶枫,那么可否把以后的岁月都交给我呢?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幸福,护你周全,会让你的笑容永远这样美丽。我爱你,叶枫!嫁给我,好吗?”  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怎么拭也拭不尽。  真的很讨厌,没见过谁求婚用碟片的,而且还没有戒指,而且那时候他们还在怄气。  所以不答应,不答应,除非他走到她面前,好好地向她道歉,她才会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  “叶枫,一个叫江一树的人找你。”保姆阿姨推门进来,看到她满脸的泪,吓了一跳。  叶枫愕然地抬起头,一路急跑地下了楼。  “是我,我是叶枫!”江一树是央视第二批去利比亚的人员。  “叶枫,我们和奕阳联系上了。枪战混乱中,他们被当地人抢劫了,所有证件和通讯工具全部丢失,有一个摄影记者受了点伤,现在已经与大使馆联系上,奕阳他很好,和我们一起完成采访任务,再一道回国。”  她又哭了,不是默默流泪,而是放声大哭。  《叶子的星空》首播那天,北京下雪了。小雪,柔柔地在空中飘荡,温度还没有降很多。公园里的枫树红如晚霞,叶子上落上一层薄薄的雪,美得令人窒息。  节目组开了香槟,买了花篮,叶枫的大幅照片挂在走廊上。  十二点一过,音乐响起,毛阿敏的成名曲《思念》。  “平对过惯了的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偶然有什么不同,就十分触目,微小的事情也引起震荡。今天却是个特殊的日子,何其开心,我们的《午夜倾情》正式更名为《叶子的星空》。对干听众您,叶子还是从前那个叶子。开播前,我站在玻璃窗前,眺望着北京城的夜景。今夜,在她富贵华丽的妆容中,多了一份温婉清雅。这样的夜晚,不刮风都是很凉的,自然的,心底就泛起几分愁绪。这样的愁并不荒凉,只是因为所爱的人不在身边,突然思念泛滥,突然想要一双温暖手贴上冰冷的面颊,在他的凝视中,微笑缓缓荡开……”  “叶姐想夏主播喽!”小卫闭上眼睛,轻轻叹道。  “嘘!”于兵用手指压住她的嘴唇,“不要说话,专心工作,一会我送你回家。”  “我才不要,你还是把叶姐保护好,才是正事。”  “今天我工作被人抢了。”  “谁?”  于兵挽起衣袖,看了看时间,“他现在应该下飞机了吧,嗯,晚上机场高速车少,差不多一小时能到。”  “你都说什么呀?”小卫听得一头雾水。  “想知道吗?路上告诉你。”  摘下耳机,叶枫闭上眼,静静地坐了一会。打开直播间门时,好奇怪,外面的监控室没人。她把资料和碟片整理了下,回办公室拿出包,站在走廊上喊了于兵几声。  有个同事接话道:“他去开车了,让你到保安室等。”  一出大楼,发觉雪已经停了,地上的落雪差不多融尽。天空竟然挂了一轮明月,星辰点点。  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系紧大衣的腰带,慢慢地走着。  保安室外的路灯下立着一个人,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个人头发长了,满脸的胡渣,消瘦了些,很矛盾,他看上去又憔悴却又精神奕奕。  他朝她伸出手,她将包递给他,“谢啦,帅哥!”声音是颤栗的。  他没有说话,嘴唇微微发抖。  她挽上他的手臂,下一秒,她突地脚步一转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埋首在她清凉的发丝中,深深地嗅着他渴慕的气息。  小卫和于兵躲在廊柱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保安佯装在检查录像,不住地清咳。  “饿吗?”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饿!”她很老实地点头。  他摸摸她的脸,“好,回家我给你做六星级的面条。”秦沛去机场接他的,一上车就给了他一拳,然后让他看视频,是叶枫与柯安怡PK录影。  看完,他笑了笑。  秦沛递给他一个大白眼,“没什么感想吗?”  他摇头。相爱的人之间不需要用上感激、感想、感动,只要让对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就好了。  一辈子是天长地久的细水长流,而不是一朝一夕的轰轰烈烈。  她不想他因为她而感动到痛哭流涕,这是她爱他的方式,他知道了。如他等她的六年,他不是想打动她,只想她知道,他爱她。  他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没有开车。两人也不着急,牵着手坐在站台上等公车。晚上的公车间隔时间比较长,等了好一会,都没有车过来。  她突然挣开他的手臂,坐直了身子,“有没给我带礼物?”  “这个算不算?”他啄吻了下她的唇。  她回吻了他一下,“不准打岔。”  “那这个呢?”他的掌心里突然多了一个丝缎的盒子,他缓缓地打开,月光下,钻石的光芒灿如星光。  “非洲产钻石,这是利比亚的特产吧!”她喜滋滋地伸手欲接。  “利比亚的特产是石油,空姐不让我带上飞机。”他抓住她的左手,不容反抗地将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本来想带你一起去挑,你却和我捉猫猫。飞机在香港停留了一个多小时,我跑出去买的,尺寸应该不差,我量过的。”  “那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皱皱眉。  “我们结婚吧!”  “如果我不向你要礼物,你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等你睡着了,直接套你手上。”  “呃?”  “因为你喋喋不休地没完没了,现在你觉得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合适吗?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托起她的下巴,脉脉凝视,“叶枫,做我的妻子,好吗?”  他深深地吻住了她。  当他的唇一碰触到她的时,她的唇已为他启开了,纵情地吮吸、轻咬、搅拌,她想再矫情一会的,但想想,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好!”过年就二十七岁啦,也能嫁了。何况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这么幸运,可以嫁给爱自己、自己也爱着的男人,所以……她反被动为主动,火热地回吻着他。  他和她周日回青台一趟,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苏晓岑和叶一州的,就她陪外婆去菜场一趟,婚礼的时间就定下来了。在新年,全世界同庆的这一日。  “这日子好,以后就不用费心地记什么结婚纪念日了,过新年一同庆祝了。”苏晓岑说道。  她气得直咬牙,却无力反驳。可怜的她还没去过四川,第一次去,就是小媳妇的身份了。  广院的裸程要结束了,有天下课,她去了足球场,草地已经枯黄了,上面落满积雪,她走到中央,坐了下来,轻声说道:“艾俐,我要结婚了,记住哦,穿上漂亮的衣服来给我做伴娘,别让我丢脸。”  风刮起雪花,在她身边旋起一个圈,她笑了。  注册登记是挑的十二月中的一个周四,主要是那天天气不错。赶在新年结婚的人很多,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才轮到他们。  登记后,两个人都回台里了。  上床休息时,差不多是凌晨三点。她拉窗帘时,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  “叶枫,一切都已妥当。今天,第一次在奥克兰的天空看到了彩虹。行走在街头,心情是宁静的。我很好,你呢?”  她微笑着合上手机,掀开被角,钻进被窝,贴上温暖的胸膛。一双长臂从她身后替她掖好被角。  她也很好。  窗外,星光璀璨,月色正浓。  (正文完结)
《哪一种爱不疼》101-番外 我用苍老疼爱你番外

番外1-婚礼(上)  苏晓岑很少以权谋私,严格地讲,是没有过。  她是三十二岁的局长,四十岁的市长,四十六岁的市委书记,官龄真的不少。女人从政,就够引人注目,如果再不洁身自好,用叶枫外婆的话讲,口水能把她溺死。  她已经好几夜没睡好了,很注意保养的她,眼睛下方挂着两个眼袋,看得叶一州心疼不已。  “不要纠结了,我出面找人。”叶一州说道。  苏晓岑摇摇头,“如果我不和你一起去,别人会觉得我不给他们面子,这就是世道。”  叶一州笑了,“是因为我官职没有你高吗?”  “老公,你也取笑我,你明知不是这样的。”苏晓岑委屈地红了眼,“你和小枫叶一样讨厌。”  “老婆,讨厌我没关系,但不准讨厌我女儿,她马上就要做美丽的新娘了。”  “是呀,结婚的人是她,为什么她可以象没事人似的,如常地工作,如常地吃喝玩乐,如常地……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帮帮忙、陪陪我。”  “舍不得吗?”叶一州上前抱住她,替她拔去头顶上的一根白发。  “你呢?”苏晓岑闭上眼,依稀还记得叶枫刚出生,她躺在病床上,叶一州双手紧张地托着叶枫,让她看。她足足阵痛了两天,已费去她太多的体力。她努力睁开眼,只看到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对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流下了眼泪。那时她在心里面就想,她的女儿不需要有太大的出息,但是一定要快乐,一定要找一个优秀的男人来和他们一起珍视她。  还有六日,叶枫真的要嫁人了,那个男人是优秀的、杰出的。  叶一州轻抚着她的后背,“想想以后她为人妻、为人母,肩上多了责任和义务,心里面就特别舍不得。但是她乐意承担,她开心做那些事,咱们就放开心怀吧!晓岑,奕阳没有父亲,婚礼的事咱们要多费点心,快打起精神。”  苏晓岑一扫脸上的幽怨,挺腰提臀,立马英气勃发,“好,咱们现在就去机场,把航班敲定。”  青台离四川太远了,按照习俗应是女方家先办酒席,然后新娘坐着礼车去新郎家。对于叶枫和夏奕阳来讲,这是不可能的。叶一州和苏晓岑商量,包一架飞机,带上叶家和苏家所有的亲戚,一同去四川,住进县城的宾馆,然后叶枫从那儿出嫁。所有的仪式都采用四川传统路线,尽量以夏奕阳妈妈的意见为先。  叶一州这几天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家寡母把儿子培养成人不容易,咱们不能为难人家。  苏晓岑在家事上唯夫是从。  只是正值新年,春运之际,去四川的机票被订购一空,也许可以想方设法挤出一两张,但是上百人的亲友团,只能是请航空公司增开一次航班。  苏晓岑和叶一州带上糖果、香烟和水果,机场领导开始以为是苏晓岑和叶一州来慰问全体职工,苏晓岑忙声明,是私事。  几位领导听完苏晓岑的请求,商量了下,又向上级部门汇报了,还算顺利地把航班敲定下来了,包括回程的航班。机场老总很热情地为他们联系了双流机场,请他们准备大吧。夏奕阳的家在四川安岳县,下了飞机,还得坐几个小时的汽车。双流机场一听,急忙承诺汽车和住宿、吃饭全部由他们联系。  苏晓岑听得直拭汗,觉得有权是好,但是……真的令她汗颜。  “你别自作多情,人家四川人好客,看的是奕阳的面子,你苏书记在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中老年妇女。”叶一州悄声对她说。  “那你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苏晓岑气得掐了他一把。  接下来,两个人就象是上了发条的陀螺,每时每刻都转个不停。亲戚们要负责通知,带去四川的礼物、出席婚礼的衣服都要采买,甚至酒席上的高档食材,苏烧岑都让叶枫舅舅找人买了一同带过去,反正天气冷,好保鲜的,当然,大厨也会一同过去。  她累得有次在政府工作会议上都打起了瞌睡,惊醒之后忙不迭地向班子成员们道歉。  “可以理解的,苏书记嫁女儿,此时不累何时累?”市长打趣道。  她和叶一州婉拒了同事们的出席,说这只是家中私事,她的秘书是唯一同行的工作人员,没办法,事情太多了,她忙不过来。  航班定在三十一日。  叶枫是三十日回青台的,只提了个大包,夏奕阳和她一同去的机场,只是他飞成都,陪同的是江一树那帮朋友。  叶枫到家倒头就睡,十个小时之后才揉着双眼起床吃饭。  “你就这么点行李?”苏晓岑已经检查过她的大包,气不打一处来。  “喔,在四川只呆一周,够穿了。”叶枫嘴巴里塞满了东西,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晓岑真的要疯了,“婚纱呢?礼服呢?你的头饰、化妆怎么弄?伴娘人选?家里的事你可以不管,但你自己的,不会也要我去做吧!”  她慢腾腾地咀嚼着食物,全部咽下去后才接话:“我和奕阳是低碳婚礼、本色婚礼,用不着那些。”  苏晓岑啪地拍了下桌子,“好,好,随你们便,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说完,背过身去,气得鼻子直冒烟。  叶枫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突然抿嘴一笑,跳起来撒娇地抱着苏晓岑,下巴在她的肩上蹭来蹭去。  “妈妈,真和我生气啦?不会吧,苏书记可是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的,快,快,笑一个。”  苏晓岑噗地真被她逗笑了,打了叶枫一下,叹口气,“妈妈只是不想你的婚礼太随便,人生仅此一次,所以回忆一定要美好。”  “但是,妈妈,奕阳家在山里,交通不方便,地方也不会很大,如果我们处处讲究,他家人会有压力的,会不知所措的,所以就随他们当地人的穿戴吧。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嫁的那个人。而且奕阳家中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如果穿婚纱……嘿嘿,我会冻成冰块的吧?穿得暖暖的,喜庆点,把脸蛋抹红,头上戴朵花,看上去象新娘,就OK了!妈,我和奕阳有拍婚纱照的,你女儿绝对不输于明星,真的没有任何遗憾。”  奕阳还跑遍了北京城,真的给她买到了樱桃木的书桌,配一把桃心木的座椅,桌面上有菱形暗格的图案,英国风格的式样,纯实木,十分漂亮。椅子上是丝缎的衬面,坐上去非常舒适,而且宽大,她可以把整个身子蜷在里面。他还送了她一件吊挂,紫色的水晶,枫叶的形状,听说是天然的。她有时把戒指除下来会忘了戴,这片叶子,她连洗澡都舍不得拿下。  婚纱照是他熟悉的摄影师拍的,样片出来,摄影师说如果把这组照片交给时尚周刊,哇,估计周刊会被抢疯。那只是笑话,这是他们的私藏品。  苏晓岑默然,只是拍了拍叶枫的头。她想,她可能真的不需要操什么心了,叶枫真的大了。  这年的冬天比较奇怪,南方极寒,北方温暖。四川偏南,零下十多度的天气,是几十年来没有过的。  虽说机场有准备大吧,夏奕阳还是从安岳过来迎接的,盈月两口子也来了,夏妈妈也在。夏妈妈没什么出过远门,也没坐过这么久的车,一路上晕沉沉的,吐了好几次。  叶枫看到她时吓了一大跳,她那张脸白得象张纸。  “没事,缓会儿就好了。”夏妈妈不会讲普通话,可是看她的表情就知她有多欢喜。她看着叶枫,一个劲地乐。和别人说话,都紧抓着叶枫的手。在苏晓岑和叶一州面前,她激动得嘴唇直抖,眼睛都红了。  山里的女子结婚早,她和苏晓岑差不多大。容颜虽然老去,但看得出,年轻时是个貌美的女子。盈月很象妈妈。  安岳,山绿水碧,钟灵慧秀,号称“柠檬之乡”,“石刻艺术之乡”,出过不少名人。  一行人入住安岳的柠都宾馆。新年期间,本该休息的员工全部加班,不过个个都加得开心。大堂经理在宾馆外面挂上火红的条幅“祝贺夏奕阳先生与叶枫小姐新婚大喜”。  夏妈妈和盈月两口子留下招呼客人,叶枫抱了俊俊,随夏奕阳逛县城,去看他上中学的学校。  俊俊特黏叶枫,埋在叶枫怀中,“舅妈”叫得甜蜜蜜的。  小城的居民是质朴的,有人认出夏奕阳,只是温和地笑笑,并不上前围观。  站在学校的围墙外,叶枫笑着说:“如果你没有在雷雨夜遇到我,说不定你现在就是这里面的老师,娶一个安岳妹子,孩子比俊俊小不了几岁。”  “是呀,是呀,也就不用受那六年的煎熬,也不用被某人折磨了。”他很认真地点头。  “后悔了?”  “后悔有用吗?”  “夏奕阳……”  他大笑,带她去吃安岳小西街的“汪米卷”,这是安岳的特产,只有用当地的水才能做出独有的风味——鲜美嫩滑。  “我还挺想念盈月做的糍粑。”  “明天到家就能吃到,妈妈已经准备好了。”  握着筷子的手一怔,她低着头,有一会不说话。从没想到,她有一个家会在四川的山林里,那里的人讲的话她听不懂,习俗也是她陌生的。  “奕阳……”她抬起头,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明天,穿上你最美丽的衣服,为我化最漂亮的妆容,我来接你回家。”他拉过她的手贴到唇边亲吻着。
  番外2-婚礼(下)  一早,表弟的女朋友把新的嫁衣、鞋子和首饰送进了叶枫的房间。昨晚长辈们睡得很早,一帮小辈们说是要帮叶枫举行单身派对,在外面疯到半夜才回来。叶枫觉着自己就合了一会眼。  簇新的红缎子绣花棉靴,鞋面上是鸳鸯交颈;领口镶着松软的皮毛、大朵鲜艳花朵的绢丝质地的修身的棉袄、棉裙,缀满玫瑰的发环,龙凤呈祥的黄金镯子、钻石的耳钉。  叶枫揉揉眼睛,确定自己真的要出嫁了。  不是两情相悦的同居,不是让法律束缚的登记,是婚礼。  婚礼的神圣是在亲朋好友的面,两人立下永恒的誓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期待他们走得更远、更久。  她站起身,天气并不作美,天空是灰暗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颤抖,新年的激情挡不住冬日的冰冷。  张晓风曾在《地毯的那一端》里写道:我喜欢选择这个季节,好和你厮守一个长长的严冬。我们屋角里不是放着一个小火炉吗?当寒流来时,我愿其中常闪耀着炭火的红光。我喜欢我们的日子从黯淡凛冽的季节开始,这样,明年的春花才对我们具有更美的意义。  她的嘴角慢慢绽开一朵芬芳的花。  她想起在山上的那个雨夜,她站在农宿的屋檐下,抓住边城的手,说:我要留在北京,我要嫁给你。  地终于嫁了,虽然不是边城,但是幸福是一样的。  夏奕阳的婚车是十点到的,他穿了一伴厚厚的长及到膝的灰色大衣,发型没有镜头前的稳重,被风刮得有点凌乱,簇新的西裤上,沾了一丝灰尘。公路不能直达夏家的小院,有一里多路必须步行。他说他是六点出发的。  他看到她时,俊眸倏地晶亮。不过十多个小时没见,但今日意义是不同的。  苏晓岑和叶一州在柠都宾馆摆了十六桌,说祝酒词时,叶一州眼眶红了。  吃完饭,下午,叶家和苏家的亲戚就坐包机回青台了。  苏晓岑想到把叶枫丢在这人迹稀疏的山林,觉得自己象个狠心的后妈,很没形像的抱着叶枫放声痛哭。  “妈,我和奕阳从海南回青台时,你去机场接我们好不好?”叶枫乖巧地替她拭泪。夏奕阳说山里面实在太冷了,两人只呆三天,然后去海南度蜜月。  “每天都要给妈妈打两通电话,至少。”苏晓岑抽泣着。  叶枫重重点头。  烟花、礼鞭在安岳县城的上空一遍遍回荡、绽放,叶一州牵着叶枫的手放进夏奕阳的掌心,礼花象雪片一样落下,四周响起掌声和笑声。  “爸爸、妈妈,我们会好好的。”夏奕阳郑重地承诺。  他拥抱叶一州和苏晓岑,与所有的亲戚寒喧,亲吻每一个孩子的脸腮。当他的视线最后落到叶枫身上时,那种热度瞬间温暖了四周。  叶枫还是觉得冷,不住地搓手、搓脸,脚冻得象块冰似的。  山路非常颠簸,她被弹得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夏奕阳只得不顾伴郎们的取笑,将她抱在怀中。山里天气黑得早,走了不到几十里,本来就浅浅的日头就不见了,往上一看,黑压压的大山,车象山中的一块移动的岩石。  “你以前上学都是这样走的吗?”叶枫问道。  夏奕阳笑而不答。  “说呀!”叶枫推他。  “山里通汽车是最近几年的事,以前有时是骑自行车,有时搭人家摩托车,有时步行。”  她听得心一紧。  盈月和老公在村头都快站成两棵歪脖子村了,终于看到汽车雪亮的光束,盈月欢喜地忙跑过去,让老公着人准备放爆竹。  “嫂子,路上还好吗?”  叶枫哆嗦地扶正花环,点点头。她不好意思说她严重怀疑她浑身的骨头都被颠得散了架,以至于她走路时脚步有点怪怪的。  所谓村子并不是一家挨着一家,又没路灯,深一脚浅一脚,走好一会才看到一盏灯火。倒是空气清新得很,鼻息间都是山林独有的草木香气。  黑夜里突然升起一串火光,劈哩啪拉的响声,把叶枫吓了一跳。  “叶枫,咱们到了。”夏奕阳轻轻地说。  叶枫抬眼看去,心想全村差不多都出动了吧!夏家只有三间的平房连着一个院子,根本容不下多少人,不得不在院外搭了个大大的帐篷来容纳热情的宾客。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但是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显然把她等同于那珍贵的国宝。  她听到许多人都发出一个象感叹样的语气词,盈月告诉她,“嫂子,都夸你漂亮呢!我还对他们说了,我家嫂子出过国,会说洋文,主持节目、拍广告,有本事着呢!”  她扭头寻找夏奕阳,真正有本事的是那个人,诱惑得她不问东西南北,傻傻地随着他转。  夏妈妈自豪地领着叶枫去见亲戚们,她听不懂方言,夏妈妈让她叫人,她就模拟夏妈妈的发音叫一下,挺有原汁原味的。最后是来到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面前,夏妈妈看看地,笑眯眯说了一句什么,她也看看夏妈妈,跟着重复了下。  哗地一下,围观她的人全笑了,有的还笑出了眼泪。  她纳闷地看着众人。  “傻丫头!”夏奕阳走过来,宠溺地笑道,“妈妈是说这是我家媳妇。”  她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天气太冷了,她冻僵的面容,笑,是硬挤起来的。  人群纷纷象潮水般退开。  有一个憨憨的小伙子,一手拿了把菜刀,一手抓了只嘎嘎叫个不停的大红鸡公,突地一抬臂,刀落向鸡公,鲜红的鸡血围着她洒了一圈。  “嫂子别怕,这叫撵煞!”盈月看她慌乱地依向夏奕阳,手搭成喇叭叫道,“意思是你和哥以后的日子会过得红红火火、安安全全。”  “嗯嗯,谢谢!”她瞪大了眼睛,不知下面将发生什么。  堂屋大门坎上挂上了一条红布,“这是跨红,以后咱们家因为你,会兴旺发达、和和美美。”夏奕阳柔声在她耳边说。  “必须的。”她迈开大步跨了过去,与夏奕阳在佛案前双双欠身。  爆竹声把山林都吵醒了。所有的仪式结束,酒席正式开始。因为没有大灶和液化气什么的,所有的菜都是火塘慢慢烧出来的,菜上得极慢,十多桌转一圈,最后一桌吃到的菜都冷了。  但这丝毫不妨碍婚礼的喜庆。叶枫都没机会碰到筷子,就被夏奕阳带出去敬酒、发糖、递烟。  虽然她的位置是在堂屋的正中,但是她再次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冻成院中的一根冰雕了。  这种锦缎棉袄,只是薄薄的一层棉呀,她在里面穿了两件羊绒衫,还是挡不住从山里灌进来的寒风。  零下十二度的冬夜呀,她真的想让夏奕阳找件大衣让她加上,可是……她不能让客人们失望。  新娘,应该是最美的,在今夜。  在去厨房向做菜的师傅和相帮的亲友送糖时,她陡地发现厨房实在是个好去处。在火塘边烧火的婶婶热得只穿了一件棉毛内衣。她握着婶婶的手,凑到火塘口,幸福得都想哭了。  于是在外面敬酒时,只要夏奕阳和别人用家乡话寒喧时间长一点,头一转,叶枫就不见了。  烧火的婶婶骄傲地对烧菜师傅说:“新娘子和我最投缘,爱和我拉家常。”  “叶枫,当心火苗碰到衣服。”夏奕阳从火塘口拉起叶枫,忍着笑,人家新娘脸上有红有白,她的脸上却抹了层黑灰。  “不会,我很小心的。奕阳,我好冷。”朝外面探了个头,她忍不住说出了口。  “冷吗?不会吧!”夏奕阳已经把大衣给脱了,鼻尖上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难道她是个怪胎?她看看四周,就连坐在帐篷里的客人,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确实没一个人象她这样冷得缩手缩脚的。  “干杯!”她听到酒杯碰击的激荡声,巡睃着喧哗的酒桌。  她明白了。  再敬酒时,照例是夏奕阳喝酒,她递烟。这次,发完一圈烟,她端起了酒杯。“各位不要计较了,她一碰就会醉,我代她喝。”夏奕阳象起哄的客人歉意地打着招呼,回身欲接她的酒杯。  “这是我的酒。”她紧紧地攥住。  夏奕阳挑挑眉。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高兴,醉又何妨?”她眉宇飞扬。主要是酒精可以让血液沸腾,能从脚趾温暖到心脏。  她一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众人拍手,连夸新娘子爽气。  夏奕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酒席一直持续到凌晨,宾客才逐一散去。叶枫温婉地坐在椅中,闹新房的那帮人和她说话,她都是呵呵一笑,不发一个词。  “嫂子是不是醉了?”盈月悄声问夏奕阳。  夏奕阳瞟了眼叶枫,笑了笑。“没事的!你去给我拿两瓶开水。”他给众人又是发烟又是赔礼,把人打发走了。这才走过去,一伸手,叶枫柔顺地扑进他的怀中,笑得更甜了。  盈月应了声,先去看了下俊俊。俊俊撑不住,已经在外婆的床上睡着了。她出来和老公还有妈妈说了几句话,这才从厨房提了两只水瓶走进新房。  门是掩着的,她推开,脸一红。夏奕阳正在给叶枫脱衣服,叶枫就象个孩子,咯咯地笑着并不配合。  “乖啦!”夏奕阳轻哄道,任由她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老公,老公,你……是我老公!”叶枫此时真的是娇艳如花,轻抚着他的嘴唇。  “哥,我先出去啦!”盈月识趣地准备带门。  “呕……”门还没关紧,她戛地又推开,只见叶枫的身上、夏奕阳的前襟全部沾满了叶枫的呕吐物。  “傻站着干吗?快来帮忙。”夏奕阳叫道。  叶枫现在真的是乖了,说脱衣就举臂,让净口就张开嘴巴,幸好婚床没有沾到。红烛摇曳,熏香轻燃,夏奕阳长舒一口气,掀开锦被,将叶枫搂进怀中。  盈月在离开时,很不厚道地对他说:“哥,你这个洞房花烛夜真是很特别啊!”她偷偷给夏奕阳把酒换成了水,不然,这新房里够闹腾的了。  叶枫睡得很沉,鼾声也比平时重,滚烫的肌肤象个小暖炉熨贴着他的胸膛。  是有一点小遗憾,没有让洞房名副其实。“老婆,你该怎么弥补我呢?”他轻吻着她的脖颈,哑声轻喃。  醒来对,只觉屋子里特别的亮堂,一时不能适应,他又闭了下眼,才睁开,发觉怀里的人蜷着身子已经坐起了。  他正要说话,叶枫朝他竖起手指,“嘘,不要说话,听雪落的声音。”  雪,一般是不声不响的,但在寂静的山野的清晨,屏气凝神,可以听到簌簌的轻声。  “下雪啦!冷不冷?”他也坐起。  她点头,将身子埋入他的怀抱,“冷,床也硬,外面安静得过分,我很早就醒了。”  他有些心疼,“后天我们就去海南了,那边非常暖和。”  “这样的环境我没呆过,只是不适应,我会让自己努力去接受的。”  “一大早讲这么令人感动的话,是想弥补昨晚的失误?”他调侃道。  她坐正,自上而下地打量他,“如果是呢?”  四目相望,空气中立时有了暧昧的味道。  “我……很期待。”喉结急促地蠕动。  她微笑地仰视他,雪光里、晨光中,清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星火光。她翻身跨坐上他的身子,双手搭住他的双肩,用力一拽,他整个人被拉得更贴近她,不等他做出回应,叶枫顺势就吻上了他的唇。  “犯错的人是我,所以我甘愿伏法……”  他心里对这绮丽的一幕有所准备,然后回吻她时仍然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他的手颤动地解去她的上衣,一只手握上她胸前的饱满,轻轻地揉捏。  她加重一点力道啃咬他的肌肤,手轻如羽毛,俏皮地,沿着他结实的腰线慢慢向下,突地,瞬刻抓住了他的灼热,引领着他慢慢地进入她。  填满的那一刻,他和她不约而同都呻吟出声。  她从来没有这样取悦过他,他被她带入幸福的顶端,闭上眼,彩虹满天,直至汗湿颊背,他揽紧气喘吁吁的她,吻住她的嘤咛,两人双双躺下,身体靠得更紧密。  “喜欢吗?”她用手掌去磨蹭他有点刺刺的胡渣。  “我不介意每天都来一次。”  “贪心!”  “这是我应得的福利。”他温柔地笑着。“起来吧,我带你去爬山。”  她穿着他中学时的旧棉袄,裹得象只狗熊,千难万苦地爬上夏家院后的山顶,俯瞰着下面小小的村落,雪花纷纷扬扬打白了她的双肩,他指着山林,说他儿时的趣事。  她觉得,她的婚礼虽然没有婚纱,没有鲜花、礼堂、结婚进行曲,甚至都没有用摄影机拍下来留作纪念,但是,在若干年之后,她回想起这一切,仍会情不自禁地欢笑。  因为,珍贵的回忆,不是刻在光碟里,不是写在纸中,而是烙在心底。│派派小说论坛雪霜霖手打,转载请注明 www.paipaitxt.com│  番外3-专利  海南是暖的。  糖果一样浓甜的花朵,放肆地从空中开到水里,天蓝得让人心里发空,太阳亮得让人觉得整个人都在慢慢融化。  在机场脱了大衣和棉袄,路上又迫不及待地脱掉毛衣。虽然有许多人组团来海南过冬,酒店没有想像中那么紧张。  尽管两人都戴了墨镜、帽子,搞得象地下工作者似的,登记时总台小姐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他那张脸是举国皆知,她和他一同拍摄的公益广告,也沾光闹了个面熟。总台小姐接待过众多明星、名人,练就了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淡定,礼貌地问候,下一刻,大堂经理引领着两人去房间。  还是有点特殊照顾。  拉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一片纯蓝“哗”地展开在眼前,露台的围栏攀着许多藤蔓,开着一大朵一大朵的黄色的花。  冰箱里有冰啤和果汁,桌上有刚采摘下来的新鲜水果,海风拂起纱帘,空气里浮动茉莉的香气。  经理指指外面,说这边沙滩是属于酒店的,外面的游客进不来,请他们尽情享受愉快的二人假期。  夏奕阳站在露台上,深吸着带有热带风情的空气,“叶枫,过来!”  那个人象个居家小妇人,忙着把行李箱中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挂上,对于外面美丽的海景视若无睹。  “这些一会再弄,我们下去走走。”他进来从后面将她抱起。  她耸耸鼻子,嘀嘀咕咕,“老土,真没创意。”  他慢悠悠地眨眨眼,惩罚地轻咬她秀气的耳朵,“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老公?”  “中国地大物博,好玩的地方、暖和的地方多呀,我们可以去丽江,可以去桂林,为什么要来海南?人家本来就是海边长大的。”  “青台的海和三亚的海是一样的吗?”他紧抿起唇,眉头是微皱的。  “一个南,一个北罢了。北方白雪飘飘,南国细雨蒙蒙,何必想你是否柔情如水,何必想你是否伟岸如松,只要情也洁白、心也透明。所以说南北没有啥差异的。”  “你篡政汪国真的诗?”  她头一昂,一脸“你敢拿我怎样”的骄横。  “其实呀,”他的手悄然地从她的衣摆下方探进去,掌心缓慢地游走在她赤裸的肌肤上,她怕痒地跳起来,侧在床上蜷成一团,“我没看过你穿泳装,我想看。”他低头吻下去。  清眸滴溜溜转了几转,“我啥都没穿你都看过,那个有什么好看的。”俏容羞红,音量低不可闻。  “犹抱琵琶比华丽登场更耐人录味。”  “真想看呀?”扑闪的长睫象扇子一般。  “特别想!”  “那是穿三点式还是小裙装?”  “小裙装。”三点式就留到在家中的浴室穿吧!  中午两人就在酒店的餐厅吃了午饭,小睡之后,他带她去外面买泳衣,店主热情地告诉他们,想吃海鲜不要去餐厅,晚上到夜市里,那儿的海鲜又便宜又新鲜。吃过之后,会怀疑在城市里每天都吃的是垃圾。  泳衣是浅浅的绿,衬得她雪白的肌肤象透明的水晶般。  来海南,她当然是开心的。浑身的每一寸肌肤在阳光下舒服地感慨,而且不要去想工作,完完全全的体会爱、纵情品尝他对她的宠溺。  “好看吗?”她在他面前转圈。  俊眸变得深沉,嘴角弯起,煞风情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是吴叔叔!”吴锋和秦阿姨没有去四川送她出嫁,他们留在北京,等夏奕阳和叶枫回去后,把同学和同事们都请一下。  她拉开露台的玻璃门,指指下面,用唇语说:“那我先下去啦!”  绝对的蓝,无边无际。  叶枫蹲下身捧起一串水珠,欣喜地发现洁白的细纱上,有一只贝壳,花边一样锁在沙滩的前襟上。她一手拣一手拿,不知觉走远了。  她看到前方有一只海螺,一只手臂抢在她前面捡了起来。  她有点懊恼地抬起头,是个皮肤微黑的男人,肌肉坚硬,不远处的遮阳伞下,有几个男男女女,夸张地冲他们又是吹口哨又是尖叫。  他微笑地朝后摆摆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枫,“你不会是海里的人鱼小姐吧?”偌大的沙滩上,只有一串脚印从远处延伸过来。  叶枫不喜欢这样的寒暄,耸耸肩,“就算是吧,欢迎你来南海作客,玩得开心点。”  那个男人哈哈大笑,把海螺放进她的掌心,“那我真是荣幸了。一起喝点饮料去?”  叶枫摇头,动作太猛,一波海浪席卷而来,手中的贝壳不慎掉了下去,眼看就要被海浪卷走,她急得叫了起来。  男子忍俊不禁地替她一一捡起,“知道吗,你就是一枚小贝壳,不过是闪光的,从你一出现在沙滩上,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住哪,晚上我接你去吃海鲜?”  “贝壳不吃同类的。”叶枫不悦地拧拧眉,把海螺递给他,扭头就跑。  不远处,夏奕阳长身站立,沉默如一块礁石。  “怎么了?我如果说错什么,我道歉。”男子摸摸鼻子,抓住她的手腕。  叶枫索性把手中的贝壳全扔了,冷冷地看了看男子,“我们似乎还没这么熟吧?”  “总会有第一次的。”男人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叶枫觉得刺眼,“那就让他胎死腹中。老公!”她向夏奕阳挥着手。  “我喜欢你的性格。好,你想保持神秘,我投降不问了,晚上在烧烤区见!”男人在身后说道。  “怎么啦?”叶枫踩着浪花扑进夏奕阳的怀中,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吴叔叔讲什么了?”她讶异地问道。  夏奕阳深深地看了远处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茫茫的大海,“就是婚宴的事,问下人数。”  叶枫拍拍胸口,“哦哦,那就好。奕阳,你还没夸我的泳装呢?”她俏皮地用水花弹他。  “非常难看。”他的脸黑得象包公。  风一吹,掀起裙摆,她翘翘的臀半遮半掩,修长的双腿惹人暇思,她居然全然不顾,和陌生的男人有说有笑。  叶枫低下头,“我觉得还好呀,挺合身的,是你买的哎!”  “回去换掉。”他迈开大步,拾级向上。  “不是说好走走的吗?”  “我累了。”他闷声说。  她信以为真,乖乖地随他回到房间,各自冲了个澡。  海风轻拂,浪花翻卷,椰林残阳,美景如诗,他们窝在酒店里,锁定央视新闻频道,直到夜幕降临。  换了休闲装束出来,夏奕阳脸色有所好转,揽着她的腰慢慢地在星光下走着。夜市里,有乐队在演奏,游人随着音乐起舞,情侣手牵手,T恤、沙滩裤,夜晚的三亚是多情而又浪漫的。  “嗨,我等你很久了!”下午在海边遇到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看见叶枫,眼睛亮得出奇。  搁在叶枫腰下的手一紧,夏奕阳眼风如刀,刷刷地射向男人,“没认错人吗,这位先生?”  那男人抬眉,一怔,神情悻悻的,“呵,可能吧!”他这才注意到叶枫是有伴的,而且状似亲昵,不禁有点无趣。  叶枫偎近夏奕阳,对着他的背影瞪了瞪,挥了挥拳头。然后仰起头嬉笑道:“老公,有没发现你老婆还是有一点魅力的。”  没有人应声。  夏奕阳下颚紧绷,气息慑寒,她摇摇他手臂,“你……不会在吃醋吧!哈,那种路人……”  他仍然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笑容冻结在脸上,她讪讪地噘起嘴,佯装看街景。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偷偷地撇嘴。  也点了虾,要了蟹,烤了鱼和鲜贝,有椰汁,只是吃饭的气氛好象雷阵雨前的天空,非常压抑、沉闷。  他一直都在照应她,只要他夹过来,她都会努力吃下。她吃得很撑,他没动几筷子。  她要他再买些点心带回房间。  提着点心,两人在海边吹了会海风,感觉到稍许凉意时,两人才回房间。  她先洗的澡,头发湿漉漉地顶着,从脸到脖子都有一抹透明的嫣红,一双大眼睛特别地亮。“哦,奕阳,你的皮肤很干燥呀,都翘皮了。”她端详着他的脸。叫得紧张兮兮。  “没关系。”他用干毛巾细心地替她擦着湿发。  “我帮你做面膜吧!”  “别胡闹!”  “没有,我很认真。”她人来疯似的转过身来,把他推上床。从化妆盒中拿出一张面膜,撕去包装。  他感到一丝清凉,淡淡的清香,丝滑般的柔软,缓缓地贴近肌肤。  “不能皱眉,不能讲话,这样子才有效果。”她叫道。  他闭了嘴,疑惑地盯着她。  “亲爱的奕阳,”她坏坏地挤了挤眼,慢慢地解开他的浴袍,把他的胸膛当琴键,五指飞舞,俏皮地弹出一串绮丽的音符,“哈,哈,哈……我说你今天怪怪的是咋了,原来真是吃飞醋啊!我不懂啦,我那时和边城出去吃饭,你都没显山显水,这种转眼就忘的路人为什么要计较?”  “边城是君子。”某人愤怒地叫出声来。  “淡定,淡定,放松,放松!”她轻拍他的面颊。“我是龌龊小人吗?不会呀,如果是,哪配得上夏主播!”  “你不自重!”咬牙切齿地扣住她的腰线。  “请举例说明!”  指尖从胸部直达屁屁,一个华丽的流线旋。  她终于明白了,很无辜地眨了下眼睛,“那个……不是你要求的吗?”  “这是我的专利,可不是为了让别的男人大饱眼福。”撕去脸上的面膜,低吼出声。  “呜,那怎么办?”  先吻了再想,心随身动,薄唇贴上她弯起的唇瓣。她柔顺地迎上去,心中呵呵地乐,夏主播好象也有那么一点可爱的。  番外4-走后门  “如果现在让我登上一架夜航的班机,从高高的天空上俯瞰北京这座古老的都城,会看到些什么?会听到些什么呢?听人说,在一个足够的高度看一座城市,所有的繁华、喧闹、嘈杂都将隐退,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和安详……能够从这样的视觉去看待浮生的人,一定很超脱,因为他超脱了所有的悲与欢。只是,普通人谁会时常登上夜机?我们只是处在城市的某一角。”  “是,是,我们无法在足够的高度俯瞰大地,无法从那样的视觉去看待人生,但是在《叶子的星空下》,我们可以播放着浮生中的悲与欢。又一次感谢有你陪伴的九十分钟,明天是三月十二日植树节,又是周休,和朋友、家人又恋人一块去郊外吧,植一棵树,种一株花,明天北京的春天将会更美。北海公园的牡丹花树都开了,园里还有从荷兰过来的各式郁金香,真的是视觉盛宴,我想去那里野餐,不知管理员们有没有意见?我喜欢北京,虽然在漫天飞尘的日子里让我无语,但是在这里有我喜欢的工作、是我求学的地方、有我在意的人、我的朋友……我爱她的雍容,也爱她的固执。如同情感,只要你是真的爱对方,只要你为了你们的幸福生活而努力付出,那么天长地久的爱情就在你的身边。不是你拥有了天长地久的爱情,而是你创造了天长地久的爱情。”  “呼……”叶枫摘掉耳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叶子的星空》从六十分钟改版成九十分钟,一时真有点吃不消。没办法,这是广大听众的要求,她不能叫苦,应该叫荣幸。幸好,一周她还有三天的休息时间。  “叶姐,环保部是不是给你送礼啦,”小卫嘻皮笑脸地推开直播间的门,“还是夏主播给你吹了枕头风,你居然关心起北京的绿化了?哈哈!”  “关心绿化,人人有责。咱们这辈子可能看不到北京的蓝天碧树,但咱们还有孩子呀,孩子还有孩子呀!所以……”  “叶姐,”小卫一惊一乍的,“你有孩子啦?”  “去,去!”叶枫拍开她伸过来的手,脸一红,“我只是比喻。”  “谁也有孩子了?”娄洋站在外面问。  “除了娄太太,还能有谁?”娄洋的小妻子上月确诊怀孕,把娄洋欢喜成了个祥林嫂,逢人就说。崔玲有次来台里视察,刚好听到。已经平静很久的崔玲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她也曾年经过,也曾想和他生儿育女,他总是说没有精力做一个好父亲,二人世界也很好。她爱他便信了他。原来不是没有精力,而是人不对。他那时已在为将来的分开做着准备。  明白这些,叫崔玲如何不伤心呢?  叶枫倒觉得娄洋对小妻子不一定是因爱生怜,男人终是传统的,当岁月把他的锋芒隐去,他如同一只飞倦的鸟,渴望有一个休憩之地。儿女绕膝在男人的心底,永远是完美的一幕。  说到孩子,娄洋一脸的温柔。“后面几天有什么安排?”他问叶枫。  “娄台,你别打我的主意,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要是老公在周休都吃不到我做的饭,我这做妻子的也太失职了。”  娄洋不敢恭维地摇摇头,“为了夏主播可怜的胃,你还是少做点饭吧!我可以给你请个会做饭的钟点工。”他去过一次他们家,她很热情地亲自下厨。尝过一次的人,绝对没有勇气再吃第二次。他真佩服夏奕阳还能做出以妻为傲的幸福样。  “我……面包不是烤得很好吗?”叶枫急了。  一边站着的小卫和于兵捂着脸,忍笑得肚子都疼了。  “街头那家小西点店的浙江小伙子烤得更好。”娄洋毫不留情,然后是苦口婆心,“夏太太,现在到处都在抓食品问题,你就别添乱了,好好地做你的叶子。”  “娄台,不带这样打击人,成长需要一个过程。”  “知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有一个罗马就够了。我们说正事,《婚姻与情感》杂志想约你写个专栏,一个月两篇,妇联在北大有个活动,你准备个演讲稿,人家点名要你,别皱眉,我想推,没推掉……还有央视的《星夜微光》……夏主播和你提过吧?”  “我们公私分明,在家从不说工作。”叶枫灰头土脸,觉得都想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娄洋在心里面说了句“奸诈”,笑了两声,“我说也一样,你能客串主持几期吗?不是我立场不鲜明,我巴不得把你藏着掖着,不让别人挖角,但是……人在这个世上,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必须要有朋友。他们找到我朋友来压我,时间上也依着你,绝不影响你和夏主播的日常生活,也不会影响《叶子的星空》,你考虑下吧!”  播新闻的柯安怡真的不适合主持《星夜微光》,录了两期,播出之后,收视率直线下降,她拉过来的赞助商们也是直咂嘴。这是央视高调尝试的一个栏目,绝不能中途夭折,拦目组赶快到处搬救兵。先让地方台的情感主持人与柯安怡搭档主持,没有一个磨合期,效果也不算好。于是,主意就打到了黑名单上的叶枫。  夏奕阳真没和叶枫提起,他对总监说工作上的事,一切以叶枫的意见为准,他会尊重也会配合叶枫的。总监不好意思找吴锋,想了个法子,把《星夜微光》的导演换成了秦沛。  “我可以做嘉宾,但绝不能做主持人。情感节目本来就是倾诉心底的一些东西,要让嘉宾放松、信任,所以必须要保证节目的稳定牲。我已经有了《叶子的星空》。”叶枫对秦沛说。  “你是个会化腐朽为神奇的人。”  “上帝是男人!”叶枫翻了个白眼,同样没给秦沛面子。不是她矫情,而是她真的分身无术。  “哦!我会考虑。”她没给娄洋明确答复,心里面还是准备拒绝。  婚礼、蜜月、悠长假期,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北京已是春暖花开,满街姹紫嫣红。  他们搬进了新公寓,房子很大,托物业找了个钟点工,家务是不用太操心。但是两人的工作都不是能混水摸鱼的,时时刻刻必须学习、进步。能挤出来的时间,她要和他好好地享受婚后生活。  她可不想把自己弄得象个女强人,仿佛世界少了她一个就不能自如周转。  于兵的车刚出电台,夏奕阳的车从对面驶了过来。于兵摸摸鼻子,“夏太太,能不能让夏主播别抢我饭碗,一次两次我会很感谢,多了我有危机感!”  叶枫很通情达理地点点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于兵哭笑不得。  象交换人质似的,于兵替她拎着包,陪她走到夏奕阳的车边,打过招呼,看着车离开了,他才上车。  车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他问。  “明天休息,去我那,我给你做好吃的。”小卫说。  于兵幸福的呵呵笑着。  人生真是很奇妙,因为喜欢《午夜倾情》,他到城市电台做了保安,不仅见到了叶子,还做了她的司机,现在她的助手小卫是他的女友。  仿佛环环相扣,其实是:缘份,妙不可言。  车停在粥店门口,常来光顾,老板和服务生都熟悉了,刚坐定,两碗稠稠的红米栗子粥就端了上来,伴之小点心还有小菜。  夏主播“舍不得”老婆经常下厨,他太过疲累时,两人就会到这吃夜宵。  “不要再特意折过来接我,早点回家好了。”看着他疲惫的俊容,她有点不舍。  “我可不想给某人说我把人骗回来了,就翻脸无情。婚前婚后,我要表现得一如既往。”他调侃地笑道。  有一次,两人都在书房看书,客厅里的座机响了,他写稿正写得畅时,便叫了声“叶枫,接电话!”  “不是找我的。”她回道。户主是他,找她的人只会打手机。  他好象没听见,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情愿地起身,是江一树。她嘟着嘴去书房喊他接电话,接完回来,她还象根柱子似的立在书桌边。  “你变了!”她恨恨地说道,“以前你不会使唤我的。”  他失笑,封住她的呼吸,在她唇上反复辗压。“以前,我怎样对你?”他逗她。  她挣开他的吻,头偏向一边,“以前你会做饭给我吃,什么都替我安排得好好的,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还有你再忙,座机响的时候,你都会亲自接听的。”  他的唇落在她的脖颈上,“那是因为之前我们是同居中,你住在我的公寓,现在这儿是我们的家,我是有老婆的男人。”  “难道老婆就是负责接电话?”  “哪里哪里,是听到老婆柔柔地喊我接电话时,让我自上而下生起一股满足感、温馨感。我想听!”  她汗颜地低下头,刚刚叫他接电话时,她好象是高八度的吼进来的。  “怎么了?”他的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  “没有。你……写稿吧,我出去了!”这次的声音真是柔柔的。  后来,只要座机一响,她哪怕是在上洗手间,都会飞快地跑出来接听。  他挑挑眉,再次觉得结婚真的是一件特别特别有意义的事。  “记仇的小人。”她瞪他,夹起盘里一块点心,极不温柔地扔进他的碗里。“最近有遇到秦沛吗?”她故作不经意地问。  秦沛七转八拐找到娄洋,他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在餐厅碰到过一次。你找他?”  “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他现在忙啥?315晚会?”  “那个是综合频道主办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好象减肥效果很明显,瘦了许多。”  “不会是为了勾引某位美女吧?”  他沉默了一会,“可能!”  “我就知道。”她扁嘴。“这次倒象是动真格了,他追得很辛苦。”  “呃?”  “是柯安怡。”  她的嘴巴张成半圆,许久都没合拢。这可是超级大的新闻哈,难怪秦沛如此鞠躬尽瘁!  “心里面有没酸溜溜的?”她一本正经地问。  “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他严肃地问。  她摆摆手,“请忽视刚才的问题。”  他惩罚地弹了下她的额头,“拿老公开涮好玩吗?”  “不好玩!”  春宵苦短,睡到日到中天,两人被电话铃给吵醒。“我来接!”他按下还不太清醒的她,下了床。  “找你的。”他拿了子机进来,塞到她耳边。  “喂!”她睡意朦胧地问。  “嫂子,你不会还在床上吧?”盈月咯咯地笑。  “没有,没有!”她倏地睁开眼,一跃坐了起来,抓抓头发,“你在哪?”  “在安岳呀!嫂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你说!”  “我们上次录的那个碟销量非常的好,大家都被鼓舞了,局里特地成立了一个民族歌舞团,在周边几个市演出过,反映很好。我们想去北京演出,嫂子能帮我接洽剧场和演出商吗?”  叶枫抬眼看看夏奕阳,他不知何时跑出去了。  “如果很麻烦就算了,毕竟北京是首都,我们只是个小歌舞团。”  “不麻烦,我来想办法。”  他在厨房,水笼头开着,他细心地一颗颗地清洗草莓,某个人很爱吃的。碗里水已经沸了,煮的是鸡蛋,微波炉里转动的是两杯牛奶。先垫个底,一会再好好地做午饭。  “奕阳,盈月想带团来演出!”她跑了进来,把身体的重量移向他的后背,手悄悄地从臂弯下捡了草莓塞进嘴里。  “去刷牙!”他宠溺地拍了下她的手。  “你和音乐学院的教授们认识,你帮帮她吧!”  “她找的人是你!”  她愣住,“你不是她哥吗?”咋这么冷血呢?  “小姑子的事,嫂子问比较好!以前,我是没办法,现在她有嫂子,你全权作主,不要向我汇报。”  “我……都找不着方向,怎么帮?”她轻轻地抽了口气,头上扣了顶大帽子,还真不能推却。  “吴叔叔和秦沛都懂的,北京的剧场的演出一般都排到两年后,你找他们走走后门。”  “新闻主播竟然教唆别人走后门?”  “我顶着压力娶了个黑帮千金老婆,家人总得沾点光,是不是?”  “还委屈你了?”  “绝对没有,我一直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偏爱。”他站直身,拍了下她的小屁屁,“夏太太,快去想办法吧!”  她一溜烟地跑出厨房,忙不迭地打电话。  他抿着嘴唇,笑得非常甜蜜、窝心。  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单纯地象个孩子。碰到他家人的事,她总比他热心、体贴。她想把婆婆接到北京来,也曾建议在青台买套房子,让婆婆挨着叶家。只是婆婆一辈子没离开过大山,过不惯外面的生活。她每周都要和盈月通电话,问长问短。  当爱情走向婚姻,爱从天上的云,成了地上的花,沐浴风雨,沾染尘埃。边城说过她不会是称职的妻子,但是很值得爱。  是的,值得!他一直坚定地认为。  所以,他要让她的星空更加璀璨、明亮!  吴锋皱皱眉,“小枫叶,叔叔只能帮你安排食宿、交通啥的,场地和时间,你去找秦沛。”  她约了秦沛出来喝咖啡。秦沛来是来了,冷着个脸,看上去好象是帅了那么一点点。听她说毕,一声不吭,只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秦沛,我和你讲,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我反正是赖上你了。”她可不怕他的冷脸。  秦沛说话了,“这是个小事,我能帮你办得妥妥的。但是……”他抬起眼,“这份人情你怎么还我?”  “请你吃饭呗!”  秦沛冷哼,“我是难民么,哪辈子没吃过饭?”  “那你说怎么办?”  “你也得给我开次后门,怎样?”  凉风嗖嗖,她咬咬唇,为啥有种被人设计的感觉呢?
  番外5-意外  她手托着下巴,别过脸朝着窗外,面前的那碗麦片粥,半个小时前是满的,现在仍是满的。  “给我描绘一下吧!”他抬抬眉,实在等不了了,伸手摸上她的脸庞,将她的脸扳过来,四目相对。  这几天,两人的作息时间有所调整。一年一度的人大和政协的会议召开,是他最忙碌的时候。他很少呆在直播间,几乎都是在人民大会堂。  今天,是会议的第三天,先听报告,然后是分组议论。他是七点起床的,做好早饭,她也已安静地坐在餐桌边。  两会期间,《叶子的星空》让道,城市电台滚动播出两会新闻,她便呆在家中休息。  “我听见鸟叫了。”她说道。  “真的?”她一字一顿,神情认真,他嘴边荡出一圈笑意。  “是的,已经有三天了,从那边传过来的,不是喜鹊那种沙哑的叫声,很清脆。”她指指窗外。那儿是小区的花园,园里有几棵树长势茂密。  “可能是哪位老伯把画眉放生了,快吃吧,粥都凉了。”  她拿起汤匙,含着嘴中,长睫扑闪了几下,“奕阳,我昨晚做梦了。”  “什么样的梦?”他给她剥着鸡蛋。  “好象和你在青台的海边看日出,是清晨,满天的朝霞。”  “夏太太,你有做诗人的天赋。”这人小毛病很多,不吃蛋白,只吃蛋黄,他细细地分开,蛋白放入自己的嘴中,蛋黄掰成两半,看着她咽下。  她沉思了会,没有反驳。  他今天出镜的衣服是昨晚准备好的,她从起座间里拿出来让他换上。早餐的碗筷留给她洗刷,然后她会去书房看看书、听听音乐。  “你那天说电台组织你们去体检,是几号?”  “只是例行检查,我和小卫一块过去,你不用陪。”  他皱了下眉头,觉得她今天真的有点异常。手机响了,是导播的。转播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他吻了吻她,下楼。  她听着关门的回音在屋中回荡,直至消失,她拿起碗筷,老牛拖车慢腾腾地走着,抬头看见床上堆着的被子,发现自己居然走进了卧室。  自嘲地倾倾嘴,好象提前老年痴呆了,她打了个呵欠,不知怎么,困意如春草,遇风肆意疯长。  前些日子,她跑电台,跑央视,忙得象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精神却很好,这一闲下来,怎么就萎靡了?  难道她天生是个劳碌命?  碗筷扔在了水池中,她捂着嘴巴,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她懒洋洋地又爬上了床。  应该没睡多久,至少不是自然醒,她烦躁地眨眨眼,无奈地下床接电话。  是她的手机。之前有四个来电未接。  那个号码让她有一刻的恍惚,“不要告诉我,你回国了?”说起来,和这人都有两年多没见了。  “到阳台上,往下看。”嗓音仍是记忆中的清冷,不过,现在多了几份热度。  她疑惑地拉开阳台的门,三月暖暖的午阳下,他抬手向她挥臂。  她怕他等着急,草草洗了个脸,素着面就下楼了,只在衬衫外面罩了件绿色的长毛衣。  北京今年的春天很乖,象叛逆的少女过了青春期,变得温婉、端庄了,没有沙尘暴,放晴几天,就会下一场小雨,草木青翠欲滴,空气也非常清鲜。  “脸色怎么这样差?”他替她拉开牟门,还是那辆君威。  她摸摸脸,“有吗?可能睡太多了。快说说,为什么突然回国?”  他笑了,“图书室准备扩大,作为法人,我必须要回来处理一些事。还有,没几天是清明,我给我爸妈扫扫坟。”  “没有其他事情要告诉我吗?”他的眉宇间一扫从前的阴霾,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愉悦。  “有一件,我现在进了新西兰的国家电视台,不是做新闻主播,是晨间节目的总编导。”  “边城……”她激动得红了眼眶,“你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啦!”他是天生的媒体人,在这方面有超人的天赋,只是家庭的变故让他远离这个行业越来越远,还好,他现在回来了。  “你和夏奕阳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别懈怠哦,当心被我超过,我可是个很厉害的对手。”  “嗯,嗯,加油!”她举起拳头,甚至比《叶子的星空》改版更开心。  他们去了一家越南餐厅,这里的装修布置,是东南亚味道和法国风格的混合,表面浓烈而奔放,其实到处都是不经意的精致和奢华。  结婚纪念日,也是新年啦,夏奕阳带她来这里吃饭。她当时觉得简直像闯进了电影里的场景,太浪漫了。  夏奕阳送给她一条法国限量版的围巾,手感柔软,画色素净。吃完饭,他们一起去看了场电影,莱昂纳多的《盗梦空间》,看得她出了一身的汗,仿佛是提着一口气直到最后才吐出。但那个结局让她仍觉着诡异,好象人仍在梦中,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拟的。  “这电影看得让人悲观。”  “也是你想看的,我建议你去看《飞屋环游记》。”他笑着,“幸福,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权倾朝野。幸福是每一个微小的生活愿望达成。当你想吃的时候有得吃,想被爱的时候有人来爱你。”  这是她在圣诞节那天节目里引用的《飞屋环游记》中的台词。他只要有空,还是坚持收听她的节目。而他播新闻时,通常她都在去电台的路上。  边城看了会菜单,点了一个甘蔗虾,一个白咖喱牛肉,一个蔬菜杂煮,一个越式点心拼盘,没有要酒。他下午要出去办事,而她自从新婚之夜醉过之后,夏奕阳是严令她与任何有酒精成份的液体保持距离。  他和她说在奥克兰的求学时光,也是她熟悉的城市,共同的话语很多。  “为什么不让我回国参加婚礼?”他有一点小意见。  她给的理由让他哭笑不得,“机票很贵的,何况还得是来回。”  “你那天一定很美!”他没办法计较,心里面轻轻柔柔地发酸,但这种酸却又是甜美的。  “天寒地冻,我穿得象个狗熊,所以连张照片都没敢拍。”  他震愕。  大三那年的五月,课程不太紧,他们也有了去电台、电视台的实习机会,呆在学院的时间不多。有天晚上,两人从旅游卫视出来,在路边吃了碗面。他准备考研,而她就象读书读厌了,一提考研,头就摇得象个拨浪鼓。  他又说起了。  “不考!我的最高志愿就是做你的贤妻。”她也不怕丑,音量高得其他吃面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捏了下地的鼻子,拿她没有办法,“就这么想嫁给我?”他以额头顶着她的额头。  “是!”她非常坦白和肯定。她多大?还没十九周岁呢,要是结婚,都不够法定年龄。  有时,看着她,他都有种和孩子过家家的感觉。  所以,私下里,独处时,夜阑人静中,他抱着她,吻到不能自已,手指控制不住地滑进地的衣衫,在她粉嫩的肌肤上轻抚,总在那最后一刻,哪怕他血脉贲张,身体紧绷如铁,他都能生生地忍下。  “那你想要什么婚礼?”  “与众不同的,别具一格的。”  “听着难度很高呀!”  “那是!”她歪着头笑,一双眸子如墨玉浸水,里面波光盈盈闪动。  看来她的愿望实现了,他在心里面叹了一声。  两人走出餐馆,她抬头看到不远处就是体检的医院,想想明天不要特地跑一趟了,体检单刚好带在身边。  “你先走吧,我去查个身体。改天我和奕阳再约你。”她说道。  他看了看手表,“我陪你过去。”  “干吗?是普通体检,我又没生病。”她抗议。  他笑笑,“要是生病了,那是夏奕阳的责任,我才不会乱抢。走吧!”  她又OUT了,做肝功能必须空腹,明天还得来一趟。既然来了,她就先做了别的几项。  做好B超,她急急地去洗手间,医生把站在外面的边城喊了进去。  “一会你陪她去妇产科一趟。”  边城一怔,“有什么不正常的症状吗?”  “我想你们家中要添一位小成员了。”  边城瞳孔突然放大了。  “你们……是不是还没计划要孩子?”  “呃?不是!”他的心疯跳象受惊的野马,撞得他的胸口胀痛。  “你怎么好象不高兴?”  “没有,我是……太惊喜了!”他僵硬地转过身,脑中不能正常的思考。思绪很复杂,有讶然,有失落,有酸涩,有怅然,有羡慕,但是……最后还是欢喜的。  那个一嘴钢牙的小丫头要做妈妈了!!  叶枫正在接电话,语气娇嗔,显然,对方是夏奕阳。  “有认真吃饭……知道啦,过马路会看着红绿灯的,我对生命非常宝贵。你呢,采访顺利吗?有没看到爸妈?真是的,到了北京也不来看我,我鄙视他们的薄情……呃?”叶枫不解地看着边城,他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  “我和他打个招呼,你去那边坐一会。”他平静地对她说道。
  番外6-在这美妙的时刻  户外的风还是有点大。  夏奕阳的头发给化妆师抹了不少摩丝,还是挡不住春风的威力,不一会就有发丝跑到前额来,他只得换了个角度。  代表们陆陆续续走出会堂,他握着话筒迎上前,准备即兴采访。  不是所有的代表都善言词,有些很怕镜头的,看到他过来,匆匆加快脚步躲开了。有些会落落大方停下,谈谈自己的提案以及对政府报告的看法。  省部级领导是最后一批出来的,苏晓岑是唯一的女性。  夏奕阳迎上前去,后面扛着摄像机的同事忙紧跟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山东省的书记,他谦逊地往旁边让了下,对苏晓岑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女士优先!”  其他的领导一致附合。  苏晓岑点头,“行,那我就打前锋。”  这时,夏奕阳突然朝后面的同事示意了下,让他先关掉镜头。他上了一个台阶,伸手把苏晓岑被风刮到后面的围巾拉到前面来,笑了笑,“现在我们开始吧!”  几位领导都是高深莫测的风云人物,神色间很少有明显的情绪变化,此对,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脸讶异。  夏奕阳一一采访,结束后,辽宁省的书记打趣地指指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发型,“夏主播,你厚此薄彼。你就让我这形像上了电视,可是苏书记一条围巾没系好,你都特殊照顾。为什么?”  夏奕阳收了话筒,笑着看了看苏晓岑,接过她手中装着文件的包。  苏晓岑咂了下嘴,“因为我是他妈妈呀!奕阳,来,见见几位世伯。”  “怎讲?”领导们面面相觑,懵了,记得苏晓岑生的是千金呀!  “小女叶枫的爱人啊,结婚两年了。”苏晓岑说道。  “苏书记,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恭喜!恭喜!”领导们了然了,和苏晓岑开起玩笑来。中午用餐时,硬拉着夏奕阳同桌。夏奕阳以茶代酒,一一敬各位领导。  下午各省分组讨论,他跑两个厅,其中一个就是青台。中途,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想起家中的某个人不知有没认真吃饭,抽空打了个电话。  电波里出现了停滞,他皱起眉头,听到了边城的声音。  “奕阳,还有多久采访能结束?”  “一个小时左右。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不经意地听,是察觉不到他语调颤了下,事实,有那么一秒,思绪好象脱了缰,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三天前。我和叶枫刚吃过饭,她刚在医院做了下B超……”  他的头皮发麻,“查出什么了吗?”  边城沉默了下,象是在斟酌语句,“恭喜奕阳,你做父亲啦!”  “是吗?是吗?是吗?”手心里一下子紧张得都是汗,他急促地四下张望,第一个念头是门在哪,他要去找叶枫。  他想起叶枫说的那只鸟、那个梦,是冥冥中的预示吗?  身边象有千朵万朵烟花在“噼哩啪啦”地绽放,美得简直无法形容。  在跨世纪的那个夏天,一群大学新新人中,她朝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嘴钢牙。他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会恋爱、结婚、生子……  “我会把叶枫好好地送回家,手机有幅射,不让她接电话啦!哦,她暂时还不知道,因为她那个性子不能放事,我担心她会喜得不加控制。”  “边城,等下!”他闭上眼,定了定神,“我马上就到。医院里空气不好,你带她去外面的咖啡厅坐会,不要让她喝咖啡,只能点果汁,别让她吃奇怪的东西,她容易吐……还有,我想不起来了,拜托你了。”  “没有关系。”  他是怎么回到会议厅的,都不记得了。苏晓岑发言刚毕,一抬眼,发觉他神色有点异常。他走过去附在同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同事频频点头,他转身看向苏晓岑,叶一州也在座。  苏晓岑一惊,就是他去青台向她和叶一州请求能和叶枫恋爱时,都没这样慌乱过,也不只是慌乱,还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无声地向苏晓岑点了下头,她是会议厅的主人,不便离开,稍后再打电话吧!  “奕阳,没出什么事吧?”苏晓岑还是追了出来。  他回身猛地抱了下苏晓岑,“妈,我和小枫叶有孩子了!”  “老公!”苏晓岑扭头高声大叫。  所有的人都探出头来。  叶一州抱歉地冲众人笑笑,镇定地走出来。  夏奕阳顾不得多说了,他也抱了抱叶一州,连忙往外跑去。  他是随转播车过来的,只得从地下通道跑到另一边去打车。在车上,他向小区附近的餐厅订了张桌子,在路过花店时,他让司机停了下,他买了一束香水百合。  他一走进咖啡厅,叶枫就向他猛挥手。  他悄然拭去额头的汗,与边城握手。  边城瞟了眼他手中的花束,笑了笑,他也想给她买束花的,但这个权利还是留给夏奕阳吧!他今天已经很幸福了,以后等小Baby出生,他要对他说,你来到这世上第一个遇到的人是叔叔哦!  “我还要去办事,先走了。”他拍拍夏奕阳的肩,腾出空间给刚刚升级的两人。  “留下来,晚上一起聚会。”夏奕阳说。  “不了,等下次回国吧!这次已经是惊喜多多了。”  “边城,多联系哈!”叶枫叮嘱道。  他没有回头,只扬了扬手。  “奕阳,你很老土呀,情人节都过去好多天了。”她乐呵呵地接过花,还不忘取笑他。  “难道只有情人节才能送花?”他情不自禁地把她拉到怀中,摸向她的肚子,带着万千的重视和宠溺。  “要死啦,夏主播,人家在看呢!”她拍掉他的手,脸羞得通红。  他再次贴了上来,眼中柔情四溢,“走吧,我们回家。”  “怎么突然跑回来,你不会是在担忧什么吧?”不知怎么想起蜜月时他吃醋的样,她嗅着花,笑得咯咯的。  “你不说我还给忘了,为什么在电话里不告诉我边城回国了?”  “没来得及呀,你问题很多,我得一一回答,正准备说时,手机给他抢去了。我也是午饭前才知道他回国的,他现在新西兰国家电视台,混得很不错。”她一脸的无辜。  “你很开心?”微微有一点吃味,微微有一点遗憾,居然是边城最先得知孩子的来临,不过,在巨大的喜悦前,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嗯!当然!边城过得好,我也就很好了。”清眸坦坦荡荡。  他凝视了她好一会,“我在想,《星夜微光》那边要辞掉了。”  她噘起嘴,“我本来就不愿去,都是你说我是颗钻石,不能让黑暗遮住光芒。”柯安怡的心理比较跪弱,承受不住网上对她主持风格的嘲讽和讥诮,也接受不了秦沛的严厉要求,她父亲把她调去了北京台,和许曼曼做了同事。她现在是北京台午间新闻的女主播。她和秦沛也不知有没开始过,好象没过多久,秦沛身边有了另一个青春美少女,是新捧红的歌星。  说好,她是客串主持《星夜微光》的,后来,一个月四期,她差不多做二期,另一位是省台的主持人。没办法呀,她欠秦沛的人情。  她问起过秦沛有关柯安怡的事,秦沛痞痞地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家夏主播看不上,凭啥我就要当个宝?”  她翻了个白眼。秦沛接着幽幽加了一句:“柯MM呀,只能供着,远远地看,近了……啧,啧!”他没说下去。  “我明天就去台里找秦沛,不,今晚就给他打电话,还有,娄洋那边,我要约个时间和他好好地谈下《叶子的星空》。”夏奕阳神情凝重。  “干吗突然说这些?”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他拉过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以后,我们要腾出时间做点别的事。”  她蹙起眉,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他的,温度都很正常呀,可是……他讲的话她怎么听得云山雾海的?  “没事,我要好好地写个计划出来,不能乱,要镇定、冷静!”他还在那自言自语。  她摇摇头,不再理他了。  牵手回到家,她摸摸肚子,感觉又有点饿了,胃口很好呀!她去厨房开冰箱,拿了瓶酸奶正喝着,扭头看到那人一个人房间里跑来跑去,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她的书房。  “叶枫,我把客房改换成你的书房,好吗?”  她眨巴眨巴眼,“我现在的书房很好呀!”挨着卧室,看累了,转个身就能爬上床。  “客房那儿也很好。”  “好就留给你吧!”她才懒得把书搬来搬去。  “亲爱的……”他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抱着她。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似乎,他很少这样亲热地叫她,“你别抛糖衣炮弹,我不同意啊!”  “如果孩子哭了,你是想一抬腿就跑过来,还是想穿过几道门再过去呢?”他啄吻着她眨个不停的眼睛。  “呃?谁家的孩子?”  “结婚纪念日时,你说你定了个目标。”他拉着她坐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怀中,深情款款地说道。  “是呀!”她说她马上三十岁了,今年要个孩子吧!  他说好,然后两人就不再避孕,她激动地等呀等的,第一个月没怀上,第二个月也没怀上,这是第三个月……她抬起头,嘴巴默默数着日期,突然,目光定住,嘴巴微张。  “叶枫,我们有孩子啦!”  “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心跳得厉害。  “你做B超时,医生讲的。”  “夏奕阳……”一声河东狮吼,她跳了起来,“你竟然沉得住气,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忙紧紧抱住她,任她踢任她掐,不回手不回嘴,心中直捏了把汗。  幸好刚才沉得住气,要是在外面,那后果……  他总结道:爱情和幸福总是伴随着疼痛而来的,只是,痛并快乐着!  八个月后,有网友爆料,夏奕阳主播挽着一位裹得象头熊的女子于深夜走进北京市协和医院,那女子小腹高高隆起,步履蹒跚。经多方打听,那女子在早晨六点生下一个3.6kg的男孩,夏主播从护士手中抱过孩子,当场热泪盈眶,说道:晨晨,我是爸爸,爸……爸!

(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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