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昨天by娅芙结局 一辈子暖暖的好结局
新的指示,10月,我将赴香港,与林一起参加《恋之风景》首映。
又称关导新戏《家春秋》也找上我,公司求之不得,问我意见,我无反对。
既知模糊的将来,何不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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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9月28日,胡军接受记者采访。
对于记者问到,刘烨已答应出演关锦鹏新剧《家春秋》的主角觉新后,同样因为电影《蓝宇》和香港导演关锦鹏成为好友的胡军会不会在该剧
出演角色?
对此,胡军回答说:我暂时不考虑和刘烨一起演戏。虽然之前我们曾在《蓝宇》和《画魂》中合作得很愉快,但是我觉得演员不能老是局限在
一个框架里,而应该向多方面发展。我明天将回北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后才接新戏。
记者满意而归,第二天的新闻,那标题起得耸动——
胡军“甩了”刘烨。
(六十三)
娜娜打来电话,说要和我一起去参加首映,我有些犹豫,她冷笑说你怕什么?放心我不花你一分钱,公司这次就是让我去曝曝光,博些宣传,
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免有些尴尬,于是故意打趣说你是不是怕我和林传绯闻,所以才跟去啊?她笑得毫无感情,说烨子,不瞒你说,你要真和一个女星传绯闻
,我求之不得。女人和女人的战争,比女人和男人的战争,我有胜算的多。
我再次无言以对,只得敷衍几句,约定了时间一同前往。
……
再次来到香港,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这座城市带给我的回忆中,喜悦和悲哀永远是两两参半,毫无定数。
娜娜到了香港就甩开我,自行去逛名品店,近来她对于服饰的要求愈加的高。我乐得清闲,随她自便。
去见了林,小妮子大喜,扑上来就挽我的胳膊,我苦笑,说你不怕绯闻?她眨眨眼睛说我怕什么?在香港,想宣传,绯闻都是免不了的,连我
男朋友都不会介意。她又咪咪笑,凑过来低声说:我怕的啊——就是你那个师哥!
我失笑:“他又不是老虎,你怕他什么?”
她做了个苦瓜脸:“他不是老虎,可那目光能吃人,好可怕!”说完还作势拍拍胸脯,一副怕怕的样子。
我无奈,只得随她去。
又见了关导,寒暄几句他便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问:“又吵架了?”
我没好气:“关导您累不累?”
他一愣,气得哼一声,转头就走。
我盯着他负气的背影,忽然有点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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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时间,在傍晚,到了那所传说中的住宅门口。
那门口果然如报上所说,常年堆满了百合和卡片,安静的月光下,静静无声的芬芳。
我站立了一会儿,默默的放下自己手中的一束百合,没有卡片。
哀思和祝福都是相同的,既然不能当面说出,就不如永远的埋藏。
仿佛能看见那窗上隐约的剪影,熟悉的男人身影已经微弯,失去了爱人的夜晚,有多孤单?
……
哥哥,天堂里的风光,与加拿大相比,哪个更美丽?
你,能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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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行至饭店楼下,才发现已是深夜,刚刚一路想事情,连车都没搭一个,此时才发觉腿都走得有些麻木酸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早些
回到房里,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走没两步就被人拦住去路,有些微愕的抬头,看清路灯下无甚表情熟悉的脸,不由得暗自大叹一声。今晚怕是又休息不成了。
“师哥也来了香港,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我温和的笑。
他面带愠色:“……烨子,你这么不关心我的行踪吗?满报纸都是我到了香港宣传《无间道2》的新闻,你居然毫不知情?”
我摇头:“对不起啊师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报纸和电视了,真的不清楚。”
是的,自从上次看到那个《胡军“甩了”刘烨》的新闻以后,我再没看过任何可以刊登新闻的载体。
我是鸵鸟,我承认。可是我不会在他的面前承认,于是只有昂起脸,淡然无辜的笑。
他似在勉强压着气:“你今晚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
“去见一个人。”
“谁?”
“朋友。”
他咬咬牙:“女的?”
我摇头:“师哥,你既然说我已经长大了,那又干吗管我这么多?”
……他用力长出一口气:“烨子,师哥发过誓,再不和你吵架。”
眼眶莫名一热。
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冷淡,我低下头去:“师哥,还有事吗?”
……
“有。”
他话音未落,已拉过我来,吻重重印下。
我吃了一惊,此地可是以狗仔见长的香港,又是在路边,尽管夜深人静,可也大大危险。连忙拼了力推他。
谁知这人发了狠,脑子又似少根筋,不但对我的担忧丝毫无所觉,而且还用力的加深吻下去。
我伊伊唔晤根本说不清话,掐他踢他打他也没有任何作用,仿佛一块沉重的钢板压下来,挣扎逃跑一概无门,不由得悲叹一声天亡我也。
谁知结局比我想得稍稍好些——
他终于似有所觉,慢慢的放开了我。
我甫一挣脱他,就慌慌张张四处寻找哪里有狗仔,或者阴暗角落里的长筒大炮等等。
可是狗踪没有发现,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娜娜。
……她似乎已在饭店门口的夜风中站了很久。
我们一前一后的站着,与她遥遥相望,哑然无语。
她终于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然后慢慢,走到我们的面前。
我眼前一花,她已经抬起手来,狠狠的扇来一个耳光,瞬间的刺痛——
不是躲不开的,可我闭上了眼睛。欠她太多,如果这一下子可以归还少许,我愿意承受。
她却抬起了手,还要来第二下。
胡军第一次没有拦住,第二次已然抓住了娜娜的手,声音冰冷:“谢小姐,够了吧。”
娜娜被他攥住手腕,立时疼得眼里泛起泪花,却还倔强着咬着嘴唇不说话。
“师哥!”我叫了他一声。
他明白我什么意思,似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冲动,放开了手。
我努力把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声音平静——
“娜娜,你回去休息吧。”
……
她摇头:“刘烨……我不要陪你在这里丢人,明天我就回去。”
我点头:“那我不去送你了。”
她冷冷点头:“用不着。”转身离去。
刚行两步就回过头来——
“刘烨,记得别把脸丢得太大,累我受害!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无言。
她摔头离开,再无犹豫。
……
夜色更加沉重,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衣已被冷汗湿透。
回过头去:“师哥,真的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回去吧。”
他看我:“烨子,对不起。”
他自是要说对不起的,他以为是这次才促成了我和娜娜彻底的闹翻,却不知我们早已是貌合神离。
我勉强笑:“没关系。我一哄就好了。”
“……你和她有什么约定?”
以为他没注意到最后一句话,谁知还是低估了他,神色不动:“没什么,她只是不希望我离开她。”
……
师哥,你大概以为现在的局面已经糟糕透顶,殊不知,我若是向你和盘托出,恐怕任何一个结果都会更糟。
我那么爱你,可我为你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我从不是个伟大的人,我只为你背负。
……
你终于还是转身,背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最近,我特别喜欢你的背影,有着格外动人的感觉。
似乎你每一次的离开,都像极了最后的分别,我几乎以为,再没有相见的可能。
(六十四)
展开宣传的一天极其忙碌,既要面对媒体,又要照顾影迷,我在一个私人包房里见了我的一群铁杆影迷,为她们签名,合影,拥抱,搞到最后
汗流浃背。
不过我愿意为她们做这些,这群真心待我的女孩子们,她们眼里的迷恋和爱,我似曾相识。
真心的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尊重和理解的。
……
出席正式首映之前,我赶到时已经很晚,发型师和化妆师一拥而上,把我按在椅子上就开始打理,我一天没吃东西,饿得肚子里咕噜咕噜叫,
索性闭起眼睛忍耐。
关导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碰碰我:“烨子?”
我没睁眼睛:“恩?”
他低声:“胡军来了。”
“啊?”我一下子睁大眼睛,惊疑的看向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促狭,可我失败了。
关导也有些不可思议,他仿佛自言自语:“这人也真是,连我都没告诉,说跑就跑来了,把所有的记者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又说:“他从来没参加过任何你作品的宣传活动,这次这么冒失,实在不应该。”
……
我犹在吃惊中:“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在外面,给记者拍照。”关导摇头。
我腾的起身——
下一秒就被发型师和化妆师强行按回到椅子上,关导愣了愣,给了我一下子:“毛躁什么!沉住气!对外就说是师哥给小师弟捧场,别露出马
脚,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似也觉得不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唉,香港狗仔这么八卦,难免不会多想……你们合作了《蓝宇》,又合作《画魂》,现在他又来
这一下子!……”
关导用力叹了一口气,重重皱起眉头,狠狠道:“这人,真是添乱啊!”
……
我沉默,然后闭上眼睛,我已经明白该如何应付。
只是师哥,我恐怕又会对你,无法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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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umbia赞助的《恋之风景》于10月8日晚在港举行首映礼,该剧主演刘烨,林嘉欣,郑伊健,该剧监制关锦鹏均出席,以及曾与刘烨关锦鹏多
次合作的胡军也前来捧场,十分热闹。
进场时,刘烨与林嘉欣这对绯闻男女居然公开手拖手进场,毫无避忌。记者问起二人绯闻,刘笑道:“是真的啊!”后虽解释为开玩笑,不过
又道自己与女友相恋多年,感情甚好,女友亦来了香港,不过昨晚便离港,这次三人没有机会会面。
林嘉欣更大方承认在拍戏时很喜欢对方,并觉得对方很有型、很有吸引,拍完之后亦失落了一段时间。问到有否爱上他?林嘉欣立即说:“会
,连女工作人员都好喜欢他。”问到会不会做第三者,她即时满面通红反问:“为什么这么问?感情的事很难讲,有好多事不是预期发生的。
”
……
绯闻永远是媒体的主题,这一夜我与林的风光抢尽全场,莫说胡军,连关导周围访问者都寥寥无几。
……
下得场来,化妆间内,我微笑对林:“委屈你了。”
她狡黠的笑:“怎么谢我?以身相许如何?”
我微怔,她已大笑跑开,银铃般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
我淡淡失落,加之愧疚。
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的,然而我们是两尾鱼,困在各自的网中央,永远没有交集的海洋。
所以惟有对她抱憾,刘烨亏欠的人太多,不少她一个。
以后若有机会,再思报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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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导推门进来,后面是他。两人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的面色已黑似锅底,一言不发。
关导僵了半天,终于开口,语气责备:“烨子,你这次玩得太过火了。”
我埋头去拆一包巧克力,是赞助商送的,实在饿慌了,真是饥不择食。
……他声音压抑的响起:“烨子!你给我个解释!”
师哥,我欠你太多解释,哪一条我都不能说,不想说。
我咬一口巧克力,真甜,不是我的口味,不由得皱皱眉头。
……
刚要咬第二口,已经被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巧克力被抢走,扔在一边的垃圾桶中。
我痛心的看着自己的晚餐,考虑自己要不要去把林的那份要来。她不是减肥吗?
身边的人却已经拉着我向外面走去,一言不发。
跟在后面的关导罗罗嗦嗦:“……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去吃点什么?……海鲜?还是西餐?……我记得上次你说比较喜欢那家的牛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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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我埋头苦吃,一盘意大利面顷刻之间见了底,真的是饿慌了,差点噎着。
他在旁边,无甚表情的一边看着我,一边自己喝着啤酒。见我吃完一盘,又把他自己的那盘推到我面前,关导好心的倒了杯茶水给我,我也毫
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终于吃饱的感觉真好,我长出一口气:“真好吃!不过关导,说好了可是你请客!”
关导苦笑:“OK。”
他一直没说话,突然开口:“那关导,你留下来买单,我们走了。”拉起我来就往外走。
……
那一刻我简直要哀号!
谁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像我吃得这么饱,还强行被人拉着走得这么快的,一定会得胃下垂,迟早英年早逝!
……
不过我相信,最可怜的人,不是我,而是关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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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里他居然很善心的允许我先去洗澡,我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一只在褪毛待宰的猪。
洗到一半他进来,一定要帮我擦背,只好由他。
他下手很轻,擦一会儿就扭开花洒,用水流细心的冲干净。
白天已经很累,我几乎快要舒服的睡着了。
哗哗的水声中,我忽然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烨子,为什么你答应了我,都没有做到?”
睁开眼睛,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你答应过我不签约海润,你答应过我不和姓林的再传绯闻,你答应过——”
“师哥,你答应过我一个明天。”
……
与其迟早爆发,不如让那怒气先引出来,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握着花洒的手可能抖了一下,几滴水落进我的眼睛里,我费力的眨了眨。
……花洒被扔到了一边,湿漉漉的我在他的怀里,弄湿了他的衬衫。
“……烨子,为什么我想恨你,都恨不起来?”
刚刚进了眼睛里的水慢慢流淌出来,舒服多了。
“师哥……”
我轻轻的笑了下——
“要是你不爱一个人,自然也就不恨了。”
……
他的手猛然用力:“你胡说八道!”
他真的生气了,使劲拉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非治治你丫的!”发了狠的一字一句。
我别过头去,不看他。
他仿佛要爆炸了,猛的一把把我拉起来,就往卧室拖。
我用力挣扎,他死也不放,一路扭打,地毯上一串长长水迹,蜿蜒向前。
……
他从来没有这么粗暴过,连润滑都没有的直接进入,我一下子就把嘴唇咬破了,只会吸冷气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每一次冲撞我都仿佛觉得自己在被生生的分成两半儿,撕裂的痛楚铺天盖地,我下意识的想推开他一点,可每次刚刚有这样的动作,他的下
一次就进入的更凶猛,我几乎疼昏过去。
有什么东西在温热的流出来,是血吧?
然而我是个男人,这个时候讨饶,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尽管现在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到最后我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眼泪,终于明白那些没有屈打成招的共产党员是多么伟大,要是能挨住苦刑连个泪珠都没掉的,就更值得崇拜了。
……
我们到了最后居然谁都没有高潮,简直是个奇迹,他也累得不行,我也快昏过去,终于精疲力竭的停止了所有动作,他压在我身上呼呼的喘着
气。
我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声音微弱的像蚊子:“……下……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把他的从我身体里抽出来,内壁的摩擦让我疼的不由自主“啊呀”了一下。
他打了个激灵,忽然低下头来吻我。
……
每次和他做,疼的受不了的时候,他的吻都是最好的止痛良方。
可是这次,我任他吻着,身体和胸膛里某处的疼痛,却丝毫未消。
他仿佛觉察了我的麻木,停下了动作,呆呆的,在上方看着我。
忽然他把头埋下来,埋到我的胸口.
我感到他额头的冷汗,还有渐渐温湿的东西。
……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一个瓶子里发出来,嗡嗡的听不清,痛苦的低回——
“烨子……为什么我们总是彼此伤害?为什么?”
……
眼角又开始黑暗和疼痛,天花板在模糊的旋转,意识在浮浮沉沉。
我想起小时候,妈妈讲的一个故事:
两只刺猬相爱了,然而每次拥抱的时候,它们的刺都会刺伤彼此,于是后来,他们不得不分开,再也不往来。
……
我的泪无声的又涌出来,用没人听见的声音喃喃——
“……妈妈,我不是刺猬,真的不是。”
(六十五)
上午醒来的时候,十月的阳光从窗外无情的洒进来,才发现已经热出了一头一身的汗。
他不在身边,想是早上的飞机已经走了,身边的被子里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叹口气想翻个身,刚一动弹,下体的剧烈疼痛毫无预警的传来,一下子僵在那里,手死死抓住床单,好久才敢咬紧牙关,再动第二下。
半天长出了一口气,勉力起身,呆呆坐着,被子抱成一团,脑子里一瞬间涌进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赶都赶不走。
……终于又蹭下了床,晃到浴室里面,放开水来洗澡。
身后的伤口估计已经结了痂,碰到水却还是钻心的痛,一个澡洗得我死去活来好几次,最后支撑回到屋里的时候,摸索着点起一根烟,用力吸
了好几口,才稍稍麻醉了那绵绵不绝的痛苦。
……
不是不委屈的。师哥,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咬了牙轻轻的说。
……
一晃眼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个小盒子,刚刚才注意到,疑惑的拿起来,是关导在我们第一次以后推荐过的那种药膏,不过自从他的技术大有进步
以后我们就再没用过,难为他还记得。
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拿起来读,还是一样认真的字迹——
烨子,对不起,我想静几天,然后再给你电话。师哥。
……
苦笑一下,我扭开药膏的盖子,自行处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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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的机场上,竟是作家来接我。
苍蝇很激动:“烨子,我一直在埋头写我的新书,好久都没来见你,好想你啊!”
我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写书的日子。”
他的笑僵了僵:“……烨子,你总这么幽默。”
“还行。”我毫不客气的把行李车往他面前一推:“借光。”
他闪开:“……烨子我帮你推?”
“不用。”我往外面走去,这次去香港给爸妈买了不少东西,结果就是拿回来费了好多力气。
那天和妈通了电话,她已经同意我在北京买的三处房子的地址,又跟我絮叨了好久哪处是给我和娜娜的新房云云,我听得头大,连忙说还是您
和爸挑个最好的,本来儿子就是想让你们享福的。
妈听起来是高兴,可还是说你们年轻人讲究,要住好的啊。我笑笑说妈,你儿子现在多少也算个明星,不可能那么早结婚的,您就别推托了。
还有我拍戏忙,不能常去看,装修的事儿,您和我爸就多费心吧,别累着了。
……
我的身价已经日益见长,收入自然也不匪,买房子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选址北京也是我的意思。一来北京是我最喜欢的城市,二来对事业的
发展也大有好处。
尽管那部《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并没有作家导演以往合作的作品那么出彩,但是也开拓了很大的国内市场,观众们记住了龙小羽,并且
能在看到我的时候惊喜的叫出我的名字,我已经大部分的摆脱了那种片红人不红的境地,再没有往日的尴尬局面出现。
我很满意。
……
苍蝇依旧嗡嗡的在我身边盘旋,烨子长烨子短的问个不停。
我实在烦的不行,大叫一声:“停!——”
他愕然而立,看着我。
我长出一口气:“……车在哪里?我要回去!”
苍蝇见我并非生气,立刻眉开眼笑:“我这就去开!”
我看他乐颠乐颠奔去开车的背影,忽然有些酸楚的同情。这人,许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那爱一个人却得不到的感觉,我尝到了,也让他尝尽。
原来事不关己,都如此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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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一直颠簸,下面的隐隐疼痛越来越明晰,一弹一弹的抽搐,我忍不住握住车侧的握把,身体微微向前倾过去,咬着牙让身体缓和一瞬。
谁知这时正好一个刹车,猛的一顿,我身体被冲力带得猛的一倾,又向后仰去,狠狠的撞在了椅背上,正好碰到伤口,钻心疼痛突如其来,我
“啊”的叫出声音,汗立刻冒出一层。
作家听我惨叫,惊得也不发动车了,连忙扭转头看车后座的我,连声急问:“烨子!你怎么了?”
我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又不敢让他看出破绽,只好连连冲他摆手。
他有些惊疑的打量我,眼睛滴溜溜在我身上打转。
“……烨子,你不舒服?”
我已经缓上口气来,勉强挤出个笑脸:“……没,没事。”
他又扫我好几眼,实在看不出是哪里的问题,只好重新发动了车子,还一边说:“你是不是晕车啊?要是不舒服就赶快开口,我好停车让你休
息休息。”
我没空搭理他,只把头仰在后座上,大口大口的用力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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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一边开车一边跟我搭话:“……烨子,听说公司要给你接新戏了,都是古装呢。”
我“哦”了一声。
他呵呵的笑了两声,很奇怪的样子:
“一部是《西楚霸王》,一部是《神雕侠侣》,都在洽谈中。”
……我本来已快昏昏欲睡,猛的被这两个名字惊醒,顿时又出了一头冷汗:“你说什么?”
他不回头也不回答,反而哼起了小曲。
我手一伸,结结实实的给了他头顶一下子,他疼的哎呦连声,我不理:“你刚刚说,哪两部片子?”
“你不是听到了?”他语气怨愤:“那可都是大制作,我可是让公司下了大力气才帮你争取来的!还不领情?”
我冷笑:“甭装蒜,《西楚霸王》这戏,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他在后视镜中看我,笑两声:“你越来越了解我了烨子。”
我撇撇嘴:“苍蝇的本性,不用了解也知道。”
他面色一变:“你说我是苍蝇?”
我正色:“少岔开话题!你明知《西楚霸王》是我师哥接定了的戏,干吗还来这一手?”
他不屑的哼,语气带着酸意:“要是我存心想抢,他能接到就怪了?放心,我只是借此炒作一下而已。”
我压抑怒气:“明里炒作,暗里是要挑拨我和他的关系吧?”
他毫不避讳:“是又怎样?他要因为这点炒作就怀疑你,那也不值得你这么对他……”
他忽然咽下话,突如其来又猛的一刹车,我这次差点折到前面去,后面轰的震了一下,我疼的差点又大叫出声音,表情都扭曲了。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随即大骂:“你会不会开车啊!啊?没事总踩什么刹车?”
他转过头来,表情古怪的看我,然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胡军这几天也在香港吧?”
……
我下意识的自卫:“在不在关你什么事?”
他眼睛中神色变化,忽然又笑一声,转过头去自行开车。
我松一口气,又想到刚刚话题,重新冒上火来:“……你马上给我停止这种炒作!还有,《神雕侠侣》我也不会接。”
他似笑非笑:“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适合演杨过啊,那么痴情。”
我悄悄把手伸到身后去按住伤口,强自提高声音:“我不喜欢张纪中!”
……犹自记得,他苦笑着对我说:“以后姓张的戏,你可不要接。”
他冷道:“你是不想和你师哥唱对台戏吧,其实你向他看齐,也挺好的。”
“不劳您费心。”我打断他:“我说不接就不接。”
……
他哼一声,终于闭上了嘴,伸出手去扭开了收音机。
“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寒冷的星星,也知道我的心,默默的对我送温情……”
女人柔腻动听的歌声缓缓的飘出来,伴着窗外习习的凉风,我的疼痛和脑子中的纷乱,终于略略减轻。
……
恍惚中似乎听到他隐约带着调侃笑意的声音,不紧不慢:“……其实,如果他技术这么烂,我可以考虑让你在上面实践的……”
……
我在瞬间疼得咝的抽动,猛然张开眼睛,厉声道:“你说什么?”
他大笑:“……烨子,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怕颠簸和刹车了。”
我的脸腾的烧得滚烫,恨的咬牙切齿:“……少放屁!”
他沉下脸:“烨子,记住我现在是你公司的大股东,相当于你的老板,你这么不听话,还骂老板,小心我治你!”
我轻出一口气:“苍蝇果然还是苍蝇,这么快就现了原形!”
他一踩刹车,我几乎疼到麻木。
他狠狠回头,盯着我:“刘烨,你未免太嚣张!”
我有趣的看他:“对不起老板,可是,什么是不嚣张呢?”
他看我一会儿,终于淡笑:“……我的别墅就在附近,我想去那里,看看不嚣张的你。”
“哦。”我点头:“那我还是继续嚣张好了。”
他变色:“刘烨,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漠然看他,一言不发。
他咬牙:“……滚!你给我下车去!”
我二话没说,开门下车,带上车门,向前走去。
他缓缓开车跟上我,摇下玻璃讥讽道:“这里可是郊区,没什么车的,要是走到有车子的地方,还得十几公里吧,何况这烈日炎炎,你还身上
有伤……”
——我的拳头带着风已经招呼过去,多亏他及时闪开,否则我想他的眼镜就有必要新配一副了。
他大怒:“好,那你慢慢走吧!”一踩油门就要离开。
“等等。”我叫他,他一愣,急急又停下来,面色立刻柔和起来:“怎么?想通了。”
我认真的从兜里掏出来几张钞票递给他:“这是刚刚的车费,您收好,还有,麻烦您把后备箱里的行李,送到公司,剩下的钱,就是小费了!
”
……
他的脸绿的惨不忍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狠命一踩,车子离弦而去。
我望着那车尾腾起的烟雾,放声大笑。
(六十六)
我自然没有那么傻,真的步行个十几公里回去,坐在尘土飞扬的路边,我给娜娜打了个电话:“来接你男朋友吧。”
不过她开着车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快被晒成了石头。
我爬上车去,用力吸了一口车内空调冰冷的空气,开始觉得生命力一点一滴的回到体内。
她冷漠的审视我:“得罪谁了?被这么扔在半路上。”
“被狗咬下车来的。”我随便搪塞她。
她哼一声,不再多问,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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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西楚霸王》一片(又名《大汉风》)开始选角,据悉,片中重头西楚霸王一角的扮演者一直在商榷中,制片方比较中意刘烨,认为他
的年龄和演技比较合适,然而导演比较倾向于胡军,认为他身上有与生俱来的军人气质,两方僵持不下。
对于胡军和刘烨争演霸王一事,接受采访的胡军表示根本没有这回事,当初《西楚霸王》剧组在选项羽人选的时候是直接找到了胡军。而他在
看过了剧本后觉得很喜欢,所以也就基本上定了下来,他表示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和谁发生什么冲突,更不用说是和他关系一直不错的刘烨了
。剧组方面也表示根本没有因项羽这一角色同刘烨接触过,所谓霸王之争一事完全属于无中生有。
记者访问刘烨时,他表现得有些激动,称自己档期已排到明年3月份,根本不可能参演《西楚霸王》。和胡军争演‘霸王’这件事肯定是炒作,
又很气愤的说造谣者是在存心挑拨他和师哥的关系。
至此,各方口径一致,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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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接拍了一部青春偶像剧,每天在片场很努力的工作,海润公司尽管有些黑幕不可告人,然而在对外运做上还是很有手段,剧未拍成而声势
先行,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够。
我想起作家说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其实除了他的龌龊想法以外,其他的,他并没说错。
……
我的身体健康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原来打篮球能打满全场,现在刚运动个十几分钟就累得气喘吁吁,朋友嘲笑我是20岁的脸,50岁的身体,未
老先衰。
有一次正拍着戏忽然就一阵头昏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冲到卫生间里就一阵狂呕,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同事们都担心的问是什么病,可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很多不舒服的症状都突如其来,然后又消失殆尽。
角膜炎复诊了几次,状况却越来越糟,医生询问最近是否常流泪,我老老实实点头,医生很生气说怎么就不知道控制点儿?男儿有泪不轻弹,
一个大小伙子总哭总哭不丢人啊?
我苦笑说自己是演员,哭戏也不能不拍啊。
医生有些了然又有些诧异的问:你们演员拍哭戏不都是点眼药水吗?
我尴尬,说那是演技不好的人才做的事情。
医生遂不再问。
其实最近要拍的哭戏————并不多,那多余的眼泪为谁而流,只有自己清楚。
……
一日在一个朋友聚会上竟见到了当年与我合作第一部电影的陈好,当年纯情的小女孩,如今已是风情妖娆的万人迷,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的味
道。
我笑着与她握手寒暄,她也很兴奋,拉着我好象他乡遇故交。
我们谈起当年一起落魄的拍片子时的场景,不由得都失笑,那时候整日里希望自己能红,如今都拼出了一片天地,然而当年想象中的幸福却并
没来到,不由得有些感叹。
她笑着说:“我看了你的《蓝宇》,演得真好。”
我点头:“谢谢,你的《天龙八部》也不错啊,听说马上就要面向全国放映了。”
她甜笑:“……不过你一定不是为了我才关注《天龙八部》的吧?”
我呵呵两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凑过来一点,脸上狡黠而好奇的表情,让我恍然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和我跳圈圈舞的小姑娘。
只听她低声道:“他可真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我笑出声音来,这女孩着实可爱。
她更加得意:“那时我们常常在一起谈你呢,聊得可投机,他的FANS都嫉妒了。”
我略略惊讶:“你们两个?谈我?谈我什么?”
女孩子笑眯了眼睛卖关子:“……你猜。”
我好气好笑:“我又不是如来佛,哪能什么都知道——”
她歪头想着:“……对了,我说你原来就是个土包子,他说他见到你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想法。我又说你特别傻,别人对你好你就对别人好,就
知道埋头苦干,他说对啊,而且从不要回报。我说你只能演个农民,他点完头后又摇头说我错了,你除了演农民还能演蓝宇……”
“得得得!”我打断她,气个半死:“好啊,原来也没什么好话!你们两个合伙糟蹋我!”
她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拉着我的胳膊叫肚子疼。
我想想,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脑海中浮现出萧峰和阿紫坐在一起大肆讨论一个土包子农民的场景,着实好玩。
……
陈好笑够了,直起腰来,眼睛里盈盈的看我——
“烨子,其实他真的很关心你。”
心跳了一下,我故做不在意:“是么?”
她点头:“剧组中那么多人,他人缘都很好,可是我们的私交最好。你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都认识你……那个阿朱刘涛,对他真的是动
了心,她看他的眼神,全剧组都明白,可他从来都不正眼瞧一瞧,每天只是拉着我问你以前的事情……要不是我们清清白白,搞不好早就出绯
闻了。”
我轻轻“哦”了一声。
她淡淡的笑:“……他那种男人,到了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可他老婆似乎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卢芳在拍《天龙》的时候来探班很长一段时间,
对谁都和颜悦色,对他照顾的也无微不至,我们一大帮人出去Party,她也很少跟着,对他特别放心。”
“有一次我们开玩笑问卢芳,剧组中这么多的美女,你就不怕哪个把你老公拐跑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好女人有很多,可我相信我是最适
合他的女人!……烨子,你不知道她说那话时的表情,骄傲而自信,却又温和有力,让我们无从反驳。”
我点头:“我相信。”脑海中浮现出那熟悉的表情。
陈好却笑了:“……可是她只敢说她是最适合他的女人,却不敢说她是他最爱的女人。烨子,他最爱的人是谁呢?说实话,女人对于爱情那么
敏感,我不可能看不出,他看卢芳的目光里,没有爱情,只有责任。”
她的目光机灵而探询,带着一丝预见的笑容。
我避过她的目光,开着玩笑:“……你该不会也爱上他了吧?”
她大笑,用力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她的嘴几乎凑到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在萦绕:“对不对,烨子?”
没等我回答,她已直起身来,拉着我往外走:“走吧,老朋友见面,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
我苦笑着任她拉着向外走去,心里还是有些无奈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原本是很隐晦的故事。
搞到现在,地球人都知道——
(六十七)
十月末我被公司安排去参加一个风尚颁奖大典,我不是很情愿,公司却不理会,还给我设计了好几套服装往身上套,我像个试衣木偶一样任人
宰割,不胜其烦。
直到李花瓶给我打来电话,跟我说她和胡军都去参加这个大典,我才真正的振作起来,变得无比合作,还和造型师开始探讨自己需要做哪些改
进,差点惊掉了那个老家伙的眼镜。
想想自己实在悲哀,被他左右得如此心甘情愿。不由得暗里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
风尚大典如期举行,那天我在片场工作结束得有点晚,到场时已属末尾,不过当我一身灰色西装走上星光大道的时候,还是可以听到女孩子们
的尖叫声,我微笑着挥手致意。
这样的典礼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分猪肉的形式,事先能拿什么奖都是主办方和公司协调好的,大家来这儿走一趟无非是做做秀,认识的人彼此寒
暄啊,聊天啊,倒成了个圈内人的大Party。
我进去之后才知道李花瓶,关导,胡军他们都早到了,后台化妆间里人来人往,都是熟悉的脸,却没看到一个想见的,不由得有些焦躁。
忽然看到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冲我打招呼,我认出她是刘嘉玲的贴身小助理,于是笑问:“嘉玲也来了?”她点头:“是啊,在那个房间——
”随手一指。
与刘嘉玲是在金马颁奖礼上就认识的,那时候还一起拼酒,这个时候也理应去打个招呼,我想着,索性往那房间里走去。
进去摆出热情的笑脸一抬头:“嘉玲——”
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有些惊讶的望着一屋子熟人,搞了半天,大家都凑到一起来了。
刘嘉玲见到我立刻笑了起来:“来来,刘烨,这边坐!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帅了啊。”
我一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这个苏州女子在香港浸染得越来越圆滑,不免让人有些招架不来。
……
关导希奇的盯着我:“烨子,你穿这么复古干吗?”
我傻笑两声:“是吗?”摸摸自己光滑得站不住一只蚊子的头发,这是为了宣传电影所做的造型,像个大宅门里的公子哥儿,的确不符合我一
向的风格。
刘嘉玲圆场:“我看烨子的打扮挺帅的,香港不少明星现在都走这个潮流……哎,烨子,刚刚我还和你师哥说,让你们两个去香港发展,肯定
比在内地收入高。”
这女人,刚刚还叫“刘烨”,现在就叫“烨子”,称呼变得快,可见心机之深。
我摆手:“我可没想过,老老实实在国内拍我的片子算了,去了香港,我连粤语都不会说,不过,他倒是比我强——”
故做无意的看向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人,只有这个时候才有勇气直视他一眼。白衬衫,黑色的新款西装,同色墨镜握在手里,帅得一塌
糊涂。
他似有所觉,抬头笑了下:“甭拿我开涮,我去香港算怎么回事儿啊。”
关导接过话来:“好啦好啦,你们谁也别去香港,都和我在内地留着吧……”转头向我:“烨子,上次我跟你说的《家春秋》你考虑的怎么样
了?”
我点头:“您的片子,我哪有不上的道理?”
关导满意的笑,又征询的看胡军:“其实我也很想让你在那片子里……”
关导话还没说完,刘嘉玲已经接上,一脸娇嗔:“不成啦,胡军要和我们去拍个电视剧的,档期都安排好了。”
关导一愣,转头看向胡军:“是吗?什么戏?”
胡军点头:“一江春水向东流。”
刘嘉玲站起身来,故意拂拂头发,摆了个POSE:“看,我是不是很有王丽珍的架势?”
随即自己又笑得弯腰,指着胡军:“不过,他可一点都不像张忠良!他只像陈捍东……”
……
关导看着我苦笑了下,我努力抽抽嘴角算做回应。
好在外面传来了助理喊我的声音:“刘烨——”
我应声答着,连忙起身出去,终于摆脱了这尴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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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台下坐着等着领奖,魂儿却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一直在胡思乱想。
直到台上的女主持人开始对颁奖嘉宾调侃,我才醒过神来。
给我颁奖的人居然是关导,女主持胆子不小,灵牙利齿,问起关导《画魂》的事情,关导借机也宣传一番。
谁知说到片子的女主角之时,关导正欲评价一番,那女主持却忽然打断:“啊呀,不对不对,关导您的片子的女主角不都是刘烨吗?”
说完后又自觉幽默,连声笑开来。
……
关导在台上大窘,我第一次看他这样张口结舌,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脸上通红。
好在那女主持笑了半天终于缓过味儿来,连忙圆场,继续颁奖。
……
“风尚突破艺人奖——刘烨!”
掌声四起,听不出任何内容。
我起身,走上台去领奖,和关导拥抱了一下,然后机械的对着话筒念答谢辞。
全场的灯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灼热滚烫,好象无数人的目光。
我真的开始佩服自己,居然已经如此波澜不惊,亦或麻木。
竟还能微笑得出来,彬彬有礼。
……
忽然明白了,哥哥纵身一跃前的心情。
——这世界如此残忍,又何苦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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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造型师拉到化妆间里换衣服,一会儿还要颁奖,造型师把我脱下的灰色西装拿了出去,让我换好就到另外的屋子里去做发型。
我套上一条白色长裤,低头系那件深咖啡色休闲服的扣子。
忽然门声一响,我头也不抬:“就快换完了,别催!”
……
不对。
我抬起头来,他已经在我的身后。
深吸一口气,我定定神,转过身来坦然以对,语气埋怨——
“师哥,你下次进来之前,至少说一声啊,这样不声不响,我迟早被你吓出心脏病的!”
……
我的声音停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我的眼睛。
他忽然伸出手来,结结实实的把我拉进了他怀里!
他的手死死缠着我的腰,头埋在我的项窝里,呼吸似乎都困难起来。
……
我反手轻轻回抱他:“……我没事,师哥,真的。”
又轻笑起来:“你别抱我抱得这么紧,这衣服好贵的,一会儿弄出皱折来,我怎么穿啊?”
……
他不理,反而抱得更紧。
我叹口气:“……师哥,你不用这样的。”
这句话真心实意,都是成年男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自己担负?即使是自己的爱人,除了爱情,也没有必要替对方分担什么,也分担不起。
忽然觉得,他的拥抱让我如此疲惫。
……
发型师已在外面大声的叫我,我轻轻推他,他终于慢慢放开我。
我笑笑,把剩余的扣子系好:“师哥,我走啦!”
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
“烨子,你的伤好了吗?……”
我顿一下,回头,给他个最灿烂的笑容——
“师哥,什么伤?”
(六十八)
我终于如愿以偿接了一部古装电视剧,既不是杨过也不是项羽,然而我很满意,演得十分卖力。
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真的感到了胆战心惊的滋味,人被忽悠一下子吊到高空去,四周空荡荡的没个着落,空中的风也不小,吹得身体都歪斜起
来,冒出一头冷汗,半天都很难镇定下情绪来拍戏。
人在命悬一线的当口总会有各种希奇古怪的想法,有时我在半空中晃悠着等待开拍,脑子里常常浮现出一些小时候的画面,在山里疯跑,挨妈
妈打,偷家里的糖果吃,甚至还有大学的生活,第一次去食堂吃饭,第一次见到娜娜的场面……
我记得有人说,临死前想起的事情都是你生命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我想,我生命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了。
然而在半空瑟瑟的寒风中,我竟然,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
……
日子长了我终于慢慢的适应起来,到了后来已经能在空中喊杀不绝了,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架势。不由得不感慨人的适应能力着实厉害。
天气渐渐冷起来,我每天裹着厚厚的大衣坐在片场嚼盒饭,很多人会抱怨叫苦,我却已学会苦中做乐,偶而把别人的盒饭偷走一个藏在大衣里
,等到那人叫喊着盒饭不见了,半天才给他,自己大笑着特开心。
……
他打来电话,说想来看看我,我说好啊,师哥你来吧,不过我们拍摄的地方特别冷,你可要多穿点衣服,把鼻子冻掉了没人替你安。
……
他终究没来,听说《西楚霸王》将要开拍,他与戏中的虞姬美女的造型要先行定做,尤其以霸王虞姬的大婚造型犹为重要和惹人注目,他是不
可能走开的。
我听说他不来了也很开心,说好啊好啊,我们这都冻病好几个了,你要是来了病倒了,我还得照顾你,我可没时间。
他声音低低:烨子,我……
我轻快的打断他的话:师哥,我跟你说啊,我们这又下雪了,简直是天天下,不过也很漂亮。你见过山里飘雪吗?我还只是在小时候看过呢,
真美,真美,真美……
我又笑了:师哥,我语言贫乏,不会什么形容词,你别笑我。
说着我伸出手去,看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我的手上。
那些雪一点一滴融化开来,顺着指尖滴落,像手流下的无声眼泪。
……
午夜梦回,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我被惊醒,接听时那边已是忙音。
对着手机怔然半晌,小心翼翼把它放到自己的枕下,才重新闭上眼睛。
然而那被打断的梦,始终未能继续。
……
第二天,片场上我神不守舍,吊威亚的时候,动作出了个明显的错,反应不及,手指豁然撞上半空锋利钢丝,顿时削进深深肉里。
起初竟然没有痛感,待到双脚落地才发现手上血流如注。
助理惊叫着跑去拿纱布和止血的药,我却怔怔的看那伤口半晌,不知如何自处。
纱布已经止不住层层涌出的鲜血,只好到医院处理,消毒的时候那疼痛才陡然钻心而来。医生又埋怨我太不小心,差一点就伤到神经,我这只
手就废了。
助理站在一边脸色惨白,我安慰的拍拍他:“别怕,没你什么事儿。”他才稍稍缓过气来。
……
剧组因为我的伤而停工两天,我因祸得福在饭店休息,好不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那作家居然来看我,听说他是到公司送稿子的时候听说我受伤了赶来的,这苍蝇似乎忘记了上次赶我下车时的嘴脸,一个劲围
在我身前身后嘘寒问暖。
在我的汗毛最后一次做引体向上之前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冲他吼:“出去——”
谁知他做出一副可怜相:“……烨子,这穷乡僻壤的,就这一家饭店,房间都满了,你让我在你这儿将就一夜吧。”
“不行。”我毫不客气。
他脸色不好看:“……烨子我真没骗你!”
我把头扭到一边。
……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把饭店的主管找来,向我说明饭店真的没有房间,只有我这里还有一个空床位,希望我能通融一下,让我这位“朋友”同住
一夜。
彬彬有礼的经理在我面前微笑恭候答复,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威逼利诱,大有我不同意就要把这房间转给我这位可怜的“朋友”的意思。
我可怜的面部肌肉几乎僵硬,半晌才发出一个音节:“——好。”
……
我警惕的看着面前乐得眼睛都没了的苍蝇:“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手受伤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还有一只手自由着呢,何况对付你,一只脚就
够了!”
他频频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不打扰你休息!”
我哼一声,看他似乎真的没什么异常举动,终于犹豫了一下,拉上被子,合上了眼睛。
……
上半夜我是真的睡得不踏实,总怕那坏心眼的家伙会使什么手段,可是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反而那边慢慢响起了鼾声。
熬到半夜我也熬不住,终于神经一松,头一偏,见周公去了。
……
睡得正香,忽然觉得旁边响动,我怵然一惊,猛的睁开眼睛——
果然,作家居然爬上我的床,正往被子里钻。
我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大吼一声:“干什么,你?!”
他居然头也不抬,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拉,还嘟囔:“……别那么小气嘛,分点被子有什么啊?”
……
我吃惊的看着他趴在我身边,还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不由得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刚想推他,谁知刚碰到他,他忽然翻了一个身,手顺势搭在了我身上。
他的眼睛还闭着,竟然还吧嗒了两下嘴,似乎睡得很香。
……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身边这个男人,脑子里终于反映出一条信息——
梦游?!
顿时条件发射般努力回忆起看过的书上对于梦游者的解释:白天精神压力过大,就造成夜晚梦游,梦游者不能被半路吵醒,否则容易使病人精
神崩溃,重者甚至会被吓死。
……
苍天在上,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被我摊上?
尽管我很讨厌这只苍蝇,可也没想过要让他死。
再说他死在我房里,算怎么回事儿呢?
……
叹了口气,我认命的决定到另外一张床上去睡,可是刚一动就发现那人的手搭在身上,紧紧拉着我的睡衣不放,扯了几下没扯开,又怕把他吵
醒,终于放弃。
又叹口气,重新躺下,刻意和那人保持着距离,却避不开脑后那沉沉的呼吸。
想起来,尽管他这人惹人厌恶,可至多言语占些便宜,倒真的不曾强迫我什么,也算难得。
都说百年修得共枕眠,这苍蝇不知是修了多少年,才和我死缠烂打,甚至爬到我床上,想着不由得苦笑了下,轻轻哼一声。
……
闭了闭已经睁到酸疼的眼睛,总不能一夜无眠到天亮,今晚就算便宜了这只苍蝇吧。
……
然而,就在我即将昏昏睡去的时候。
一片寂静中,耳边又响起了他的梦呓——
“烨子,为什么你不能像爱他一样,爱我?……”
……
是啊。
我在心里重复着他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呢?
然后,我就沉入了梦乡——
(六十九)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苍蝇正坐在另外一张床上,我没理他,径直起来,穿衣服,去卫生间,用没受伤的手洗漱。
他走到门边:“要不要我帮忙啊?”
我吐口牙膏沫儿:“用不着。”
他似笑非笑:“干吗不好意思,我们昨晚都那么亲密了——”
我差点被漱口水呛到,三下五除二搞定自己,回头怒瞪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倒没生气,反倒笑起来,自顾自翻出个苹果当早餐啃起来。
我越看越烦,走过去居高临下打量他:“……我说,借住了一宿你怎么还死皮赖脸的不走啊?”
他抬头看我,笑得开心,摇摇手里苹果:“吃完就走!”
我无奈,只得坐回到床上,随后扯过一张报纸来看,不再管他。
……
屋子里安静下去,只有他咯嚓咯嚓啃苹果,和我翻动报纸的声音。
清晨的阳光透过微蓝的窗帘射进来,洒到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柔和而温暖。
……
“烨子,记忆里,我还是第一次和你这么静静的坐着呢。”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竟然还带了几分感慨。
我翻个白眼,一边看报纸一边回敬他:“你自找的,活该!”
他居然笑了,我诧异的合上报纸,看向他——
“笑什么?”
“我只是想,烨子……”他停下笑来,深深看我:“你没发现吗烨子,你现在跟任何人在一起都很紧张,甚至伪装自己。包括面对胡军的时候
,你都在掩饰自己的感情……可惟有在我面前,你这么肆无忌惮,甚至还会骂人!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你的心目中已经慢慢变得重要起来了呢?
”
他期待的看着我,而我愕然的看着他。
……
我忽然笑出声音来,把报纸盖在脸上,前仰后合。
他有些气恼:“你笑什么?”
我用力摇头:“……哈哈,我还真没见过……哈哈,像你这样……哈哈……挨了骂还自做多情的人!哈哈哈哈……”
他气结,把半个苹果狠狠摔到地上:“刘烨!你不要太过分!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话!”
我笑得更厉害,连眼泪都溅出来。
他无奈,只好闭上嘴巴,悻悻的看着我笑。
……
我一边笑,忽然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自己似乎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
作家赖在我那里一天,始终没有放弃他的企图,三寸不烂之舌翻动得异常迅捷:
“烨子,我一定会比他对你好,你相信我——”
“烨子,就算你想要个名分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不回来我也同意。”
“烨子,你要是想在国内大红我也会捧你,你想超过胡军再容易不过。”
“烨子,你……你如果想在国内公开,我也认了,反正我在圈内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和我在一起,胡军一定会很后悔很生气,你看,我什么都
替你考虑得这么好……”
我动作迅速的拿起身边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的冲他扔过去。
他身子一闪,险险避开,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大叫:“烨子!你谋杀亲夫啊!”
我几乎快崩溃了:“我说,你要脸不要?!”
他正色:“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有几个要脸的?”
我一愣,忽然有些恍然。
他把那水果刀拿起,放到桌子上:
“烨子,其实你也不用埋怨胡军,要怪,只能怪我们这些人,实在不受社会欢迎。一旦曝光,毁的不单单是前途。”
我哼一声:“社会……同性恋又没做危害社会的事情!还有,谁跟你这种败类是‘我们’!”
他冷笑:“烨子,别自欺欺人了,同性恋中危害社会的还真不少,前几年的红豆事件你还记得吗?还有那个毛宁,对了,国外还有迈克尔杰克
逊……”
我愤然:“那是人类社会的败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监狱里那么多犯罪分子,怎么同性恋犯罪就这么受关注?像哥哥和唐先生那样永恒深刻
的感情,他们看不到么?!”
他摊摊手:“没有用,这是社会的猎奇心理。不是几个人就能改变的。”
他声音沉下去:“所以刘烨,你注定和胡军,不会有一个明天。”
……
我冷冷道:“你出去。”
他笑起来:“你听不下去了?不要紧,你会慢慢体会到我对你说的这些是多么正确,也许你只有选择我这种不怕背负任何骂名的人,才是正确
的。”
他语带嘲讽:“像胡军那么‘正直’的人,什么都给不了你。”
……
他出去了。
而我,犹自坐在那里。
……
恍然,似乎回到那个盛大的聚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笑语喧哗,香槟的甜香,欢呼和掌声。
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烨子,我们也许可以有一个明天——
……
那一夜,我们的爱情风光旖旎,柔情无限,如此美满。
花好人正欢,风清月长圆。
***********************************
十二月,《画魂》在国内全面展开宣传,各种媒体纷纷报道。
我从片场赶到一个专门录制《画魂》特别节目现场的时候已经迟到,进去的时候一迭声的被人催促换衣上妆,然后推进去。
我步入拍摄现场的时候正听到女主持人在说胡军是一个很照顾女演员的人,李花瓶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不止女演员啊!”
我抬起头来看台上的他,笑容僵硬在唇边,诧异的看向李花瓶。
灯光洒在他身上,橙黄的颜色晕染开在他蓝色的套头毛衣上,温暖而明亮。
李花瓶似觉自己的失言,连忙尴尬笑道啊呀,还有工作人员啦——
所有人终于都大松一口气。
……
我看到关导坐在台下,于是笑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轻声问:“怎么来得这么晚?”
我苦笑:“片子赶得太紧了。”
关导同情的拍拍我的肩膀:“别那么拼命,身体要紧。”
我冲他感激一笑:“知道。”
……
他下台来的时候正跟我打个照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脸上呈现的是何种表情就已经与他擦肩而过,上得台去,下面掌声四起。
主持人又问李花瓶如果在胡军刘烨两个人之间让你挑选一个,你会选择谁?
我估计这个问题真的让她为难了,不过她就转而看我一眼,然后冲那女主持人笑道:我可以选关锦鹏吗?所有人一愣,继而大笑开来。
我忽然发现,原来她并没我想象的那么傻大姐。
……
节目结束的时候,很多人拥上来索要签名合影,我们几位主演被围在当中,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人群慢慢散去,我们也松了一口气。
关导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走吧,大家难得又聚到一起,去吃点饭,我请客。”
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正好撞上我的,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有些灼热。
我连忙低下头去,对关导点头:“好。”
忽然觉得自己的思念就像汹涌的浪潮,即使遇到多少次坚硬的暗礁,却还是无畏的一再向前,不可阻碍。
比如这一刻,我是那么希望能在他怀中,和他说说最近的心事,烦扰,苦恼。
苍蝇提醒了我,我在他面前,为什么要这样掩饰自己?
也许更坦白一些,我们会变得更好?我默默的想。
……
电视台的负责人正好走过来,笑着对我们:“各位要去吃饭之前,能否为我们的电视台录几句新年贺词呢?就是那种明星祝福一类的。”
我们均点头,于是随他一起向录音室走去。
……
忽然身后有人欢声叫我:“烨子——”
我回头,瞬间变色。
不知道怎么会如此不巧,在这样的场合里,又遇到最不想见的人!
——苍蝇。
(七十)
我僵在那里,其余的人也都转过身来看向这边。
苍蝇走到我面前,满面堆笑:“烨子,好巧。”
我冷冷道:“不巧,我希望你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他摇头:“这不太可能。”随手指指我身后的那个电视台负责人:“我可是他们请来的贵宾。”
果然那人已经迎上前来,握住他手一个劲儿寒暄,他则看着我,得意洋洋的笑。
我漠不做声。
……
忽然一只熟悉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微微一震,被他触碰到的那一点腾的燃烧起来,温度瞬时流窜到四肢百骸。
只听他礼貌朗声对那电视台负责人道:“既然您有客人接待,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吃过饭后再来录制吧?”
我转头,眼睛里的冷漠烟消云散,冲他微微一笑。
他也看着我,眼睛里带着安抚。
……
那电视台主持人有些着慌:“这样啊,这样……这样也不好,要不然我请大家去一起吃饭吧,要不然……”
我和他已经转身,关导大笑:“不用了,你去请那位贵宾吧,我们自费就好。”
我们一起笑起来,转身向外面走去。
……
刚走几步,那令人恶心的声音,竟又忽然在身后响起——
“烨子,你未免太无情,连顿饭都不肯和我吃……”
我没有停步,继续向前走去。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酸而高亢,叫我的名字:
“烨子!!!”
随即又突然软下来,声音却一字一句的清晰入耳,似在控诉——
“……那天晚上,我们在床上,你可是很温柔的哦。哪像现在这么冷酷?”
……
我的身体猛的一震,四下鸦雀无声。
浑身血液顿时冰冷,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的手生生僵硬在我肩头,我感到他的目光,缓缓的移到我的脸上,感受不到温度。
……
我移动了一下身体,轻易的摆脱开他的手,然后大踏步向外面走去。
我听不到有人跟上来的脚步,只有苍蝇在后面的大喊:“——烨子,烨子!”
……
无须太多,不是吗?
无论你最后相信与否,单只那一瞬间的僵硬与探询,就已经把我伤害得体无完肤。
原来距离并不单单存在于地图上,也存在于我们的心里。
我隐忍的希望,溃不成军。
*********************************
12月新年,剧组放假。
我回了家,爸妈一见我回来分外高兴,又炒菜又煲汤,忙得不亦乐乎。
我则一个人窝在房间的沙发里,抽烟,看电视。
屏幕上正在放一个娱乐节目,叽叽喳喳的女主持让我不由得想到了娜娜,真不知道现在的观众都在想什么,这样的节目居然还有很高的收视率
,而那些苦心拍出的片子却观者寥寥。
皱皱眉头,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一幅熟悉的画面闪过,原来是《画魂》,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这片子拍完后自己都没有完整的看过一次,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
画面的美感相当养眼。
又按按遥控器,居然同时好几家电视台都在放,看来正处于热播中。
我注视着屏幕上,我正在和李花瓶对戏——
“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你对他的思念。”
“正如,你对我的等待。”
……
谁对谁思念?谁为谁等待?
我闭闭眼睛,演这场戏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呢?对了,卢芳来了。
那天我还和他争论谁演夜戏,吵得不可开交。
……
换了个频道,还是《画魂》,只是换了另外一场,是他的独白——
玉良,我现在对任何人,都不敢再有什么承诺了。
你要记住,两个人有时候,为了一句动听的话,
说完了,听完了,才知道代价有多大。
我曾经跟一个人说过,哪怕我在天涯,她在海角,
只要她叫我一声,我一定响应她一声,
只要她叫我两声,我一定响应她两声,
这个承诺,我愿意背负一生——
……
电视上长衫飘飘的潘赞化,风度翩翩,连痛苦也带着迷人的儒雅。
这时候我们在干什么?对了,在法国。
那天拍完这场戏后,我们去一家西餐馆,喝了当地最有名的水酒,两个人都醉得一塌糊涂,到楼下的小巷的时候,他居然还教我怎么骂老北京
的京骂。
我说要学以致用的话,那以后我就在北京买房子了,他笑说好啊好啊,以后我看你去就方便了……
依稀仿佛,还是那夏日里法国梧桐的清香,幽幽飘散。
……
谁给谁承诺?谁为谁响应?谁又付出了代价?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从口里,鼻子里,一鼓气的喷出来,面前一片迷茫。
……
狠狠的按遥控器,终于找到不在放《画魂》的台,却是那12月的采访,好在刚刚结束。
刚松一口气,却又毫无预警的看到自己的脸——
原来是那天最后还是勉强录了的新年祝福,此刻剪辑到一起做为新年特别节目的播出。
主持人要我祝福多次合作过的师哥胡军。电视上的我微忖,面向镜头:“我祝福师哥家庭幸福。”
镜头切换,是那张熟悉的脸,声音平稳无波:“我祝刘烨事业有成,能发展得更好。”
……
那一天我不顾而去,连这个片段都是后来回去才补拍的。
他最后留给我的印象,只是那身侧怀疑而僵硬的目光。
事业有成,事业有成,看到了苍蝇,他所能联想的,也只限于此吧。
可笑的想我那一天竟企图向你说明什么,如今纠葛万千,哪里还有清白的可能?
师哥,这是命中注定。
我认了,你也认了吧。
……
妈妈正好进屋拿东西,一眼看到我,大惊小怪:
“呀!烨子,你这孩子,都多大了,看电视还能看得眼泪花花——”
……有吗?
妈妈有些生气,不由得唠叨起来:“明知道自己眼睛不好,还总流眼泪;拍戏也不小心,看看你身上多少伤?见过工作认真的,可没见过你这
么玩命的!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
我伸出手去擦了一把脸,像小男孩撒娇,打断妈妈的唠叨,天真的笑笑:
“妈妈,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受伤,再也不玩命,再也不哭了——”
*****************************************
我冷漠的看着面前的苍蝇:“来找我干吗?”
他微笑:“烨子,何必给我摆出这样一张酸脸,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情比金坚,又怎么能是我能扰乱的了?”
我抿嘴不语,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似乎真的没有理由怪他。
可是厌恶总是流露在脸上,我转过身去喝水,不理他。
一月片场天寒地冻,连水都结上冰,我晃了几下也没出多少水,懊恼的扔在一边。
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我毫不客气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喝,喝完才反应过来:“哎?你的水怎么没结冰?”
他微笑:“我一直放在怀里暖着——”
我顿一下,把瓶子扔还给他:“谢谢。”
他还是微笑:“真好,烨子,在我临走之前还能听你说这么客气的话。”
我挥挥手:“要滚快滚——”
……
忽地觉得不对,猛的转头:“你走到哪里去?”
他耸耸肩:“你一定没关心新闻,我前几天刚刚和海润解约了。自然是走到更好的地方去。”
我有些震惊,看着他:“——可你和那导演关系那么好?”
他冷笑:“哪有永恒的良好关系?彼此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他给不了我充足的利益,我自然要良禽择木而栖。”
我终于有些明了,不由得失笑:“原来是狗咬狗。”
他有些恼怒:“……烨子,请你用尊重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大笑:“凭什么?现在你连我的老板都不是!”
他正色:“……因为对于我而言,你永远是除了利益以外,最重要的。”
……
我笑得僵硬:“那我还要感谢您的错爱?”
他似也不想多说:“烨子,我会等到你想通那一天。”
我斩钉截铁:“那你等不到那一天了,还有,我很高兴以后我们不再合作。”
……
他忽然眼里带上悲哀:“烨子,我能拥抱你一下吗?”眼泪仿佛要滴落,我怀疑他是做演员出身。
我心微微颤抖一下,依然脱口而出:“不行。”
他面上似有失落:“烨子,你真狠心。”
我摇头:“是你有不良前科。”
他无奈:“烨子,看来我们永远无法成为情人。”
“连朋友都不可能。”我眯起眼睛:“我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
看看时间:“我要去拍戏了,不送。”
转身欲走。
却不防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他扑上来,在我脸上落下一吻,而后迅速闪开。
我尤自怔愣,那男人已经大笑走远:
“……烨子,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
……
长叹一口气——
这苍蝇,连告别都卑鄙得如此令人难以忘记。
***************************************
2004年1月11日,作家海岩由海润公司改签世纪英雄公司,圈内微震,均道如此黄金组合竟然解体,实在意外。
著名导演赵宝刚称:自己庙太小,容不下这尊佛。语气冷漠,令人惊讶。
这个圈子,就是如此,花开花落,流水无情。
都成往事。
(七十一)
时隔很久,我居然又见到了那个以前采访过我,但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女记者。
这一次,她依旧是带着采访任务而来,却依旧是微笑的随和。
当初的女孩子如今已有了成熟的韵味,在我面前端坐:“刘烨,你好,又见面了。”
我点头:“很高兴又见到你。”
她笑:“你似乎没有多大变化,除了——瘦了些。”
我不置可否,这一点,稍熟悉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她偏头看我:“你快乐吗?”
我做思考状:“这个问题是采访呢,还是私人提问?”
她也做思考状:“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我哼哼两声:“要是采访的话,我要回答:我的的一切都很顺利,也很快乐,谢谢所有关心我的朋友,如果我的新片可以获奖,
我会更快乐。”
她噗嗤笑出声音来:“……如果是私人提问呢?”
我看着她:“那,你应该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来。”
她果真仔细的与我的目光对视,一丝不苟:“……你的眼睛一向忧郁。”
我笑笑,没回答,避开她的目光,点上一根烟:“可以吗?”
她点头:“没意见。我觉得男人抽烟是排遣苦闷的最好方式。”
……
我吐一口烟雾:“你想问点什么?”
她放下手里的笔:“采访还没开始,还是私人提问——你和他,还在一起吗?”
我弹弹烟灰:“我们从来都没在一起过。”
她有些吃惊:“怎么会,你们……?”
我深深看她一眼:“你心目中,‘在一起’的定义是什么?”
她看着我。
我淡淡笑:“如果一个人能牵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自然的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目光里穿梭,那才是‘在一起’的定义。”
她似有了然:“他不能给你一个保证?”
我苦笑:“同理,或者我也不能给他一个保证。”
她轻轻叹息:“这是整个社会的悲哀,让人提不起勇气。”
……
她忽然笑了:“刘烨,你听过一首歌吗?就叫《勇气》。”
我摇头。
她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那,我唱给你听听,我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
忽然说要放弃/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她半伏在我面前的桌面上,抬头看着我,轻轻的,然而清晰的唱着——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
我始终安静的听着,一直到手里的烟燃尽。
多么动人的歌词,我默念,爱真的需要勇气。
我们的勇气曾经穿越了捍东与蓝宇的生与死,穿越了我们自己的生与死,穿越了旁人的生与死,甚至穿越了整个社会曾经共同面对的生与死。
可惜,这勇气始终没能穿过人潮拥挤,流言蜚语。
直到,无声的消磨在紧握的彼此掌心里。
************************************
今年的2月,暖得太晚,青岛还是一片冷清的荒凉,连登瀛梨雪也没有半片花瓣。
我一个人慢慢走在那些干枯的树木中间,脚下踩到了断枝,发出轻微的咯嚓声。
恍惚中,仿佛还是去年拍戏时,那纷纷的梨花香,林孩子气的笑声,关导讲戏的神情,还有那高大的,远远等我的身影。
我来找我的回忆,在属于我自己的世界里。
……
手机铃声响起,我接听:“娜娜?”
她声音很轻:“烨子,你在哪?”
“青岛。”我抬头看头顶碧蓝的天空,有鸟飞过。
“今天是情人节。”
“我知道。”
“我想……见你。”
“有事吗?”
她停顿一下,轻轻抽噎起来:“……烨子,我们和好吧,好吗?”
……
她似乎在流泪,说话断断续续——
“烨子,我真的受不了了,没有你,我一个人奋斗好辛苦,好无意义!我错了,我不该拿和你的感情做交易。你原谅我吧……”
“烨子,烨子,我总算知道我最爱的人还是你。我不想和你只有名义。”
“烨子,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我才是最适合你的……烨子……”
……
轻轻抚摸上一棵梨树,那树干如此粗糙,上面纵横着岁月的痕迹。
深深浅浅,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
我说:“好。”
……
无意去问她究竟是撞了什么样的南墙,怎样的伤痕累累,才想到在分手一年以后,同样的日子,懵然回头。
既然自己已经失去了幸福的定义,那不如去给别人创造些幸福。
——如果这于她,真的能算做幸福的话。
……
她在那端破涕为笑,不知又说了些什么。
……我忽然打断她的话,淡淡问道:“娜娜,你看过青岛的天空吗?”
她犹豫一刻:“没有。”
我微笑:“有时间,我一定带你来看看。”
风吹过我的身前,我的外套,被风灌满,像一张飞舞的帆。
……
我的声音带着微扬的喜悦——
“你知道吗?青岛的天空,就和巴黎的天空,一样蓝。”
************************************
摄影师在指手画脚——
“来,把毯子再往下拉拉,刘烨你不要笑,对,闭上眼睛,这样效果好……”
正在为新电影拍摄新一辑的宣传照,我未穿上衣,身前的性感女星和我裹在一块薄薄的绿色毯子下,露出香肩,表情魅惑。看起来两人犹如裸
呈相对,相当刺激。
闪光灯一直闪到我麻木,终于听到满意收工的声音,摄影师和导演高声谈笑:“这片子,一定卖座叫好。”
我默默穿好衣服,助理已在身边催促:“快快,刘烨,我们还要去上一家杂志的专访,再慢就要迟到了。”
我一边系扣子一边随口问:“什么杂志,有名么?”
助理拿出本子来翻:“很有名气的杂志,也请了不少明星呢,上期采访的是胡军——”
……
我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然后把包甩在肩膀上:“走吧。”
……
即使把所有关系撇得再清,我和他,却还是圈内很多人眼中难以分开的一体。割不开的牵绊,藕断丝连。
也许只有等到一天,我们其中一个出色到另一个所不能及的地步,才是最好的一刀两断,完美句点。
我会努力,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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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刘烨出演的《美人草》,《青春爱人事件》,《荆柯传奇》,《茉莉花开》,《疑神疑鬼》等多部出色影视剧纷纷上档,高质量与高
数量的全面曝光连各大媒体也纷纷惊叹。包括著名杂志《时代周刊》也向其发出采访邀请。有报道称,今年将是娱乐圈中的“刘烨年”。
有一个朋友,在一次聊天中认真的说:刘烨,那天我看你在一本杂志的封面上,伸开手臂,特别自信。那种感觉,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鹰——
鹰,多么令人振奋的象征。它永远飞得那么高远,却也永远孤零零。
我轻轻的笑。那么,刘烨以后,就是一只鹰。
(七十二?大结局)
2004年春,我接拍了一部著名导演的大制作电影,明星云集,投资巨大。由此又开始受到全国上下的密切关注,进驻了剧组也不敢向外界透漏
一点剧情的风声,连自己也觉得自己神秘起来,不觉好笑。
有媒体访问我,问我成名这样早,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沉思一会儿,回答了两个字:尴尬。
的确,各种可以言说,不可言说的尴尬,都蜂拥而来,实在难以招架。
所以我尽力把自己局限在工作中,更加的努力。屈指算来,一年365天,我在片场的日子整整340天,这个数字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在疲惫与振奋中交替,像只陀螺一样旋转,有时娜娜打来电话,我在这边握着电话听筒居然也能睡过去,黑眼圈成了永恒的标志,总要打厚厚
的粉底才能掩盖得住。
然而我开始爱上这样的生活,宁愿忙碌也不愿尴尬,宁愿忙碌,也好过在纷扰的回忆中沦陷。
日升月下,人潮汹涌,梦里落花。
学会忘记的孩子,可以无忧的长大。
*******************************
那一天助理忽然急匆匆的跑过来,面色紧张的告诉我,昨天给一家广告商拍的宣传照片被全体推翻,需要今天回去补拍。
我有些惊讶,一边跟着他快步向外面走去一边追问:一张都没看上?
助理微微点头,似也不愿多答,拉着我就上了车。
我坐在车上不免有些发呆,沮丧的情绪缓缓涌来。怎么会一张都不合格呢?
不知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害怕失败,好象患得患失是上了年龄的人才会做的事情,难道我已经老了吗?
……
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也没看就接听,没什么好气:“谁?”
那熟悉的呼吸声在那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烨子。”
……
我正靠在车窗边上,手一抖,手机险险掉出去。
“师哥?”
“恩。”
“……今天怎么这么闲,有事吗?”
自己的声音,应该听起来很轻快吧,很好。
“有。”
“恩,说吧。”
“我想找个时间,和你谈谈。”
我犹豫一瞬:“可是师哥我最近都很忙——”
“烨子。”他打断我:“今天下午有空么?”
……
我吁一口气,这口气如此熟悉,偏偏无力抗拒。
也好,有些问题,迟早都要去面对。
“有。”
“恩,那就好。”他顿一下:“我知道你在北京,那,老地方见。”
“好。”
……
他沉默一瞬,我也沉默下去。
车外的凉风无声的吹进来,我握着手机凝视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
我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仿佛从天的另一边传过来。
空空荡荡,低哑而缓慢——
“烨子,对不起。”
***********************************
那个电话令我一直神不守舍,尽管我一直以为记忆在时间的淡化下已经没有那么明晰,然而现在我才知道还是低估了他对自己的影响力。最后
那句对不起让我疑虑重重,他为什么说对不起?他为什么突然要见我?他究竟要和我谈什么?
直到走到拍摄场地的门口,里面忽然震天价地响起巨大的欢呼声,我才恍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迷惑的愣住——
旁边的助理和出来迎接的工作人员已经笑开来,都望着我喜气洋洋,我更加显得傻气十足,摸不着头脑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当我隐约听出里面的欢呼声中夹杂着“生日快乐”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原来自己被甜蜜的“忽悠”了。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助理拉着我向里面走去。
刚走没几步,手机铃声又响了,是短信。
我按开信息,一边走一边低头去看。
我看着那短信,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居然是作家——
“烨子,我已经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对他完全讲清,我希望这是你26岁最好的生日礼物。不过这也说明我比他要强很多,我随时等你回头来找
我。生日快乐!——你的苍蝇”
……
我终于停下,站住,凝视手机屏幕。
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不可遏止地,从我的眼睛里瞬间汹涌而出,滴落在握着手机的掌心。
对不起妈妈,我答应你不再哭泣,却还是违约。
26岁,26岁。刘烨何德何能?如此动听的一句,生日快乐。
……
身前的欢呼声更加震耳欲聋,那些是等在那里许久的,一些爱我的孩子们,她们需要我。
我走上前去,脸上泪痕犹自未干,轻轻的拉开那扇门——
彩带,鲜花,掌声,蛋糕,奶油,拥抱,欢笑,眼泪,祝福……
双手合十,对着点点烛火,我无声祈祷——
师哥,我愿我比你自由,你比我快乐。
**********************************************
好象一切都没有改变,依稀就是昨天。
我们的面前,雾气中的湖水在轻轻荡漾,几只鸟儿掠过水面,掀起无声的涟漪。
我转头对他笑笑:“师哥,你的《天龙八部》,现在播得好火。”
他点头:“你的《美人草》也不错。”
我摇头:“电影要是不拿奖,怎样也比不上电视剧得到的多。师哥,你选择的很正确。”
……
他深深看我:“……你小子,是真成熟了呵。”
我脱口而出——
“还小子呢,都26了。”
……
我停下,与他不约而同笑起来。
时隔这么久,坐在这里,我们竟然还能自然的对诵出《蓝宇》中的台词,可见有些东西入了骨,融进血肉,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了。
他把胳膊搭上我身后椅背,我自然的靠过去,在他怀里,舒服的轻轻叹气。
他的声音低低:“烨子,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为什么说重新?”我微笑:“……师哥,我们从来都没开始过。”
他神色微僵:“烨子,你还在恨我?”
我摇头,轻轻直起身子,正视他:“师哥,我从来都没真正的恨过你。”
我曾经在自己的身体上制造伤痕,都不愿他受到丝毫伤害,我怎么可能把恨字加在他的身上。
……
我看着他,湖面的雾气渐渐蔓延过来,几乎朦胧了我的眼睛。
“师哥,苍蝇的礼物很好,只是太迟了。”
……
太迟了,太迟了。在我已经转身后,才姗姗而来。
我已经答应妈妈不再受伤不再流泪,已经答应另外的人给她幸福,已经答应自己的心去做一只鹰。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正如你其实也什么都给不了我,师哥。包括那支离破碎的爱情。
所以今天虽微笑着与你相对,却绝不可能愚蠢到再把自己的希望交托。
……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瞬即逝,然后便归于平静——
“我知道了,烨子,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含笑:“谢谢师哥。”
他毕竟是我爱上的男人,连痛苦都可以不露声色的掩饰于无形,我想注定今生我都不能把他忘记。
……他的笑容,他的眼泪,他的手,他的肩膀,他的拥抱,他的眼睛。
他看着我,还要开口。
我摆手阻止他:“师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一一的扳着手指头:“……你放心,我会好好演戏,不太累,不伤害自己,和娜娜好好的在一起,不堕落,不和别人打架,不熬夜,不酗酒
,不抽太多的烟,按时去医院检查身体……还有,”我顿一下:“我不做蓝宇。”
……
他凝视我半晌,忽然迅速的转过头去。
我静静的看着他。
……
再转回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安稳下来。
他微笑起来:“烨子,我记得上次,我们在这里分手,你送了我一首歌,你现在还听吗?”
我摇头,嘻嘻的笑:“早不听了,我现在听周杰伦。最红的,你听过吗?”
从包里拉出MP3的耳机,插到他耳朵里,果然,听了一会儿他就微微皱起眉头。
我笑,把耳机拿回来,插到自己的耳朵上。
怎么隐藏,我的悲伤,失去你的地方。
你的发香,散得匆忙,我已经跟不上。
闭上眼睛,还能看见,你离去的痕迹。
在月光下,一直找寻,那想念的身影。
……
音乐声中,我听到他对我说:“烨子,我想抱你一下。”
我摇头,实话实说:“不要,师哥,我会舍不得。”
靠上冰冷的长椅背,我闭上眼睛——
“师哥,上次是我先离开。这次我让你先离开,我们扯平了。”
……
我感到他的起身,熟悉的温度在一点一滴离我远去,脚步声渐渐变轻。
我依旧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
……
音乐声陡然高亢起来——
如果说分手是苦痛的记忆,
那在终点之前,我愿意再爱一遍,
想要对你说的不敢说的爱,会不会有人可以明白……
他似乎忽然又高声说了一句什么,无奈完全淹没在巨大的音乐声中,我没有听见。
……
周杰伦依旧在撕心裂肺,嘶哑绝望的唱着……
我会发着呆,然后忘记你,接着紧紧闭上眼。
想着哪一天,会有人代替,让我不再想念你。
……
我会发着呆,然后微微笑,接着紧紧闭上眼。
又想了一遍,你温柔的脸,在我忘记之前。
……
********************************************
忘记自己坐了多久,终于才慢慢睁开眼睛,原来已是黄昏。
对岸的夕阳正在缓缓下降,染红了半片湖,秋水长天,落霞孤鹭,我第一次发现这片湖也有这么美丽的时刻。
我又看了一眼这面前的湖水,起身。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
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位卖雪糕的老人,弯着腰正在摆弄自己的雪糕箱子。
犹豫了一刻,还是走过去。
对着那张苍老的脸,轻声的问:
“大爷,您好。”
老人迷茫的抬眼,我礼貌而平静:
“请问,刚刚站在这里的那个人,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
**************************************
关导曾经问过我,如果时间再给一次选择,那一天,你还会不会来试镜?会不会选择认识他?
我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微笑,这么大的导演,居然越来越孩子气了。
时间怎么会那么奢侈的给我那么多选择?
一辈子,只有一次昨天。
……
我的昨天,只是在那样一个深秋的午后,见到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抽烟,白衬衫,西裤,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颈子上,很随意的样子。
关导把我带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站起身来,微笑着看我,然后伸出手来握住我的,声音是极好听的男中音,浑厚而有磁性——
“你好,我是胡军。”
忘记自己坐了多久,终于才慢慢睁开眼睛,原来已是黄昏。
对岸的夕阳正在缓缓下降,染红了半片湖,秋水长天,落霞孤鹭,我第一次发现这片湖也有这么美丽的时刻。
我又看了一眼这面前的湖水,起身。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
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位卖雪糕的老人,弯着腰正在摆弄自己的雪糕箱子。
犹豫了一刻,还是走过去。
对着那张苍老的脸,轻声的问:
“大爷,您好。”
老人迷茫的抬眼看向我,我礼貌而平静:
“请问,刚刚站在这里的那个人,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
老人起初茫然的与我对视,忽然目光慢慢变得明亮起来,好象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抬起手来,啊啊呀呀的比划着,发出断续的音节。
原来是个哑巴。
我嘴角抽动,无奈的苦笑了下,冲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毕竟,是没有缘分,连想听的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听到。
……
我慢慢的顺着小路向前走去,路边生出新绿的树枝低垂下来,划过我的耳边,微微痒痒。
忽然胳膊被一只手拉住,我回头,惊讶的发现是那个老人。
老人干枯的手松开我,依然努力而认真的比划着。
我尴尬摇头:“大爷,我听不懂。”
老人的额头上冒出了些许汗珠,左右看看,除了我们两个再无旁人。
忽然,他好象发现了什么曙光一样,伸手一折,身边的一根树枝应声而断,裂开嘴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迷惑的看他,他拉住我蹲下去。
湖边的土地松软而潮湿,他一笔一画的划下去——
他竟然会写字!
……
我看着面前一点一点浮现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由自主的,微微笑了。
************************************
北京的夜风微凉,我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和露水重重打湿。
站在那座经过了很多次却始终远望的楼房下面,我扯开嗓子大喊:“胡军!——胡军!——胡军!——胡狗哨!——”
他终于探出头来,冲我比了个手势,我停下了呼喊。
他不一会就下楼来,还在一边匆忙的系着衬衫上的扣子,埋怨道:“你真是的,不会打个电话让我下来?非得这么喊得天下皆知的,连我小时
候的外号都喊出来了。”
我呵呵傻笑起来,盯着他不说话。
他终于把最后一颗扣子系好,抬起头来看着我。
故意板着脸,似笑非笑:“说吧,这么晚了,大明星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我把手向他面前一摊:“拿来吧。”
他嘴角抽抽儿两下:“……什么啊?”
我不再说话,歪着头看他。
……
他终于微微笑开来,叹口气,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纸,放到我手里。
其实我已经不用看那张纸上的内容,只是当他掏出的一刹那,我的眼泪就已经不争气的争先恐后向外涌,一滴一滴落在那张纸上。
“哎哎。”他叫着,赶快把那张纸夺回来:“你干吗?弄得那么湿,想销毁证据?那可不成。”
我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正踢在他膝盖上,疼得他哎呀大叫。
我才不管,上去还要继续施暴,结果还没得逞已经被他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不放。
窝在他怀里感觉真温暖,我闭上眼睛。
……
“……她什么时候签的字?”半晌,我轻声的问。
他把我抱得更紧些,声音在我的脸侧,比我还轻:“刚刚。在你来的……前几个小时。”
我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那她现在人呢?”
他不看我,把脸继续埋在我的头发里,深深浅浅的呼吸,声音模糊不清——
“她把孩子给我妈照看了……她说自己要出去旅游几个月,希望回来的时候我能把一切办妥……恩她还说这几年都为了我和孩子活,现在她得
为自己活了……你头发真好闻……”他胡乱的耸着,痒得我不停的躲。
“好闻什么?都是汗味。”我好气又好笑,拍他后背一下,怎么越来越没个正经的?
忽然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问那个老人?”
他轻声的笑:“……我才不信我连这点影响力都没有。”
我忍笑看他:“可那老人是聋哑人。”
……
他发愣的样子着实有让我捧腹的能力,可是也知道这时候取笑他实在不很明智,于是在他唇上轻落一吻,声音柔和下来——
“师哥你相信吗?其实上天还是很眷顾我们的……”
他点头,很用力的点头。
“不过……”他声音拖长:“今天下午,你来的那一手,该用什么来补偿我?”
我无辜看他:“可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是这个——”
他居然理直气壮:“那时候还没签完字,自然不能把半成品拿给你。”
我举手投降,这男人真是强势得可以,什么时候都不肯吃亏:“好好,师哥,是我错了。”
他看我:“说!错在哪里?”
我老老实实:“错在还不太了解你十分的诡计多端。”
他大笑,手搭在我腰上微微颤动,半晌才停下来——
……
“烨子……”他温柔看我:“告诉我,今天你知道那句话后的想法?”
我歪头想想,微微笑起来。那句话嘛……
——来我这里,有你最想要的生日礼物。
……
“没想法。”我摇头:“不过,我明白了你的意思。”
我看着他,月光下熟悉的轮廓:“师哥,我了解你,也许比你了解我要多些。”
他的胳膊微微的收紧,声音带着内疚——
“烨子,原谅师哥的错。”
我笑而不语,师哥,我没说错,你果然了解我,不如我了解你的多。
我根本不曾怪过你。
……
他终于也笑开来——
“烨子,你相信吗?其实上天还是很眷顾我们的。”
……
我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气喘吁吁:“……师哥,这话我刚说过。你这是拾人牙慧!”
那么黑的男人,在夜色中,居然我还能看到他的脸红——
“烨子,我爱你。”
……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愣愣看他。
半晌他捅捅我:“……嗳,你是不是该有点反应?”
“哦……”我下意识的点点头。
他似乎比较满意,又进行第二句台词——
“烨子,生日快乐。”
“哦。”
“烨子,我离了婚,你也得和娜娜分手。”声音带了酸味的威胁。
“哦。”
“烨子,我们工作完这几年,就出国去吧。”
“哦。”
“你想去哪个国家?加拿大?”
“哦。”
“巴黎?”
“哦。”
“罗马?”他声音带着笑意。
“哦……什么?不行!!!”我高叫起来,狠狠给了他一下子。
他大笑着又一次拥住我:“我还以为你只会哦了呢。”
……
他的唇压下来,我拨开他:“不成,有人看着呢。”
他迷惑,四处看:“谁?”
我抬头看天,有星光闪烁,似在微笑——
“你看,那不是吗?有蓝宇,还有哥哥……”
……
夜凉如水,风声轻盈,细吻灼热。
我的昨天已经过去,在26岁生日这一天。而我的明天,才刚刚开始。
原来,完美的结局并不单单属于童话和小说。
有些奇迹,也眷顾那些执着等待着的人们,每一段平凡的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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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终于杀青,我那个女搭档和男搭档在杀青酒上哭得一塌糊涂,我在一边对着一盘龙虾埋头苦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哭,我理直气壮的说我的眼睛不能总流泪,不利于病情。都是借口,其实我很清楚,除了《
一辈子的昨天by不详 中 军烨 一辈子的昨天
(二十五)离台前的最后一项工作是为一家很大型的婚纱店拍摄一辑平面广告,我这个新晋的金马影帝和那个同班的金马影后分别是广告的新郎和新娘。广告商的价码给的很高,能如此之快的请到我们两个的共同合作,也算是商机算尽。我拍那广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