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在路上的藏羚羊——藏羚羊迁徙之谜 藏羚羊大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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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在路上的藏羚羊——藏羚羊迁徙之谜 藏羚羊大迁徙

迁徙的藏羚羊

晴朗的午后,紫外线肆无忌惮地刺向人们的身体。蓝宝石一样的天空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矮小的植被在经历漫长的严寒等待后,绽放出生命最绚丽的色彩。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群藏羚羊休闲地觅食,夹杂着一些瘦弱蹒跚的身影。来到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读研究生后,我已经是第三个年头来到可可西里了。

藏羚羊是青藏高原特有物种,我国一级保护动物,主要分布于青海、西藏和新疆三省区。夏季是藏羚的产羔季节,许多怀孕的母羊聚集到一起,从羌塘、阿尔金山和三江源保护区等地浩浩荡荡地穿行数百公里,前往可可西里腹地的卓乃湖和太阳湖等地产羔,一个月后带领羊羔沿着来时的路线返回。观察藏羚羊的迁徙行为是我们夏季工作的重中之重。

这里是青藏公路附近一个叫五道梁的地方,位于青藏公路3007公里处,海拔4614米,大约相当于3个泰山摞起来那么高。高原的气候寒冷,冬季最低温度可以达到-40℃,那时鸡蛋可以当作乒乓球,西红柿就像石头一样硬;而水的沸点只有80℃左右,如果没有高压锅,做饭就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由于空气中的含氧量仅为海平面的一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高原反应,就连跑步这样基本的行为,也变得有些奢侈,活动稍微加快就会导致肺部撕裂一样的疼痛。即使我们已经连续在这里工作了3年,仍然不敢急速走动。而眼前的这些高原的主人——大约300只左右的藏羚羊却在我们面前悠闲地觅食。

它们都是雌性藏羚羊,头型宽长,吻部粗壮,鼻部宽阔并稍微有些隆起,强健的四肢匀称挺拔,短短的尾巴紧贴着身体。除了脸颊和四肢下部,全身都被丰厚浓密的毛覆盖着,呈现出淡淡的褐色。和雄性藏羚羊相比,它们少了一对长长的角,雄性的角呈念珠状,乌黑发亮,从侧面远望,好像只有一角,故有“独角羊”之称。

上个世纪80年代,青藏高原上活跃着近100万只藏羚羊,由于猖獗的盗猎,现在已经剩下不到10万只了。看着眼前的羊群,心里不禁感伤,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精灵,肩负着一个物种繁衍的使命。

曾经,藏羚羊的迁徙之路畅通无阻。如今,青藏公路和正在修建中的青藏铁路几乎平行地穿越可可西里的边缘地带,构成了藏羚羊迁徙中的两大人为障碍,尤其是道路上流动的车流,高峰期竟然达到每小时100余辆。道路在运营过程中便利了人类的交流,却将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划割成了小块,这不禁让长期生活在辽阔草原上的野生动物感到陌生和畏惧。不过,青藏铁路的建设者们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们在野生动物活动频繁的地段设计了很多野生动物通道,以方便动物通过。结果证明,藏羚羊过路数量明显高于往年。我们观察发现,藏羚羊在通过道路时,往往几个小群聚集形成较大的群。当羊群中大部分个体排成纵队,并凝视道路时,就预示要向道路发起攻击了。前面的羊慢慢地靠近路基,在路边翘首张望,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才会小心翼翼地踏上柏油路面,向道路中间靠近,后面的成员紧紧跟上,此时如果出现任何小小的干扰,藏羚都会迅速调转身体返回,奔向草原深处。

几天以来,我们的观察记录已经有500多只藏羚羊跨越了道路。但有时候,胆怯的藏羚羊会在这里呆上好几天,迟迟不过路。很多藏羚妈妈早已等不及赶到产羔地,便就地产下了小羊羔。

狼的威胁

我们静静地趴在青藏铁路的路基上,安宁的景象让我们的思想显得有些慵懒,漫无目的地用高倍望远镜扫描着这一切。望远镜的视野逐渐聚焦到羊群和我们的正前方。山坡上出现了一个稍显肥大的身姿,全身的毛发显得油光铮亮,正在以轻盈的脚步靠近羊群。狼!旁边有人惊讶地轻喊。狼是可可西里藏羚的主要天敌,尤其是现在的产羔季节,狼常常尾随在羊群的后面,伺机捕杀刚出生的羊羔,食物资源的空前富裕塑造了它们略显臃肿的身材。

所有的藏羚羊都在安静地觅食,丝毫没有感觉到死亡的临近。我们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看来有一只羊要命丧黄泉了。虽然我们知道,弱肉强食是大自然不容抗拒的永恒定律,生物圈的平衡有赖于食物链的循环,但是预感到血腥场面的发生,仍然让我们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狼仍然在悄无声息地靠近羊群,只剩下200m左右了。也许是感应到了危险,也许是嗅到了空气中的死亡气息,有些羊开始四处张望。霎那间,此起彼伏的叫声响起,恐怖就像一把利剑撕破了草原的宁静。羊群分成两拨背道而驰,地面表层的浮土飞扬起一股一股的旋风,将土黄色的藏羚身影像波浪一样赶向远方。狼仿佛愣了一下,但转眼间便齐着一个羊群的跑向飞奔起来。聪明的狼想采取迂回包抄的策略将羊群迎头圈住。藏羚显然被这突来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胆小的天性暴露无疑,羊群变得有些涣散,继而四分五裂开来。羊羔跟随在母亲的身后,不熟练的步伐显得有些仓促,蹒跚的双腿在恐惧中打乱了奔跑的节奏,慢慢地拉开了与羊群的距离。狼得意地看着落在后面的羊羔,似乎露出了狰狞的奸笑,脚下的步伐缓了下来。羊羔在狼凶狠的目光中更是手足无措,竟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狼凌空一跃,扑到羊羔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羊羔的喉咙,继而叼住羊羔的后背,从容地离开了作案现场。

我们的心情变得沮丧,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刚来到世间几天的生命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周围的风景就葬身于天敌腹中。虽然残酷,但我们却无能为力。狼吃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使我们救下了这一只,还会有别的取代。自然界就是这样,捕食者和猎物在相互的斗争中赢取生的权力,例如狼和藏羚羊,狼在追赶藏羚羊的过程中获取食物满足自己生存的需要,而藏羚羊在狼的追赶中跑得更快以求生存下去。优胜劣汰永远是生物圈中最残酷也最普遍的真理。

藏羚羊迁徙之谜

前行的途中充满了危险和不测,可藏羚羊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去生育它们的后代呢?适者生存,大自然总是倾向于使动物最有效地传递它们的基因。不只是藏羚羊,自然界中许多动物都会年复一年地离开它们的故土,长距离迁徙:每年6、7月间,上百万头的角马在茫茫的非洲大草原上迁徙3000公里,寻找东面印度洋的季候风和暴雨所带来的充足水源和食物;每年夏季,蓝鲸从赤道迁徙到南极附近的水域吃它们最喜欢的虾;每逢秋天,北极燕鸥便从欧洲北部海岸成群结队地飞往远在1.8万公里外的南极浮冰区过冬。路途的遥远、环境的恶劣和天敌的威胁淘汰了一些老弱病残者,存活下来的优秀者继续背负着繁衍后代、传递基因的使命。

显然,迁徙行为对于藏羚羊种群的生存和繁衍显然是有利的。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给出明确的迁徙原因。人们猜测卓乃湖和太阳湖等地水草丰美,天敌少。丰富的食物,相对安全的环境有利于藏羚羊的生产和生长。可是2002年10月我们在卓乃湖实地考察发现,虽然湖的周围植被比较茂盛,但是大部分地区寸草不生,食物资源并不充足。另外,狼和猛禽等天敌尾随在迁徙的羊群后面,根本不存在安全不安全的问题。

还有人认为是由于可可西里历史上曾经有过大的地质事件发生,比如洪水,将藏羚羊逼到了这里。可是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这些地质事件应该会导致全部的藏羚羊一起迁徙,然而事实上只有雌藏羚羊才进行迁徙,大部分的雄羊可能是因为不与雌羊争夺食物而不迁徙。

最近,人们又猜想,卓乃湖和太阳湖的水质可能含有特殊的物质,有利于藏羚母子的存活;而且,藏羚羊集中产羔后,离开产羔地,有可能回到种群不是以前它所在的种群。这样会利于基因之间的交流,增加物种的遗传多样性,从而有助于藏羚种群的延续。究竟这些想法能不能成立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本文发表于《博物》2004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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