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编辑一本南怀瑾的书(论中国古代诗词部分)时遇到一个熟句子——短笛无腔信口吹。
这不是出自于小椴的《调寄南乡子》吗?
酒罢已倾颓,秋水长天折翼飞。莫道风波栖未稳,停杯、云起江湖一雁咴。
相望已相违,短笛无腔信口吹。若到淮边惊夜冷,披衣、与谁相伴与谁归?
想来是我孤陋,不知此句原是出自宋人雷震的《村晚》:
草满池塘水满陂,山衔落日浸寒漪。
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
最初读到小椴的《调寄南乡子》时是颇有几分惊艳的,最喜欢的句子除了“停杯、云起江湖一雁咴”,就是这句“短笛无腔信口吹”。知道这句原本填的是“五弦无情信手挥”,我猜小椴在填这句词时,是以雷震的这个句子为蓝本的,将笛改为琴填入,无奈“挥”与“咴”重音,两相权衡,舍不得放弃“咴”,又想不到更好的字替代“挥”,只得借用雷震原句。
诗词借句似乎自古就有,今人毛泽东也曾将李贺的“天若有情天亦老”借到自己的词中: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但类似“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样的句子,已成俗语、成语的公共素材,我认为借用是无妨的。如果未传用到成为公共素材程度的句子,今人借进诗词中,我个人认为该当在诗词结尾作个注明,以示对前人原创的尊重。
我个人是不赞成写诗填词时原句造搬前人佳句的(因为借句的形式自古就存在,故我不作抄袭论)。“短笛无腔信口吹”确是好句子,不管是用在雷震的《村晚》中,还是用在小椴的《调寄南乡子》中。小椴虽是借了前人的句,估且算一瑕疵,不影响《调寄南乡子》是一阕好词。
PS:
小时候也曾买过一支笛子,中午放学回家就在家里“信口吹”,老妈每次都跟我说,不要吹了,吹得那么难听不说,还吵着人家午休。 后来老爸拿过去,放在唇边,那叫一个清丽婉转,那叫一个美妙动听。始知老爸对中国民乐还有两把刷子。许多年后,我又买了一管箫。因为我爱的女人的网名中有个“箫”字。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带上了这管箫,因为很长,插在我的背包里还露出半截竖在我的肩头,那时的我长头发,扎一个头巾,这一路引起不少人侧目。火车上有个人忍不住对我说,你看起来好像个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