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Suānní)
传说形如狮,喜烟好坐,佛主见它有耐心,便收在胯下当了坐骑。所以形象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狮子这种连虎豹都敢吃,相貌又很轩昂的动物,是随着佛教传入中国的。由于佛祖释迦牟尼有"无畏的狮子"之喻,人们便顺理成章地将其安排成佛的座席,或者雕在香炉上让其款款地享用香火。
中国发现的各种西方所制器物是古代中西文化交流的明证,除此之外,在有些中国本土创制出来的器物中,也可见到中西文化交流的痕迹,其中最主要的是各种器物上的艺术形象。
狮子主要生活在非洲,在亚洲则主要分布在印度、伊朗等地,中原地区是没有的。有些中外学者认为,先秦时期,斯基泰人(即中国古代文献所说的塞人)曾入居我国新疆地区,他们使用的是印欧语系中的一种古老方言,把狮子称为sarvanai(形容词)、sarauna(抽象名词),这些词汇译成中文后就成了“狻猊”,所以先秦文献中的狻猊就是指狮子。至于中文中的“狮子”或“师子”一词,最早出现于汉代,它是吐火罗A方言中表示狮子的词汇sis
案,林先生关于“狻猊”来源于塞语的观点很有启发性,可惜文中将sarvainai误排为sarvanai,又误sarauva为sarauna(李零先生转引林文亦沿袭两误)。和阗塞语狮子sarau的形容词形式,贝利书中举N1518.1 sarvainaiāysamu“lion-seat狮座”为例(N代指E.leumann的Nebenstücke),又举Kv247,17b1hvaCdānasarauva为例(K代指khotenes BuddhistText)。Sarauva原是sarau的复数形式,hvaCdānasarauva贝利英译为“lions ofmen”,直译即“人中之狮”,实意为象狮子般的人,故sarauva在此作形容词用。林先生将sarauva称为抽象名词不确。sarvainai虽然与“狻猊”音较近,但为什么不从狮子的名词形式而从形容词形式来译音,则殊不可解。
为讨论方便起见,我现在将贝利《于阗塞语词典》“sarau”词条中有关狮子称呼的各种印度伊朗语族的语言材料译介如下。
于阗塞语作sarau ,单数属格作sarvai /saruai,复数作sarauva、sarāCva,复数属格作sarautaC/sero /sarrau/saro/sarāC/sarā,形容词作sarvainai/sarauva。
佛教文献粟特语作arγω,单数属格作arγωy。摩尼教文献粟特语作arωγ,吐鲁番中古帕提亚语作agr、agr-z刣g(狮崽)。中古波斯语作agr。琐罗亚思德教帕拉维语作agr、ayr。波斯语作aēr。古印度语作siChá。
贝利指出sar、sar-g-盖意为“爬行和猛扑creepand pounce”,更重要的是他还构拟了sarau的早期形态,他说:
后缀-au<*-āva-正如在rraysau-(“空”,词干raz-)和奥塞梯语fijjau“牧人”(*payāva-,“保护者”,参见《密特拉神研究》1975,12论pū_án)中那样。这里sarau则从*sarāva-而来,但由于在mura-“鸟”(Wga-)中缺少-g-,可能要将sarau追溯到*sargāva-,而以sar-g-为词干,就像粟特语和中古帕提亚语一样。关于s-和a-的变化,参见[[ära-词条。
我认为贝利构拟的狮子的原始塞语形式*sargāva-,可与我国古籍中狮子的其他名称联系起来,试证明如下。
狮子别称除了狻猊(狻麑)之外,还有驺吾(驺虞)、尊耳等。
《山海经·海内北经》:“林氏國有珍獸,大若虎,五彩畢具,尾長于身,名曰騶吾,乘之日行千里。”郭璞注:“《六韜》云:‘紂囚文王 ,閎夭之徒詣林氏國求得此獸獻之,紂大悦,乃釋之。’《周書》曰:‘夾林酋耳,酋耳若虎,尾參於身,食虎豹。’《大傳》謂之侄獸。‘吾’宜作‘虞’也。”
《淮南子·道应》:“屈商拘文王於羑里,於是散宜生乃以千金求天下之珍怪,得騶虞、雞斯之乗……以獻於紂,因费仲而通。纣见而说之,乃免其身。”
《逸周书·王会》:“史林以尊耳,尊耳者身若虎豹,尾长三尺其身,食虎豹。”
案,“尊耳”郭注作“酋耳”,清代校注家多以“尊”为“酋”之讹,或以为“耳”为“牙”之误,“牙”即“吾”,于鬯认为“酋耳盖即驺吾之声转”。其实从对音的角度看,读“尊”更近,“酋”可能是“尊”的坏字。
《穆天子傳》卷一:“狻猊……野馬走五百里。”郭璞注:“狻猊,獅子,亦食虎豹。……狻音酸。猊音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