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产的油润黑泥,加上京戏、昆曲的陶冶,造就惠山成为江南的泥塑之乡。
质朴中透着秀美的惠山泥人,堪称江南民间艺术的一绝,其中手捏戏文更是经典之作──贵妃醉酒、醉打山门、义妖记、闹天宫……无一不凝聚了戏剧演出中最美的瞬间。
和其他民间美术一样,展现在惠山泥人上精湛手艺,都是累积数代手艺者的总集成。
泥人一条街
江苏省无锡市西郊的惠山,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江南古镇。惠山有一条街,街上的人家,每家每户都会做泥人,大人打泥,小孩跟着打泥;大人印泥坯,小孩也跟着印泥坯……所以,这条街又叫做“泥人一条街”。
从前的惠山镇每逢庙会和祭祀时节,人潮如流,各式各样的泥人是最抢手的纪念品。惠山寺山门内香花桥两侧,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泥人、卖泥人,是著名的“泥人一条街”。泥人耍货店,或寄寓在祠堂一隅,或店面作坊合一,总共不少于一百二十家。一些知名老店,如丁合兴、胡万成、王茂生、陈顺兴等,各有独特产品。
黑泥变泥人
惠山泥人是用惠山特有的“黑泥”捏塑出来的,它出自惠山脚下的上、下河塘两畔,大部分位于地下半米至一米之间。泥土黝黑而有光泽,质地细腻柔软,黏性好,可塑性极佳,非常适合捏塑之用。宋代苏东坡途经无锡,就曾留下“惠泉山下土如濡”的诗句。
黑泥从地底挖出后,要铺在青石板上,用锤子反复锤打至软黏,这一过程称作“熟”。“熟”好的泥,再铺上浸了水的草垫保湿,一年后取出,再次锤打至软黏,用湿布包起,可以开始制作泥人了。
早期的惠山泥人多是手捏,随着昆曲、京剧、滩簧等戏曲的流行,泥人艺师们创出“手捏戏文”,成为“细货”的主流,更是惠山泥人中最驰名的品种。
传承与行业组织惠山泥人的制作工序是先塑后彩,制作时塑、彩是两个独立工序分开进行,少数艺师塑绘俱能,从捏塑到彩绘装皆独立完成,以周阿生、丁阿金为代表。而许多艺师或者捏塑好,或者彩绘强,彼此截长补短,分工合作,长期下来即成了塑、彩搭档。在早期有周阿生塑、陈杏芳彩;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有蒋子贤塑、陈毓秀彩,他们的弟子中,分别有喻湘涟、王南仙继续保持这一塑一彩的搭档合作关系。积累数代人的丰富经验,老艺人归纳出泥塑十八法与彩绘七法,使得泥人制作具有程式化法则,并编成口诀师徒相传,这正是惠山泥人至今传习不绝的主因。
1890年,由七家先进同业各出资三十千文,成立“耍货公所”,这种自发组织的管理机构在其他泥人手工艺地区里是不存在的。至20世纪50年代,当地又相继成立了“惠山泥人联社”与“泥人合作社”,开办了“江苏省泥塑彩绘训练班”。尔后“泥人合作社”演变为“泥人工厂”,又先后成立泥人博物馆和泥人研究所。后又成立“民间艺术博物馆”。据调查,至1988年,当地已有个体泥人店及泥人业师总数约三百之多。
汉声与惠山泥人
为了留住民间工艺老师傅的技艺,汉声和南京东南大学艺术学系合作创立了“中国民间艺术研究所”,希望延请手艺大师们当客座艺术家,到校授课和示范,让民间工艺的薪火得以传承下去。喻湘涟和王南仙两位大师,便是研究所邀请的第一批客座艺术家,两人前前后后六年间现场示范了三百多件惠山泥人。这三本《惠山泥人》可以说就是两位大师的教学成果大展。
为了详尽展现两位大师的精湛手艺,除了在东南大学授课时的工艺记录外,我们更连续十一天,贴身采访喻、王两位大师的实际制作过程,逐一拍摄下每尊泥人的一道道完成步骤,共留下了三千二百多道工序照片,前后历时八年的采访编辑工作,最终出版《惠山泥人》。
《惠山泥人》共分三大册:
第一册“论述篇”与“图录篇”
论述篇介绍江苏省无锡市惠山镇的泥人源起和传说,以及著名的大阿福泥人和手捏戏文;
图录篇收录了无锡泥人博物馆与南京博物院收藏的珍贵泥人,以及喻、王两位大师仿做的传统泥人,共六百余件。惠山泥人按大类可分为“粗货”与“细货”,各有风格与趣味。
粗货
粗货用模具印塑头和身体后,手脚和配件以手捏制成,即“印段镶手”。手法粗放,赋色明快,简练朴拙,反映江南乡土生活。粗货一般高约十厘米,适宜儿童玩耍,也称“耍货”。而较大的大阿福、堆子则是摆设之物。粗货依照内容分为象征福气的“阿福”,供孩子玩耍的“童玩”,应时节的“民俗风物”,放在泥板上的戏曲人物“小板戏”,以及“社会人物”等五项。
由于粗货多用单片模或双片模印制成型,在造型上为适合脱模而变得圆浑,并以高浮雕线条来表现作品的起伏轮廓,这样既适应印坯生产,又适应彩绘的走笔顺畅。造型上简练夸张,比例上头大身短,形象上浑厚朴实,稳重端庄,彩绘鲜明流利,便成为粗货的艺术特征。
细货
细货除头部模印外身段、四肢皆为手捏,即“捏段镶手”。形态生动传神,色彩或清新或富丽,装饰精致逼肖,个人风格突出,分为“手捏戏文”、“风俗生活”、“民间传说”。
数量最多最精彩的是“手捏戏文”,昆曲古朴典雅,京剧色彩华丽,昆京之外少数取材自地方戏曲。戏文泥人高度约十五公分,通常两个或三个角色成一出,另有大型戏文,尤其是《钟馗嫁妹》角色多达四十人,为罕见之作。从前手捏戏文有多种用途,可作家庭陈设,在神台上布置摆饰作为供品或欣赏,可作礼品馈赠亲朋好友。在四时八节还有专门应时应节的戏文,以供客人选择。以“手捏戏文”为代表的细货,是惠山泥人中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民艺精品。
第二册是“传承篇”
完整呈现了汉声编辑采访喻、王两位大师的工作日志,以及两位大师从经验和口诀中整结而出的“捏塑18法”和“彩绘7法”。
一九九八年十月,汉声编辑在江苏省的无锡市惠山镇,连续十一天记录惠山泥人制作的全过程。每天以相机定格拍照和用录像机录像,总共拍摄二十四中泥人的捏塑和彩装,获得三千二百多道工序。掌握大量工序之后,对比师父的要诀、手法、心法,归纳并厘定了
“捏塑十八法”:
印、搓、捺、摘、捏、推、拉、扳、剪、包、镶、拍、挌、滚、捋、挑、捻、戳。
“彩绘七法”:
拓、涂、勾、点、掸、晕、刷。
“装光四法”:
剪、削、黏、扯。
这些手法是历代师傅累积的经验,以前限于各家口传心授,未能有文字的具体解释,此次完整呈现其程式化的法则,目的是保存一份工艺文化,这正是惠山泥人至今仍然传习不绝的主要原因。
第三册“工序篇”
以三千二百多祯照片,毫无遗漏地完整重现捏塑泥人的过程,堪称是制作惠山泥人最详尽的记录。
喻湘莲
喻湘莲出身于以制作蚕猫闻名的泥人世家,在外祖父肖金荃的引导下继承家族传统,随多位著名泥人艺师习艺:手捏戏文师承蒋子贤;后来又拜章根宝为师。她吸收各家之长,在师承的传统技艺上再创新,总结出“捏塑十八法”,人物姿态生动,作品多次入选国内外各级工艺美术展览,并多次获奖。修复历史作品达到整旧如旧、惟妙惟肖的境地。1993年获得中华人民共和国轻工部授予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
王南仙
王南仙母亲是泥人“开相”的好手,家庭熏陶加上个性喜爱,中学后考入“江苏省泥塑彩绘训练班”专攻彩绘,毕业后先分配在无锡泥人厂,再进入厂里彩绘艺师陈毓秀的工作室,师承陈毓秀彩绘技艺。在色彩上运笔准确活泼,赋色清新亮丽,并总结出“彩绘七法”。她在惠山泥人的彩塑上积累丰富的经验,尤其擅长各式“手捏戏文”,人物开相与衣饰的描绘十分精致传神。1996年获得中华人民共和国轻工总会授予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
附:
目录
《惠山泥人》 第一册
图序 1
出版序 17
论述篇
惠山忆旧──古城.泥人.艺师/ 文.张道一 19
一九五三年惠山泥人展览会说明 29
巧捏春泥寄乡情/文.张道一 31
一九五O年代初无锡泥人业的一份文件/ 文.张道一 36
由惠山泥人想起子阿炳/文.张道一 41
脍炙人口的大阿福/文.张道一 44
‧特写:阿福之妹小花囡 53
‧特写:小头子 53
惠山大阿福与吴地风情/文.冯宝祥 44
三味融一炉,意在泥土香──惠山泥人手捏戏文的特色/文.喻湘涟 54
图录篇
粗货 66
阿福项 66
童玩项 69
民俗风物项 71
小板戏项 75
社会人物项 83
细货 84
戏文项 84
风俗生活项 152
民间传说项 155
《惠山泥人》 第二册
传承篇
一九四九年惠山泥人耍货店及祠堂分布图 封面里
出版序 2
喻湘涟、王南仙泥人工艺工作日志 4
惠山泥人大师们的人文历史背景/文.刘道广 18
从苏州泥人到惠山泥人/文.刘道广 18
技法要诀
‧捏塑十八法 25
‧头足身手捏塑程序 33
‧捏塑手法 41
‧手部菜单.工具菜单 41
‧彩绘七法 43
‧生旦净丑彩绘开相程序 46
‧彩绘与装光手法 51
‧传统彩绘画法 51
工艺记录
‧大公鸡 55
‧蚕猫 56
‧小花囡 61
‧如意 64
‧大阿福 65
‧小板戏 71
‧杜丽娘 75
‧杨贵妃 86
‧阎婆惜 97
‧白素贞 105
‧婆婆 118
‧赵云 129
‧祢衡 140
‧况钟 150
‧钟馗 163
艺人说艺
‧手捏泥人四十年 文.喻湘涟 180
‧我的彩绘泥人生涯 文.王南仙 180
‧蒋兰英的泥耍货 188
喻、王师承关系表 与惠山泥人耍货店及祠堂分布图之查访 212
后记 封底里
《惠山泥人》 第三册
出版序 封面里
工序篇
‧大公鸡 13
‧蚕猫 13
‧小花囡 16
‧如意 18
‧大阿福 14
‧团阿福 21
‧小板戏 22
‧杜丽娘 25
‧柳梦梅 32
‧杨贵妃 38
‧高力士 48
‧阎婆惜 57
‧张三郎 60
‧白素贞 65
‧小青 73
‧婆婆 76
‧赵五娘 79
‧赵云 81
‧许褚 86
‧祢衡 90
‧曹操 94
‧况钟 100
‧娄阿鼠 106
‧钟馗 109
留住手艺篇
‧保存玩泥巴的文化/汉宝德 124
‧真情记实.最美薪传/林保尧 126
‧“工、艺、道”的连接与转化/林谷芳 128
‧从日本人偶博德人形、御所人形谈起/庄伯和 129
‧定格的戏出人物/贾馨园 130
‧泥人与多元文化 蔡志忠 131
‧画家眼中的惠山泥人/顾重光 132
‧惠山泥人是独一无二的/ 陈耀圻 132
‧泥人感心长精神/王镇华 133
‧活生生的泥人/徐纪 136
‧惠山泥人,手捏戏文中的昆曲故事/陆先明 136
‧传统如流水/张道一 139
‧保存的开端/张淑卿 139
‧地方发展的思考/夏铸九 140
‧土生土长的惠山泥人/宋伯胤 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