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地坛》的读书笔记
2010年12月31日,在微博上看到了史铁生老师的死讯,没什么感觉,毕竟我也只是在高中的语文阅读题知道他而已。后来“网上悼念他啊,写关于他的文章啊”之类的很多,可能出于“怎么大家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的心理,就想买本《我与地坛》读,上网是售罄,回家去书城找,还是售罄。我就想,这世界为什么老有类似的事发生——曹雪芹病逝前能穷到没钱医治;要不是布罗德违背卡夫卡的遗愿,世上认识卡夫卡的人不可能多;史老师写梅娘感叹:一个人,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光竟似消散得无影无踪。难道“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是人类的通病?
散文集基本讲述了史老师的一生。在最青春绽放的20岁被上帝抱上轮椅,如果不是海伦凯勒,不说奋斗成人,就是活着的勇气都很难鼓起。史老师的坚毅,勇敢,奋斗,乐观,是大家都知道的,在此我只能粗略地罗列他的一些我自己总结出来的所谓他的“人生哲学”。
1,“先接受命运(不是说单纯地接受,而是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坦然接受,再想办法改变或者创造),再去开创属于自己的天空”。
不管是《我与地坛》的“不怕活和想死去是两回事。怕活不等于不想活!人的名字叫欲望,把自己杀死在不必担心的领域,反正活着的问题在死前是完不了的。”,还是《墙下短记》的“就算心灵之墙(各种内心独白与秘密)可以轻易拆除,但山和水都是墙,事件和空间都是墙,命运是无穷的限制。不要熄灭破墙而出的欲望,否则鼾声又起。但要接受墙。”可能这些是史老师需要靠轮椅过活,而不放弃写作之路的动力和坚持所在吧。也反映出一个人写作不正要从他命运旅途,亲身经历,所悟所感里萌发吗?也就是上学时老师们常说的“写实”吧。
2,“怀揣梦想”
我把《我的梦想》、《好运设计》们归结为梦想类,我相信即使最优秀的人也有自己不可触及的梦想,不提。
3,“乐观”
当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记忆与印象2》里有篇《孙姨和梅娘》中提过,柳青的母亲——史老师管她叫孙姨——梅娘以前是右派,女儿在外地,儿子病在床上好几年,她只能在外面偷偷地找点儿活儿干来养家治病。她要是愁了,就一个人在屋里唱歌。而史老师承认她是影响他很深远的一位。
4,“永远一颗年轻的心”
史老师还是位有颗年轻的心(或者童心)的人。《黄土地情歌》里有段:“我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呢,跟二十几岁的人在一起玩不觉得有什么障碍,偶尔想起自己已经四十岁,倒不免心里一阵疑惑。”《比如摇滚与写作》里有这么种“家长们把“耐克”一类颠来倒去地看,说:‘啥东西,值得这么贵?’他们不懂,春天是不能这样计算的。”的思想。
所以孩子们想买耐克、阿迪之类的给父母看这篇散文;潮男潮女们答老师“为什么那么打扮得那么花繁锦簇、光怪陆离”时可以说,“看《比如摇滚与写作》去。”当然了,挨打挨骂了不负责。
5,“精益求精的苛刻”
《我与地坛》中提到,“当时我正为一篇小说的结尾所苦,既不知为什么要给它那样一个结尾,又不知何以忽然不想让它有那样一个结尾,于是从家里跑出来,想依靠着园中的镇静,看看是否应该把那篇小说放弃。”可见小说结尾的重要,或者史老师对小说结尾的苛刻。《珊珊》是写一住后妈家的小姑娘。因自己的兴趣爱好闯了祸(舞服熨完忘了把烙铁拿开)在小学校呆到夜深不敢回家,终究逃不过暴打,可怜凄惨如是。这篇结尾是我最喜欢的:
但是结尾,是这个故事最为悲惨的地方:那夜珊珊回到家,仍没能躲过一顿暴打。而她不能不回去,不能不回到那个继母的家。因为她无处可去。
因而在我永远的童年里,那个名叫珊珊的女孩一直都在跳舞。那件雪白的连衣裙已经熨好了,雪白的珊珊所以能够飘转进明亮,飘转进幽暗,飘转进遍地树影或是满天星光......这一段童年似乎永远都不会长大,因为不管何年何月,这世上总是有着无处可去的童年。
6,“父母离去才知道爱未免太迟”
百行孝为先,具体不说了。
《我与地坛》里的段子:
“有一回我坐在矮树丛中,树丛很密,我看见她没有找到我;她一个人在园子里走,走过我的身旁,走过我经常待的一些地方,步履茫然又急迫。我不知道她已经找了多久还要找多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决意不喊她——但这绝不是小时候的捉迷藏,这也许时出于长大了的男孩子的倔强或羞涩?但这倔强只留给我痛悔,丝毫也没有骄傲。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羞涩就更不必,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
“有一年,十月的风又翻动起安详的落叶,我在园中读书,听见两个散步的老人说:‘没想到这园子有这么大。’我放下书,想,这么大一座园子,要在其中找到她的儿子,母亲走过了多少焦虑的路。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识到,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的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
印象比较深的事。
1,有一句——“夏天,情人们应该在这个季节里失恋,不然就似乎对不起爱情。”——初读时甚是不解,可能还觉着有“羡慕嫉妒恨”的成分。后来细想还是不太理解,猜想是“夏日酷暑炎热毒人与美好、高尚的爱情是大相径庭的”。据我所知,史老师祖籍是河北,基本在北京生活,除了知青时下乡到了陕西。查了下三地的夏天,属北京的桑拿天醒目,也许和我的猜想相符。
2,“文革”多害人,多不给人翻身?《我与地坛》里有位因出言不慎坐了几年牢,出来后待遇不公,于是练长跑,希望以长跑成绩获得政治上真正的解放。第一年跑第15,新闻橱窗里挂前10的照片;第二年第4,只挂前3照片;后来冠军,挂赛场群众的照片。就这还不算,跑了十几二十年,40好几岁了还是第1,有位教练对他说:要是10年前发现你就好了。
3,《九层大楼》里“三年困难时期”,史老师的奶奶下米做饭都会好好计划用碗量,再抓出一小撮放进小罐备急需。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活着》也有类似记载,能熬过这几年的都是有位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家长”。
4,散文集最后一篇是《扶轮问路》,看着像是电影剧终屏幕下翻的“鸣谢某某集团”,同时也再次回顾前面的作品(或者说回顾他的一生)。对于前面作品提出的一些无解或者用“有些事情只能在心里和坟墓”的问题作了模糊地解答,因为它们是只能在心里和坟墓的,所以只是从另一个角度再次提问罢了。人生很多事情都是没法解答的,例如日复一日的写日记,觉得自己每天都那么落魄还为什么不想死,也许这些就是人生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