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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时隔多年,写起这些事,宋江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随即笑容就消失了。
薛永这个家伙,上山以来久不接触,有些生分了,不知他这回……
想到这里,宋江不禁默默地在心里说:我也不指望你为我辩白,只希望你说实话吧。
那天最令宋江震撼的,并不是薛永的武术修养,而是他的衣服在厮打中被扯破,露出了一个火焰纹身。
这么一个人,居然就是他在本地的接头人!
(宋江后来问过薛永,是怎么入教的。薛永说,他看到传教的长老会吐火,觉得一定是门神奇武功,于是就拜师了。)
眼看没人追他们了,宋江拉着薛永到了僻静处。
两人对完切口,薛永忽然抱着他哭了起来。
“宋头领,你再不来,我就活不下去了!”
宋江被派到江州来,公孙胜一开始并不知情。
后来知道了,又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于是动用自己的联络网,要求总坛派一个人去江州保护宋江。
事情太急,总坛也来不及挑选,就选了地理位置最近的薛永。
宋江安慰了薛永几句,然后开始批评:“你一个接头人,低调点不行吗?你卖什么艺?太危险了!”
薛永的答复是,钱花光了,为了吃饭,没办法……
宋江瞪大了眼睛:“没拨给你行动经费吗?”
要知道,会宁方面的人虽然爱骂人,但是出手一向很大方。
听说金国去年大灾,饿殍无数,但是对梁山的援助不减反增。
“嗨,别提了……”
薛永是洛阳人,常年在湖北一带走江湖。
接到任务,他直接坐着太平车奔赴江州。
一路上很顺利,直到他在车上巧遇一个老乡。
那人是在靠近江州的某个小站上的车,一听薛永说话,就拉着他的手大叫缘分,下车前还便宜卖给他一张免排队的船票。
“你这是被骗了吧?哪有那种票?”宋江是管驿站出身,一听就明白了。
薛永的确上当了。
在渡口,他刚拿出票就被一个驿卒打扮的人拦住。那人痛斥薛永缺乏警惕性,然后让他把骗子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下,说一定抓住这种败坏江州形象的人。
“这个驿卒倒是挺有责任心的……”
“我跟他商量,你看我好不容易挤到前边来,你忍心让我回去重新排队吗?说话我就塞给他一百来文钱。他板着脸推让了半天,最后同意了。然后他领着我绕到旁边,从栅栏缺口钻进来,介绍我买了低价票,还帮我扛行李。我说这哪好意思啊,他说你给的太多了,不多帮帮你过意不去。”
“此人不错……”
“不错啥呀,妈的走了两步一拐弯,连人带行李都钻进人群不见了。我一半经费都在箱子里……”薛永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最可气的是票还是假的……”
薛永那天坐船过了江,天已经黑透了。
他在渡口找人问路,刚开口身边就出现了十条壮汉,问他要了二百文的问路费。
薛永交了钱,低着头灰溜溜地往外走,忽然看见前边有人身上挂了牌子,写着“免费发地图”。
他领了一张,还没打开看,身边又出现了十条壮汉:“买东西不给钱啊?一张五百文!”
薛永彻底不敢在渡口呆了,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转眼间面前又是十条壮汉,连拉带扯好象是想把他五马分尸:“这位客官,上车!不管去哪我们的小驴车都到啊!”
结果他就被拉到了揭阳岭后山的一座破庙,几个发型极端可疑的野和尚反复暗示他捐点香火钱。
薛永抱摸出一张交钞说没零钱。和尚嘴里说没关系,劈手抢走,随后找给薛永一堆铜币。
事后一查,全是假币。
薛永第二天克服万难来到江州时,对自己的生存能力非常满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上当了。
给了街边“千里寻亲盘缠用尽”的老夫妻一点钱之后,他想买身新衣服。
在街边小摊挑选时,摊主忽然指出几件衣服被他挑选时弄破了,必须买下。
几经争执,他花了五百文买了三件带洞的衣服。
薛永越想越气,把破衣服狠狠摔在地上。就这一低头的功夫,忽然看到脚边有个包袱。
还没来得及捡,有个人跑过来说是他先看见的,不过可以跟薛永对半分。薛永欣然同意。两人跑到街角,打开一看,包袱里是个金佛。
“这个太扎眼了,我不敢要,”那人说,“你分给我三贯钱,归你吧。”
于是薛永就花了三贯买到一个铜佛。
后来一刮,铜还是镀上的。
薛永在绝望中,甚至想到了报官。
在衙门口踟蹰半天,一位妙龄女子忽然冒出来,说自己被人骗走钱财,问薛永能不能帮她写状子。
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在对方的暗示下,薛永提出要请她吃饭。
然后他被领进一家小饭馆,吃完后收到了三贯七百文的天价账单。
当然了,还有送账单的十条壮汉。
经历了这些事,薛永对江州这座城市产生了一种畏惧。
说实话,他真想一走了之,但是由于不知道宋江什么时候来,他只好在这座城市坚持下去。
出于对自己智商余额的担忧,他没敢进城,只是在城郊找了个便宜客栈住着。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依旧奇遇连连。
街头有人发传单,他随手接了一张,感觉有些粉末扬起,然后就失去意识。
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僻静小巷里,别说钱包,衣服都被扒光了。
最吓人的是有次他在外边上公共厕所,被人从后边打晕,藏在大粪车地盘底下,醒来时还差两个路口就到黑店厨房了。
就连呆在家里都不得安宁: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人敲门,说自己是赶大车的,马粪袋破了,想十文钱买你一个面口袋,你真给他一个,他就掏出一张五百文的假钞……
最终,薛永的钱就这样被这座城市榨干了。
几天前他刚刚沦落到居无定所的地步。
9
这些事薛永在小黑屋里也回忆了起来。
不过他把上当受骗的经历全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在揭阳镇跟当地无赖打了一架,一个人跟几十人斗了个旗鼓相当,最后由于地太滑,导致发挥不出步法,不慎摔倒,才惜败半着。
他把这场比武的过程说得眉飞色舞,却挨了一个耳光。
因为两个听众并不买账:“谁让你说这些的?!快交代,五号在江州到底有没有反对起义的言论!”
在此之前,薛永已经把材料研读多遍,越读他觉得身上越冷。
办案人关心的,有两个问题:宋江是否在去江州之前有自首行为;
宋江在江州有没有宣扬失败主义,反对起义的行为。
按照山上的惯例,随便哪个罪名坐实了都是要掉脑袋的。
薛永当时感觉汗毛倒竖:“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制宋大哥于死地?!”
薛永武功高低虽然没有定论,但是腰杆无疑是很硬的,被打得满嘴是血,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用笔写出了真相:
“当日在江州,我指出,只要推翻了这个腐朽朝廷,我们华夏子孙定能重新崛起,雄霸天下!原因无他:我们是一个有着四千年光辉历史的优秀种族!我们勤劳勇敢、心地善良、知廉识耻、尊老爱幼、团结友爱,我们热爱和平、自强不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对于这个论点,宋头领亲口表示支持!”
写这句话的时候,薛永依然感到热血沸腾,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慷慨陈词的时候。
他似乎忘了,宋江对这段话点头是点头了,但是反响并不热情。
这跟当时两人的处境有关。
宋江说他后悔给了薛永一点钱,可不是觉得他的功夫不值十几文,他后悔的是自己掏钱包被人盯上了。
那天他听完薛永的汇报,先训了他一顿:“小薛啊,我得说你两句,你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这么……”
看到对方脸上实在不好看,宋江又开始安抚:“这个事吧,其实我也有责任……我这里还有点盘缠,不要紧。”
薛永对宋江不追究自己的经济问题感到十分欣慰,赶紧开始讲跟工作有关的事情,把江州面积人口大体区划都介绍了一遍,最后又对此次任务的历史重要性做了断言,就是上面那段优秀民族论。
宋江听着,不断点头,忽然觉得有人在拽自己衣角。
低头一看,是个满脸脏兮兮的孩子,一条胳膊像麻花一样弯曲着,那只完好的手里拿着一叠剪纸,楚楚可怜地说,叔叔,买个窗花吧。
宋江一心软,给了两文钱,结果坏事了。
“宋大哥不能买啊!”薛永脸色煞白,好像看见了鬼魂。
“这……又何妨啊?”宋江不明白。
太晚了。
一秒钟以内,两百多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马蜂群一样飞来,把他俩团团围住,蹦着跳着,齐声呼唤:“买个窗花吧!买个窗花吧!”
宋江怕了,赶紧说:不买不买!想挤开一条路。
但是瞬间就有五十多个小兔崽子倒地不起:“打人啦!打人啦!”
然后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有人出面,要钱。
只不过这回是二十条大汉。
为首的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把大砍刀,声如炸雷:“不买?!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宋江汗如雨下,还没来得及解释,薛永那里又是一声大喊。
原来他发现有个瘦子假装看热闹,趁机掏他的包。
他抓住那人的手,对方立刻一声惨叫:“手断了!哎呀手断了!”
当下又是二十条大汉从街角冲过来,人人手里两把匕首:“赔钱!不赔扎死你!”
宋江绝望了。
他兜里这点钱绝对不够这些人塞牙缝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之前揍薛永的那伙人不知怎么,忽然也赶到了。
两伙人顿时针锋相对起来:“滚,这是李爷的地盘!”
“放屁,谁不知道这是我们樊爷的地盘!”
趁着两伙人群殴的混乱,薛永拉着宋江飞奔而去,跳上一辆牛车。
惊魂未定,突然身边有人大喝一声:“停车!谁也不许走!”
宋江和薛永吓得面如土色。
好在那人又说了一句:“我钱包没了!小偷就在车上!”
一时间车上人人屏息注视。
忽然有个年轻人打开车门,跳车逃跑。
接着丢钱包的人也大喝一声,从宋江和薛永中间撞开一条路,跳车去追。
宋江和薛永这才以手加额,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直到他们发现自己才是真的丢了钱包为止。
那天他们俩下车之后,身无分文,简直陷入了绝望。
好在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可怜他们,招呼他俩回家吃顿饭。
两人千恩万谢跟着老头回了家,吃完饭发现门窗紧锁,门口又是十条大汉,带着一种性饥渴的笑容问他们:“朋友,你听说过X利吗?”
10
薛永写完报告,敲了敲门,交给了门外的探子,但是不久人和报告都被打了回来。
上面认为,这些都是一面之词,太片面。
这份报告应该涵盖所有江州的当事人。
对于这个指示,薛永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监牢——他一直隐隐担忧自己没准什么时候会被悄悄弄死。
忧的是这一样以来他就要走访很多江州的老相识。
他知道,那些人里会有人给出相反的口供。
按照相识次序,薛永第一个要调查的是李立。
这人不太好找,因为他最近被当成“黑帮分子”的典型,天天被刚上山的小崽子们拉出去游街 。
薛永找到他的时候,李立正蹲在被当作临时监狱的牛棚里,狼吞虎咽地吃饭。
他很饿,但是一只胳膊被打坏了,老是端不稳碗,本来就很稀的粥起码一半没吃到嘴里就洒在了地上。
李立吃完粥,又意犹未尽地把碗舔的干干净净,咬牙忍住浑身的痛站起来,回头看到薛永跟两个黑衣人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当场吓得两腿一软,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吃下的,又全吐了出来。
“我第一次见宋头领,是在浔阳江。当时我刚从洪都……”
“咳咳!”薛永咳嗽了一下。
“我该死!呸!腐朽的赵宋王朝有什么红都,黑都!黑都!”
李立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转眼就恢复了平静,继续讲述。
尽管他的外号叫做“催命判官”,但李立自认为自己是做正经生意的。
所以他对山上的小将们说他是“黑帮”、“开黑店的”,感到很冤枉。
他的确在浔阳江畔有个客栈,不过不卖人肉。
说实话,他什么都不卖。
他的主业是每天搬个躺椅坐在门口,一动不动。
一旦江上有人溺水,他就跳起来,去跟急着要救人的亲属讲价钱。
救活人五十贯,捞尸二十贯。
一般人当然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钱,他讲完后就会催人去凑钱。
催来催去,这个名号就落下了。
“你这价钱是不是太高了点?”不止一个人这么问过。
李立的解释是,他不是真想挣那五十贯。
因为等你凑齐五十贯,人也就淹死了。
“我这么说会让人觉得省了三十贯,冲淡一下失去亲人的悲痛……这也是一种临终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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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那天在店门口躺着,半睡半醒,忽然看到两个人一起来到江边。
能给李立带来生意的,一般来说有两种人。
第一是投江自尽的。
但是两个大男人一起来投江自杀的还真是没见过。
第二是游泳溺水的。
可是仔细一看,两人还披枷带锁。
李立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对变态啊。
听说出来开房玩这种游戏的,一般都瞒着家里。
于是他决定去问问家庭住址,免得事后家里不来找尸体,白白浪费了一桩好生意。
不料这两个SB一不问路,二不跳江,像躲鬼一样沿着一块块礁石乱跳,结果被困在江中的礁石上。
这时候才想起求助,开始拼命求救。
江边很多人都听到了,于是赶来看热闹。
“这俩人是干吗的?”
“还用问?没事爬礁石玩,肯定是驴友!”
“哦!放着大路不走,偏捡危险地方去,还要麻烦别人!贱!”
于是上千人沿着冲着他们喊:死了活该!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宋江和薛永。
他们被困在楼里上了好几天培训课,由于不太配合,还被揍了一顿,戴上大镣,后来借口上厕所跳楼才逃出来。
由于被人追,才慌不择路,困在江中。
李立对于宋江薛永的行为很失望。
是不是他就没法挣钱了呢?当然不是。
他发了个短信,把张横叫来了。
有关李立的生意,还可以做一些补充。
他不是单干的,他还有个船火儿,叫张横。
船火儿就是宋代口语的船工,不过张横干的比这还要多一些。
此人是附近有名的打架能手,他一来,就没有别的船敢靠岸。
有人要跳江,他就负责挟尸要价。
有人放着好好的江不跳,他就来负责摆渡,然后在江心把人抢劫一空,扔到江里,财物跟李立对半分。
眼看着三人上了他的船,李立放心地回到躺椅上。
但是奇怪的是,第二天张横说他没有动手。
李立问他为什么,他一脸不高兴:你招揽生意也长点颜色,这种人是能随便弄死的吗?
骂得李立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没再问。
李立跟宋江初识的故事就是这样的。
以上这段经历对宋江来说,可不像李立说得那么轻巧。
在船上看到张横掏出单刀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差点尿了裤子。
结果对方仔细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动手,又把船摆回南岸。
被放上岸之后,两人说什么也不敢停步,拔腿狂奔。
沿着大路一直跑到底,才见到了一个能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江州牢城营。
宋江终于明白,公差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护送宋江来到这里,本来薛永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但是他坚决要求跟着一起入狱。
他还说,自己对江州算是服了,离了宋江,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宋江觉得薛永的动机可以理解,但是这个要求恐怕难以实现:“这怎么可能?你脸上连金印都没有……”
“没事,看我的。”薛永不愧是混过江湖的人,当即清了清嗓子,在牢城营门口大喝一声:“坚决要求取缔牢城营!刺配制度违反太祖遗制!”
三分钟以后,两人双双被收押。
12
薛永的下一个询问对象是萧让,但是对于询问此人,他心里十分没底。
因为萧让现在就供职于审讯自己的单位——神机反奸处。
好在萧让十分配合,一见面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我第一次见到宋头领,是在江州牢城营的监号里……”
萧让说,能来到江州,跟自己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他当年东京画院毕业之后,死活找不到活干,就跟室友商量着搭伙创业。
他的强项是书法,室友的专业是篆刻。
于是两人开始合伙搞办证的生意。
萧让后来无数次后悔:当年要是单干就好了!妈的那个室友脑子让驴踢过,开张第一周,有个来路不明的人提出三个项目,分别是:铸钱钢板,交子水印,皇帝玉玺。
丫二话不说全接了。
结果第二周两人就双双落网。
幸亏当时第三个产品还没完成,要不然自己这会儿早变切片了。
哦,对了,那个室友叫金大坚。
金大坚这人在学校里就以没脑子著称。
萧让还发现他没胆子,听到被判刺配,当场就瘫软在地。
不过萧让也承认,自己的腿当时也挺软的,假如有人在膝盖后方吹口气,他恐怕也要倒下。
刺配,毕竟太可怕了。
有关刺配,还有补充说明的必要。
这个词在水浒中出现的频率非常高,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大部分人都不是很清楚。
按照刑部的解释,刺配是大宋刑律的有益补充。
既然是补充,也就说明它在正式法典中找不着。
因此无需升堂审判,也无需走任何程序,派出所几个新警察一合计,就能把你依法刺配。
另外我想请大家回忆一下原著:你见过刺配沧州,刺配孟州,刺配沙门岛……
但是你见过刺配x年的说法吗?
没有。
这就是刺配的另一个可怕之处。
那就是它纸面上的目的不是惩罚你,而是声称要改造你,让你重新做人。
你什么时候才算重新做人了呢?
这个当然你自己说了不算——一旦进入大宋的司法体系,连你是不是人自己说了都不算。
牢城营说了算。
所以,当地不放你,你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宋代的刺配,也不是简单的写上地址就快递那么简单。
到了地方,首先要在监号里住一段时间,等上面研究好拿你怎么办。
对于这一点,萧让很理解。
就好比他们这批同学,不管是做房奴、孩奴还是无业游民,都要先上太学道理是一样的。
政和七年五月的一天,江州牢城营的七号监被打开,塞进两个新犯人。
其中一个又黑又矮,另一个年轻一点。
他们带着谦卑的表情进了牢房,然后就不知所措。
当时七号监的头铺哼了一声,其他犯人就上去围了一圈,狼一样盯着他们,说:新来的,先服服规矩吧。
萧让跟宋江的初次接触就是这样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