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我们代表处很有名的典故,一想到这个典故就忍不住想笑,是从迪拜过来的一个东北姐姐创造的,至今仍然久传不衰。具体是这个姐姐从迪拜过来,与伊拉克本地客户对一些信息,客户的基层也不是一个接受过很多教育的人,就难免在专业知识上有所欠缺,自然比不上我们中国大学和HW公司培训出来的专业人士。听同事告诉我,这个姐姐去找客户对仗,对了一上午,这个客户主管问什么都不知道,还老是问一些叫人吐血的笨问题,好在双方语言是有障碍,可以慢慢讲,对到中午,这个姐姐总算是把耐心用尽,告别客户。走到门口,一口恶气忍不住,回过头来很郑重地对客户说:”YouAre Stupid”。
后续的故事同事继续告诉我,这客户主管发函给我们代表处郑重要求我公司向其道歉并解释他哪里“Stupid”,并且强烈控诉我们骂他“Stupid”也可以,但是居然当着他的下属面前骂他,让他以后开展不了工作。相关信息灵通的同事告诉我因为那个客户不是库尔德人,然后他的那些属下就当面用库尔德语骂他“Stupid”,并且一直盛赞我公司这位姐姐的壮举,把他们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当然,以HW公司的客户导向,我们还是郑重由主管带着这位姐姐去给这个主管道歉。同事后来笑着告诉我,这个家伙的确Stupid,骂得好,这个姐姐是女中豪杰。
自此后,Youare stupid就成了我们这里的经典,以前的主管没事就拿这个开刷,我一般也不骂人,偏偏就喜欢上了这句话,而且一想起这句话就忍不住发笑。可是最近好几次差点都说出了这句话,而且尤其是对我这里年轻的本地员工。
鉴于最近两个跳槽到西方竞争对手去的不肖前员工老是回来邀请本地员工吃饭喝茶,我这边也策划了一次吃饭,请本地的一些骨干和主管吃一次地道的中餐,环境和备的菜肴都是很花心思的,尤其是厨师听说是给本地人传承中国文化,更是激发了强烈的爱国感,也不多说,做了五桌,每桌十个菜,还有精美的果盘和水果,别说这些当地人没吃到,我这些天天在食堂吃饭的中国人也很少有这个待遇。先是吃饭,倒是一团和气和喜气,本地人用筷子也是很有意思,我们这些中国人也在想心思怎么解释春卷汤圆和糖醋里脊,吃到后面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有比较善于理解他人的同事说喝点酒。于是有人就说不要,有人装害羞状,扭扭捏捏就接了递过去的酒。当然也有人说吃饱了,要到旁边去坐,但是破坏气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个年轻的小愤青满脸铁青的离开座位,说要走,年老的过去让其先坐着等会儿,我也忙说还有中国传统的汤圆还没吃就不算过完年,等等再走,再三安慰下,这小愤青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表现出极大的愤怒,并且明确无误的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愤怒。
等到后面汤圆送上来以后,其他人开始进入状态,喝啤酒不过瘾,有同事已经拿出了中国的白酒给本地人品尝,吃中餐还真是要喝酒才能兴高采烈。有不喝酒的其他穆斯林也坐在沙发上看卡拉OK,我走过去陪这帮子不喝酒的穆斯林聊天消除负面情绪。结果那个小愤青继续向我表达他的愤怒,说为什么这批人要喝酒,要是早知道喝酒他就不来了。我忍住不说从来就没说今晚不喝酒啊,你不喝酒你也能要求别人不喝吧。我笑嘻嘻地说唱歌,本地人没见过卡拉OK,我就先点了一首中文歌在唱,唱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小愤青神情还是不对,旁边一个年长的穆斯林知道玄机,他趁我停顿时跟我讲“Mr.Zhang,could you hide themovie”,我回头看电视屏幕上,原来那画面有他们穆斯林不宜观看的东西,也就是那万利达女王在画面上展现优美的女性姿态,穿的衣服没有把所有部位包住,穿的裙子露出了胳膊露出了腿,这在中国完全算不上是局部的真理,想本哥哥在国内深圳东门看到女孩子露背露肚跻眼的都觉得跟我没关系,这兄弟完全没想到女性露个腿就让他受不了。我接受建议,赶快换成没有万利达女王在画面上晃的歌曲。换完后,怒从心来,就直接想到这句“Youare Stupid”。
我一直是对各种文化尊重有加,并没有什么偏见,也秉承中国人一直的文化宽容心态,可是在这小愤青表达对别人喝酒的不满,又看不惯万利达女王晃来晃去后,我就在想,你有你的文化,你有你的习惯,难道你的都是对的,就算你的是对的,别人就一定按照你说的去做来讨取你的欢心。你不能喝酒,喝酒你不高兴生气,可是有一部分人是想喝酒,不喝酒不高兴生气,不喝酒是你的文化,喝酒也是别人的文化,你遵守你的文化习俗可以,那么不属于你这个文化的人就得放弃他的文化来遵从你的文化吗?
这一晚上来吃饭的有库尔德人,阿拉伯人还有古巴比伦人,有穆斯林,有基督徒,还有穆斯林里面的逊尼什叶两大派,除了这两大派穆斯林外,还有一个伊斯兰教里面特别小的教派,除了信安拉的穆斯林,也有信上帝的基督徒,更有像我这样什么都不信的中国人。教派林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吃的中餐,唱的是卡拉OK,就这吃饭唱歌的事情就弄出这么多是非来。
穆斯林不宽容是可以理解的,似乎任何一神论者都是比较专一,容不得异见和异行,就像那个小愤青,不但自己不喝酒看女人,连别人喝酒他都生气。不过透过这个小愤青,我也理解了许多,在任何社会里,都是年轻人的情绪激烈情感单纯,倒是那些经历过很多阅历的中年人更加理性和宽容。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有那么多对错是非之分吗,那些只是生活的习惯有那么重要?再说,你的是你的,不是我的,你可以坚持你的,我坚持我的,你怎么可以一定要我坚持你的呢,年轻人?真是stupid。
这样说好像Stupid除了蠢笨以外,还包含冲动、简单,狭隘不宽容,没有包容开放的心,这是否就是小愤青的典型特征。好在小愤青总会迈入中年老年,希望更加成熟理性和包容。我也得好好反省一下我的小愤青时代是否已经过去了。
人可以从stupid慢慢迈入成熟,不知道文化是否也能这样变得开放包容,封闭的文化是很难有长久的生命力和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