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源治笔下的铁木瓦力斯——铁杆鹰犬 大明鹰犬

作者:小岛源治(电影《赛德克·巴莱》中的同名原型人物)
原载《理蕃之友》 9 卷 10 期, 1940 年 10 月 转引自宫村坚弥《高砂义勇队记》余万居译

Taimo ‧ Walis(电影中译作:铁木瓦力斯) 是 Tauda(电影中译作:屯巴拉) 蕃八百数十人口的总头目,也是前任头目Taimo ‧ Chilai 之侄,雾社事件当时,正是血气方刚的 32 岁青年。 Taimo ‧ Walis生性足智多谋而刚毅,体格出众,少时即已充份具备堪任总头目的风范。因此

,前头目早就赏识他的才智,虽然自己有两个儿子,而且年龄都比 Taimo ‧ Walis大,可是没有把地位让给他们,而是采纳了社众的推举,指定 Taimo ‧ Walis 为继承者。

Taimo ‧ Walis的总头目任期未及一年,因此,其平时事迹并无值得特写之处;唯一需要说明的,是他全面继承故头目的遗志。在尚未就任头目之前, Taimo ‧Walis 就经常设法亲近官方,可谓今日「皇民化运动」的先驱,对当时头目的帮助甚钜。
可以说, Taimo ‧ Walis 的个性就是前头目的写照,所以,虽需稍微偏离主题,我还是把前头目 Taimo ‧ Chilai的待人处事方法,先做一个介绍

自从明治 42 年( 1909 年), Tauda 之地始设驻在所以来, Taimo ‧ Chilai就常与官方接触,善导社众,积极改善风俗、习惯而未尝一日懈怠,恒为邻近众社的先进领导者。昭和 5 年 3月,也就是将要发生事情的 那一年春天, Taimo ‧ Chilai 病危,自知余日无多,即召集属下众头目及社中势力者至其枕边,俨然告之以∶『永远、永远的将来,不管发生任何情况,都绝对不可以反对日本官宪。你们好好记住!谁敢违背我的训诫,都会殃及全社,导致众人的生活连丧家之犬都不如。我死了之后,你们要好好告诫社众,万万不可发生差错!』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现场见闻他们所谓「弥留遗言」的场面,虽然早有风闻,但觉严肃气氛咄咄逼人。而其后数日, Taimo ‧ Chilai告诉我说∶『我从心底喜欢内地人的心,很想做个真正的日本人再死,可不可以给我一件日本人的衣服?』我把自己穿旧了的巡查制服给了他,他似乎是很高兴地,在家人们的扶持下穿上了;再过两天,他终於与世长辞,永眠不起。

於是, Taimo ‧ Walis 继承其后,就任总头目之职,碰巧就在那一年的 10 月末,发生了雾社事件。
小岛源治笔下的铁木瓦力斯——铁杆鹰犬 大明鹰犬
事件当天天色未明, Tauda 驻在所派出 Aui ‧ Bilai 担任**联络员,当他抵达 Boaalon 社的时候,是Boaalon 驻在所正遭受攻击时,他看见凶蕃们正在砍小谷巡查等几个人的首级。 此惊非同小可,他飞也似地奔回二里(日里,约 8公里)山路,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我报告。
我立刻将日常寄以信任的总头目 Taimo ‧ Walis请来,他不愧是个多智之士,他立即察觉事态之严重,第一句话就是∶『驻在所里有多少支枪?』 我回答有 12支,他略有心安之色,自言自语地说∶『只要有 12 支,就能支持一段时间…』当时事态未明,不知雾社一带情况如何,事件的性质也全然未悉,可是,他却能掌握大势,并且像我们一样以保卫驻在所为己任。

没多久真相渐明,社内随之动摇如鼎水之沸腾,管区内的各头目都到驻在所来,要我避难到他们的社里去,我能察知他们的真意并不在於保护我,而是出自取之於敌的念头,目的在取得驻在所的枪枝;我问头目们如何让我躲藏起来,都回答说把我藏在仓库里,或藏在粟堆里,按时给我送饭,其中只有 Taimo ‧Walis 说∶『他是驻在所里唯一的警员,一旦要他躲到别的蕃社去,到底有谁能统合各社,指挥社众?我是驻在所所在地的头目,必须负起重责,绝不把他交给别社。我要以生命为担保,保护小岛先生。藏匿的方法很简单,情况最恶劣的时候,我可以把他带去驻在所下方浊水溪边的洞窟里,只要固守洞窟,不管有多少敌人涌过来,也保证能支持 5 天、 10 天…』 Taimo ‧ Walis 言之成理,无懈可击,我决定采纳其言,当天上午 11点半就到洞窟里去。那是实际远胜於言传的要塞之地,是个屹立在溪畔的岩山之裂缝,洞内约可铺上 8 个塌塌米,是个不折不扣的石窟。Taimo ‧ Walis 指派 5 个蕃丁在洞口保护我,都是机灵过人的彪形大汉,生命危险至此完全解除。可是,置身洞内,与世隔绝而不知外界事的孤独难耐,仅仅两个小时我就忍不住,於下午 1点半离开洞窟到 Taimo家去;那时,蕃社周围早已插满削尖上端的竹签无数,挖掘了掩堡,扎起鹿砦,派蕃丁站岗,戒备森严无比。渐渐地,立鹰驻在所的千叶部长夫妻等 9个人也先后落荒来投, Taimo ‧ Walis 把他们也全部收容在家中,相对我一样给予周到的保护。

Mahebo 头目 Mona ‧ Ludao 之妻即为 Tauda人,凶蕃袭击雾社,又扑向各驻在所,都是所向无敌而获得决定性成功,其意气之扬不言可知。 Bakan ‧ Walis 代表其夫来Tauda 社大事煽动社众,邀请举社参加;至 28 日,甚至一厢情愿地派遣密使到总头目 Taimo ‧ Walis家中,以任取武器但要为条件,甘言怂恿参加, Taimo闻知勃然大怒,吆喝一声∶『我不是那种人!再来,我就先把你干掉!』态度凛然,使者丧胆而回。
29 日上午 10 点左右,我们在 Taimo家里,都睡著的时候,差一点就遭到该社一个蕃丁的暗算而身首异处。事件以来两天两夜,头目们又要保护我们,又要顾及全社的戒备,大家都弄得疲劳不堪,因为通常上午敌人来袭的机率较低,所以各自找个地方倒下去便睡。我们10 个人也在头目家里的床上休息,接著昏昏入睡。我觉得好像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但是,脚步声不像是家里的人,我抬头一看,你说可不可怕?面前正站著一个蕃丁身著出草的服装,连耳环也戴上了,一手伸到蕃衣下方握著刀柄,已经摆好了凶猛的架势。刹那之间,我跃身而起,问他∶『你来干啥?』他说是来玩的,可是声音颤抖、态度僵硬,一看便知事非寻常,我瞬即追问∶『你穿的是什麼衣服?耳环是什麼意思?』 Taimo ‧ Walis也知道此事了,怒发冲冠地跑过来又打又踢,把他打的遍体麟伤后推出门去。

事情非常明显,这是主张倒向雾社的一派人所为,他们想,只要把小岛巡查一个人干掉,就能决定全社的走向,於是趁著晨间警备较松懈时,伺机前来偷袭。幸而及时发觉,如果再慢半拍,我当然成了他的刀下鬼,势之所趋,整个Tauda 蕃也必被卷入暴力的漩涡中。
另外,事件发生后,雾社出身的中山清也躲开了雾社之地的紊乱环境,来到 Tauda 社。但是某一雾社人(有误?此时已开始攻打雾社群,应为Tauda 或 Taloko 人)却因某种关系打他的主意,想取他的头。他当时尚幼,此人从他藏身的屋中把他抢走,拖著往溪边跑,可是,刚好来到驻在所前的时候,中山的内裤绳子断了,於是他奔如脱兔,跑进驻在所里,抱住人便哭诉求救。当时办公室里有川西警部补、总头目及我三个人,正在商讨今后的行动方针,接著该蕃人追过来了,Taimo见状,拔出蕃刀向那人大吼∶『这是我社境内,你在别人社中如此行横,太嚣张了!这样一个乳臭未乾的孩子,你取他的首级有何用?这孩子的一命由我暂时保管,你快给我滚!』来人也许慑於其气势之猛,撂下一句∶『好!暂时交给你!』便掉头而回。

1 月 10 日, Taimo ‧ Walis 接获一报,说是有几个人正在立鹰附近的牧场上,屠杀该牧场所饲养的牛, Taimo大喜,声言∶『我率队去攻打他们!』并立即吩咐蕃丁们准备出击,号召大约 50名战士,当夜深更,浩浩荡荡地开拔出去;他们跟踪凶蕃的足迹而行,从立鹰走 Habon 溪边,可是,前进到一个凹陷地带时,突遭埋伏其周围高处凶蕃的夹击,苦战一个小时有余,结果是指挥者总头目 Taimo ‧ Walis 以下战死者 14名、重伤者 11 名,堪称一败涂地,幸赖警员们的支援,勉强收队归还。

Taimo ‧ Walis的阵亡堪称壮烈无比。警方研拟奇袭战略时,他都曾经参与帷幄之议,运谋切实而建言有功,使我在行动上获益无数;不过,论他的功绩,实在於其领导,在支援队伍到达之前的3 天内, Tauda社动荡不安、危险万分,混乱如被捣毁的蜂巢,在那种局面之下,他尚能沈著维持全社的治安,不为接二连三的威胁、利诱所动,一本其堂正严明的态度,处难局而贯彻始终,保其大义荣节而未曾动摇,其功实不可没。
若以今日的标准来衡量 Taimo 的功绩,是否最起码也该属於「殊勋甲」的一级呢?
译自《生蕃传说集》,大西吉寿‧佐山融吉著,东京‧书店, 19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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