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豫剧《跑汴京》剧情简介
豫剧中《姐妹告状》和《跑汴京》是容易相混的两出戏。这两出戏都是公案戏,且案中都以古代少女的八件嫁衣和绣鞋(《跑汴京》改成了绣花钱搭)而引起,同时也以审理清楚这些衣物的来龙去脉而结案。但两出戏中演绎的案件有较大区别,比方说,《姐妹告状》中告状人是张纯姐姐妹,主审人是个七品县令;而《跑汴京》中,前来告状者是豆九成(其姓也作窦,本文不加区分)及豆巧姐父女,审理此案的包拯。还有秦腔《八件衣》(也叫《对绣鞋》),剧情也有点类似,不再扯那么远。
《跑汴京》也是豫剧的传统戏。河南豫剧院1969年10月发表了豫剧《跑汴京》剧本,前记中说:“此剧是根据传统剧目《跑汴京》(又名《对绣鞋》《八件衣》《阴阳三堂》),由本院王燕飞同志整理的。经我院一团演出后,征求各方面意见,因王燕飞同志调离本院,又由本院赵籍身、陈宪章二同志进行了加工修改。”当今豫剧《跑汴京》保存完好,可见我的新浪博客中的转载。
豫剧《跑汴京》剧情简介:窦九成之女窦巧姐与表兄张成玉相爱,私赠八件嫁衣做定情之物,延津县衙班头白世刚夜入马府,盗窃同样八件嫁衣,并杀死丫环秋香,嫁祸于张成玉,延津知县杨世英屈打成招,误断案情,窦家父女进京告状,开封府包拯巧妆改扮私访案情,偶遇花子仁义,脏证俱获,公堂之上窦巧姐巧言对答,案情终于大白。因戏中窦巧姐父女星夜赶往汴京告状,而由此得名《跑汴京》。
曲剧《跑汴京》比豫剧还要火,其中以李振乾、周玉珍夫妇演唱的最出色。小宝将另文介绍。
(二)吴新平与他主演的《跑汴京》
要问“活包公”吴新平唱的第一出包公戏是什么剧目,能答出《跑汴京》的恐怕很少。他原来主攻的是老生,直到他42岁时,才改唱黑脸,而唱的第一出包公戏就是《跑汴京》。
左图是吴新平在给青年演员勾脸
吴新平,1937年出生,河南宁陵县人,1951年他14岁时,在宁陵中学学了三天,就考上了当时商丘的文工团,后来又改成儿童剧团,又改成商丘豫剧二团。1958年三团与二团合并,更名为商丘地区豫剧团。1959年,他调到河南省豫剧三团,在省三团两年多的时间,他受益匪浅,艺术上产生了一个飞跃。从三团回到商丘地区豫剧团后,他主演的《社长的女儿》一炮打响。1964年3月,周恩来总理出访14国回来,在钓鱼台迎宾馆看了这出戏,演出结束后,周总理亲切接见了吴心平和全体演职人员。
吴新平是唱老生出身,1979年才开始改唱黑脸。当年他是商丘地区豫剧团的业务副团长,团里让他排演《跑汴京》。当时正是六七月份的大热天,一天晚上吴心平刚演完戏走下场,团里就告诉他让其第二天晚上演包公。他只好连夜学,次日白天过场,晚上就上台演出,那是他第一次演包公戏,演出很受欢迎,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吴新平认为,老包毕竟是个文人,既不同于张飞,又不同于李逵,是个大学士,很有涵养的人,所以他在表演上稳重大气,把老包既是官,又是儒的气质表现得恰到好处,相对过去其他演员塑造的老包而言是个突破。同时,他演的老包借鉴了京剧和评剧的舞台艺术,用较科学的发声方法唱老包戏,既让人感到舒服,又体现了人物性格,使老包的说白和唱腔更显得沉稳大方。
他在三十年中演了无数个老包角色,《跑汴京》、《探阴山》、《包公坐监》、《秦香莲后传》等都是黑脸戏,被誉为“活包公”。吴新平是兼顾红脸和黑脸的表演艺术家,他演起红脸戏,如《火烧纪信》《反阳河》等,也有上乘的表现。
豫剧《跑汴京》是省原豫剧一团的代表剧目之一,我查找那时由哪些一团演员所演,结果一无所获。我儿时记得开封街头粘贴有《跑汴京》的戏报,莫非豫剧名丑高兴旺也演过这出戏?从网上查是查找到了,但在高兴旺的剧目里,只有这出戏的剧名却无有下文。从省豫剧团里去找,也只有王青海复排过这出戏。
由此想到,这出戏生旦净丑俱全的大戏,为什么几近失传?原因在于扮演包公的演员太难选。当今豫剧界能演包公的演员少之又少,唱得好,扮上戏有气质,能压住台的年轻演员更少,除张钰东外,几乎再找不来其他演员啦。豫剧黑头缺挡是个不争的事实,等吴新平、兰力、王青海等老了,不能唱了,谁来接他们的班?
如今能演豫剧《跑汴京》的,似乎只有两个团:商丘团和漯河团,商丘团去年还在演出《跑汴京》。
(三)商丘市豫剧团演出的《跑汴京》片段欣赏
下面我收集了吴新平、张素贞、夏登璐三位豫东调名家联袂演出的《跑汴京》片段共四个,虽然他们不是在同一时间制作的视频中出现,并且还是片段,但拼凑起来,也可显现出当年商丘团的演出盛况。吴新平无疑饰演的是包公,张素贞饰演豆巧姐,夏登璐饰演花子仁义,可谓名家荟萃,阵容强大。
下面第一、二、四个视频中,吴新平饰演的包公形象都出现了。张素贞第三个音频是她唱的,而在第一、四两个视频中,豆巧姐的扮演者是不是张素贞?请熟悉她的网友告知。第二个视频中花子仁义的扮演者不是夏登璐本人,而在第四个视频中,仁义的扮演者是夏登璐确凿无疑(他在《姐妹告状》中还饰演衙役王平安,也不要相混)。
以下四个视频,小宝都从原剧本中找到了主要戏词,分别在视频下面给出,道白从略。
1、吴心平演唱《跑汴京》选场(13分钟后是《探阴山》唱段)
【包公出场,及与豆巧姐的对唱】
包拯:
(唱)包文正离汴京辞别王驾(重复一遍),奉圣命核百官四方巡察。
访一访哪员官贪赃欺诈,查一查哪家臣知法犯法。
为黎民除奸恶何惧何怕,谁不知包青天府封南衙。
是王孙是公卿把法犯下,难逃我青峰刃三尺铜铡。
豆巧姐:
(唱)俺家居住延津城,祖祖辈辈务庄农。
小女子名唤豆巧姐,这是我父豆九成。
俺父女不把别人告,单告那延津知县杨世英。
杨世英断案不公正,错判了人命案要斩俺表兄。
包拯:
(唱)杨世英怎么不公正?如何错判你表兄?
你表兄他叫何名姓?为什么蒙冤问斩刑?
豆巧姐:
(唱)张成玉,我表兄,十年寒窗苦用功。
大比之年开科场,普天下举子求功名。
我表兄欲攀月中桂,囊中羞涩难进京。
他前来俺家借盘费,我赠他嫁衣壮行程。
背着爹爹不知晓,又暗赠钱搭表深情。
花钱搭一头装着银二两,那一头三百铜钱装其中。
三百钱吃茶作零用,二两银打尖住店棚。
衣食住用俺都想到,只盼他平步青云到帝京。
我表哥当铺去典当,偏碰上县衙班头手拿绳。
绳捆索绑公堂上,县太爷偏信又偏听,
说他盗财又害命,不分皂白判死刑。
这才是大祸从天降,求相爷为俺雪冤情。
包拯:
(唱)小女子诉冤枉声声悲恸,告状知县杨世英。
说他不该偏听信,错把好人判斩刑。
闻之知县尚清正,为官清廉有名声。
不贪赃来不受贿,不卖王法徇私情。
既然居官情似水,何来黎民呼冤声?
其中定然有缘故,我定要细追究判清查明。
2、豫剧《跑汴京》选段 吴心平等-主演(第1届“香玉杯”获得者吴心平)
第一届“香玉杯”颁奖时间是1988年10月11日,吴新平凭此剧片段获得“香玉杯”奖。他在戏中此段中,唱的不多,主要表现了他的白口功力。扮演花子仁义的不是夏登璐,叫闫玉龙,唱表不错,可能是他的学生。
【花子仁义的两段唱词】
仁义:
(唱)延津县衙天昏暗,百姓无辜啣屈冤。
民命竟如蝼蚁贱,含愤汴京告昏官。
都说民不告知县,我不怕地来不怕天。
无妻无小无连累,无家无业无牵连。
沿路乞讨汴京去,要搭救张成玉出牢监。
仁义:你看啊,
(唱)俺头戴开花帽四季安康,身穿着飞龙袍冬暖夏凉。
白日里周游列国,黑夜里安眠宫殿楼堂。
走村镇胜似那刘秀访将,论清闲赛过八贤王。
大门外喊一声如同雷震,自有人忙与我拿馍端汤,好不风光!
3、豫剧《跑汴京》选段(张素贞演唱)
这个录音张素贞将两个唱段,合成为一段,两个唱段之间还有好多戏呢!
【第一段唱词】
八件衣,丝绸缎,件件都用彩线连。
绿绸子小袄粉红里,黄绸子镶的外托肩。
缀了一排银玲扣,黑缎子扣鼻哪个亮闪闪。
红缎子小袄绿缎子里,紫缎子镶的外托肩。
缀了一排连环扣,耦褐色的扣鼻好新鲜。
袄里都是俺亲手绣,各样花草扎上面。
绿藕池,红鲤鱼儿,红鲤鱼仆仆棱棱打水皮。
一边扎梧桐树,一边又扎芭蕉盆。
芭蕉上落着小蚰子,梧桐树下坐个小闺女,
小蚰子象弹琴儿,叮叮当当有意思。
小闺女伸着手,蜷着腿儿,两眼忽灵灵偷看人。
包相爷不信你仔细看,好象一个活人人,裂着小嘴儿喜煞人。
【第二段唱词】
兰段子钱搭月白里,四角缀着红缨子儿。
一边扎的是兰草,一边扎的小故事事儿。
兰草上面伏蚰子儿,只见它,伸条腿,
蜷条腿,侧楞膀儿,斜着个身儿,瞪着个眼儿,
竖着个眉,瓜子爬着兰花心儿,吱吱楞楞喝露水儿。
另一头纳故事儿,一对鸳鸯不离身儿,四个边儿,倒勾云儿。
只纳的:前三针儿,后三针儿,左三针儿,右三针儿,
偏三针儿,扭三针儿,明三针儿,暗三针儿,
隔三针儿,蹦三针儿,针针纳的有分寸,共合八百单八针,
包相爷你若不凭信,当堂叫它配对对儿。
伸手掏出花钱搭,那钱搭不差分厘毫。
马家若是不服气,也拿出钱搭配对对儿。
4、豫剧《跑汴京》大结局 花子大堂对证包公问询片段夏登璐有三段唱
视频无法粘贴,只能给个链接:http://www.hnxq.com/xqsp/hnyj/b59a8f90_59d3_406e_afb6_ab0836f66319.html
【这段戏主要有花子仁义的三个唱段,如下】
仁义:杨世英!
(唱)你枉坐延津为知县,不公不正又不贤。
皂白不分定罪案,不察不访你听信谗言。
杀人本是白士刚,你为何拿着别人把命填?
做官不与民做主,枉为百姓父母官。
(包公插话:空口无凭,有何证据?)
仁义:相爷!
(唱)这本是赃物整八件,六件单来两件棉。
还有五个金元宝,双手呈到公案前。
(包公插话:往下讲!)
仁义:
(唱)那夜秋雨月黑天,关帝庙中我独眠。
忽然来了俩强盗,分赃不公相厮缠。
一个大骂白班头,一个抽刀耀眼寒。
我怪叫一声贼丧胆,撇下了赃物凶器串了圈。
你耳后之言我全听见,白士刚马府杀丫鬟。
这把钢刀呈当面,相爷不信你仔细观。
(最后包公依法斩了白士刚,杨世英削职为民,为豆巧姐伸了冤,同时也把花子仁义收留在南衙)
(2014年2月16日唐小宝初稿于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