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偶然看到一本算命的小册子,按照属相算命的。说到属鼠的人,里面有一句判词:胆大怕惊,终是胆小。很同意也很珍视这句话,几乎当作安身立命的指南了,时常会拿出来,和自己的为人处世行为举止对照一下。
喜欢水浒传。梁山上108人,最喜欢的人,不是武松,不是林冲,却是白日鼠白胜。
看林冲时,看到他的委曲隐忍,总觉得背后藏着莫大的机心,越是不甚了了,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看武松时,看到他快意恩仇,看到他的戾气,也总是不胜惊怕,大概如武松这样的英雄,于我这样纤细却不够纯良的少年,总是莫大的危险。
只有白胜,机灵精巧,却温良敦厚,亲近一如身边的叔伯辈,虽所被笔墨不多,读来却分外贴心。或许只因为都是“鼠”,便同气连声。
梁山上108人,李逵自是上上人物,如天地鸿蒙初开时的赤子,不为世间善恶、忠奸、贤愚所惑,不受三教九流的流毒,特立独行,浑然天成。
之后应是李俊,飘然而来,飘然而去,有古侠之气,大概类似于虬髯公了。
再有鲁达,虽执迷于尘世声色,却十分无我,算得上十分高韬了。
然后又有浪子燕青、入云龙公孙胜,有知有识,却在红尘中打滚,为明知不可为之事,虽然不免有些迂腐,却颇有上古士之风,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也是上等人物。
其下如武松、林冲、杨志、关胜,都是英雄人物,胸中锦绣,却不免为才华所累。如阮七、刘唐等都是草莽豪杰,只为一口不平之气,杀人放火,虽然畅快。其余贩夫走卒书生百姓,都不必说。
白日鼠白胜,昂然立于市井间,食人间烟火,自不如李逵之浑然天成,也不及李俊之飘然出尘,却明达、通透,坦坦荡荡,一生如明月清风。
细细品味白胜一生所作所为,堪堪当的住下面这32个字:
聪明健硕,悍勇忠信
机灵百变,胆色过人
进退适度,达天知命
行藏用舍,不居所成
(这几天又想起白胜,拉拉杂杂写几句,白胜是我心目中完美人格,但只有论点,论据却要慢慢讨论。后面先堆积点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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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108人,风云际会。虽早有梁山水泊,但自晁盖等七人上山,水泊才是水泊,梁山才是梁山。白胜又是何人?水浒前半部,但提起梁山水泊,便是“上起晁盖,下至白胜”,多有这一句,晁盖便是首,白胜便是尾。晁盖是楔子,白胜便是结语。
晁盖时期,梁山上是何人?白日鼠!白日上街的老鼠,胆大包天的狂徒。
时迁何人?若宋江是头,时迁便是尾。宋江叫做及时雨,时迁叫做鼓上蚤,都一般无二。雨从天上落,蚤在鼓上行,随风潜入夜,窃物细无声。宋江窃的是忠义,时迁窃的是鸡狗。
时迁一上山,梁山上便要改天换日,所以晁盖便要杀时迁。杀不得时迁,便杀了自己。
宋江要得晁盖的梁山。梁山由何来?便由白胜的手上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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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天王 ,白日鼠,昂首翘尾,皆为胆大狂徒,呈强取豪夺之悍
及时雨,鼓上蚤,通天彻地,不过跳梁小贼,显偷盗贿赂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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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盖上梁山,便从黄泥岗上取生辰纲起。
黄泥岗上,白胜的机灵百变,胆色过人,世人皆知。
劫完生辰纲,白胜被捉。
看水浒的人,只知道白胜捱不过打,供出晁盖等人,却不知其中蹊跷。
看书中怎么说:
“把白胜押到厅前,便将索子捆了,问他主情造意。白胜抵赖,死不肯招晁保正等七人。连打三四顿,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那帮衙役,于此性命交关,手下自不会留情,白胜却捱得三四顿。待得府尹喝出晁保正名号,却是“白胜又捱了一歇,打熬不过,只得招道:‘为首的是晁保正。他自同六人来纠合白胜与他挑酒,其实不认得那六人。’”
白胜捱了五顿打以上,方说出晁保正一人名字。
我们再看水浒中另一人物:
“卢俊义跪在厅下,叫起屈来。李固道:「主人不必叫屈。是真难灭,是假难除。早早招了,免致吃苦。」贾氏道:「丈夫,虚事难入公门,实事难以抵对。你若做出事来,送了我的性命。不奈有情皮肉,无情仗子,你便招了。也只吃得有数的官司。」李固上下都使了钱。张孔目上厅禀道:「这个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梁中书道:「说得是!」喝叫一声:「打!」左右公人把卢俊义捆翻在地,不繇分说,打得皮开绽,鲜血迸流,昏晕去了三四次。卢俊义打熬不过,仰天叹道:「果然命中合当横死!我今屈招了罢!」”
这大名府的公人,只不过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便只这几下,便昏晕数次,打熬不过。
高下立判。
等到何涛抓晁盖不得,回头再找白胜:
何涛引了众人到厅前,禀说晁盖烧庄在逃一事,再把庄客口词说一遍。府尹道:“既是恁地说时,再拿出白胜来!”问道:“那三个姓阮的在那里?”白胜抵赖不过,只得供说:“三个姓阮的——一个叫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叫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是活阎罗阮小七。——都在石碣村湖里住。”知府道:“还有那三个姓甚么?”白胜告道:“一个是智多星吴用,一个是入云龙公孙胜,一个叫做赤发鬼刘唐。”
这个白胜先是抵死不招,生吃那几顿打,待要招了,却不象卢俊义,竹筒到豆子一发全都招了,却留着另外六个人不说。
这就是白胜过人处。白胜知道,晁盖号称托塔天王,又有钱有有势,广结江湖朋友,耳目众多,只要他能够拖延时刻,自然便有人通风报信,捉他不得。既然捉他不得,便招了也无妨。
晁天王有许多耳目通消息,三阮、吴用却不会有这个社会关系,若招出来,便被捉了,所以不能招。待何涛自东溪村回来,既知捉不得晁盖,自然也就捉不得三阮、吴用等,所以招了又无妨。
晁盖等上梁山,至于白胜的出处,又很有趣:
晁盖再与吴用道:“俺们弟兄七人的性命皆出於宋押司,朱都头两个。古人道∶“知恩不报,非为人也。”今日富贵安乐从何而来?早晚将些金银,可使人亲到郓城县走一遭。此是第一件要紧的事务。再有白胜陷在济州大牢里,我们必须要去救他出来。”吴用道:“兄长不必忧心,小生自有摆划;宋押司是个仁义之人,紧地不望我们酬谢。虽然如此,礼不可缺,早晚待山寨粗安,必用一个兄弟自去。白胜的事,可教蓦生人去那里使钱,买上嘱下,松宽他,便可脱身。”
之后再无人提及此事,迁延时日:
左边一带交椅上却是晁盖、吴用、公孙胜、林冲、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杜迁、宋万、朱贵、白胜(那时白日鼠白胜,数月之前,已从济州大牢里越狱,逃走到山上入夥,皆是吴学究使人去用度,救他脱身)
想济州府失了生辰纲,捉不得晁盖等,白胜便是唯一人犯。若致走脱,看管的人保不得便有性命之虞。想那卢俊义,不过是被李固在大名府使了钱,方才被抓进去,他又号称棍棒天下第一,吴用却如何不能使钱去宽松他,教他脱身?
白胜如何上的山?个中虚实,想必只有白胜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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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108人排座次,最后3位是,白日鼠白胜、鼓上蚤时迁、金毛犬段景住。白胜与晁盖一路,时迁与宋江一伙,段景住又是何人?
段景住一上山,晁盖便要打曾头市,卢俊义便要上山。大概段景住和卢俊义算做一伙。白胜、时迁分别是晁盖一伙和宋江一伙的代言人,哪由段景住代言的卢俊义又是什么风格?若晁盖的风格是抢,宋江的风格是窃,那卢俊义的风格就是媚了。以前北京人爱养狗,养的狗叫金巴。卢俊义便是宋江养的金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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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闲扯到这,哪天有空有兴致,再接着闲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