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小林
我们的相遇,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甚至只有几秒,我们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
在你的记忆里我很快会销声匿迹,不会留下任何印象,绝对不会再想起,我对你也是同样。
我对你的人生故事一无所知,不清楚你的欢喜忧患,以后也不可能知道,你对我也是同样。
所以,我决定给你拍张照。
2007年夏,福建霞浦,海边的渔家小孩,我说:“小朋友拍照不?”他说:“等我一下”!然后跑回家拿出一束塑料干花,举起让我拍照,他说这样很漂亮。
2010年秋,北京棉花胡同,董大爷是业余治安巡逻员,兼在路边出售蝈蝈,连笼子二十元。他说老北京人都喜欢玩这个,他的蝈蝈来自河北狼牙山,健壮够狠,养好了能听半年。
2009年冬,扬州老城的菜市场的黄昏,阿姨在制作云片糕,她说,这么冷还跑出来玩啊。
2009年春,深圳华侨城街头,房产经纪举着牌子站在街头,我说帅哥来拍张照,他说,嘿,把我拍得酷一点!
2009年夏,陕北榆林米脂老城的正午,拉牛车的伯伯说,你从广州来?好远的地方呐!
2008年夏,广东阳西沙扒湾,海边小镇的夜晚,一个乡间粤剧团的酬神演出,我在后台和演员们聊天,她们两个是我的老乡,我说把照片寄给你们吧,她们说,我们东奔西跑,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收不到的。
2009年冬,苏州太湖里的一个荒僻小岛,这座成为文物的老宅,曾经拍过《橘子红了》。我已经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孤身住在这里的婆婆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进来看要收五块钱的。后来她又请我吃刚摘的橘子,还拿了两个让我带走。
2009年秋,长白山下的小镇松江河,庞大的伐木场前,一对年轻的男孩女孩百无聊赖的站了很久,我问,你们认识了很久了么?女孩说,我们是邻居。
2011年冬,腊八节的哈尔滨,室外气温零下二十度,我在哈尔滨商业大学门口等朋友,冻得直跳脚。和校门口卖烤红薯的夫妻聊天顺便取暖,他们的女儿在遥远南国的厦门上大学,提起来就自豪满溢。
2010年夏,第二次绍兴安昌古镇,再去福来居茶馆喝一杯绿茶,老板说我认得你了,又说,再过两年我该退休了,这茶馆也会关了。
2010年春,广州一德路石室大教堂,在货运公司工作的小伙子拉住同事女孩说,快拍她快拍她,女孩扭打着不从。
2008年夏,贵州遵义的公路边,一对背着孩子回娘家的夫妻,我喊笑一下笑一下,于是他们笑了。
2010年暮春,南京白鹭洲市场,蒸小笼包的姑娘,她说,别拍啦,丑。我说,怎么可能,你长得很美。
2008年秋,翻越天山的路上--,山顶风雪纷飞,遇到正在牧羊的父子,我听不懂他们的哈萨克语,他们听不懂我的广式普通话。我递给父亲一支烟,我们在天山的漫天风雪里,默默地抽完一根烟,挥手告别。
2008年夏,福州街头,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街头做市场调查,我说帮你拍张照,他说谢谢你。
2009年秋,沈阳大东门,我向城门底下等待招聘的散工打听去北市场的路,下岗了很多年,做力工的大叔说,来旅游的都去故宫东陵,很漂亮,你去那些破破烂烂的地方做什么?我说给你拍张照吧。他说,哎!于是昂首挺胸站直。
2012年冬,贵州威宁,我们的车子去草海边拍黑颈鹤,大爷说,你们的车停在我院子里吧,不要钱,我帮你们看着,又说,我是我们村里最老的共产党员,你们尽管放心。
2006-2012年间的行走,小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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