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本名元崇,字元之,生于永徽元年(650),陕州硖石(今河南三门峡陕县硖石乡)人。祖籍江苏吴兴。武则天时,因与突厥一反叛人叱利元崇同名,故以字行。玄宗时,又为避开元年号,遂改名崇。
高祖姚宣业,任南朝梁陈征东大将军,因屡建奇功,深为武帝倚重。
曾祖姚安仁,仕隋朝青州(今山东潍坊、博兴、青州及寿光等市县地)及汾州(今山西汾阳市)刺史,为官清廉,秉公无私。
祖父姚祥,任怀州长史及检校函谷关都尉。
父亲姚懿,字善懿,仕唐,初任硖石县令,贞观中,任嶲州(今四川西昌市)都督,死后赠幽州大都督,谥号“文献”。
姚崇出身于官僚家庭,系显赫的吴兴姚氏二十一世孙。年轻时喜好逸乐,为人豪爽,不知读书。十二岁时,父亲病故,便随母亲迁回广成外婆家。在广成遇到游学途经此地的张憬藏,张憬藏乃饱学之士,他力劝姚崇好好读书,以增长识见,从此,姚崇潜心修文,刻苦攻读,学业大进。咸亨元年(670),出为孝敬挽郎。仪凤二年(677),应下笔成章制举, 授濮州(今山东鄄城北)司仓参军。不几年,又至京师任司刑丞,参与审定刑狱。
天授元年(690),由于武则天大兴告密之风,任用酷吏,造成的冤假错案数不胜数。姚崇持法公正,保全了很多人的性命。不久,被升为夏官(兵部)员外郎。
万岁通天元年(696)十月,契丹大举侵犯河北一带,姚崇因对各州檄书剖析若流,深受武则天的赏识,被升为夏官侍郎。
圣历元年(698)九月,姚崇针对周兴、来俊臣主持刑狱以来所制造的冤案一事,对武则天直言不讳,武则天很高兴,当即赐银千两,以示嘉奖姚崇对朝廷的忠贞。
长安元年(701)三月,姚崇被任命为凤阁侍郎。四月,赴并州以北检校各军州兵马。
长安四年(704),姚崇以母亲年老为由,表请解职侍养,武则天难违其孝心,遂拜相王府长史,罢知政事。就在本月,武则天又命姚崇兼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姚崇上言:“微臣身为相王府属,为朝廷统帅兵马实在不便,不是微臣怕死,而是考虑到此事对相王不利。”武则天听后,深以为然,改拜姚崇为春官尚书。
武则天的面首张易之为了充实私置寺院,擅自调遣京城大德寺数十僧人至定州,僧人苦诉,姚崇断停。张易之又多次说情,屡次遭到姚崇的拒绝。于此,张易之便对姚崇怀恨在心,在武则天面前极力进行诽谤。同年九月,姚崇被贬为司仆卿,充任灵武道大总管。后改任安抚大使。就在姚崇离京赴任时,武则天让他推荐宰相,姚崇及时地推荐了张柬之。姚崇说:“张柬之沈厚有谋,能决大事,请能立即提拔重用。”同年十月,年逾八十的张柬之被武则天任命为宰相。
神龙元年(705)正月,武则天病重,适逢姚崇自军还都,遂与张柬之密谋诛杀张氏兄弟,逼武则天让位于太子李显。中宗复位,以姚崇和张柬之为宰相。姚崇因功被封为梁县侯,赐实封二百户。
武则天被迁居上阳宫,中宗临朝听政,群臣无不欢欣鼓舞。可姚崇却独自哭了起来。张柬之、桓彦范等人一时感到纳闷,便问道:“今天难道是哭的时候吗?你恐怕要从此招祸了。”姚崇很坦然地答道:“事奉则天皇帝年代久了,突然离开她,发自内心的感情,实在控制不住啊!昨天参与你们组织的诛杀凶逆之举,是尽做臣子的常道,不敢说有什么功劳;今天与旧主告辞而悲泣,也是做臣子应有的节操,由此而犯罪,实乃心甘情愿。”张柬之等人听后很不高兴。就在当天,姚崇被出为亳州(今安徽亳州)刺史。
后来,有人认为,这正是姚崇的高明之处。意思是说,他能预见宫廷的这场斗争并没有结束,为了不致陷入更深的旋涡,就如此这般地玩了个脱身之计。再到后来,张柬之等五王被害,唯独姚崇幸免于难。这便是最有力的验证。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言谈和举动,也正表明了他对武则天是怀有深厚的感情的!后来,又历任宋州(今河南商丘市南)、常州(今江苏常州市)、越州(今浙江浦阳江、曹娥江流域及余姚市地)和许州(今河南许昌、长葛、鄢陵及襄城等市县地)刺史。
景云元年(710)六月,临淄王李隆基与姑母太平公主等人发动宫廷政变,一举铲除韦氏政治集团,拥立相王李旦复位。复位后的睿宗立即将姚崇从许州刺史任上召回京师,拜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进中书令。姚崇辅佐睿宗,使其复有贞观、永徽遗风。
为了进一步整肃吏治,同年八月,姚崇和宋璟上奏:请睿宗罢免之前的所有“斜封官”,最终因睿宗的优柔寡断而致使这项正确的建议未能施行。
太平公主身为皇妹,加之在铲除韦氏政治集团中建有奇功,她也想走母亲的道路。太平公主一边结党营私,扩充政治势力,一边干预朝政。睿宗对其皇妹言听计从,睿宗的这一做法,从某种角度来讲,也助长了太平公主的野心。
景云二年(711)正月,姚崇和宋璟密奏睿宗:诸王手握兵权,直接威胁着太子的地位。为了长久治安,建议将睿宗长子宋王、高宗长孙豳王等出为刺史,罢免歧王和薛王的左、右羽林军职务,改任左、右率,以侍奉太子。为了排除对朝政的干扰,并请将太平公主及其驸马武攸暨迁居东都洛阳。而睿宗却将姚、宋二人的建议泄露给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十分恼火。太子李隆基为了摆脱一时的困境,遂上奏姚、宋二人有意挑拨离间皇帝与皇妹的亲情关系,同年二月,睿宗罢免姚崇的宰相职务,出为申州(今河南信阳市)刺史,宋璟也被贬职。
姚崇被贬后,历任徐州(今江苏徐州、铜山、沛县、安徽淮北、怀远及山东枣庄微山等市县地)、潞州(今山西长治、武乡、潞城、壶关等市县地)刺史,又迁为扬州长史及淮南按察史等职务。后又迁同州(今陕西大荔县)刺史。姚崇在任,政绩卓越,深得民心,以至于在他离任时,境内民吏泣拥马首,遮道挽留。姚崇所乘之马鞭、马镫,皆被民吏截留,以表瞻恋。
开元元年(713)七月,太子李隆基即位。后又诛灭了太平公主及其党羽,在政权得到进一步巩固的同时,玄宗决定起用姚崇为相。十月,玄宗在骊山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参加的军队有二十万之众,旗帜相连五十余里,但因军容不整,秩序紊乱,玄宗大怒,令将阅兵式总指挥、宰相兼兵部尚书郭元振罢官流放,急召姚崇赴骊山行营。姚崇赶到骊山时,玄宗命他指挥卒伍。于是,姚崇着手进行整编,凡投枪射箭,进退有序,玄宗满意,姚崇又向玄宗建言“十事”。大意是:实行仁政,不贪边功,法行自近,杜绝宦官参与朝政,拒绝赋贡,戚属不任台省官员,礼待朝臣,纳谏从善,禁绝贿赂,杜绝营造寺观等,玄宗欣然采纳。次日,再拜姚崇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封梁国公,进紫微令。姚崇请辞食实封,罢停旧封,赐新封百户。
姚崇从同州(今陕西大荔县)到新丰(今陕西临潼新丰镇)觐见玄宗,玄宗打算任命他为宰相。现任宰相张说知道此事后,出于嫉妒,指使别人对姚崇进行弹劾,玄宗不听。张说又指使人向玄宗建议,派姚崇去当河东总管,又被玄宗识破,提建议的人差一点丢掉脑袋。
姚崇当上宰相,张说恐慌起来,想走玄宗的一个弟弟岐王李洪的后门。姚崇要抓住这件事对张说进行报复,但又不直接加以揭发。一天,已经罢朝,朝臣们都已离去,姚崇独自跛着脚做病状,玄宗叫住他,问这是怎么回事。姚崇说:“我的脚坏了。”玄宗又问:“不很痛吧?”姚崇答道:“疼痛之苦不在脚上,而在心上。”玄宗问这是什么意思,姚崇答道:“岐王是陛下的爱弟,张说是辅佐大臣,他们秘密乘车出其家门,恐怕要坏事啊!所以我很担心。”随即,玄宗贬张说为相州(今河北临漳县西南)刺史。从此之后,他们二人之间总是勾心斗角。据说,姚崇在临死前,告诫自己的儿子说:“张说与我嫌隙很深。我死之后,出于礼节,他必来吊丧,你们可将我平生所积的珍宝器皿陈列出来,他最喜爱这类东西,如果他看也不看,那你们要作好准备,灭族之灾就要来临了;如果他观赏这些东西,那就预示没事了,你们就将这些东西送给他,并请他为我撰写神道碑。得到他所撰碑文后,立即誊写,报呈皇上,并立即勒石刊刻。他比我迟钝一些,假如数日之后,他派人来索取碑文,就说已报请皇上批准,并将刊刻好了的碑石展给他看。”姚崇死后,张说前往吊丧,见到所陈服玩,看了又看。姚崇诸子遵照姚崇之嘱办理,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张说撰写的碑文,并使他索回碑文的计谋落空。张说气愤至极:“死姚崇算计生张说”。
有人告发太子少保刘幽求和太子詹事锺绍京,说他们在背后讲怪话,发牢骚。玄宗命紫微省下狱审讯,刘幽求表示不服。姚崇等人以和解的姿态劝说玄宗道:“刘幽求他们都是功臣,乍任闲职,稍微表现沮丧,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功业既大,地位又高,一旦被送进监狱,恐怕要引起极大的震动啊!”结果,姚崇的一席话致使刘幽求被贬睦州(今浙江淳安县西南)刺史。姚崇等人表面上是在保护刘幽求,实际上是在证明刘幽求确有“怨望”之罪。史书上说,姚崇对刘幽求是素怀嫉妒之心,看来是有根据的。
开元二年(714)正月,姚崇上奏裁减僧尼,得到玄宗的支持。还俗者计一万二千多人。姚崇对官吏要求颇严。薛王李业的舅父王仙童横行不法,欺凌百姓,遭到御史的弹劾,姚崇依法治其罪。李业闻讯后,立即到父皇玄宗那里求情,玄宗念及情分,下令重新审理此案,意在宽免王仙童的罪责。姚崇知道后,便与另一宰相卢怀慎联名上奏,坚持执法,决不宽贷。玄宗只好同意姚崇依法惩治,从此,皇亲国戚们确实收敛了很多。
同年二月十八日,申王李成义私将本王府录事阎楚珪破格任命为王府参军,玄宗表示同意。姚崇和卢怀慎知道后,立即上奏:“臣等在此之前,曾得到陛下的旨意,凡王公、驸马有所奏请,如果没有陛下亲笔书写的墨敕,那是不能生效的。臣等认为,一个强大的国家要国富民强,就得量才授官,倘若因念亲朋故友的恩德而把朝廷的官爵俸禄作为礼品相赠,那就与中宗时代的弊政没有什么区别了,这种行为的后果会紊乱朝廷的选官之法。”因为遭到了姚崇和卢怀慎的强烈反对,所以,这件事便被拖了下去,从此,请托之风不再兴起。
是年,姚崇集中撰写《持秤诫》、《弹琴诫》、《持镜诫》、《辞金诫》、《冰壶诫》(合称《五诫》)。今天,当人们读到姚崇的《五诫》时,无不为他的浩然正气、高风亮节、博大胸怀、精辟见解所折服!
开元三年(715)正月,姚崇请了十几天的假为儿子办理丧事,值班宰相卢怀慎无法决断,结果致使案牍积压。惶恐之中,卢怀慎向玄宗请罪。玄宗说:“着急什么?朕是把天下的事委托给姚崇去处理,你就坐享宰相的清名和雅望吧。”姚崇假满归职,只用了不长的时间就将那堆积如山的公文裁决完毕,不禁面有得意之色,回头问紫微舍人齐澣:“我做宰相,可以与历史上哪位宰相比?”见齐澣没有回答。姚崇继续问:“我与管仲、晏婴相比,谁更好些?”齐澣回答说:“管仲和晏婴所奉行的法度虽然未能传之后世,但起码也做到了终身实施。您所制定的法度则是可以随时更改的,似乎比不上他们。”姚崇继续问道:“依你看来,到底我是什么样的宰相?”齐澣回答说:“可以说,您是一位救时宰相。”姚崇听后十分高兴,便将手中的笔掷在案上,说:“这样一位救时宰相,也是很不容易找到的呀!”是年,姚崇为故乡题写“藩篱”匾额。
黄门监魏知古,论其功劳、地位和声望,与姚崇不相上下。魏知古承蒙姚崇荐举,后来竟与姚崇并列相位,姚崇渐渐地瞧不起魏知古,最终把魏知古排挤到东都洛阳去专管那里的吏部事务。魏知古心怀不满。
姚崇有两个儿子,都在东都做官,他们知道魏知古是自己父亲提拔的,就走魏知古的后门谋取私利。魏知古回到长安时,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报告给了玄宗。
有一天,玄宗与姚崇闲谈,顺便问道:“你的儿子才能与品德怎样?现在做什么官?”姚崇十分机敏,一下子就猜透玄宗的话里有话,答道:“我有三个儿子,两个在东都,为人贪欲而又不谨慎,必定会走魏知古的后门,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们。”
玄宗原以为姚崇要为儿子隐瞒,在听了姚崇道出真情后,很高兴。玄宗又问姚崇是怎么知道的。姚崇说:“在魏知古社会地位很低时,我保护过他,提拔过他;我的儿子蠢得很,以为魏知古必定因为感激我而容忍他们为非作歹,故而去走他的门路。”玄宗听了,认为姚崇为人高尚,而鄙薄魏知古,觉得魏知古有负于姚崇,要罢他的官。姚崇又请求玄宗说:“我的儿子胡闹,犯了法,陛下赦免他们的罪已经是很万幸的了,倘若因为这件事而罢魏知古的官,天下必定以为陛下出于对我的私人感情而这样做,这就会连累到陛下的声誉。”玄宗听后,认为姚崇说得很在理,遂迁魏知古为工部尚书。
开元四年(716),山东蝗害成灾,老百姓因受迷信思想的束缚,不敢捕杀,而是在田间地头设祭焚香膜拜,坐视庄稼被蝗虫蚕食。姚崇上奏,引《诗经》及汉光武诏书,证明蝗虫是可以捕杀的;他说:“蝗虫怕人,故易驱逐;苗稼有主人,故救护者必定卖力;蝗虫能飞,夜间见火,必定飞往;设火于田,火边挖坑,边焚边埋,定可馀尽。”玄宗说:“蝗是天灾,是由于德政不修所致,你要求捕杀,这不是背道而驰吗?”姚崇又说:“捕杀蝗虫,古人行之于前,陛下用之于后,安农除害,是国家的大事,请陛下认真考虑。”玄宗终被说服。但当时朝廷内外,都说蝗虫不能捕杀,玄宗说:“我同宰相讨论,已定捕蝗之事,谁再反对、,即行处死。”于是派遣御史分道督促,指挥老百姓焚埋蝗虫。结果很有成效,当年农业获得了较好的收成。
十一月,姚崇身患虐疾,卧床不起。玄宗因姚崇府第过远,咨询政事殊感不便,便将姚崇迁居罔极寺,对姚崇的病情体现出了无微不至的关怀,每天都派数十使者前去探视。每有军国大事,便命宰相源乾曜前去征求姚崇的意见。每当源乾曜奏事,凡符合旨意的,玄宗便说:“此必姚崇之谋。”源乾曜上奏,为了咨询更为方便,请迁居姚崇至四方馆,姚崇以四方馆宽大为由,予以推辞。
不久,姚崇遇到两件棘手的事:一件事是他的两个儿子广结四方之缘,收受他人馈赠之物,招致非议;另一件事是他的亲信、中书省主簿赵诲收受了蕃人的贿赂,被人揭发后,玄宗亲自审讯,并定为死罪。姚崇知道后又去设法营救,从而引起玄宗的不满。于是,姚崇恐惧不安,以为自己已经不宜再做宰相,数次请求辞职,玄宗最终答应,并根据他的推荐,由宋璟出任宰相职务。姚崇遂以开府仪同三司的身份罢知政事。
开元五年(717),山东又发生蝗灾,姚崇按照老办法,派人到各地督促捕杀。朝廷又多以为蝗虫捕杀不得。玄宗也很犹豫,又同姚崇商量。姚崇说:“这些庸儒们死抠书本,不懂得变通之道。凡事有时要违反经典而顺乎潮流,有时要违反潮流而合权宜之计。”接着他列举了历史上一再出现的蝗灾,后果都很可怕。又说:“今山东蝗虫,孳生之处,遍地皆是,倘若农田没有收成,则人民就要流移,事关国家安危,不可拘守成规。即使除之不尽,也比养了成灾好。陛下好生恶杀,此事不烦你下诏,请准许为臣处理。若除蝗不成,我所有的官爵一概削除。”姚崇以真诚又一次打动了玄宗。
汴州(今河南开封市)刺史倪若水在拒不执行命令的同时,又给玄宗上了一道奏章:“蝗乃天灾,应该修德,以感动上天。依靠人力是无法抗拒的。”姚崇得知,勃然大怒,立即给倪若水写信说:“古时州郡有好太守,蝗虫即不入境,要是修德可以免除蝗灾,那么蝗灾的出现,就是无德所造成的了!现在坐看蝗虫吃食庄稼,怎能忍心不救!你这个刺史是怎么做的?要是由此而造成饥荒,将何以自安?请再不要迟疑犹豫,否则是要后悔的。”倪若水不得已,只好带着情绪执行命令,发动各地官民捕捉蝗虫,焚埋蝗虫。汴州所捕杀的蝗虫多达十四万石,投入汴河的还不计其数。倪若水终于在事实面前服输了。
宰相卢怀慎也极力反对捕杀蝗虫,他对姚崇说:“蝗虫是天灾,怎么可以用人力来制服呢?外面的议论,都认为捕杀蝗虫不对。而且杀虫太多,将会有伤和气。现在停止,还来得及,请你慎重考虑。”姚崇力辩其谬,他列举古帝王及孔子为例,证明为了人的安全和不违礼制,杀生是可行的。又说:“现在蝗虫极多,只有驱除,才可消灭:若放纵蝗虫吃食禾苗,各处田地,都要空虚。山东百姓,如何能够听其饥饿而死呢?此事我已奏请皇上定夺,请你不要再说了。若是救人杀虫,因而得祸,我愿独自承受,与你无关。”并派人到各地去巡查,看谁捕蝗勤快,谁捕蝗不力,列名上报。
还有一个迂腐的人韩思复也反对姚崇捕杀蝗虫,他说,河南、河北蝗虫,近更猖獗,所到之处,苗稼都损,且更向西漫延,到达洛阳;使者往来,不敢声张,山东数州,甚为恐慌。接着,他又是那一套天灾流行,土埋不容,只有悔过修德,以求上天保佑的陈词滥调。最后,他请求停止捕蝗使的工作,以收揽人心。玄宗又被他的话弄糊涂了,便将他的奏章交给姚崇处理。姚崇请求派韩思复调查山东蝗虫所造成的损失。韩思复上报了受灾的实际情况。姚崇不相信,又派刘绍去调查。据说,刘绍是看着宰相的脸色行事,鞭打百姓,修改旧状,假报无灾,因而山东遭灾的数州,竟未减免租赋。这只能是局部的情况;总的情况是,由于姚崇力排众议,坚持捕杀蝗虫,故虽连年发生蝗灾,仍未造成严重的饥荒。
由捕蝗而引起的轩然大波,至此尚未平息下来。姚崇的同时代人张鹫在《朝野佥载》中也对姚崇进行攻击,说什么蝗虫“埋一石则十石生,卵大如黍米,厚半寸盖地。上天要是不灵,则不至生蝗,上天要是降灾,蝗会越埋越多;对于蝗灾,应该修德慎刑,以报答上苍的惩罚,为什么不修福以免灾,而要逞杀以消祸呢!这一通指责,也还是老生常谈,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新意。没有见到姚崇对这一批评的反驳,但在他以往批驳别人的言谈中,已包含有反驳这种偏见的内容。在一个被腐朽的精神力量统治着的时代里,要想办点事情也真是不容易!姚崇捕蝗的决心、勇气、才干和坚持到底的精神,今天提起来,也令人肃然起敬。姚崇在围攻中取得了捕蝗的胜利,但既未立功,也未受赏。更重要的是,姚崇的工作作风给大唐王朝带来了新气象,注入了新活力,建立起了人定胜天的信念。可以这么说,开元盛世,其实就是从治理蝗虫开始的。
此后,玄宗命姚崇每五日一朝,仍然入阁参与朝政。恩遇更加优厚。
开元八年(720),玄宗授姚祟太子少保,姚崇以年老多病为由,辞而不受。
开元九年(721)九月初三,姚崇病故,享年七十二岁。葬汝州(今河南汝州市)梁县。赠扬州大都督,谥曰“文贞”。姚崇遗嘱:不准崇佛敬道,不准厚葬,不准抄经写像。并以此成为家法。
开元十七年(729),追赠太子太保。
姚崇一生为政以公,才干出众,三登相位。与太宗朝的房玄龄、杜如晦,以及玄宗朝的宋璟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贤相。姚崇不以官高而凌下,不以位尊而专横。虽多次遭遇贬斥,仍能赤胆忠心,视天下为己任,难怪唐代诗人杜牧称赞姚崇“首佐玄宗起中兴业”。
司马光《资治通鉴》云:“姚、宋相继为相,崇善应变成务,璟善守法持正。二人志操不同,然协心辅佐,使赋伇宽平,刑法清省,百姓富庶。唐代贤相,前称房、杜,后称姚、宋,他人莫得比焉。”意思是说:“姚崇和宋璟相继为宰相,姚崇善于应对突发事变,从而圆满地完成人物;宋璟则善于遵法守规,公正严明地执法;这两人的志向和操守虽然有所不同,但都能竭忠尽智地辅佐玄宗,使得这一时期的赋役宽平,刑罚清省,百姓富裕。在唐一代的贤相中,前有贞观时期的房玄龄和杜如晦,后有开元时期的姚崇和宋璟,其余的宰相,则是无法与这四贤相提并论的。”
宋元祐八年(1093),陕州知州游师雄仰慕姚崇的为人,置姚公祠于故居陕州东卫村舍(今河南陕县张茅镇),在姚崇后裔散居他乡的情况下,姚公祠被人们祭祀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不能不说是故乡人民对其怀念之深。
——自《聆听唐朝》,党明放著,中国书籍出版社2013年8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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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以正史为经,以佚闻为纬。通过对唐朝风云人物的盘点,帮您解读宫廷权力角逐中的冷漠与残酷;透过对唐朝历史照片的诠释,带您感知李唐王朝在历史进程中的辉煌与衰败。作者披史阅人,识人明史;语言通俗,文风简约。
持灵性思辩,穿越千年,探寻历史纵深处的思想交锋
携如花妙笔,激扬文字,写尽权力博弈中的人性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