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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小小说） 福建.聂鑫
婚礼上，阿涛因为念错了新娘的名字，这场婚礼险些葬送在他手里。也怪阿涛，当婚礼主持人问：“这一生你能做到只爱眼前这个女人吗？”阿涛情急之下竟然说出：“我爱，这一生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爱，全无保留地献给我心爱的女人阿芳。”阿芳是他的初恋女友。这让在场的亲朋好友都感到惊讶，更让新娘小花无比尴尬。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的新娘才掩面啜泣：“我要跟你离婚。”离婚？自然沒离成。在亲朋好友的劝说下，本打算把阿涛诉诸法庭的小花，才强忍悲痛咽下这口恶气。但过后，发觉自己走不出这种雾霾了。稍微不如意，就拿这件事挖苦阿涛说：“你是不是又想你的初恋女友了？如果看我不顺眼，你马上给我去找她。只要她乐意和你在一起，我就把我们睡觉的床铺让给她。”阿涛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反而越闹越凶。这让阿涛备伤脑筋，也哭笑不得。有一天，两人又拿这事开战，气急了的阿涛怒冲冲地夺门而出，临走丢下一句话给小花，说：“我现在就去找我的心上人。”小花扯着尖嗓门望着他的背影喊：“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阿涛这一走就是三天。这天早上，小花像往常一样被收音机定时的7点新闻闹醒。她有意识地摸着旁边空空的枕头，想着丈夫已经离家出走的事。结婚一年多了，她养成了一种习惯，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身边，她总觉得阿涛有背叛她的可能。有次阿涛去厕所了，她醒来看到阿涛不在，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嚎哭起来。直到阿涛从厕所出来，这才破涕为笑。其实阿涛并没有走远，他只是在家门附近的地方徘徊。他几次鼓足勇气想敲门回家，但担心气头上的小花会把他轰出去。三个晚上的时光很难挨，阿涛没钱住宿，就和一个流浪汉挤在一个桥墩子上睡觉。第四个晚上十二点钟的时候，阿涛实在忍不下去了，桥墩子上又冷又寒，西北风不住劲地往他的衣服里钻。阿涛再次鼓起勇气决定回家。阿涛居住的房子是独门独院的欧式别墅，将近家门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像怀着难言的心事，在自家的家门前徘徊。阿涛以为是小花，不由暗暗窃喜：“没有我这个男人做保护神，晚上吓得都不敢睡觉了吧？”等离近了，才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小花，而是他朝思暮想的初恋情人阿芳。“阿芳，天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阿涛上前，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心在怦怦狂跳。“我这人喜欢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晚上睡不着觉出来转转，看到这家灯光亮着就朝着灯光过来了。”昏暗的灯光映照着的是阿芳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阿芳举止无措地想甩开阿涛的手，反而被阿涛强行拉进怀里，以一个男人最宽阔的臂弯拥抱了她。阿芳一时泪流满面啜泣出声。就在阿涛把阿芳强行拉进怀抱里的那一刻，小花走出家门，这一幕就全被站在不远处的小花看到了。因为距离远，小花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故事。小花强忍悲痛把要滑出眼眶的泪水咽进了肚子里，转身回到了房间，烦乱的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阿涛离家出走这四天，小花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她每天和衣而睡，生怕阿涛回来了会因为穿衣服耽搁了开门。她打心里是爱阿涛的，那种强烈的爱并不亚于其它女人给他的诱惑。否则就凭她那种干柴烈火的脾气，早把婚礼上念错新娘名字的阿涛一脚踢开了。阿涛不在家的这几天，小花在旁边放了一个阿涛睡觉的枕头，并在枕头上贴上了一张写有阿涛名字的纸条。阿涛不在身边，只好用这个枕头代替阿涛了。她不想阿涛离开她，想让阿涛时时刻刻都留在她的身边。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早早地起床，每次下床时都会轻轻地拍拍身边那个代表阿涛的枕头，说：“好好睡觉，我给你去做饭。”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生生死死忠心不渝地爱着阿涛，自己的嘴巴上以前却没有涂抹着现在这样的甜蜜呢？她和阿涛在一起时，向来都是唇来舌往，你说一句难听的，我回敬你一句更难听的，你敢踹我一脚，我敢还你两脚，谁也不肯主动认错服软。到第五天上，阿涛才满面红光地回来了，嘴里还哼着歌儿，气得小花一上午没有跟他说话。到了吃中午饭时，小花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用恶毒的语气挖苦他说：“我做的饭菜里有石头，你这么吃法也不怕噎死你？”“噎死我了，第一个掉眼泪的人还不是你吗？”阿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才不值得为一个不爱我的人掉眼泪，真正会掉眼泪的人是阿芳。”“你胡说，你无中生有。”阿涛心里发虚，但嘴上不认账。“我胡说，我无中生有？”小花拿出手机，在阿涛眼前晃了晃，说：“要不要看看你们缠绵在一起的恶心样子？”“你居然盯我的稍……”被说中心事的阿涛一时无言以对，终于服软了：“其实，我和阿芳之间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当年你被人家一脚踹开，要不是我把你捡到身边当宝，人家就把你当成垃圾塞进垃圾桶了。如今看你开公司，腰里有了俩小钱，一根干木头就想到你这个打火机了。你现在是有妻室的人了，能随意胡乱点火吗？”“你看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我和阿芳是清白的……”“再清白的水被你这根污棍一搅合，还不是变成污水河吗？”小花不听他解释，依旧气嘟嘟地说。见阿涛不辩解了，小花更加得理不饶人了：“要是你们是清白的，她三更半夜来找你是怎么回事？”阿涛依旧没有辩解————，但是眼泪却从眼眶里滑了出来。“说到那个狐狸精，你心疼了吧？”“嗯，我心疼了……”“她要是当年爱你，就不会中途变心了。后来还闪电般地和别人结婚生了孩子……”“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阿芳爱我的决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变……”阿涛不想再对小花有所隐瞒，把这一天了解到的阿芳的情况对小花和盘托出。原来，当年一贫如洗的阿涛和大学刚毕业的阿芳谈恋爱，遭到了阿芳父母的强烈反对，誓死不同意这门婚事。阿芳见父母不同意就毅然和阿涛同居在一起。谁知三个月后，有了身孕的阿芳到医院产检，被医生告知她的心脏随时都可能出问题，建议她做心脏移植手术，否则生命不会维持太久。那时的阿涛只是工厂的一个打工仔，月工资连日常开销都不够，阿芳为了不连累阿涛，故意说爱上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大款，执意要和阿涛分手。阿涛不同意，但就在阿涛打工回来的一个傍晚，发现阿芳不见了。阿涛辞去了工作，开始了寻找阿芳的漫长之旅，一年后终于在一个荒僻的小县城找到了阿芳，但那时的阿芳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万念俱灰之下，阿涛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阿涛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并在一年后小有成就。这时有人劝阿涛尽早找个人心上人结婚生子，只有这样才叫“成家立业”。阿涛在众多的女孩青睐下不为所动。后来又有人劝他说：一个爱你的人出现后，另一个爱你的人留给你的痛苦才会变淡。阿涛相信了这句话，就在亲人们的撮合下和小花结了婚。这次见到阿芳才知道，阿芳膝下的那个孩子并不是她和那个大款生的，而是阿涛的亲骨肉。所谓的那个大款根本就不存在。阿芳得知阿涛跟小花结了婚，还劝说阿涛真心实意地跟小花过日子，不要有别的想法。小花听完了阿涛讲的他和阿芳的故事，感动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她哽咽着说：“看样子阿芳是真心爱你的，是我心胸狭窄误解你们了。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看到小花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轻声细语地跟自己讲话，阿涛更是感动，他把小花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里说：“做好我的女人，你能做到吗？”“我早就是你的好女人了。”小花给了阿涛一个吻，说：“你要是相信我是你的好女人，就把阿芳的住址告诉我，我要试着和她交朋友。”阿涛没有告诉小花阿芳的住址，但阿芳的住址后来还是让小花打听到了，一来二去两个人还成了好朋友。有时候，小花还把阿芳的孩子领到自己家里来玩。小花很同情阿芳的遭遇，每天都在阿涛耳边唠叨，说：“我们得赶紧想办法给阿芳做心脏移植手术，早做一天她就早一天摆脱病魔的折磨。”每到此时，阿涛都会安慰她说：“我已经帮她在全国心脏移植登记名录上做了登记。相信很快就该轮到她得到新的心脏了，我们为她祈祷吧，但愿她能熬到那一天！”一天他到公司不久，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小花打来电话，说是阿芳病情发作，她要赶到她那边去照顾她。他的心里一阵感动，想不到老婆这么善解人意，为了他竟然一改往日猜忌的毛病，毅然担负起照顾阿芳的责任，这不能不使他对这个女人肃然起敬。过了一会儿，小花再次打来电话，说：“阿芳已被邻居报警，被送往市医院急救。”后来就再没有她的消息了。阿涛猜测：“可能是到了市医院，开始照顾病人了。”阿涛奇怪的是，当他驱车赶到市医院时并没有见到小花。阿芳已被推倒手术室安排手术了，有名医生说：“今天有个女人出了车祸，临死时执意要把自己的心脏移植给这个病人。死者的血型等情况和病人非常吻合，心脏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估计差不多就要到。”这次手术很成功。阿芳从病床上苏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守护在她身边的阿涛，这使她感到很欣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好像包围了她的病床。阿芳清楚地记得，自己病倒前曾打电话给小花，这时不见小花觉得奇怪。阿涛安慰她说：“肯定是在家里照顾孩子脱不了身，请放心，她不会有什么意外的。”阿芳这才放宽了心。住院期间，阿涛连家也没回，一直守候在阿芳身边，阿芳让他回去看看小花，他说什么也要坚持留下来。阿涛往家里打了很多次电话，想给小花说一声他很想她，但现在还不能回到她身边。但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心里暗笑：“小花心里的醋瓶子大概又有酸味了。”阿涛想：“小花肯定会到医院里来看望阿芳的，可能是怕孩子吵闹，影响了病人的病情，才迟迟不来。”直到第四天后，才有了小花的消息，阿涛闻讯悲痛欲绝；找到他的警察告诉他，他的妻子小花出了车祸，送往医院后因为失血太多，经抢救无效死亡。临死时有个遗愿，让医生摘除自己的心脏移植给她的好友阿芳，并告诉了阿芳正在市医院急待治疗。得知这一切，阿芳激动不已，做梦也想不到如今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小花的一颗炽热的心。阿涛更是心潮翻滚，他想到小花曾经说给自己的一句话：“记住，我这颗心永远属于你！”阿涛沉浸在往事里不能自拔，眼泪不住地从眼眶里往外流。他为小花这份真情所深深打动，她人虽然走了，但她却把爱他的一颗心永远留在了这个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