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每次读到《春江花月夜》的这几句,总感觉一种难言的孤独在里面。人多的时候总不会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这样的问题。当一个人登上高山面对喷薄而出壮美;当一个人走进戈壁面对八百里空谷足音的苍茫;当一个人靠近大海面对潮起潮落的感动,当一个人临近江水面对滔滔东流的时间。当一个人如此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感叹吧!这种孤独是陈子昂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李白也曾经说过:“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同样是孤独的境界。一个人喝酒,喝醉了!于是“举杯邀明月”,于是“停杯问明月”,在醉意朦胧下,满眼星河中,问如此天真又如此深沉的问题。
苏东坡也说过:“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还记得烂柯人中的“仙界一日,人间百年”。那在天上看人间的沧桑变化应该是“更变千年如走马”吧!李贺的《梦天》中如此说过:从三座神山望下,中国九州宛然九点烟尘浮动,那一片海水清浅像是从杯中倾斜。人间竟是如此的渺小!沧海桑田转瞬之间。而这些都是孤独时才会有的感受。
“不知江月待何人”,其实等待的应该是月下的人吧!也应该是孤独之时的想念!或者说是繁华落尽后刻骨的相思!从古到今有多少人“千里共婵娟”;有多少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有多少人“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可是又有多少人等来的,看到的只是“长江送流水”。“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我听见从远方传来的那一声声悠悠的叹息。
那么,已经溜走的前半夜你和谁一起看月亮,你又最想和谁一起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