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与“捧”这两个字本来相距十万八千里。棒:形声。字从木从奉,奉亦声。“奉”意为植物生长到(接近)高度极限。“木”与“奉”联合起来表示小树生长高度接近到顶。本义为用成材的小树树干做成的棍杖。捧:两手托着。它们一个是表名称,一个是表动作。后来由于字形的演变,现在成了近形字,更由于它们后面同样跟上个“杀”字,形成了“棒杀”与“捧杀”两个极相象的词,最近又因为王歧山副总理当上政治局常委后首次赴美用上了这两个词而成了热词。
棒杀与捧杀都含杀义,但区别还是很大的。棒杀是用棍棒杀人,其手段凶残;捧杀可是用嘴杀人,杀人不见血。前者是痛苦死,后者是安乐死;杀的手段不同,死的感受不同,但结果相同。
中国不缺明晃晃的棒者。强拆让业主埋在废墟中,工业化让农民献出土地,城市化让农民离开祖屋,很多都是在大棒下进行的。当初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变成了立土豪,收田地的“改革”。
中国不乏赤裸裸的捧者,远的不说,就看现在,有些大代表,在媒体面前的捧功笨拙得能让百姓笑死,但看那个得意样,一想就明白,有人喜欢。媒体正在搞走转改,也只有一样改变,过去是跟着中央叠词,从“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一直罗列到“科学发展观”。好在新中国领导人没几代,不然,光冠上这样的词就得几箩筐,哪有时间说正事?现在走转改,“走”出这个怪圈,“转”变拍的方式,“改”为直接赞扬,甚至不惜亮出领导人的家底、祖宗上代。现在就是当初写官样文章的人在反官样文风,不知他们过去为什么不反,恐怕了为了捧;现在反,是因为领导说反,就反了,也同样是捧,且捧得比过去更直接。
棒杀用的是强暴手段,自然多为强者所用,也就是所谓弱肉强食。当然强者也不一定单一地用它,偶尔会捧一捧,被人称之为胡萝卜加大棒。你听话给你胡萝卜,不听话挥起大棒。
捧杀用的是“文明”手段,自然复杂些,杀者只是捧,而非动手杀,死者是服下兴奋剂自杀。这样一来,捧与杀应该是杀与被杀者默契地配合实施的,少一方都不行。
考察捧杀大约有三个要点。一是适用的对象是强者,不是有地位就是有成就。他可能是领袖,可能是 顶头上司,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强有力对手。对比他弱的只需大棒就可以解决问题,在中国根本不需要这样伤脑筋。
二是放大对方的成就,让飘飘然忘乎所以,让其在飘飘欲仙中到极乐世界去。对领袖他搞个人崇拜,把他抬到天上,让他摔死;对顶头上司,他拍马溜须,让其昏天黑地,乐不思蜀;对对手搞虚夸乱吹,让其天花乱坠。
三是所用者有一定的心机,图尽而匕首还不见。开始你并不觉得他在捧你,后来你觉得有些过分但因为习惯了上瘾了,没人捧就无法度日了。
中国社会是个无法脱掉封建等级制尾巴的社会,要想在官场上混,人们常常得用好“棒”和“捧”两手。要对上仰视,笑脸相待;对下俯视,怒脸相向。把上面的捧上了更高的位子,叫抬轿子,上级念你抬轿子辛苦自然会顺手拉你一把;把上面的捧杀了,空了位子,还是给了你机会。不管他杀了与否,捧上对自己都有利,何乐而不为?对下用棒子倒是要有分寸,是真杀还是假杀,就看上面的脸色行事,必要时还得假捧几下,否则自己反会被杀。
看来在中国捧杀和棒杀不可避免,且很有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