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左一为刘国和,前排右一是我,身后站立者为王有生连长
记得那是1971年夏季时刻,王有生连长单独找我谈话,要我和刘国和跟着二排黄子修学习打铁。黄子修原为邓家埠的农工,年纪比我大一点,也许是头发不太多的缘故,落个外号“光头”,除一般农活外,还有一手打铁的绝活。我俩跟着他学打铁,一个抡大锤,一个拉风箱,交替轮换。盛夏季节,打铁的工棚里温度极高,我们赤裸上身,腰间扎块湿麻袋,火星飞溅,挥汗如雨。在那年头的政治气候下,也仗着年轻,干起活来几乎是玩命。每天上午打半天铁,下午各自回排里干其他活。所打铁器几乎都是一些锄头、镰刀和犁头之类的农具。
我生长在大城市,从小到大除在电影或小说上看到过打铁,以前从未接触这类营生,自然不知其中的玄机。原来打铁师徒之间讲究默契,师傅抡小锤,徒弟抡大锤,小锤打到哪,大锤跟到哪,小锤轻点,大锤轻砸,小锤抡园砸,大锤狠命砸。小锤、大锤均有大小两头,师傅随时轮转变换手中的锤头,徒弟要眼疾手快跟着及时变换。从炉中取出烧红的铁块要抓紧时间在冷却前尽量的多打。刚开始,力气不是问题,就是锤头的轮换跟不上,狠命的一锤下去,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真所谓是“一锤子买卖”。
黄师傅性格有些古怪,平时不爱说话,脾气甚大。每当我打错了,他除了瞪大眼望着我外,喉咙里还会发出咕噜声,有时候发急了,会把本还有型的铁块一阵乱砸,随后用力的扔到墙角,然后闷头蹲到门外抽烟去了,留下我俩面面相觑的不知所措。抽完烟后,他便捡回铁块扔回炉中,我们则又开始新的一轮......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此营生的感悟逐渐的加深,眼神和手脚的配合能够跟上师傅的节奏了,差错减少了,师傅僵硬的面部肌肉开始松弛了,有时偶尔会有笑脸,每当此刻,我的心情也会受到感染,中午的饭量随之加大。王连长有时问我的感受如何,我只是笑笑而不说啥,其实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我又回到一排去干我的老本行去了。以后每次遇到“光头”师傅,他还是老样子,点点头而无语,权当打招呼了。后来从王连长那里知道,“光头”对我的评价是,这个上海佬还算“吃得起苦”。(写于201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