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潘奇阿姨的百年诞辰。潘奇阿姨生于1914年3月18日,扬州人。原名克芬,笔名克纹、尹子。孩童时喜歌善舞,曾受过早期学堂乐歌的熏陶。1925年就读于青岛市立女子中学,曾任学生会主席,参加过著名的“五.卅”革命运动。1929年考入北平师范大学,主修历史与音乐专业,为了发挥她的声乐天赋,后以音乐专业为主。她演唱过许多中外歌曲,并参加了当时影响广泛的“北平合唱团”。同时,还拜白俄罗斯著名歌唱家欧罗夫人为师,深造声乐。1935年应百代唱片公司邀请,灌制了唱片《阳关三叠》。
大学毕业时的潘奇
大学毕业后,潘奇阿姨在北平市立女二中、协化女中等学校从事音乐教学工作,在此期间参加了“一二.九”抗日救国运动。抗战爆发后,奔赴延安,在鲁艺一直从事音乐教学工作。1942年5月,她与后来成为爱人的张水华(著名电影导演)参加了延安文艺座谈会,聆听了毛泽东的重要讲话。
1942年5月,毛主席与延安文艺工作者座谈会合影(潘奇在最后一排左二)
在延安参加演唱《凤凰涅槃》(潘奇在前排左四)
新中国成立后,潘奇阿姨历任中国音乐家协会二至四届理事、副秘书长、国家出版工作委员会委员、人民音乐出版社副社长、副总编辑、《儿童音乐》主编。是我国杰出的音乐编辑家、音乐翻译家,出版了诸多音乐方面的著作。在2002年的中国音乐最高奖项“金钟奖”的评选中,被授予“终身荣誉勋章”。
潘奇在审稿
我与潘奇阿姨的相识,是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因为她是姐姐的婆婆,这使我有了接触她的机会。文革中,潘奇阿姨一家被造反派赶到甘家口一套极为简陋的两居室单元房。房间里除了简单的家具,就是那架潘奇阿姨工作用的钢琴。床下堆满了唱片,两位大艺术家和祖孙三代,就蜗居在那样的陋室里好多年。
解放初期的潘奇与爱人水华导演及他们的女儿
文革后,他们家搬到了南沙沟那片部级干部居住的小区,姐夫和姐姐也从我父母家搬了过去,一家人这才团了圆。我入伍调回了北京,去她家里的机会就更多了,通过与她的接触,我对潘奇阿姨的敬意也愈加深厚。
潘奇阿姨有两儿一女,姐姐是她的大儿媳,因为身体不好,不能生孩子。这对喜欢孩子的潘奇阿姨来说是件十分遗憾的事,但她始终如一地关爱着姐姐,处处为姐姐着想,从来没有难为过姐姐,婆媳俩也从未发生过口角。
随着我女儿的出生,我去潘奇阿姨家的次数多了起来。因为我一人带孩子,工作忙,要出差,还要参加自学考试,父母家离我住的地方很远,我常把女儿放在姐姐那里。潘奇阿姨对我的女儿像对自己的孙女。女儿从小学书法,当她10岁时获得了金奖,并受邀出访日本时,潘奇阿姨高兴地让女儿为她写一幅字。女儿写完送给她,她不住地夸奖,拿去装裱后,挂在家里的客厅墙上。有客人来家看到了,也向我女儿索字。潘奇阿姨那时是七十多岁的老人,竟然跑到附近的文具店,买了一捆宣纸,自己一人扛了回来,送给了我女儿,这一切举动,给了女儿极大的激励。
我女儿在潘奇阿姨家常听她在钢琴前弹奏乐曲,回家来就跟我说想弹钢琴。可那时我的住房很小,根本就没有摆放钢琴的空间,只好买了一台当时比钢琴还贵的进口电子琴。女儿经常向潘奇阿姨求教音乐方面的知识,潘奇阿姨送给了她很多有关方面的书籍,其中有潘奇阿姨在90高龄时,以克纹的笔名翻译出版的《普契尼书信选集》,在扉页上还为女儿写了赠言。女儿上初中时喜欢上了小提琴,潘奇阿姨就送给了她好几本外国作曲家创作的练习曲五线谱。女儿如今的小提琴拉得很不错,这都与潘奇阿姨当年的言传身教分不开。
女儿读高中时,被选为国际交流生去意大利生活学习了一年,回来后出版了她的游记《女孩走天涯》。潘奇阿姨看了很是高兴,把这本书送给她家楼上贺敬之的夫人柯岩阿姨,让她看看这本书。后来女儿去潘阿姨家时,作家柯岩听说了,要见见她。女儿在这位奶奶家聆听了一个多小时的教诲,受益匪浅。后来,柯岩阿姨在她的一本书《与巨人对话》中,用一页多的篇幅介绍了我的女儿,还将这本书签名赠送给她。两位奶奶对我女儿的关爱,使得她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勇往直前。
记得文革结束后,潘奇阿姨带我去看当时还没翻译过来的内部参考影片《音乐之声》,因为票很紧张,她让我坐在本属于她的座位上,自己去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我的身边,一边看还一边为我解说。她的英语水平很高,退休在家还一直笔耕不坠,在她迈入古稀之年时,先后翻译出版了《德彪西的钢琴音乐》、《怎样即兴创作钢琴伴奏》、《拉赫马尼诺夫》(自传)、《贝多芬的一生》、《拉威尔作品介绍》等,我将她送给我的《贝多芬的一生》珍藏在家中的书柜里,看着她的赠言和签名,就能想到她伏案辛勤工作的情景。
由潘奇和李焕之共同配歌的前苏联歌曲《列宁山》,编在文革前出版的《外国名歌200首》第15页
潘奇阿姨因病于2008年11月16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4岁。人民音乐出版社在为她的悼词中写到:......回眸潘奇同志一生所走过的足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用一生的实际行动为我们树立了“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的光辉形象。我们将永远铭记着她,永远怀念着她,学习她的精神,继承她未竟的事业,不断开拓音乐出版工作的新局面,为中华民族的音乐文化振兴贡献力量。
潘奇阿姨永远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