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木棉
说起南方,总让人感觉到婉转,乖巧,绵长,像一块玉握在手里一样,时间长了,一切都被打磨得温润透亮。南方这个字眼,真的是天生就是讨人喜欢的。或许是从小生长在北京的缘故,习惯了这里历史的磅礴和气候的粗粝,就会对南方产生一种情结。后来因为拍戏的缘故常常去南方,这种情结也没有因为想象和现实的碰撞减退丝毫,相反,从前单薄的想象因为亲身所感,亲眼所见已经发生了改变。
在三月间的南方见过木棉,是很高大笔直的树木,开一种朱红色的花朵。在树木还没有发芽的时候,花朵就先开满了枝头,远远看过去像是一树燃烧的火焰。
听当地的人说,花朵落下的时候依然保持着鲜艳的色泽,和通常所见的凋零的花朵并不相同。他们会去把木棉花捡起来,晒干,最后当做膳材煲入汤中。听说在雨水不断,湿气很重的春天,木棉花汤有清热祛湿的功效。这种别样的南方植物让人感到着迷。
木棉是一种很大气的花朵,起初你觉得她很遥远,开在高高的树上,热烈绽放的生命,凋谢时候依旧饱满和倔强,但到最后进入人们的一镬一匙的汤食之中,变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的时候,你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南方的底气,她其实也有很厚重的一面,不仅仅是美丽空灵的。
很多人都读过舒婷的《致橡树》,这是我一直以来非常喜欢的一首诗。诗歌里的“我”就是一棵木棉树,木棉在向橡树表达自己的爱情:绝不卑微,绝不攀附,绝不重复浅薄的痴情。她必须要以一棵木棉树高大的形象,和橡树并肩站在一起承受风雨的洗礼,也接受来自土地最深重的祝福。《致橡树》可以解读为一首爱情诗,但又何尝不是一篇女性独立精神的宣言呢?在一个传统的男权主义社会里,木棉的启示,在于一个女子也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去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需要事事仰仗男人的庇护。树木虽然安静不语,但是借由诗人之 笔,南方又露出了她坚韧的一面。
空闲的时候,我也喜欢自己煲汤,煮糖水,将食材放入水中,等着小火和时间慢慢煨出一份香气,在这个过程里,我还是会不经意地想起多年来的南方情结,想起木棉和多雨的春天。虽然从来没有尝试过木棉花汤,但是在锅盖掀开,热气氤氲的时候,心里总有一份不属于北方的温暖和厚实,还有对生活在别处的美好期许。
附舒婷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