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年04月15日 04:45:06分享人:古道印残灯来源:互联网7
【1966年夏,一个老人在《人民日报》上看完《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文章后,绝望了。不久,人们便常看到他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地走在街上,身穿旧长衫,扣子全无,只在腰间胡乱扎一根麻绳,而且双泪长流,口中念念有词“中国文化亡了!中国文化亡了!”1968年5月23日,老人绝食身亡,他就是国学大师熊十力。】 看过上面这个段子,熊十力先生饱受迫害,以死抗争的形象跃然纸上。然而,这真的是熊十力受了迫害的情形吗? 据我所知,建国以后,熊十力在生活上一直是备受优待的:在京期间,被安排住在一所原为皇亲贵族居住的小四合院内;在上海期间,被安排独居一所二层小楼(熊十力曾喜不自禁地写信给梁漱溟:“二楼全部归我,面前花园颇大,树木长大,西边窗前纯是绿化。”)。1959年熊十力以74岁高龄退休时,其在记事本上写道:“本月(1958年10月)北大名义解除,由京政协会照顾生活,暂时照北大原薪三百四十五元”,一直到其去世,其工资从未间断(1950年熊十力初到北大,薪金为每月小米800斤,为教授最高水平)。 要知道,按照1956年国务院制定的工资标准,十大军区、省、部级正职的工资才是355元、副职的工资310元,而1958年上海全民所有制职工的平均工资不过是70.71元人民币。 那么,为什么熊十力如此装束呢?++++++++++++++++++++++++++++++++ 《熊十力传》记载“1965年暑假,弟子习传裕先生专程由武汉去上海看望过熊先生。他们后来向我描述过熊先生的状态:熊先生身穿褪色的灰布长衫,扣子全无,用一根麻绳权当腰带,有如贫僧一般。”(《 熊十力传》) 当时,“文革”尚未发动,先生无论是生活待遇,还是学术研究,都没有收到任何干扰,熊先生就已经是如此装束了。 其实熊先生的装束不过是独居良久,个人生活习惯而已。熊十力的弟子徐复观曾这样描述熊十力:“在内学院时,也是长年只有一条裤子,有时没得换,就光着腿,外面套一件长衫,因此人送绰号‘空空道人’。” 然而,熊先生这样的装束到了段子手笔下,就成了饱受迫害的凄惨状况了!++++++++++++++++++++++++++++++++ 那么所谓“老人绝食身亡”呢? 熊十力属于典型的狂狷之士,早1949年春,KMT败局已定,人心惶惶之际,其在广州致柯树平函中就说:“川地大人多,到那里去弄点小本,以小生意营生,不知能否?不能,也就绝食了事。” 熊先生真的是性情中人啊:小生意做不了,“也就绝食了事”。当然,熊先生还是在1950年赴京去了,也就不用担心小生意做不了了。 当然,1968年,熊十力的确曾经在家拒绝饮食。但是绝食的理由一说有一晚辈家人向他强行索走他赖以维生的900元存折(其晚年的著述绝大多数都是自费出版的,因此存款不多),熊气愤已极,当日起就绝食。而其孙子则说,祖父晚年并未绝食。(详见天津朵渔《夫子得无恙乎——乱世为儒熊十力》 对于熊十力的晚年情况,《熊十力传》是这样记述的:“1968年,熊十力在家曾拒绝饮食,后改为减食,以求速死。但仍不停地写书,写了又毁,毁了又写。春夏之交,又患肺炎,病后不肯服药,送医院前已发高烧。在虹口医院治疗后基本好转,但他习惯于一清早开窗,又患感冒。病体衰弱,大便用力过猛,心力衰竭,抢救不及,于5月23日上午九时与世长辞,终年八十四岁。” 从《熊十力传》可以看出,熊十力在绝食之后,仍然著述不止,绝食应当是与其学问研究无关的。 明明是因病去世,可精英段子手为了突出熊先生“以身殉道”的高大形象,不惜“偷天换日”手法,让其绝食身亡。 春秋笔法,可谓高妙啊!+++++++++++++++++++++++++++ 这里再补叙一句。在下以为,之所以,熊十力老人会有“中国文化亡了!”之说,与王国维“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心有戚戚焉罢了。 建国之后,熊十力的学术研究一直没有停止,1953年冬,由董必武协助印行的《新唯识论》(壬辰删定本)问世(熊十力说自己“七十年来所悟、所见、所信、所守在兹。今衰矣,无复进境,聊存此书,为将来批判旧学者供一参考资料)。”1956年完成《原儒》一书的下卷,并将上下卷同时印刷出版。此后,先后写作了《体用论》、《明心篇》以及其“衰年定论”的《乾坤衍》等书。甚至,到了1964年,熊十力还就毛泽东“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一说写下心得送了上去。可以说,熊十力是有着充分的学术研究自由的。 然而,尽管其学术研究不辍,然TG建国以后,马列理论赫然成为显学,熊之学说自然逐渐被边缘化,熊自然就有了孤寂落寞之感了。 冯友兰曾说:“熊先生在世时,他的哲学思想不甚为世人所了解,晚年生活尤为不快。” 早在1950年,他就在给友人的一封信中感叹“一室之中无人可与言斯学者”、“吾之学,百年之后能否有人讲,甚难说。吾书恐亦难存下去”(《与叶石荪》,《熊十力全集》第八卷,第646页) 有一次陈毅去看望熊十力,他竟伤心地号啕大哭。陈毅问:“您老为何这么伤心?”答道:“我的学问没有人传呀!”(陈毅后来在给上海高校的教师作报告时,建议大家多向熊十力请教,“近在眼前的贤师,你们就去拜门,有人批评,就说是陈毅叫你们去的!”) 1963年,熊十力在其《存斋随笔》中又一次慨叹:“余年七十,始未海上,孑然一老,小楼面壁,忽逾十祀,绝无问学之青年,亦鲜有客至。衰年之苦,莫大于孤。五年以前,余犹积义以自富,积健以自强,不必有孤感也。大病以来,年日衰,病日杂,余兴趣悉尽矣。” 到了熊十力的晚年,尽管其潜心著述,然毕竟本身体弱多病,晚年更是老迈之身,自然精力有所不逮,甚或出现认识上的偏差。为此,梁漱溟批评熊十力“比及暮年则意气自雄,时有差错,藐视一切,不惜诋斥昔贤。例如《体用论》、《明心篇》、《乾坤衍》,即其著笔行文的拖拉冗复,不即征见出思想意识的混乱支离乎。” 对于一个传统的中国文人而言,本身就已经“思想意识的混乱支离”,面对《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这样极端言论,自然精神上要受到极大冲击,难免会有“中国文化亡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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