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救我(中) 娘子救我
03 李李白自从有了妙手淫医的外号,就在江湖上四处游走,拈花惹草,专往美女多的地方钻。如今已是盛夏,风景最美不过苏杭,所以李李白打算前往杭州寻找艳遇,顺便傍个富婆蹭俩钱花。 不过这个计划在目前来讲是极不现实的,因为他身边跟着个准离异村姑许大红。要是寻常人也就罢了,扮个书童或侍女还能蒙混过关,可许大红的身材长相实在离谱,扮人肯定不像,扮狗熊倒是个绝佳人选。 李李白越想越觉得许大红是个累赘。恨不能马上甩了她。只不过这位大姐也太BT了。跑吧,她不过一个时辰就能闻着殊儿追上来;趁她不注意来一闷棍吧,接连打坏了三根棒子都没能伤得了许大红分毫。 这天傍晚,二人来到一家小酒馆打尖。李李白一反常态地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又要了一坛酒,把许大红乐得抬头纹都笑开了。 事前,李李白是打算想趁许大红不备,在她酒里下蒙汗药,迷倒她之后,骑上事先备好的快马就跑,一宿怎么也能跑出个十里地,她许大红就算是德国牧羊犬转世,也追不上了。结果,一喝上酒李李白就傻了眼——许大红的酒量跟身材完全成正比,连干了两坛子愣是脸不红心不跳,反倒把李李白闹成个关公脸。 二人又喝了半晌,李李白有点罩不住了,只好没话找话:“许姑娘,不知你相公长相如何?”许大红想了想:“白白的皮肤,长长的耳朵,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门牙……” “你形容的那是兔子吧……我是问你相公有啥特点?” 许大红脱口而出:“俺相公屁股上有颗黑痣。”李李白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匀了匀气,突然一指许大红身后:“哎哟,那个不是你相公吗?” 许大红连头都没转,翻转跳起,就朝李李白指的方向扑去! 原本那桌正坐着俩醉汉,正吹牛呢,一个说我单手能打死一头牛,另一个说我咳嗽一声能吓死一头熊。话音刚落,俩人就觉光线一暗,一个庞然大物吼叫着扑了上来。 先前那位道,你不说你能吓死熊吗,赶紧咳嗽两声啊。后面那位腿肚子都吓转了筋,不等出声就被许大红一个熊抱搂进怀里,嘴里大叫着“相公啊啊啊啊……”这位仁兄当时就翻了白眼。 李李白趁乱,将一包蒙汗药全都倒在酒坛子里,拿筷子搅拌完毕,冲许大红喊:“许姑娘,我眼花了,那位不是你相公,快放手吧!”许大红往怀里一看。那人面色青紫,整个人已被挤压得薄如纸片。“原来不是俺家相公啊,哎……”许大红失望地顺手一撇,被吓呆的汉子捡起那纸片哥们就跑。 许大红回到桌旁,李李白连忙把酒杯递过去:“许姑娘别伤心,李某一定会帮你找到相公的。来,干了此杯!”许大红叹了口气,推开递来的酒杯,一把抓起酒坛,仰脖就灌,不多时竟把坛中酒喝了食精光。李李白心里那个美啊,这一大罐子蒙汗药干下去,就算许大红真是头熊也得昏迷个三五天。 许大红放下酒坛子,片刻之后,身体开始打晃,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头一歪,砰的一声趴在桌上睡着了。 李李白推了推许大红,试探道:“许姑娘?许姑娘?”许大红一动不动;李李白顺手抄起板凳,照许大红脑袋上就是一下。板凳咔嚓一声拦腰折断,许大红依旧没反应。 李李白欢呼一声,喊了句“不用找了”,掏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拍,快步奔出酒馆,跨上早前备好的快马,扬长而去。 因为怕许大红追来,李李白一路催马前行,不多时已冲出七八里地。此时天已黑透,官道上空无一人,李李白策马扬鞭,心中好不惬意。正行进间,身下枣红马突然脚下绊蒜,嘶叫一声朝前倒去。 李李白毕竟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虽然不能如绝顶高手一般脚尖一点,飘然落地,最起码也能把脚从马蹬里抽出,然后仿佛FL.AsH游戏打企鹅中的倒霉企鹅一样向前蹿出,在空中滑行一段距离,随后撞在一排大腿上,停了下来。因为准备动作到位,李李白落地时基本没受伤,但当他撞到那一排大腿上的时候,一股强烈的脚臭让他几近昏厥。 他抬头一看,眼前站着黑压压的一票人,少说也有三十来号,个个破衣不整,头型怪异,看上去绝非善类。 正奇怪间,就听为首的白脸汉子道:“是他吗?”后边立即有人道:“当家的,就是他!”白脸汉子一挥手,立即有人把李李白架了起来。 李李白不知对方用意,冲白脸汉子道:“这位好汉,在下与诸位并不相识,也无冤仇,可否行个方便,李某感激不尽。”白脸汉子闷哼一声:“兄弟们扯着绊马索等你老半天了,知道为啥不?”李李白摇头。 白脸汉子一挥手,身后立即走上俩人。左边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汉子正是先前拦路打劫,后又被许大红用刺猬击中的那位。 李李白恍然:“原来是这位好汉,幸会幸会。”再看右边这位,头发蓬松,面色蜡黄,一副肺痨鬼造型,却实在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肺痨鬼咳嗽两声:“你害得我兄弟这么惨,化成灰我也认识你。”他见李李白依旧一脸茫然,冲身后一挥手,几人立即抬出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满嘴冒白沫的汉子。 李李白一个激灵:“你是刚才路边酒馆里的那位……”肺痨男道:“没错,我兄弟跟你无冤无仇,你居然指使那半人半熊的怪妇袭击我们!”李李白争辩道:“她不是半人半熊……” 白脸汉子不耐烦了:“罢了罢了,人证物证齐全你还想抵赖?告诉你,我们现世帮从来是恩怨分明,欠债还钱!”李李白还想解释,几个跟班早把他摁在地上。 就听白脸汉子道:“拿刺猬来。”立即有人抬上一只大竹笼,里面装了五六只大刺猬。 白脸汉子用手来回摩挲刺猬笼子:“你认不认罪?”李李白留了个心眼:“好汉,认罪怎么说,不认罪又怎么说?”白脸汉子道:“认罪的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既然用刺猬伤我弟兄,我也拿刺猬戳你屁股!” “要是不认罪呢?” “还是拿刺猬戳你屁股,不过要戳到死为止!”李李白突然很想哭。 肺痨男凑上来道:“当家的,狗三儿的仇报了,我兄弟的仇怎么办?总不能把那半人半熊的怪妇抓来吧?”白脸汉子想也不想:“抓不来那怪妇,就去林子里抓头真狗熊,抓不来大的,弄头小的也行。”手下立即有人钻进林子抓熊去了。 白脸汉子握住笼子下方的活门:“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我们现世帮的帮规是,有过节要报,没有过节创造过节也要报!”说罢,他将活门拉开少许,一只大刺猬立即掉了出来,正正扎在李李白的屁股上。虽然和许大红全力掷出的力道不能比,但依然扎得李李白发出一串惨叫。 他打从出娘胎起,还没受过这种苦,当下气急败坏道:“你们可知我是谁?”白脸汉子怪眼一翻:“是谁?”“我是妙手淫医李李白!”一着急,李李白也顾不上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白脸汉子摇头:“没听过。”李李白这下彻底绝望了,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看来自己这条小命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绝望间,突听得林中传来一声长啸,引得鸟兽皆惊,令人耳膜发鼓。片刻之后,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林中跃出,号叫着朝众人扑来。 李李白用余光瞟清黑影,心下顿时燃起无限希望,高声叫道:“许姑娘,救我啊!”来人正是遇神杀神,佛阻杀佛的许大红同学。 许多年后,写驭兽的那哥们对这一战也有描写,只不过稍稍夸张了一些,把许大红写成身长七丈、声如惊雷的灵长类怪物,并且着重描写了此怪与小白脸的异族爱情。据说几百年后,某番邦以此为蓝本拍摄了一部电影,不过私下里把许大红和李李白的性别调换,变成了一出怪兽与美女的好戏,而许大红从林中跑出救人,也被演绎成大猩猩爬到N层高的楼顶上徒手打飞机…… 而事实上,许大红根本没动手,她只在奔跑中随便撞断了几棵树,就把现世帮的一伙人都给镇住了。 白脸汉子压低声音对李李白道:“你认识这位……这位英雄?”李李白一脸痛苦地点点头。白脸汉子一挥手,立即有人上来拔下李李白屁股上的刺猬。 不待许大红来到近前,白脸汉子突然双膝跪倒,口中叫道:“当家的,你总算来了!”“当家的,你总算来了!”其余众人也全跟着跪下了。 许大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看看李李白:“李大哥,这是咋回事?”李李白满脸痛苦地摇摇头。白脸汉子膝行到许大红身边,一把搂住她的大腿,情绪激动道:“老当家临死的时候留下话,终有一日,新当家会从山林中呼啸而来,带领现世帮扬名江湖,而今话已应验,我等终于把当家的盼来了!”“我等终于把当家的盼来了!”众人附和道。 许大红继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认错人了吧?俺不认识什么当家的啊。”白脸汉子带着哭音道:“当家的,要是连你也不管我们,现世帮可就撑不下去了!”“俺咋管你们啊?”许大红更诧异了。白脸汉子道:“十日后,在钱家庄即将召开东北武林大会,会上云集了北方各大门派的高手,这正是咱们露脸的好机会啊!” 李李白听到他说钱家庄三个字,脸色一变:“你说的钱家庄,可是江湖人称‘笑面判官’钱铁笔府上?”白脸汉子点点头。 李李白心里一阵狂跳——要知道,凡是练武之人,都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而几大门派以各种理由办的武林大会,正是扬名立万的绝好机会。比方说,少林和武当每四年都会举办一届弘扬中华武术精神的大会。这是中原正道武林中最大的盛会,参加人数也最多,其规模和影响力相当于如今的奥运会;再比方说,每隔三年,东北、西北、东南等几个地区也会举办各自的区域性武林大会,多数是本地门派参加,大家拉拉家常,扯扯犊子也就过去了,相当于如今的亚运会。 当然。也有些非正规门派集合在一起举办武林大会。比方由丐帮、盐帮以及马帮举办的武林大会。这些大会没有固定时限,啥时候想办就办,参加的基本都是本团伙的成员,上场会真刀真枪地对砍,砍死了只当睡着了,万一没砍死落下个腿断胳膊折的,架副拐杖坐个轮椅还可以继续参加由朝廷举办的残疾人武林大会。 我们刚刚说到的东北武林大会就是由地处东北的门派,括弧,中原实力排名在50名之外的门派参与的武林大会。 李李白身为二流武林中的二流角色,虽然没什么资本奢望自己能称霸武林,但古语说得好,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您看快男快女之流的选秀节目多说了也只能捧红那么两三个人,大家还不是打破头去参加海选?从这个角度来说,李李白的野心是绝对可以理解的,况且他突然间发现了自己拥有两样可以在东北武林大会扬名的法宝:许大红和现世帮。李李白只觉若是自己充分利用这两大法宝,别说东北武林,就是中原武林都可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李李白强忍着屁股的剧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扶起白脸汉子,拱手道:“这位好汉如何称呼?”白脸汉子知道李李白跟许大红的关系不一般,忙道:“好汉不敢当,小人名叫石渊忠。方才多有冒犯,请李大侠海涵。” 李李白客气几句,对许大红道,“许姑娘,看在石当家一片诚心的份上,你就应承了吧。”许大红面露难色:“可是俺从没做过啥当家的啊。” 李李白按事先想好的套路道:“李某虽不才,在江湖上好歹也有一号,如果许姑娘答应接手现世帮,那么我也会入伙,助你一臂之力。再说了,多个人多份力,入主现世帮,想必对许姑娘寻夫也有很大帮助。”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劝了许大红,又巧妙地把自己安置妥当。 石渊忠明白此事没有李李白不成,便道:“石某愿奉李大侠为二当家。”“我等愿奉李大侠为二当家!”众人跟着嚷道。 李李白假意推辞一番,便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于是众人都把目光转向许大红。许大红本没什么主意,听李李白说这群人能帮自己找相公,只好点点头:“既然李大哥答应了,那俺也干。不过俺啥也不懂,以后你们就全听李大哥的吧。”石渊忠一听大喜,连忙带众人见过新当家。 众人施礼完毕,李李白站出来道:“既然现世帮已经重生,那帮里的有些东西也要改一改。”石渊忠道:“请二当家指示。” “首先,当家的这个称呼不能再用。我们是名门正派,不是马帮,也不是绿林,以后要称呼许姑娘为帮主,贤弟为副帮主。” 石渊忠摇头道:“不敢不敢,还是李大侠为副帮主。”说罢一挥手,众人立即高呼许帮主、李副帮主。 李李白心里笑开了花,口中却道:“大家的盛情李某心领了。但自古强宾不压主,我既为副帮主,那么贤弟也当为副帮主,否则的话,李某只有不入这个伙了。”石渊忠又推让一番,这才接了副帮主之位。 许大红和李李白一夜之间变成坐拥四十多号跟班的帮主和副帮主,被现世帮众人前呼后拥,风卷残云一般朝钱家庄进发。 许大红这边风景虽好,沈书白那边情况可不太妙。一个文弱书生,被黑道分子绑架,并且还被硬塞了慢性毒药,想跑跑不了,想死死不成,换了谁心情能好? 刚开始的几天,沈书白一哭二闹三上吊,哀求倚若蓝放他回家,倚若蓝说你走我不拦着,但每个月的解药只在月初由师父发放,不服解药你必死无疑。沈书白明白了再闹无益,只得慢慢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并把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老天爷突然显灵上…… 倚若蓝身为善恶谷骨干弟子,行事极有黑道特色,赶路从来只挑夜黑风高的晚上,而且不走大路专挑树林,用她的话说,风高好放火,夜黑好杀人。倚若蓝带着沈书白和俩保镖如此昼伏夜出,没几天就迷了路。 这天傍晚,四人起了床,倚若蓝跟掌柜的算清了店钱,便一头扎进路边的树林。四人在林中走了半晌,眼见天越来越黑,倚若蓝把地图都快翻碎了,仍旧找不到出林的路。 沈书白实在走不动了,便道:“姑娘,我们可否休息一下再走?”倚若蓝急道:“师父要我们五日内赶到扈家庄,如今已是第三日,延误了大计,--你负得起责?”沈书白无奈,只得咬牙继续走。 又走了半晌,周围依旧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倚若蓝崩溃了,一屁股坐在树下,耍起小性来:“人家走不出去了啦,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啦……” 沈书白终于看不下去,上前道:“若蓝姑娘,可否让在下看看地图?”倚若蓝苦着脸把地图递过去。 沈书白借着月光看了半天,指着图上的一条线道:“请问姑娘,你是按这条线走的吗?”倚若蓝点头:“没错啊,可无论如何就是走不出去。”沈书白道:“因为你把地图拿反了……”倚若蓝抢过地图一看,俏脸顿时羞得通红。 沈书白指着地图道:“咱们应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经过沈书白的指点。四人终于走出树林,来到官道上。正行走问,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依稀听见有人喊“许帮主万岁,李副帮主万岁”之类。 沈书白看了一眼倚若蓝:“姑娘,前方好像有人。”倚若蓝一皱眉:“闲事少管,继续走!” 四人又走一程,路边终于现出一座二层客栈,门前的幡子上清楚写着:有间客栈。 倚若蓝大喜,当先推门进屋,冲柜台前坐着的肥掌柜道:“掌柜,两间上房!要快。”掌柜看了倚若蓝一眼。没动。 倚若蓝心下一惊,莫非有敌情?闪念间从腰间抽出软剑,直指对方咽喉,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沈书白忙道:“姑娘,不可动粗……”“你闭嘴!”倚若蓝厉声道。 掌柜脸色煞白,带着哭音:“姑娘,你这已经是第三回要杀小老儿了,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啊……”倚若蓝纳闷地看了看沈书白,后者无奈道:“这两天咱们一直在树林里打转,傍晚结账,后半夜又转回来,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倚若蓝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冲掌柜胡乱一抱拳,说了句“还要昨天那两间房”,便飞也似的上楼去了。 酒馆老板惊魂甫定,摸着脖子道:“先是怪妇砸店伤人,之后又碰上四个神经病,这年头买卖可真不好做啊……”店伙计把四人领到楼上最里间的客房,为难道:“四位客官,你们实在来晚了,小店就只剩这一间空房。”倚若蓝道:“那有没有牲口棚之类?”店小二道:“倒是有一问储菜的地窖,除了缺氧容易憋死人之外,没有别的毛病……”倚若蓝立即道:“行,他们三人就睡地窨。” 沈书白抗议道:“姑娘,在下体弱多病,可否通融通融,让我在外间打个地铺?”倚若蓝道:“不成,万,你起了色心怎么办?” 沈书白正色道:“在下饱读诗书,通晓礼仪,怎会做那等禽兽之事?何况姑娘貌似天仙,在下景仰还来不及,怎敢有轻薄之意?”沈书自这番话完全是出自真心,但在倚若蓝听来却是不折不扣的马屁。从古至今,女孩子都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别人说她长得像张三爷。倚若蓝自然也不例外,听了这番话,心里大乐,便道:“你说得有理,本姑娘就特别开恩,今晚容你在外间打个地铺。” 伙计按照倚若蓝的吩咐,在外间加了床地铺,又在里间门框上钉了道布帘,以便分隔男女。 话说沈书白刚要躺在地铺上睡觉,就听倚若蓝在里问道:“沈秀才,你睡了吗?”沈书自强打精神:“还没,姑娘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陪我聊聊天好吗?” 沈书白犹豫一下:“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聊天,恐怕有失体统。”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咱俩隔着帘子聊。”倚若蓝不乐意了。沈书白多少有些失望:“那好吧,姑娘想聊什么?” “就聊聊你吧。” “在下的事姑娘不都知道了么?不如聊聊姑娘吧,在下还从未听你说起过自己的事。” 倚若蓝想了想道:“我自幼无父无母,打从记事起,就在善恶谷里。”沈书白微微一怔:“想不到姑娘的身世如此可怜。”倚若蓝叹了口气:“我多次问师父我爹娘是谁,还是否在世,师父却始终不说。不过师父视我如己出,工欲叔叔、丁三大爷也都待我极好。姬二大爷虽然整天絮絮叨叨,其实也还对我不错。”沈书白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幻想那造型恐怖的善恶老人慈爱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倚若蓝接着道:“我偷过不少东西,还屡次被人追杀,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姬二大爷他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沈书白道:“姑娘,我见你本性不坏,可曾想过回归正道?”倚若蓝半天没声音。沈书白以为她不高兴了,就没再言语。 过了半晌,只听倚若蓝幽幽道:“人原本并无好坏之分,所谓正邪两道也是人为划分。我从出生开始就在善恶谷,它在我眼里就是绝对的正义,你叫我回归哪条正道?”沈书白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不再偷人家东西,也不会被人追杀,就像寻常女子一样,不好吗?” 倚若蓝被沈书白的话逗乐了:“沈秀才,你想得未免太天真。有些事,不是你想结束便结束得了的。就如你现在,不但身中奇毒,还跟我这个黑道恶女搅在一起,你脱得开身吗?”一句话噎得沈书白半晌无语。 倚若蓝自觉有些失言,转移话题道:“沈秀才,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离家出走吗?”沈书白想也不想:“再也不会了!在下一定会用功苦读,考取功名,然后衣锦还乡。” “那你老婆呢?” “在下一定会好好待她,即使她打在下千遍也不厌倦。” 倚若蓝喝醋道:“我真不明白,这么个极品丑女,你到底爱她哪一点?”沈书白答非所问:“在下欠她实在太多……”倚若蓝冷冷打断他:“我困了。睡吧。” 第二天傍晚,沈书白还没起床,里间屋的帘子突然撩开,倚若蓝伸着懒腰走了出来。沈书白一抬头,只见她穿着一条粉红的渎裤,上身则只围了件红色肚兜,丰满的身体曲线展露无疑。 “姑姑姑娘,你这样成何体统啊!”沈书白话还没说完就喷了鼻血。 倚若蓝尖叫一声,对着沈书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猛踩,多亏我国古代没有高跟鞋这种穿透力极强的武器,否则沈书白早已经变成筛子了。 一盏茶过后,倚若蓝洗漱收拾妥当,而沈书白则顶着颗猪头。 倚若蓝找来两个肌肉男,开始交代任务:“此次我们的目标是‘铁刀门’掌门周刀三的家传宝刀,以及江湖人称‘夺命金钗’扈秀红的金钗。扈家庄路程近,金钗由我亲自去盗,你二人先去铁刀门打探情况,等扈家庄事毕,咱们在铁刀门附近的镇子会合,再商夺刀大计。记住,切不可贪功轻动,万一事情办砸,师父怪罪下来,我们都吃罪不起。”俩肌肉男小鸡啄米般点头。 倚若蓝放心地看了看二人,语重心长道:“两位,你们身为善恶谷资深跟班,虽然风中连名字都懒得给你们取,但我还是很看重你们的,希望你们此次多加保重。”俩肌肉男热泪盈眶加小鸡啄米。 沈书白虽然被倚若蓝胁迫,心中却打定主意,决不帮善恶谷做坏事,对三人的谈话完全不感兴趣,顶着猪头坐在一边,望着窗外发呆。 倚若蓝嘱咐完肌肉男,叉对沈书白道:“沈秀才,你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前往扈家庄。”沈书白闻言大怒,拍案而起:“姑娘,你以为掌握了在下的性命,就可以命令在下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吗?”倚若蓝做委屈状:“我只让你同去,又没让你偷东西,你急什么呀?”沈书白那股读书人的酸腐劲上来,把脖子一梗:“士可杀不可辱,想杀在下就请动手,想让在下为善恶谷害人,门都没有!” 倚若蓝没想到沈书白也有如此刚强的一面,心中不禁对他多了一分好感,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不少:“沈秀才,就当是我求你还不行吗?”沈书白人品大爆发:“要杀便杀,何必做出一副虚隋假意的样子!”末了指着倚若蓝的鼻子又补上一句,“你这个黑道恶女!”这句话可触到了倚若蓝的痛处,只见她眼圈一红,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沈书白虽不是英雄,倚若蓝却算得上美人,而且是个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的伤心美人。沈书白这种只对四书五经过敏的孱弱书生何曾见识过这个,倚若蓝这一哭,他立时慌了神,刚刚像磐石一样坚定的信念顿时土崩瓦解。 尤其是倚若蓝在哭这一方面的造诣非凡,充分掌握了坐哭、躺哭、撒欢哭、蹦着哭、边笑边哭、干哭不淌泪等难度极高的技巧。对付沈书白,她刚使出第一式“干号”,对方就挂不住了,像屁股生了钉子似的。 一炷香过后。倚若蓝转成默哭。眼泪如同自来水,顺着脸颊稀里哗啦地往下淌,边淌还边用最天真最无邪的眼神瞒沈书白。 沈书白实在受不了了,开口哀求道:“姑娘,求你别哭了……”倚若蓝不理他的茬,继续哭。 “都是在下不好,不该如此说你的……”倚若蓝依旧哭。 沈书白心知自己今天若是不服软,倚若蓝恐怕能哭出个天池来,于是仰天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只要你不哭,在下什么都昕你的!”“真的?”倚若蓝百忙中抽空道,“那陪我去扈家庄?”“去!”沈书白豁出去了。 他话音一落,倚若蓝马上止哭,沈书白立即有种上了鬼子当的感觉。 04 傍晚,四人算清房钱,倚若蓝又嘱咐了俩肌肉男一番,这才带着李李白往扈家庄赶去。 一路上,沈书白都不敢再让倚若蓝看地图,自告奋勇地担任起向导,俩人这才摆脱了鬼打墙的困扰,不出两日便到达扈家庄。 扈家庄虽然人口不多,但因为地处交通要道,经济非常发达,酒馆、客栈、洗头房以及烟花巷一应俱全,每到夜里庄上一片灯火,各种娱乐场所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在众多娱乐场所中,最为出名的要属秀红阁了。该建筑位于扈家庄中心位置,装修得富丽堂皇。在功能上集吃喝、住宿、洗浴、桑拿为一体,专门迎接南来北往的达官贵人。 秀红阁的消费贵得惊人,据说曾经有一位京城富商来此住了十天,整整消费了十万两银子,平均一天一万两。然而收费虽高,服务也非常到位,吃喝自不必说,就连陪客的姑娘们也是千挑万选,没有倾国倾城的姿色根本跨不进秀红阁的大门。 每年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烟花女子组团来秀红阁应聘,选上的兴高采烈地挂牌上岗,没选上的只好黯然伤心地离开。也有不信邪的,头一年选不上就第二年接着选。据说有一位大姐连着应聘了八年都没成功,最后年老色衰,只得留在扈家庄扫大街。 能在扈家庄开一家如此牛x的休闲会馆之人,毫无疑问只有在当地最为赫赫有名、江湖上人称“夺命金钗”的女侠扈秀红了。 说起此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封号的真正意义——“夺命金钗”四个字应该分成两部分,“夺命”和“金钗”。 朋友们别看这“夺命”俩字瞧着挺吓人的,其实它指的并不是扈秀红的武功,而是指她夺人魂魄的身材。 扈秀红的身材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呢?举例来说,林黛玉型的清纯美女看了让人赏心悦目,心生爱怜;李莫愁型的反派美女让人又爱又恨,但总抱有几分幻想;而扈秀红这样的性感尤物,男人第一眼见到一般都会忽略她的长相,因为那身材实在是太火辣太抢眼了。毫不夸张地说,她的身材好到让人无话可说的地步,如果她生在如今。那《变形金刚》的女主没梅根·福克斯啥事了。 而扈秀红也真没白瞎了自己这副魔鬼身材,一边闯荡江湖一边处处留情,每到一地行侠仗义完毕,该地就会产生与她逗留天数成正比的痴男,成天念叨着非她不娶,时间一长,这些人中轻的害了相思病,成天神神叨叨;重的干脆横刀自刎,一了百了。如此日子一久,江湖中人,括弧,男人,都领教了扈秀红的厉害,于是送给她“夺命”二字。 至于金钗,无非是因为扈秀红行事时身上一丝不挂,只有头上插着一支金钗罢了。这样的命名规矩在古时并不少见,比如临敌时头一剑绝对砍不着人的一剑无血冯稀饭;整天与毒品为伍的瘾君子吸毒欧阳风;酷爱种植君子兰的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等等,也都是这么来的。 不过扈秀红却不满足于一个“夺命金钗”的江湖空号。她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我开始偷偷地想你”般的速度,找了个农村暴发户成亲,又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成功逼死了公婆,然后强迫丈夫变卖家产,跟着她回到扈家庄开起了秀红阁,摇身变成江湖中弃武经商的先进典型,让那些姿色和名气都不及她的二三流女侠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朝廷还曾为此专门嘉奖过扈秀红,秀红阁的大厅里至今还高悬着一幅当今圣上御笔亲书的墨宝——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有容乃大”。 话说沈书白和倚若蓝分别乔装成富家公子和其书童,大摇大摆地住进了秀红阁的上房。 俩人刚一进房,沈书白就拉住倚若蓝:“姑娘,在下虽然陪你来了,可是必须跟你约法三章,你若是不答应,在下宁可毒发莫明其妙而死,也决不会帮你。”倚若蓝不耐烦道:“哪三章?” ,“第一,在下决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第二,不许强迫在下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第三呢?” “这个……请参照前两条。” 倚若蓝微微一笑:“三条我都应了,不过除此之外,你必须全听我的,”她见沈书白面露犹疑,又道,“如果这件事办得好,我便跟师父求求情,说不定能把七尸拘魂散的解药一次性讨来。” 沈书白虎躯一震:“我身上的毒能解?” “当然,只用把七颗解药同时服下,每次单服一枚只能暂压毒性。” 沈书白原本还以为这辈子算是完了,听倚若蓝这么一说,又重新燃起生的希望,连忙点头道:“在下愿听姑娘吩咐。” “君子一言啊!”倚若蓝连忙确定,她知道沈书自言出必行,当下放下心来,面露坏笑道:“沈秀才,你要做的事说起来非常简单,就是色诱扈秀红。”“色……色诱?”沈书白傻眼了。 “听闻扈秀红近来对书生型小白脸非常着迷,前两天曾花重金诱惑过本地的一个清苦秀才,只可惜……” “定是那秀才严辞拒绝了吧。”沈书白想当然道。“那秀才兴奋过度,一不小心失足掉到井里淹死了。如果你此时以翩翩佳公子的造型出现在她面前,扈秀红一高兴,警惕性必然下降,我便可伺机盗取她的金钗。”沈书白听了这话,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倚若蓝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似欲反悔,连忙提醒道:“君子一言啊……七颗解药啊……”沈书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过了半晌,长长叹口气,摇头道:“在下算是彻底栽到姑娘手里了。该怎么做,在下照办就是。”倚若蓝咯咯一笑,作一休哥状:“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会儿。” 话说扈秀红自从嫁人后,迫于舆论压力和江湖形象,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公然勾引男人,而她相公的床上功夫如同奥特曼的超人状态,只能维持三分钟,最近好不容易勾搭上个秀才,却又嗝屁了,搞得她每日欲求不满,心情烦躁,就连更年期都提前了…… 这天傍晚,扈秀红应酬完几个秀红阁的熟客,又跟手下人交代了些事务,便独自到后院亭子里喝酒解闷去了。 人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扈秀红只喝了几杯便感到不胜酒力,连忙起身,一阵微风迎面吹来,扈秀红顿觉神清气爽。 扈秀红正惬意间,突听假山后面的水池里传出一阵哗啦声响:后院平时不许家丁进出,自己的相公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是谁呢?扈秀红心下疑惑,踮起脚尖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她来到假山前,通过山壁上的一个通风孔向池塘望去,顿时大吃一惊:平时能见度极好的池塘此时居然被一层白色烟雾包裹,塘中荷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扈秀红正纳闷呢,只见池塘中央冒起一串气泡,跟着气泡一起浮上来的。还有一只翻了个的王八。片刻之后,一个雪白的背影突然从水中凸起,以一个优美的甩头姿势定格在她的眼前。 扈秀红强忍住内心的惊讶继续看:只见那背影先是用手拨弄了一下肩上的长发,随后转过身朝自己这边走来。 就在那人一转头的工夫,扈秀红明白了两件事:一,这人是个长相俊秀的美男子;二,这男子有着一杆非比寻常的大枪。 扈秀红瞪着正朝自己翩翩而来的男子,就觉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呼吸困难,脑供血不足,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出假山,来到池塘旁边。 塘里男子见岸边突然出现一个貌美女子,先是惊叫一声,随后用手捂住私处,如同被偷窥的小姑娘一般叫道:“你是谁?”扈秀红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最后只得扔下一句“对不起”,飞也似的逃离了池塘。 故事写到这里,众位看官可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没关系,让我们将时间快退到沈书白答应色诱扈秀红的第二天傍晚。 沈书白正在屋里看书,倚若蓝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拉起他就往外走。 沈书白奇道:“姑娘,你要带在下去哪里?”倚若蓝边走边道:“色诱扈秀红啊。”沈书白道:“太急了吧?可否宽限两日,让在下有个心理准备……”倚若蓝道:“不用准备,一切听指挥就行。”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沈书白下楼,左绕右绕来到后院的池塘边。倚若蓝先从怀里掏出一包奇怪的药粉撒进池里,过了半晌,池水渐渐翻滚起来,不断有白烟从池中升起。 倚若蓝点点头:“成了!”然后冲沈书白道,“脱衣服,跳。”沈书白惊叫道:“你要煮了在下啊?” “胡说什么呢?我跟你说,扈秀红现在就在假山对面的亭子里喝酒,你要做的就是演一出‘美男出浴’。引她观看。”沈书白哭道:“那也不用非得脱衣服啊……”倚若蓝道:“挺大一老爷们,哭什么哭,不就是牺牲个色相么,快点!” “苍天啊…一”沈书白还想再发点感慨,见倚若蓝已经将手伸到腰间拔剑了,连忙跳下池塘,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只剩一条裤衩。“姑娘,在下可不可以留着它?”沈书白指着裤衩可怜巴巴地说。 倚若蓝看着赤条条的沈书白脸上一红,连忙把目光移开:“留着吧。”停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什么,从腰间抽出一根黄瓜扔给沈书白。 沈书白道:“在下不渴,还是留给姑娘吃吧。”倚若蓝的脸更红了:“笨蛋,谁让你吃了?我是让你把它……夹到两腿之间……”沈书白虽然已婚,但对男女之事甚是生疏,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用两腿夹住黄瓜。 倚若蓝朝远处看了一眼,声音发紧:“来了来了,你赶快憋口气,等她出来的时候再冒出来。”沈书白有些紧张:“起来之后,在下、在下该怎么做啊?”倚若蓝道:“来不及了,你随机应变吧。”说完连忙跑到路边的矮树丛后躲了起涞。 沈书白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忙吸了一口气,身子一缩,整个人遁入水中。 水塘只有一人来深,沈书白刚潜进水里,就觉耳边充满了嗡嗡声,他努力张开眼睛,发现不远处游曳着几条金鱼。沈书白心想,我堂堂一介秀才,居然还不如鱼儿活得随心,倒不如干脆淹死在这池中算了。 他正哀怨中,只见远处慢悠悠刨过来一只王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沈书白心想怎么着啊,你还想咬我一口不成? 那王八的行动似乎验证了他的想法,就见前者伸出短粗的爪子,加速朝他划来。沈书白见状连忙转身,刚想跑,没想到动作大了点,括约肌一松弛,“噗”的—声放了个屁。那王八万万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后招,整个被屁泡笼在其中,一下就昏死了过去。 故事说到这里,同学们应该明白扈秀红先前看到的气泡和翻个的王八是怎么回事了吧?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沈书白在水下实在憋不住,无奈之下只好露面。出水后他没发现有人看他,于是夹着那根黄瓜往岸边走,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就碰到前来偷窥的扈秀红…… 话说扈秀红不小心看到沈书白出浴的画面,惊得心里怦怦乱跳,回到家中后依然久久不能平静。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呈现出沈书白两腿间那杆雄壮的长枪。要是能跟这位美男共度良宵,哪怕让自己少活十年都愿意啊…… 扈秀红正坐在床上意淫,她的相公突然推门进来:“酿资,酿资!(娘子,娘子)”扈秀红满腔火焰无处发泄,一看合法的来了,二话不说就把相公拽过来,一把扔到床上,三两下脱光了衣裳,蹦了上去。 扈秀红的相公天生体弱多病,爹妈本想给他娶个媳妇冲冲喜,结果不到一年倒把二老给冲死了。可怜小伙儿身体单薄、性格软弱,被扈秀红玩弄了肉体不说,连精神都被管得服服帖帖,平时身上从来没带超过十文钱,连买个糖葫芦都得打申请。方才他就是看上一只鹩哥,想找老婆申请俩钱,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被扈秀红给合法征用了。 扈秀红在相公身上发泄了老半天,总觉得如同用牙签搅水缸,心下恼怒,一脚把他踢下床,骂了句:“滚,窝囊废!”她相公这会儿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哪还有心思要钱,连忙光着屁股跑了出去。 扈秀红坐在床上生气,气着气着就不由更想沈书白,心中突然一动:我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就在扈秀红产生这一想法的同时,那边厢倚若蓝也跟沈书白布置好了对应之策。 倚若蓝道:“明天有个京城戏班来秀红阁搭台,扈秀红一定到场,到时你就去跟她搭话,找机会把她带到你的客房里。”说着,她从桌上拿起酒壶,“酒里我已下了迷药,明天你俩进房间后你就跟她喝酒,她一喝准倒。”沈书白委委屈屈道:“那在下不是也被迷晕了?”倚若蓝道:“没关系,我有解药,到时我拿了她的金钗,救醒你就走。” 转眼到了第二天。 从一早上开始,秀红阁就显得比平时热闹,伙计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姑娘们则个个打扮得花骨朵一样。 中午左右,京城的戏班子到了,一帮人在大厅里搭起了台子。众人一直忙活到傍晚,戏台终于搭建完毕。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扈秀红领着几个丫环从后院出来。 扈秀红今天穿了一身碎花红缎袍,下身一条水蓝色丝绒长裤,一头长发卷成碧云髻,头上插着那根招牌金钗。 倚若蓝和沈书白躲在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倚若蓝瞧清大厅规模,心下不禁有点打鼓,沈书白则因为头一次做感情骗子,紧张得浑身发抖。 不一会儿,大厅里的宾客逐渐多了起来,扈秀红带着俩丫环站在大厅里往来游走,遇到熟悉的宾客就上前应酬几句。 倚若蓝冷眼望着楼下,看着看着突然“咦”了一声,指着一个跟扈秀红聊天的矮胖子说:“这人是八极门掌门上官平正。”过了一会儿,又指着另一个瘦高个道,“这人是天残门掌门赵无伤,还有一品道扬威道人、铁胆帮的李玉山……奇怪,师父给我的情报里可没说这些人会来!” 沈书白小心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倚若蓝咬了咬下唇:“这些都是东北武林二流门派的砥柱,勉强算是正道,平时根本没有露脸机会,今天怎么突然会齐齐聚集在此?”沈书白道:“要不咱们再等两天?”倚若蓝摇头:“还有几天武林大会就开始了,不能再拖,计划照旧。”沈书白使劲咽了口吐沫,心里一阵阵地发虚。 不多时,戏班子开始登台唱戏,台下黑压压地坐满了人。 倚若蓝带着沈书白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目光始终盯着最前排的扈秀红。 沈书白素来不爱看戏,再加上昨晚倚若蓝对他进行了大半宿的“泡妞常用三百句”训练,没过多一会儿就靠在倚若蓝肩上睡着了。倚若蓝本想推开他,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书童。鲁莽行事容易暴露身份,只好耐着性子任由沈书白靠着。 过了一会儿,沈书白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突然一伸手,手掌刚好搭在倚若蓝的胸前。倚若蓝的小脸腾地红了,连忙把沈书白的手拿开;谁想到没过多久,沈书白又一伸手,手掌依日回到老地方。倚若蓝用充满杀气的眼光瞪着沈书白,后者则靠在她肩上睡得香甜。倚若蓝看着沈书白傻乎乎的睡脸,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一紧。 从未谈过恋爱的黑帮少女倚若蓝根本不知道这就叫怦然心动。她只觉脸上燥热,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而睡梦中的沈书白对此也毫不知情,他幸福地吧唧吧唧嘴,又把另一只手罩在倚若蓝的胸上。 这下,沈书白的脸距离倚若蓝的直线距离基本不足一寸,倚若蓝只觉一股浓重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想叫醒沈书白,嗓子眼却如同堵了团棉花,根本说不出话来;想从座位上逃开,却又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倚若蓝被这感觉冲得头昏脑胀,连忙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喊出声来。 就在这当口,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倚若蓝的肩上。倚若蓝一回头,只见风姿卓绝的扈秀红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倚若蓝心头一阵狂跳,脸上却不动声色:“你是……”扈秀红以手示意她不要声张,慢慢附耳过去,轻声道:“小哥,看你这么辛苦,我来替你如何?”倚若蓝一愣,随即明白了扈秀红的意思。虽然事情目前比预想发展得要好。但接下来沈书白能否成功应付扈秀红。倚若蓝还真有点拿不准……所以,她不禁犹豫了一下。扈秀红却以为小书童想讨赏,微微一笑,从腰间拈出一锭银子递过去:“拿去喝点薄酒,我与你家主人有话要讲。” 倚若蓝见事已至此,只好一手接过银子,另一手扶住沈书白的肩头,站起身把座位让了出来。扈秀红一笑,坐到沈书白旁边,把他的头轻轻靠到自己肩上。倚若蓝见此情景只觉心中别扭,扁着嘴向外走去。 沈书白正睡得惬意,一股浓烈的胭脂味突然冲进鼻孔,顿时被熏醒了,顺口道:“姑娘,你抹的是什么胭脂,这么香?”扈秀红软软地答道:“公子可喜欢闻么?”沈书白听到这声音一惊,立时醒了,抬眼望去,只见扈秀红正眼含秋水地望着自己,而倚若蓝已不知去向。沈书白连忙坐起身来,正眼都不敢看扈秀红。 扈秀红见他一副老实样,抿嘴一笑:“公子不认识奴家了?”沈书白按照昨晚倚若蓝教他的话道:“在下有些健忘,还请小姐提醒。”扈秀红轻声道:“荷花池边。”沈书白假装恍然大悟:“哦……原来小姐便是……”扈秀红又抿嘴一笑:“公子记得就好,奴家姓扈,公子叫我红儿就成,不要再小姐长小姐短的。” 在我国古代,小姐大都是烟花女子的别称,比方翠红小姐、柳莺小姐、希尔顿小姐、肯德基小姐等等。古人要是走大街上,跟人打听时辰:“小姐,请问现在几时了?”人家肯定当场变色:“你妈才小姐呢!’I沈书白虽然饱读诗书,却对风月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好在他碰到的是扈秀红,如果逮着个女的就叫小姐,用不了多久大家就只能欣赏由其他男主领衔的《娘子救我》了…… 听完扈秀红的自我介绍,沈书白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话道:“难道姑娘就是秀红阁的老板、江湖上有名的扈秀红扈女侠?”扈秀红掩嘴一笑:“女侠不敢当,奴家正是秀红。”沈书白一时紧张忘了词,连忙用余光朝两侧瞥,发现倚若蓝就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心里顿时有了底,笑道:“昨天唐突了扈女侠,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扈秀红似笑非笑道:“失礼谈不上,倒是秀红唐突了公子。” ’ 二人正聊得热烙,戏台上的演员突然亮了一个音量极高的调门,把全场观众都给震住了。这是京城戏班的拿手好戏,一般都会博得满堂彩,主家一高兴就会多给些赏钱。岂不知此时这个调门却成全了扈秀红。众人都在鼓掌,她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叫,身体顺势往沈书白怀里倒去。 沈书白下意识地扶住扈秀红:“扈女侠,你没事吧?”扈秀红整个人软在沈书白怀里,腻着嗓子道:“刚才真是吓死人家了辣……” “你不舒服?要不要回房休息?”话一出口,沈书白就后悔了,按照事先安排,他应该邀请扈秀红到他客房里去,问题是目前的场合不对,他总不能说,“扈女侠,你若不舒服,不妨到在下房里躺一会吧……” 沈书白不能说,扈秀红可等不及了,索性道:“不知公子房里可有好茶?人家喝杯茶压压惊就没事了……”沈书白正为说错了话懊恼,一听这话连忙点头:“碧螺春可好?” “奴家最喜爱碧螺春,公子快些带奴家去……” 二人心怀鬼胎,离席上楼去了。 倚若蓝一直躲在远处监视,见二人消失在楼梯拐角,怕沈书白一人应付不来,便尾随着向楼上走去,冷不防与人撞了个满怀。当即失去重心,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还没等倚若蓝说话,对面那人已张口骂道:“他妈的,你赶着投胎啊?”倚若蓝定了定神,朝来人看去。只见对方长得五大三粗,腰间挎着一口厚重的宽刃九环大刀,顿时脸上变色,脱口道:“周刀三!”来人正是“铁刀门”掌门周刀三。 周刀三见对方报出自己名号,也是一愣:“你认识我?”倚若蓝眼珠一转,随口道:“周大侠武功超群,侠名远播,更难得的是,在文学界也很有名。”周刀三面有得色。 倚若蓝此刻心中颇为惦记沈书白,便道:“今日与周大侠相见,真是三生有幸,眼下小人有事先走一步,改日一定登门求见。”说罢抽身要走,周刀三却一伸手拦住他的去路:“难得周某与小兄弟如此投缘,今日周某做东,咱们痛饮一番如何?”不等倚若蓝说话,他又道,“周某从不强人所难,今日你是愿意呢?是愿意呢?还是愿意呢?” 倚若蓝刚要拒绝。转念又一想,那边厢沈书白只要哄扈秀红喝下蒙汗药就成,难度并不太大,而周刀兰此刻主动请自己喝酒,却是千载难逢的盗刀良机,便答应了下来。 二人来到楼上一间客房,周刀三从门后拿出一坛酒摆在桌上:“周某平日好酒,今天也特地带了坛好酒来,本想邀扈秀红女侠共饮,没想到巧遇了小兄弟。来,我先替你满上!”说罢端起坛子给倚若蓝倒了满满一碗,又为自己斟好。 倚若蓝心下颇为戒备:“周大侠,小人不胜酒力,可否……”周刀三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从腰里抽出单刀往桌上一剁:“周某平日从不强人所难,这碗酒你是愿意喝呢?是愿意喝呢?还是愿意喝呢?” 倚若蓝心说这人是不是有强迫症啊,不过眼下不好跟他翻脸,只好硬着头皮跟周刀三干了一碗。“好!”周刀三叫了声好,又给倚若蓝满上。 二人接连干了三碗,倚若蓝暗道不好,再这么下去刀没夺到手,自己非得醉酒露馅不可,于是佯装醉了,手一松,酒碗掉在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倚若蓝面露歉意:“周大侠,小人有些醉了,一时失手……”周刀三一挥手:“没事!”转头冲门口叫道,“小二,拿个酒碗过来!” 倚若蓝趁周刀三转头的工夫,手腕轻轻一翻,掌中已多了一包无名药粉,飞快地在周刀三碗边一点,药粉立即溶于酒中。 待小二将酒碗摆到桌上,周刀三浑然不觉有诈,替倚若蓝斟满酒,端起碗道:“这碗酒我敬小兄弟!不过在那之前,必须把话说明白。”倚若蓝不动声色:“周大侠请说。”周刀三放下酒碗,双目如电地盯着倚若蓝:“明人不做暗事,兄弟搞的小把戏,真以为周某瞧不出来吗?”倚若蓝脸色一变,左手暗暗扣住腰间软剑。 周刀三怪笑一声,倏地拔起桌上单刀,向倚若蓝头顶劈下。倚若蓝见对方刀势太猛,双足蹬地向后一跃,刀锋擦着头顶滑过。 可周刀三一刀劈过,却并无后招。而是把刀重新剁到桌上:“现在你明白周某的意思了吧?”倚若蓝伸手一摸头顶,帽子已断为两截,满头长发顿时倾泻下来。周刀三得意地笑道:“小美人,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倚若蓝心下愠怒:“你一早知道我是女的,却还请我喝酒,到底是何居心?”周刀三一脸流氓相:“没什么,就想让美人陪周某一夜!’’倚若蓝骂道:“呸。臭不要脸!”周刀三站起身,铁塔似的守住门口:“小美人,你既已落人周某手中,还想全身而退吗?”又指着桌上的刀说,“周某虽然怜香惜玉,这口家传宝刀可不认得美人!” 眼见周刀三对自己垂涎三尺,倚若蓝心中一动,朝他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道:“周大哥,你急什么啊,人家又没说不应你!”周刀三以为她终于屈服。淫笑道:“美人你放心,周某虽然很丑,但是很温柔!”倚若蓝强忍住想吐的冲动,讪笑道:“周大哥,先跟我干了这碗,今晚一定让你如愿……”说到最后几字时,她嘴角带笑,媚眼含春,将美人计发挥得淋漓尽致。 周刀三咽了口吐沫,举起酒碗作势欲喝,动作到一半突然停住,斜睨着倚若蓝手中的酒碗:“咱俩换换。”倚若蓝瞪他一眼,把碗递了过去。 “周大哥,小妹先干为敬!”倚若蓝甜甜一笑,刚把碗端到嘴边,就听周刀三又道:“且慢!” “又怎么了!” 周刀三嘿嘿一笑:“小美人,你虽然聪明,却也逃不过周某锐利的眼神。你恐怕早就料到我会和你换酒,所以事先在自己酒中下了药吧?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已着了你的道,可我周刀三是何等人物,咱们再把酒换回来!”倚若蓝一听,顿时面如土色,拿碗的手也不禁微微发抖。 周刀三见状,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夺过倚若蓝手中的酒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饮而尽。 “爽!”周刀三放下酒碗,见倚若蓝还未饮下,催促道,“小美人,识相的话把酒干了,不然……”倚若蓝叹了口气,端起碗一饮而尽;周刀三顿时就乐了。 倚若蓝放下空碗,不紧不慢道:“周大侠,你江湖阅历广,不知是否听过一种药,溶于酒水无色无味,服用后浑身燥热难当,手脚抽搐,若不能在一炷香之内与异性交媾,必会七孔流血而死!” “你刚喝的是春宵媚骨散?”周刀三惊讶道。倚若蓝指了指周刀三面前的空碗:“若你中途不要求换碗,那喝的人就真是我了。我都怀疑,凭着这样的智商,你是怎么当上一派掌门的?” 周刀三大惊,冲到桌前作势拔刀,倚若蓝道:“来不及了,我数到五你就会全身滚烫,奇痒难耐,四,三,二,一……” 周刀三慌了,连忙退到门边站定。过了半晌,并未感觉有何异样。 倚若蓝脸上的笑容没了:“咦?不可能没效啊?”周刀三一听,当即向前一步,把单刀一挺:“想忽悠我?也不看看我周刀三是何许人……”话未说完,突然两眼一翻,整个人大头朝下倒在地上。 倚若蓝见周刀三晕倒在地,更是纳闷。自己明明放的是春宵媚骨散,周刀三为何会出现中了蒙汗药的症状?难道是自己放错药? 倚若蓝连忙从怀里掏出药包,顿时傻了眼:迷倒周刀三的哪里是什么春宵媚骨散,正是不折不扣的蒙汗药。问题是蒙汗药如果在自己身上,那沈书白客房的酒里下的,莫非是春宵媚骨散! 想那扈秀红平常已是一副不把天下男人吃尽不罢休的架势,若是再喝了春宵媚骨散,还不把沈书白给生吞活剥了? 倚若蓝想到这,连忙从周刀三手里抢过宝刀,急急跑出门去。 话说沈书白与扈秀红来到客房。扈秀红一个劲轻呼头晕,沈书白只得将她扶到床边坐定。扈秀红靠在床边,眼见沈书白离自己很近,顺手使出一招夜叉探海,双掌朝他肋下探去。 她原本打算从后面抱住沈书白,再顺势往床上一滚,接下来彻底拿下。没想到沈书白刚好走到桌旁去端茶,扈秀红一下扑了个空。收势不住,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沈书白见状,连忙将扈秀红重新扶到床上坐定。刚才他还道她是装的,看来是真的头晕,便道:“扈女侠,你先少歇,在下给你端杯茶来。” 扈秀红应了一声,靠在床边假寐。片刻之后,眼见沈书白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碗过来,心说这次老娘看你还往哪里跑,看准时机用出分筋错骨手中的一式“投桃报李”,双手前后错开一寸,闪电般朝沈书白双手小臂内侧抓去。这招一旦中的,被抓者手臂穴位被制,只有浑身酸麻,任人摆布的份儿。 沈书白自然躲不过这一击,登时手臂一麻,茶碗顺势就飞了出去。扈秀红一抓得手,正要把人往床上拽,不成想一碗热腾腾的碧螺春呼啸着奔她面门飞来。扈秀红大惊,连忙撤掌回护,茶碗虽然挡了出去,茶水却基本都泼在了她的脸上。 沈书白惊道:“扈女侠,你没事吧?烫不烫啊?”“你、我、他……”扈秀红好不容易忍住发飙的冲动,讪笑道,“公子,你好不小心哟,把奴家都弄湿了辣……”“罪过罪过,扈女侠快擦擦!”沈书白掏出锦帕递去。扈秀红拿锦帕在脸上一抹,胭脂与茶水充分混合,再加上茶叶点缀。性感美人顿时变成白骨精二世。 “公子,看奴家擦干净了么?”扈秀红边擦还边放电。沈书白差点没乐出声来。扈秀红把脸凑到床边的铜镜前一照,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回过身二话不说就把沈书白踹倒在床上,一个鹞子翻身骑到他身上,恶狠狠道:“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罢就伸手拽沈书白的腰带。沈书白处于生死关头,也不想着如何迷倒扈秀红了,只是将双手紧紧拽着腰带,只求保全名节。 即将失守之际,房门哐的一声被踹开,倚若蓝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扈秀红的样子,醋意大发,顺手抄起茶壶照她后脑就是一下。只听哐当一声,扈秀红功亏一篑,顶着半拉茶壶往沈书自身上一趴,晕了过去。 倚若蓝麻利地从扈秀红头上拔下金钗,瞪了沈书白一眼:“还不快下床?”沈书白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冲倚蓝一揖到底:“多谢姑娘搭救,不然在下恐怕……名节不保。”倚若蓝又好气又好笑,正想批评他两句,就听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周刀三的鬼叫:“小娘们,把我的宝刀藏到哪儿去了?” 倚若蓝暗叫一声不好,拉着沈书白来到窗边,二话不说抬脚就把他踹了下去。虽是二楼,好在窗户下放了一堆柴草,沈书白刚刚落稳,倚若蓝也跳了下来,低声道:“风紧,扯乎!”“扯谁?”沈书白没明白。 “就是撤退!”倚若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拽着沈书白拐过两个街角,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俩前脚刚走,后脚周刀就三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扯开嗓子叫道:“小娘们,把我的宝刀……”叫到一半,他突然看到昏迷在床的扈秀红,走过去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出手如此狠毒,必定是那小娘们!扈女侠,扈女侠,你醒醒!”扈秀红依旧妙目紧闭。周刀三见她着实昏死了过去,脸上突然显出狼见到羊时的贪婪,喃喃道:“美人,宝刀,周某该如何取舍?”低头想了半晌,又道,“昏迷不醒的美人,刚刚被盗的宝刀,周某到底该如何取舍?”来回踱了几步,又道,“即使对她做点什么也未必醒得过来的美人,虽然刚刚被盗却已不见踪影的宝刀……周某知道应该如何取舍了!” 周刀三主意已定,狠狠咽了口口水,做了两次深呼吸,展开鳞波微波,直奔睡美人扈秀红而去…… 话说倚沈二人趁夜出了扈家庄,到驿站租了匹马。倚若蓝依旧像初次见面一样,将沈书白搭在马背上,沿着大路策马狂奔起来,一直跑到第二天傍晚,终于来到一家名为“同福”的客栈。 倚若蓝照例包了个二楼单间,待酒菜上齐,二人便狼吞虎咽起来。 沈书白边吃边对偷刀一事表示担忧,生怕周扈二人找上门来。倚若蓝对此倒全不放在心上。江湖中人视刀剑如性命,丢了自己赖以成名的宝刀,后果十分严重,必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寻找。 沈书白干掉一条鸡腿,抹着嘴角道:“姑娘,在下一直不明白,咱们冒险偷这些器物做什么啊?”倚若蓝瞥他一眼:“又忘了不是?不该问的别问。”沈书白自找没趣,闷口吃了几口菜,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姑娘,你之前答应在下的解药呢?” “什么解药?” “你不是说,只要在下帮你取得了这两样东西,就向尊师讨齐解药吗?你不会不认吧?”倚若蓝皱眉偏头,做失忆状。 半晌之后,她终于“啊”了一声:“本姑娘是说过这话,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无条件服从啊,可你却几次三番出错,差点导致计划失败。”沈书白十分气愤,据理力争:“在下确实是照你的吩咐将扈秀红骗至客房,并以自身清白做饵……”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本姑娘及时赶到,你早就失身了!” “那……在下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吧!” “你怎么跟家庭妇女一样,就知道讨价还价?”倚若蓝见他还要分辩,一摆手道,“行行,你这苦劳权且记下,年终一起清算,这总成了吧?”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窗子猛然打开,一阵狂风袭来,吹得二人完全张不开眼。片刻之后,风势平息,桌上装着宝刀和金钗的包裹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字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包裹已取。 倚若蓝面有骄傲:“我师父来去如风,轻功天下第一!”沈书白见窗子上挂着另一张纸条,取下一看,上面也是一行字:下次吃饭别选二楼,害我辈闪了腰…………倚若蓝好不尴尬。 晚饭过后,二人各怀心事,早早便回房间睡下。 今晚月光皎洁,沈书白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心中满是惆怅:前妻许大红生死未卜,自己又身中奇毒。即使每月能够靠解药苟且偷生,说不准什么时候也会被善恶老人一掌劈死。这么一想,倒不如干脆逃跑去找许大红,即使半路毒发,也比成天提心吊胆来得痛快。 沈书白想来想去,终于做出了决定:prisonbreak!也就是越狱,别说您没看过这部戏…… 沈书白和衣在床上躺到半夜,估摸着隔壁的倚若蓝已经睡熟,便偷偷下了床,拿了几件贴身衣物,义无返顾地出门而去。 他住的客房在二楼最里间,要下楼必须经过倚若蓝的客房。沈书白踮着脚尖朝前走,刚刚走过倚若蓝门前,房门突然开了,门里伸出一只惨白的人手,倏地抓住沈书白的后领,猛地将他拉进门去。 屋里没掌灯,沈书白借着月光看去,只见一身素白的倚若蓝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月光漫过她婀娜的腰身,在地上拉出一道极长的影子。沈书白呆呆地看着这如梦似幻的场景,心中满是……恐惧。 请各位看官想象一下,深更半夜,月光惨白,窗前一位长发女子,地上一道老长的黑影,一阵阴风吹过,女子的头发立即呈贞子状披散开来,换谁谁不害怕啊? 沈书白咽了口吐沫。大着胆子道:“你、你是人是鬼?”倚若蓝半转回身,用满是哀怨的眼神看了沈书白一眼,幽幽道:“沈秀才,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沈书白有点不自然:“在下几时说过讨厌姑娘?” “那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沈书白见事到如今再装也没意思,索性道:“不瞒姑娘说,在下确实想走,哪怕逃出一日便毒发身亡,也好过靠坑蒙拐骗苟且求生。”倚若蓝眼光暗下来,半晌之后,声音哑哑道:“说实话,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沈书白闻言大惊,瞪大眼睛望向倚若蓝。 月光下的倚若蓝与往日大不相同,眉心微蹙,面色潮红,两行清泪在眼眶里打转,任谁看了都禁不住大起怜悯之心。沈书白觉得嗓子眼有些发干,扭过头避开倚若蓝的目光,底气明显不足:“在下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倚若蓝撅着嘴走到沈书白身边,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不住来回摇动,嘴里发出类似小猫小狗的哼唧声。 沈书白抽回手,依旧不看她的眼睛:“姑娘,请自重。”倚若蓝一昕这话。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一张小脸哭得跟毛桃一样。沈书白打定主意不理她,任凭那边如何泪流,他就是背对倚若蓝,一言不发。 倚若蓝哭着哭着,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沈书白,抽泣道:“死秀才、笨秀才、傻秀才……”沈书白这下可罩不住了,手忙脚乱地想把倚若蓝赶开,不过他的位置比较吃亏,手舞足蹈了半天也没能够着背后的人,只好道:“姑娘,这成何体统,快放手!”“我不!我偏不!”倚若蓝反而贴得更紧。沈书白只觉背后热腾腾的。脸刷地红了。 二人如同美国职业摔角选手一样比划了半天,只昕倚若蓝一字一句道:“沈秀才,我喜欢你。”沈书白仿佛被电击一般,保持着张牙舞爪的造型,定在原地不动了。 倚若蓝又道:“自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喜欢你了,”见沈书白还不说话,继续道,“师父要杀你,是我拼命拦下来,在秀红阁,扈秀红要跟你……也是我救了你。我知道你一直对许大红的事耿耿于怀,但我是女人啊,我不能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受不了……”倚若蓝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搂着沈书白的手也慢慢松开。 沈书白叹了口气,转过身把倚若蓝轻轻搂进怀里,安慰道:“人非草木,在下又何尝不知你对我的好……”倚若蓝昕沈书白这么一说,不由分说地扑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沈书白搂着倚若蓝轻声安慰,心里矛盾得要命。 过了半晌,倚若蓝渐渐止了抽泣,从沈书白的怀抱中抬起头,俏目微睁,朱唇稍启,摆了个经典的kissme造型。 沈书白只觉头脑一片空白,什么礼仪廉耻四书五经思想品德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像电影慢镜头一样慢慢把头朝那两片拥有致命引力的双唇凑了过去…… 瞬间,沈书白只觉倚若蓝的唇如水一样湿润,身体却又像火一样滚烫,在水与火的双重冲击下,他有点把持不住,罪恶的右手悄悄向倚若蓝的胸部摸去。 可就在他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前一瞬,倚若蓝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道:“不行……”“为何不行?”沈书白已被迷昏了头。 “我怕你对我不负责……” 沈书白信誓旦旦:“在下一定负责到底……”倚若蓝有些动摇:“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我如果有危险,你是不是会挺身而出?” “这个当然。” 倚若蓝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君子一言?” 沈书白稀里糊涂道:“快马一鞭!” “太好啦!”倚若蓝一把推开沈书白,没等后者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一脸得意地道,“沈秀才,刚刚师父下了新命令,要你我参加三日后的东北武林大会。”沈书白失语。 倚若蓝继续开心道:“我本想自己去的,谁想你非得吵着闹着为我的安全负责,本姑娘只好给你这个表现机会了。” 沈书白支支吾吾道:“不……” “不什么不,刚才是你自己说要负责的。出尔反尔可不是男人。” 沈书白说:“刚……” “刚什么刚,刚刚你可亲了本姑娘,”说着,倚若蓝脸上一红,‘咻亲了我就要负责,若敢反悔,我就先杀了你!”沈书白明白又上了倚若蓝的当,连抽了自己几个嘴巴,悔不该一时糊涂,毁了自己一世名节。 我国古代,读书人对名节那是非常重视的,做事为人表里如一,人前人后必须一样。沈书白是读书人,自然要做到问心无愧,所以当倚若蓝说出这番话后,他立即在内心认同了这一观点,至于翻脸不认账,梗着脖子声称“我没亲过,谁亲过了,你有证据么”这样的无赖话,他连想都没想过。 沈书白懊恼半天,想想反正事已至此,干脆听天由命:“姑娘,你究竟要在下如何?”倚若蓝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不如何,就是让你陪我一起去东北武林大会。”沈书白冷笑一声:“若是如此简单,又何必非要在下同去?”倚若蓝对此早有准备:“这次一不踢你进水池,二不要你牺牲色相,你只要坐在椅子上就好。”沈书白仍旧不信:“这么简单?”倚若蓝见他的口风松了,继续忽悠:“沈秀才,我向你保证,你到了钱家庄一句话都不用说,只消坐在椅子上就行。” 沈书白狐疑地望着倚若蓝,后者连忙摆出一副全天下最天真最无邪的面孔。沈书白虽然对她的话依然持怀疑态度,但眼下也没得选择,只好就坡下驴道:“如此,在下就陪姑娘走上一遭吧。” 此刻的沈书白完全没预想到,自己这一遭不但险些走丢了性命,而且还从此陷入一场关乎黑白两道武林生死存亡的剧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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