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的抬头一看,不认识,这个人戴个大框眼睛,嘴上还有胡子,大高个子,穿着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衣,我正狐疑的仰视猜测着,马龙却已经认出是谁了,他热情的和来人握手,我一看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结果一平视,这家伙竟然是老丁。
一看到老丁,好久不见,自然亲切一些,我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你跑哪里去了,手机也不开机”?
“手机换号了”。老丁嘿嘿笑道。
“那怎么不告诉我”?我口气中有些责备,都想开口要那5000元赏钱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啊”。
我一想也是,楼倒之后,确实接到过老丁的电话,可惜我没心情接,我当时一门心思在英姬身上,一想到英姬,我的心情顿时又暗淡起来。
“你们也有心情来看遣返”?老丁问道。
马龙看着潦倒的我,没有回答。
“怎么,你们有朋友在里面”?老丁继续问。
“冼伟未婚妻被遣返了”。“买卖提嘴没遮挡的回答道。老丁奇怪的看着眼含热泪的我,“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一个朝鲜未婚妻”?
“就允许你勾搭白裙子,还他妈的不允许我也勾搭一个”。我委屈的反击道。
老丁一听这个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典故,笑了。
“走吧,人都送走了”。买卖提很失望的把望远镜还给马龙,建议道。
我转头看了一眼江对面,四辆卡车开走了,人群也要散了,我们这面还有悲悲切切的不少人,但是我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到该撤的时候了,我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眶,无奈的再最后看了一下对岸,然后难过的说,“走吧”。
我们四个人回到延吉,一路上介绍认识之后的买卖提和老丁喋喋不休的唠的很投机,而我则把车窗打开,一眼不发,在风中独自悲伤。
老丁这几天始终没有离开延吉,按照他的逻辑,说自己眼神不好,才戴眼睛,留胡子是为了好看潇洒,后来我和马龙下车的时候,马龙提醒我,那个胡子是假的,也确实,在宾馆开完房间后,从卫生间一出来,老丁潇洒的胡子就消失了。
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蜷缩着,大家分别过来安慰我,马龙意思让我放松一下,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总为个女人一蹶不振,不行就再带我出去潇洒几回,我眼睛都不看他一眼,都梦遗了,哪有心情再去碰别的女人呢,我要是那样做,对得起可怜的英姬吗?一想到英姬,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淌了下来。
买卖提让我跟他到新疆去散心,说他们那里呼吸很自由,天空很辽阔,女孩子很美丽,要介绍几个维族美女让我认识,争取也生几个二串子。我一听更加难过,先不说我怎么就在朋友心目当树立起这么失败的色棍形象,就说即使到了新疆,再出现类似棒打鸳鸯散的情况,你说我的心不都得破裂成戈壁黄沙啊。
老丁了解完大概情况后,非常理解我,他把温暖的大手放在我的身上,给我最有力的支持,“确实,朝鲜女孩很出色,勤劳善良,这是我们中国女人早已经丧失的美德”。
“有同感”。马龙颌首表示同意这个真理,而一向愿意抬杠的买卖提也居然没有反对这个论点。
“兄弟”。老丁继续说道,“我真没有想到你这么痴情,我一直认为你就是一个看破红尘的江湖游侠,没想到也是一个多情的种子”。
“冼伟兄弟哭的死去活来啊”。买卖提揭短的行为让我很气愤,这是我的个人隐私,看来下回再歇斯底里悲伤的时候,最后背着人。
老丁听了也很难过,说话居然开始有些哽咽,可能是怀念起白裙子来,“兄弟,这个世道不允许你多情啊 ”!
“老丁”。马龙和我虽然比老丁小很多,但是一直不怎么叫他哥,“你去图们做什么啊”?
“我去看点药材,顺路看看遣返”。老丁这个回答我迷迷糊糊都不相信。
“哦”马龙没有再追问,而是抱着膀子思考起问题来。
“兄弟,振作起来吧,不行我们出去喝酒”?买卖提大声亢奋的建议道。
我还是没有应声,但是老丁却很奇怪的问买卖提,“你们穆斯林不是不允许喝酒吗”?
“与时俱进”。买卖提的回答把老丁逗笑了。
我没有笑,我知道买卖提理论很混乱,从来不和他认真,我拉过一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现在气温虽然很高,但是我还是感觉冷,我对他们说道,“你们出去吧,我没事,我想自己呆一会”。
“兄弟,振作起来”!买卖提看到我这么颓废也比较着急。
老丁毕竟是过来人,他没有勉强我,叫上马龙和买卖提出了房间。
他们一走,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我趴在枕头上,尽量不让他们听见我的号啕——我想英姬啊!
英姬——
你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但是你的美丽已经足以让我一个人永远刻骨铭心了。
英姬——
你不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女人,但是你的纯洁可以让那些一心想不劳而获,只想变卖肉体换取幸福的小三小四们彻底汗颜。
你没有最灿烂的笑容,可是你有最甜美的眼神,你没有最完善的学识,可是你却有最单纯的思想。
我爱你啊,李英姬!
这辈子因为认识你,我明白了什么叫价值,————因为认识你,我明白了什么叫尊严,我这些年一直苟且的活着,可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穿手掌,穿锁骨我竟然无所作为,我还他妈的江湖游侠,还他妈的冒充业余黑社会!
我不是男人,我不是人!
没有了英姬,我感觉这个世界对于我真的彻底失去了光彩,我混身冰凉,我大力锤打着床板,发泄着多余的精力,我感觉身上所有的骨头关节被压抑的仿佛无数只蚂蚁在爬,我逐渐的开始了我的愤怒!
对,愤怒!没错,就是愤怒!
我这几天一直比较随波逐流,认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它发生正面撞击,总是检讨自己没躲避好,意淫早点带英姬回大庆就没这些箩烂了。
但是我现在才发现,不是这样的,我回到大庆难道就安全了吗?只要这个社会还这样腐朽堕落,英姬永远有被遣返回去的那一天。
我豁的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我不能再这样总无谓的哭泣下去了,此刻我脑袋翁的一下热血上涌,什么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的形象都蜂拥到我眼前,我不是懦夫,英姬,不要害怕,我一定要为你讨个说法,也不枉你跟我一场!
我三步并做两步窜到隔壁房间,一脚踢开门,大义凛然的举着无形的炸药包站在门口,怒目而视屋内的人,斩钉截铁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