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飞狐出塞北,碣石指辽东。
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
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
严鐎息夜斗,骍角罢鸣【】弓。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
休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汉虏未和亲,忧国不忧身。握手河梁上,穷涯北海滨。
据鞍独怀古,慷慨感良臣。历览多旧迹,风日惨愁人。
荒塞空千里,孤城绝四邻。树寒偏易古,草衰恒不春。
交河明月夜,阴山苦雾辰。雁飞南入汉,水流西咽秦。
风霜久行役,河朔备艰辛。薄暮边声起,空飞胡骑尘。
山斋独坐赠薛内史二首
岩壑澄清景,景肖岩壑深。白云飞暮色,绿水激清音。
涧户散馀彩,山窗凝宿阴。花草共萦映,树石相陵临。
独坐对陈榻,无客有鸣琴。寂寂幽山里,谁知无闷心?
居山四望阻,风雨竟朝夕。深溪横古树,空岩卧幽石。
日出远岫明,鸟散空林寂。兰庭动幽气,竹室生虚白。
落花入户飞,细草当阶积。桂酒徒盈樽,故人不在席。
日落山之幽,临风望羽客。
赠薛播州
秋水鱼游日,春树鸟啼时。濠梁暮共往,幽谷有相思。
千里悲无驾,一见杳难期。山河散琼蕊,庭树下丹滋。
物华不相待,迟暮有馀悲。
衔悲向南浦,寒色黯沈沈。风起洞庭险,烟生云梦深。
独飞时慕侣,寡和乍孤音。木落悲时暮,时暮感离心。
离心多苦调,讵假雍门琴!
杨素用兵多权略,驭众严整,每将临敌,辄求人过失而斩之,多者百余人,少不下十数,流血盈前,言笑自若。及其对陈,先令一二百人赴敌,陷陈则已,如不能陷而还者,无问多少,悉斩之;又令二三百人复进,还如向法。将士股栗,有必死之心,由是战无不胜,称为名将。素时贵幸,言无不从,其从素行者,微功必录,至他将,虽有大功,多为文吏所谴却,故素虽残忍,士亦以此愿从焉。中国的边塞诗很多,但真正能骑马打仗的诗人却不多,陆游有诗:铁马秋风大散关。写得很豪气,可他压根没上过战场。辛弃疾是打过仗的,但他是土匪出身。不算正规军,被南宋政权招安后,调任地方官,虽然向往请缨杀敌,建功立业,却不受待见,只好“梦回吹角连营”了。相比之下,他们的前辈,唐朝诗人高适是真正打过仗的,高适曾任名将哥舒翰的秘书,安史之乱后,任淮南节度史使,剑南节度使,算得上手握地方军政大权。有意思的是:天宝三载,与李、杜同游梁园,结下亲密友谊,成为文坛一段佳话。后来,高适得肃宗起用,而李白入永王璘(肃宗的弟弟)幕,永王军顺江而下欲平定江南,肃宗派朝廷军队进行镇压,高适的军队是镇压的主力之一,永王军兵溃,李白以附逆被处定死罪,李白的妻子找高适说情,高适却不帮这个忙,也许是不敢开罪皇帝吧?最后还是郭子仪帮忙求情,皇帝才免了诗仙死罪。高适比起隋朝的杨素,战功又小得可怜了。也正因为杨素战功赫赫,是隋朝出将入相的重臣,而且诗作较少,所以一般不把他放在诗人之列,其实,他的诗歌相当好,《北史》称素“词气宏拔,风韵秀上”,他的出塞诗沉雄雅健,苍凉刚劲。他的赠别诗清丽宛转,感情真挚。可就是这么一位诗歌作者,却是有名的权臣,有诸多劣迹,如贪婪,残忍。由此可见文人其人的说法,未必都应验。隋纪记载,杨素在出征前,一定要找士兵的茬,然后杀掉,每次至少杀十人,血流满地,他却有说有笑。两军对阵,先派一两百军士冲击敌阵,如果成功则幸,如果失败归阵,全部斩首,再派两百人出战,士兵没有不怕他的。(明戚继光的手段与此类似)。隋文帝委托他营造宫殿,他尽力奢华,累死很多民工,为了掩盖真相,他让手下放火把民工的尸体烧掉。这么一个残忍的家伙,却写出了非常好的诗歌。难怪沈德潜评论杨素:“武人亦复奸雄,而词格清远,转似出世高人,真不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