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寒番外·流景闲草 流景闲草 七堇年

流景闲草

她坐在窗边,广播里声音温柔地说着飞机即将起飞,请关闭手机及其他电子设备。
手机上悔之用颜守江的手机发来妈咪一路顺风。她微微笑着打下乖乖要乖,看着屏幕显示出发送成功,便关了机。
已经是晚上七点。整个城市灯火通明。而她要去的地方,现在恰是早晨。飞机在跑道上缓缓加速。随后便冲上云霄。浮云过眼,凄厉却无声。
飞机上灯火熄灭,她开了小灯,却不知道要做什么。手指滑过膝盖上的书籍。封面上的女子笑得艳丽骄傲。她刹那间便没有了翻开的勇气。
她想起日间颜守江将它递给自己时的情景。

这座城市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她到咖啡店的时候颜守江已经在等她。他看到她进来,便朝她招手。
“什么时候的飞机?”他替她点了咖啡,转过头漫不经心地问她。
她微微笑:“今晚七点。”
他点了点头,从身旁拿了一本书递给她:“听悔之说你喜欢看《乱世佳人》。找了很久。92年版的《斯佳丽》。美国的亚历山德拉·里普利续写的。不管怎么样,也算官方了。给你飞机上打发时间。”
她略微有些发愣。好半天才回过神,喃喃着说了句怎么还有结局。
颜守江笑。当然还有结局。
“什么结局?”她问他,他却不肯说,只是扯了话题告诉她曼哈顿的天气。
她听不进,一遍遍的抚过硬皮封面。时间久远,书页已经有些泛黄,只有这个着红衣的女子笑的一如既往的喧嚣。她刹那间就晃了眼。

空姐俯下身问她要不要关灯。她谢着摇了摇头。
终于翻开了封面。机舱里十分安静,许多人都盖着毯子睡去了。她拉了拉身上的大衣。决定找一个结局。

Make yourself home.
那个女子打开了门,例行公事般说了这句请自便。脸上表情淡漠,与话语里的亲切截然不同。
Make yourselfhome.当这句话成为了客套。她知道这不能怪她。守着这么一个空的办公室,谁会有好脸色,偏偏工资又高舍不得辞职。
说完了这句话女子便退了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孙柏昭和她。
纵使一生圆滑与文字做交道,孙柏昭还是不知道该与她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目光一一絮叨。
又是晚上。她推开窗,曼哈顿的风凛冽。望下去百里灯光凄迷。
孙柏昭叹了口气。放了一串钥匙在桌上:“夫人,这是荣先生留给你的钥匙。这个办公室,千岛湖的房子,圣·让卡普费拉的城堡。”
她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门轻轻地被关上。她回头。把这里的角角落落印在心里。
他的桌子面对着窗。桌上放了十二支白茶花。孙柏昭说这是他那么多年来的习惯。过一段 日子便会换一束。他依旧不喜繁琐。整个办公室非常干净,没有多余的东西。
她坐在椅子上,摆出她熟知的动作。他点了烟坐着沉默。他打着字,左手边不远处方一杯咖啡。
她就这么一个个动作重复,好像可以看见他就这么雷厉风行着。
最后她仿佛是倦了,叠着双肩把头埋了进去。
那本《斯佳丽》静静地放在包里。她对着桌子轻声说:“白瑞德最后是个喜剧。你知道吗?”
嘴巴里吐出的气碰到桌面化成白雾。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吧。
竟然是一个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喜剧。你说讽不讽刺呢。白赚了那么多眼泪。

脖子里的项链掉了出来,磕着桌角来回摇荡,她一把拽了下来,拉开抽屉便想塞进去。却没有想到抽屉里还有东西。
一个合着的像框,一叠发票。
照片上,他抱着她站在窗边,她笑靥如花,他亦是眉眼温柔。窗外灯火烟雨朦胧。
发票上,字迹清晰熟悉。

她目光流离,最终还是从花瓶里拿出了那束花,底部束着的丝带上,写得是她最熟悉的标志。
不知所措。她坐回椅子上,抽出抽屉里最后一张纸。
他写,美晴,欢迎回家。

她在曼哈顿住了十天,等一场雨。
就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雨丝铺天盖地。她想到一个词,戏弄。
身边已经放好了回去的行李。她将窗大开,风雨满面,她已看不清灯火。
恍惚间看到圣·让卡普费拉的城堡上,她也是这般任性地淋着雨。
他从后面抱住她,在一席风雨间吻她,小心翼翼。
她攀着他的脖子:“不怕我感冒么。”
他笑:“我陪你。”

我陪你。
白瑞德在塔楼上对郝思嘉说,以后我陪你闯封锁线。
以后。陪你。
十年后,骄傲的孩子郝思嘉终于长大,她带着她的宝贝女儿猫咪终于等到了他。等到他许下以后。
十年后,官美晴还是没有长大,而你,终于等不到许她一个以后。

为什么等我看到这一个结局,已经迟了那么久。
只是那么久后,我还是要说,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曾经有过的里的最美。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谢你的理由。谢谢你在我在你心里捅上一刀后,依旧不对我放手。
该怎么样谢你,才能换回一个以后。

手里的坠子从指尖坠落。
袖口香寒,我允你此生,我会好好的。

「end」她上飞机前收到颜守江的短信,他写,我们结婚吧。
她打下好。广播里播着从曼哈顿飞往。的飞机即将起飞,请关闭手机及其它电子设备。
她看着发送成功四个字便关了机。此生已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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