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克拉拉·舒曼
在最近购买的唱片当中,有一张纳索斯唱片公司出品的《克拉拉·舒曼钢琴作品选集》一直不忍心将它放进唱片架归档,几个月来,反复聆听,很感动。
在天津雅聚阁的唱片网站上偶然看到这张唱片的封面,毫不犹豫地的以支付宝的形式“拍”下来。很快,网站上再没有看见这张唱片……
150年过去了,因为有无数的文字、电影、诗歌扑面而来……
克拉拉·舒曼的名字与她的丈夫罗伯特·舒曼,以及勃拉姆斯的名字总是会同时回荡在记忆里。不管怎么说,世界经典音乐的河流流躺到“浪漫主义”阶段的时候,这三位了不起的音乐家再加上天才的门德尔松,几乎就是“浪漫主义”在音乐领域的精华……
1853年,勃拉姆斯因为事业发展的需要来到音乐家舒曼的家里,得到舒曼夫妇毫无保留的支持,这一年他二十岁。
当天晚上,舒曼夫人,极有才华的钢琴家克拉拉在她日记里写道:“今天从汉堡来了一位了不起的人——勃拉姆斯……他只有20岁,是由神直接差遣而来的。罗伯特说,除了向上苍祈求他的健康外,不必有别的盼望。”
就像许许多多情感丰富的少年一样,勃拉姆斯在第一眼见到比他大14岁的克拉拉的时候,便深深的坠入爱河,所不同的是这份爱情没有随着青春期的消逝渐渐淡去,这没有结果的、隐忍凄绝的爱情持续到他生命的最后,勃拉姆斯一生未婚。
在4年的时间里,勃拉姆斯与克拉拉共同照顾生病的舒曼直到舒曼在精神病医院里死去。克拉拉在日记里再次写道:“勃拉姆斯话不多,但他的表情流露出与我同悲的心绪,特别是对自己非常敬重的人(指舒曼)。……从这位年轻人身上,我深感他的牺牲……。”
1856年勃拉姆斯离开了舒曼的家庭,因为克拉拉是恩师的妻子……,不过,另一层原因是勃拉姆斯凭与生俱来的智慧深切明了,现世的相濡以沫只会令纯真的情感化做世俗的泡沫。
勃拉姆斯以空间隔绝的方式把自己的爱控制在绝望的思念里,写过无数永远没有寄出的情书;他以资助克拉拉全国巡演舒曼的作品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情……
勃拉姆斯终于在一封信中提到了“爱”:“我后悔自己给你的信中没有提到爱这个字眼,你曾教过我如何认知和惊奇什么是爱、依恋以及自我克制……。”
耐人寻味的是,端庄高贵的克拉拉在内心同样把勃拉姆斯作为最后的依恋,当她目睹勃拉姆斯拥抱恋人阿嘉德的时候,她变得焦躁不安……。
几十年过去后,布拉姆斯得知克拉拉去世的消息,63岁的音乐大师拖着病危之躯,绝望而痛苦的从瑞士赶往法兰克福。遗憾的是他踏上了方向相反的列车。当他赶到法兰克福的时候,那场葬礼已经结束。
克拉拉去世后的第二年,1897年4月3日勃拉姆斯在维也纳去世。
舒曼和布拉姆斯的音乐对我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而克拉拉的作品以及同时代的门德尔松的姐姐范妮‧门德尔松音乐我们接触到的机会不多。
唱片《克拉拉·舒曼 钢琴作品选集》的内容包括:克拉拉创作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G小调钢琴三重奏/
《A小调钢琴协奏曲》:
第一乐章,扑面来的德国式的激越与进取,冷静的书卷气息,甚至封闭的严峻……
什么是德国式的?单从字面上是很难表达这种音乐语言的准确无误的指向。
我们可以用划分同类的方式:舒曼的交响乐便充分体现了这种德国式的乐观进取精神(尽管后人不断批评舒曼交响乐的技术纯度);我们还可以用排除的方法:贝多芬的开放、积极、悲悯,音乐语汇的涵盖一切显然已经不是德国式的……
《A小调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的引子部分立即让我联想到舒曼的《春天交响曲》,第二乐章就像是一部大提琴与钢琴奏鸣曲的乐队改编版,从开始至结束,依然是冷静的书卷书气,它自然令我联想到布拉姆斯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当中那段著名的大提琴独奏……听完作品之后也自然会联想到门德尔松的钢琴协奏曲。
唱片上的第二个作品是《G小调钢琴三重奏》,相比钢琴协奏曲,这部作品更加成熟,这样的形式好像也更适合克拉拉。
第一乐章迷人的主题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布拉姆斯,当然,是更加温情地表达,而不像布拉姆斯那样的伤怀。
第二乐章:
弦乐跳跃的节奏带出相对玩皮、谐谑性质的主题,加上另一个“轻轻放下、释然”的附题……也是以大提琴小提琴对话作为主线条,钢琴陪衬的方式。
第三乐章:有点像大小提琴奏鸣曲的感觉,较单一的旋律发展,沉思略带哀怨的……有第一乐章主题的影子,这样的作品虽然缺少丰富的和声、隐秘的乐思,不过旋律突出,色调轻颖,聆听变得很享受。
第四乐章:出现新的主题,有点类似第一乐章的温情,还多出一点愁绪……由缓慢至急骤的不断演绎推进这个主题至高潮,结束。
在查阅作品年代的过程中,我发现还不能说克拉拉的这些作品单方面受到舒曼或者门德尔松的影响,至少这种影响是相互的……可是为什么在聆听的过程中老是会莞尔一笑:这不是舒曼或者门德尔松的翻版吗?
艺术史同样会出现这种“成者君王”的荒谬……
当然,有一点可以肯定,作为女性,与生俱来的艺术才情往往是短命的,艺术之神原本非常惠顾女性,就像美术系科的学生当中,女生与生俱来的色彩感觉必定优于男生,可转眼之间这种良好的感觉便不知所踪。值得庆幸的情况是,这种女性珍贵的直觉,润育、柔软了理性和强悍的男性,使他在持之以恒的艺术创造过程中源泉不断,就像舒曼、布拉姆斯和克拉拉……
150年过去了,艺术史家、历史学家们不厌其烦地刨根问底,希望在这三位艺术家的故事里找到自己的“独家说法”,说克拉拉是忠贞的妻子,又说她个性中阴暗的一面……对舒曼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解读过往艺术大师的个人生活,还是应该由艺术家来承担这项任务,因为疯子们的语言是相通的。
舒曼身患重症后,克拉拉支撑家务、抚养七个孩子,心里却始终想着自已的事业,这样的生活不可能没有问题。
热爱舒曼的大提琴家史蒂芬·依瑟利斯提及 1854 年发生的一桩事。
在一次多人参与的音乐会中,女高音珍尼·林德顶替克拉拉登台。克拉拉写道:去年冬天发生的一切纷争事故都不及今晚这样让她损失惨重,令她如此感到羞愧难当。依瑟利斯说,“正在那个冬天里,舒曼曾试图自杀,克拉拉的心里却只想着自已的事业。
于是我发现,即便是艺术家,在解读同行的时候,同样会因为个人的生命观发生意见相左的情况,当我读到“令她如此感到羞愧难当”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对这位伟大女性的敬仰,而音乐家依瑟利斯却以此作为对克拉拉的谴责。
其实,聆听艺术家的作品就是对艺术家最真切的了解,其余的都是过往云烟……
克拉拉《A小调钢琴协奏曲》创作年代是1835—1836年。
克拉拉《G小调钢琴三重奏》创作年代是1846年。
门德尔松第一钢琴协奏曲(1831年)
门德尔松第二钢琴协奏曲(1837年)
门德尔松《第一钢琴三重奏创作与1839年。(“贝多芬以来最伟大的钢琴三重奏”舒曼语。)
舒曼《春天交响曲》(1841)
舒曼钢琴协奏曲(1841—1845年)
布拉姆斯第二钢琴协奏曲(1881年完成)
2011-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