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万人的狂欢,精神抖擞的颓废……
《活埋蓝调》的作者说,那时候他们无比的纯真热诚,他们相信自己能摇着摇滚的旗帜改变这个世界,他们吸食大麻、在泥泞的草地里放纵追逐,眼中燃烧着希望的火种。
在伍德斯托克之后,希望的火种几乎是一夜之间熄灭了。后来还有无数超大型音乐会,人们依然能够打了兴奋剂一样胡作非为的狂欢,可他们是真的空虚颓废,眼中空洞,你再也不能从里面找到什么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伍德斯托克是个分界线,它代表一个时代幻想的巅峰,和巅峰之后的崩塌。
——关于伍德斯托克音乐节
《地下乡愁蓝调》和《昨日书》,连续看完这两本,因为风格的一致,感觉就是一本书分装,取了两个题目。
从中一路恶补一些60、70、80年代的台湾音乐发展史,欧美流行乐的昨日印记。《昨日书》说的不止昨日,还有昨日歌谣里的青春印记。
《地下乡愁蓝调》说的也不止是蓝调,居然顺带反复提到台湾那时的政治背景。
看完这两本书,我记住了什么?有点模糊,但无所谓。
不论看什么书,我都不打算一次完全吸收,假如我还会看第二次第三次,就留着下次再从书里拾起遗漏的种种。阅读一定不要那么累。
台湾民歌运动
听了杨祖珺唱的《美丽岛》,那时候,他们唱歌字正腔圆,还没有台湾腔。
与她同时代风头正劲的歌手,很多完全不熟悉、没听过的名字在作者笔下,一个个鲜活的冒了出来。
作者说,台湾民歌运动(70年代伊始,台湾退联、台美断交到解严前后,90年代进入尾声)是在他家的客厅里进行的,让人对那个年代那个回不去的场景心向往之。对他能亲身见证这些台湾音乐进化史的伟大历程,羡慕嫉妒恨。
最没想像过的,是那些大部分没听过,有些也听过的歌曲,居然和政治扯上了关系。
台湾的民歌运动,因此承载着一点为了自由民主而抗争的使命。
但作者又挑明了一个残忍又令人颓丧的事实,那些在民歌运动中成长起来的政客,从原来的阵营去到了敌对的正营,不过是经历另一次理想的幻灭。
关于“涤纶”
涤纶阿公风头正茂的年代,我在干嘛?
小马哥在为欧美60、70年代的音乐封魔的时候,我在干嘛?
自从懂事开始,我听的大概是《冬天里的一把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小虎队、四大天王,发现一直以来,我听的所谓流行浅显的歌比较多。
近年来,开始听一些不太流行,很偏门小众的歌,但都比较新的歌。
所以,即使今天再循着《地下乡愁蓝调》和《昨日书》里的线索找到许多从前的歌来听,讶异于那些歌仍然动人动情,感情鲜活丰沛,可是我注定不会深深沉迷。
也许这和我的倾向有关。即使过去的再美好,我也要望着未来。
我期待现在和以后,有更多更好的音乐出现,即使现在的音乐真的滥竽充数的多,流于浅薄,不够真诚。
与其一再回望从前,还不如希冀着当下和未来。
所以“涤纶”也好,PINK FLOYD也好,我当然不会太迷恋。
我相信现在有好多好歌是值得听的,可是我暂且找到的太少。
这是个不产生巨星的现代,很多为着理想热忱生活的人被过于浮华的世界埋没着。
我更乐于寻找活在当下,并不出名,也未必会成为传奇的他们。
乐于寻找他们不成系列,昙花一现的,匆匆的火花。
时间跨度
从80年代的台湾,一直追溯到30年代,甚至20年代,蓝调起源的密西西比,比把灵魂卖给魔鬼交换吉他技术的罗伯特·杰克逊,还有出现得更早的盲“柠檬”。
这两本书的音乐时空跨度不可谓不大。
搜索到罗伯特·杰克逊唱的两首歌,时空缺口忽然打开,我放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密西西比一个不知名小村落那个闷热的夏天,他的琴声和歌声在围坐许多观众的大树下飘荡,他卖力歌唱,热情如火,挥汗如雨,女人们扭动着舞姿开始疯狂,他因为太渴,接过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是个注定得逞的阴谋,那是杯毒酒。他剧烈的抽搐,被毒死在一群刚刚还为他心旌摇曳的女人们面前,其中一个也许是他勾搭上的酒店老板娘。
这使他的歌,听来总有些段落,有如魔鬼在暗处蛰伏,一直虎视眈眈要吞掉人的灵魂。
循着书的线索,我也在穿越。
伍德斯托克
关于伍德斯托克,在《活埋蓝调里》,它还不如之前一个月的蒙特雷音乐界让作者绘声绘色。《活》的作者说,伍德斯托克之后,媒体上尽是一片“大麻之光”的美化之辞。约有50万人的参与人数将它推上摇滚史的神台。
关于伍德斯托克,以摇滚的名义,在那里,绝大多数人却完全听不到音乐,人们在一个又脏又乱的泥泞农场里肆意狂欢,吸食大麻,破除所有文明社会的禁忌,他们精神抖擞的颓废,追随年轻人自己拉起的摇滚旗帜,谓之自由。
巅峰之后必然是极速坠落的空虚和萧条。
曾经听到伍德斯托克就两眼发光的人,如今还是被规整的西装和公文包,一个又一个平淡无奇的凡人日子降服了。这告诉我们,不论多么伟大高远疯狂天才的理想,最后还是幻灭于强大、平凡、琐碎的现实。
也因而,那些曾奋力伸向天空却什么也捞不着的手,永远值得最激动人心的喝彩吧!
伍德斯托克,一个摇滚乐上史无前例,至今无法抵达的巅峰,只是一个让人念念不忘的精神慰藉,终究还是虚妄的慰藉。
它没有传媒神化的那么好,也没有亲生经历的人私下认为的那么糟。
它是难以估算、难以定义的。
昨日书音乐文件夹歌目(只收录了部分自己喜欢,也很有代表性的)
罗思容 《依偎你》 小马哥推荐的最值得关注的台湾民谣人 歌声有种非常纯净的清洗力
陈达 《思想起》 台湾原住民的恒春调,老人和月琴的歌声像把又钝又疼的岁月刻刀
马兆骏 《会有那么一天》 很有80年代流行金曲的范
林生祥 《日久他乡是故乡》 (《菊花夜行军》专辑) 乡音遥远,亲切
李建复、蔡琴 《一千个春天》 怀旧,蔡琴那时还很年轻
李建复 《渔樵问答》 神奇的蓝调加民谣,如此特别的和谐
李建复 《龙的传人》 早期录制的龙的传人,最能体会祖国和宝岛台湾血脉相连的深情
胡德夫 《美丽岛》 这首被无数次诠释,命运多舛的歌,在胡德夫唱来最是感慨
罗纮武 《坚固柔情》 台湾90年代摇滚巅峰的一首绝唱 一打开就能打动人的撕裂高音
bob dylan <things have changed> 这首歌为“涤纶”赢得了一个奥斯卡音乐奖项
led zeppelin <stairway toheaven>齐柏林飞船
lou reed < perfectday> 地下丝绒的原主唱,地下摇滚教父
pink floyd <comfortablynumb>多产并能兼顾质量的伟大的,迷幻、太空、前卫摇滚乐队
otis redding <try a littletenderness>这首歌被王家卫选为《蓝莓之夜》的插曲
otis redding <sitting on the dockof the bay> 23岁飞机失事早夭的天才歌手
robert johnson <sweet homechicago>
robert johnson <kind hearted womanblues>
robert johnson <me and the devilblues>和魔鬼交换灵魂换取出神入化的弹唱技巧的,被一杯毒酒丧命,死于风流韵事,靠流传的20多个自录唱碟,点燃蓝调星星之火的人物
the rolling stones < paint itblack> 鼎盛于60/70年代的英国滚石乐队(TheRolling Stones),名字取自于前辈Muddy Waters的一首歌曲“Rolling stonesBlues”
the doors < people arestrange>
the doors <theend>1965年于洛杉矶成立的美国摇滚乐队。主唱吉姆·莫里森,乐风融合了车库摇滚、蓝调与迷幻摇滚。
leonard cohen <so longmarianne>1934年生,飘泊在现代都市的游吟诗人,来自寒冷然而富有浓厚欧洲气息的加拿大小城蒙特利尔。
leonard cohen < chelsea hotel no.2>他和珍妮丝·乔普林惊世短暂的恋情,最后变成了这首歌。
附(网上搜索到的一片台湾民歌运动文章,很有参考价值,作者不详) :
台湾的“民歌运动”是台湾社会转型初期(台湾退联、台美断交到解严前后)由知识界发起的音乐运动,它有明显的政治、社会诉求。从整体而言,“民歌运动”中出现的作品,不是真本土的,因此是无根的,不能代表台湾的乡土音乐传统。它本质上仍深具意识形态色彩,只是归属的阵营不同。民间的、草根的台语、客语音乐是被(当时的)国民党当局和青年知识分子双方共同漠视的。民歌运动僭取了“民歌”的称谓(实际上它源自美国的“乡村民谣”),真正植根于本土的民歌反而无法被正确命名。事实上,这场运动使用“民歌”这个词,在当年(70年代)就引起很大争议。民歌运动、“乡土文学”论战、党外运动这三者之间有密切的关联,许多关键人物都先后卷入这三场历史剧。比如,民歌运动先声《中国现代民歌集》的歌词作者-余光中,后来在“乡土文学”论战中,就扮演了不光彩角色(“扮演了思想純正與否的評定者和告舉者”)。1995年,在《台湾新闻报》的“西子湾”副刊上,叶石涛以“台湾文学百问”专栏发表系列文章,认为70年代的乡土文学论争“乃是以中国民族主义为基调,并非真正的落实在本土的历史、人民和土地上,充其量只是在台湾的中国民族主义者的分裂、内讧罢了……70年代末期的第三次乡土文学论争,是外来政权中国民族主义者和‘在台湾的’新中国民族主义者之间的斗争。”同样地,70年代民歌运动也是“并非真正的落实在本土的历史、人民和土地上”的,所以我说它是无根的。民歌运动退潮、乡土文学阵营分化(比如:陈映真与叶石涛、王拓的不同选择)、党外运动中的外省异见分子(李敖可作为代表)与独派的分道扬镳,三者是同因、同质的。“民歌运动”衰落的背景恰是以“美丽岛大审”、民进党成立等一系列事件为标志的本土化进程的不断深化,在这个深化过程中无根的伪“民歌”必然被抛弃。在台湾早已式微的民歌运动,不过是以它的“乡愁”和反抗姿态,勾起此岸听者的别样情怀罢了。張釗維在《誰在那邊唱自己的歌》(時報文化,1994年8月)中把(民歌运动中的)民歌称为“一個國語的民謠的帶有精英色彩的具大中國意識的音樂形式”,还是比较恰当的。“民歌运 动”历经“中国现代民歌”、“淡江夏潮”(胡德夫就是这一系的)、“校园民谣”三个阶段,最后,“現代民歌漸漸從一種音樂類型而被矮化成唱片工業底下諸多可能的音樂形式或促銷元素之一,並且被編派為塑造歌手個人個性或特色的註腳。”“至此,民歌運動可說是名存實亡了。”在这个过程中,前期还发生过“中国现代民歌”与“学院派”(“夏潮民歌运动”)之争:“‘中国现代民歌’遭受强烈的批评,而‘学院派’的所谓跨向通俗音乐创作,其实是种妥协,妥协的结果仍是不讨好。按照台湾乡土作家黄春明的分析,‘如果你(指音乐家)不属于群众,那你做什么东西都没有意义,如果你是他们的一分子,你可以当火车头来拉动他们。现在的问题是火车头没有拘着车身,你跑了,他们的列车还留在后面’。”(引用资料:老枪《湿湿雨声中那忧愁一朵》)“民歌运动”主要使用国语来创作,未能与主体族群的语言(台语、客语)相结合,未能呼应台湾意识的兴起,这是其走向没落的根本原因。这样的“民歌”,只能说是徒有其名。想了解台湾的声音,应该听听阿吉仔、金门王与李炳辉、余天、江蕙、黄乙玲...(顺便提一下,余天将代表民进党参选立委)。知识分子这两年重又热捧胡德夫,要我说,他的歌,还远不如金门王与李炳辉那种来自底层的歌声更能打动人。听原汁原味的台湾民歌,请从《望春风》、《雨夜花》、《青蚵仔嫂》听起,而不是听那些“校园民歌”。
关于比Robert Johnson 出现得更早的Blind Lemon Jefferson
Jefferson是最早期种族音乐市场的宠儿,用现在的标准衡量,他算得上是个超级巨星。Jefferson卖掉了数以千万计的唱片并且所到之处都成为一个现象。他的下一张唱片《MatchboxBlues》依旧是首热门单曲。《MatchboxBlues》真实地描写了一位布鲁斯艺人的艰辛生活,是一首饱含诗意又不乏想象的杰作。Jefferson的成功秘密在于他有一种将故事诉诸音乐的能力。他的歌曲反应了听众的希望,苦难,愤怒和失意。尽管他唱的是别人的不幸遭遇,但这些歌听起来都带有自传色彩,由Jefferson唱来显得更有说服力。他将同辈人的痛楚寄托在自己的歌当中,其中有很多都带有避世的情结。Jefferson最著名的是那首经典的乡村布鲁斯歌曲——《SeeThat My Grave Is KeptClean》,(歌词有“我的最后的要求,是打扫好我的墓穴)在他之后被无数民谣歌手演绎,这当中就有BobDylan。1926年到1929年是Blind LemonJefferson的巅峰时期。他是美国唱片销量最多的布鲁斯艺人,无论男女。尽管他没公平地得到应得的版税,但银行账户里还是有了笔数目可观的钱。他买了一辆车,并且雇了个司机。这段时间,他是黄金时代最闪耀的明星之一。不过好景不长,到了1929年,Jefferson的演艺生涯开始走下坡路,而布鲁斯的黄金时代也渐行渐远。12月,一场暴风雪席卷了芝加哥,Jefferson就这么离开了人世,时年32岁。他的死因没有任何官方记录,这成了布鲁斯历史上又一个不解之谜。
歌曲 leonard cohen < chelsea hotel#2>
这首歌是回望昨日的风轻云淡,古井无波,可故事还在荡着轻轻的涟漪,我听着。
《翠茜旅馆2号》,吟游诗人歌者莱纳德·科恩和蓝调珍珠珍妮丝·乔普林绝世短暂的恋情,遗留的这首歌。
他们二人,死去的已经死去,老去的已经老去,往日昙花一现的恋情早已被当事人忘记,被消失在时光缝隙。
而仍然传下一首歌,让我这不相干的若干年后的人,仍替他们恋恋的,在不明真相的猜想中追忆……
伍德斯托克的珍妮丝·乔普林